陈泽和朱参赞撩开马车的帘子,看到脸色苍白的穆霆,陈泽的脸色又难看起来。
但这回他没责怪秦想想。
只因城门外攻势正烈,按照穆霆的性格,哪能坐得住?
“少主为何不与我们相商?如此太冒进了。”这回他责怪的是穆霆。
“都处置好了。”穆霆含糊地回答他。
陈泽无可奈何:“少主,信州离这里不远,信州大都督曹达乃是大盛亲王,信州都督府长史宋项原来是侯爷帐下幕僚,不会不管我们的。而且还相当于我们送了一个人情给达王。”
信州是大都督府,拥军七万,从信州赶过来收拾这牛鼻子山的叛军,绰绰有余。宋项帮着曹达将叛军收拾了,说不定对他们还有几分好感。
“陆指挥使已经通知了河东军。最晚明天晚上,河东军就能到。”穆霆说。
陈泽皱眉,还想说些什么,姚二郎忽地疾步走过来:“城中有内乱,大家务必小心!”
带头乱的许知州,还有此前与慧真郡主相看的高家三郎。
此前一脸痘痘的高家三郎穿上盔甲,手握大刀,还挺凶狠。
南宫问月当然算到了城里会乱,但却低估了叛军的厉害。
沧州五大姓,潘葛范章方,除了方家,竟有四家和叛军勾结。看来人人都想推翻这大盛的天下。
秦想想此前是查到了些许眉目,当到底来沧州的时日太短,来不及查清这么多。
幸得慧真郡主此前搞定了潘家,如今潘家是潘文雄坐镇,不然场面越发的难以控制。
最新消息传来,金满楼已经被围困了,但暂时还算安然无恙。
许知州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上,在上百士兵的簇拥下,与高家三郎并肩而来。他抬眼看着陆绍庭:“陆指挥使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可惜,我们本就是要造反的。如今只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陆绍庭懒洋洋的倚在阶梯上:“你们本是要造反的,只可惜还没做好准备,就被我们发现了。我可不信,就凭你们区区五万兵马,就能推翻大盛?”
“陆指挥使可不要小看我们。”许知州笑道,“陆指挥使让皇城司沧州分部的人去通知河东军了吧?只可惜,河东军的宇文照,早些年因为对曹轩辕大失所望,是以早就被我们拉拢了过来。”
竟有此事?陆绍庭心中大惊,面上却不显。许知州既然能知道这消息,说明皇城司沧州分部也沦陷了。
而他竟然半分不曾觉察!
“若不是陆指挥使当年得罪了孙将军,孙将军非要陆指挥使偿命,老夫是挺看好陆指挥使的。有勇有谋,若是为我们所用,定然所向披靡。”
陆绍庭哼了一声:“这倒不必,本官对圣上忠心耿耿。”
“呵呵,忠心耿耿?倘若陆指挥使省得自己以前的未婚妻是如何毙命的,应该不会对曹轩辕忠心耿耿了罢。”
陆绍庭紧紧地盯着他:“你是什么意思?”
许知州哈哈笑起来:“全京师都省得,曹轩辕手底下最好的走狗是皇城司,而皇城司最忠心的走狗是陆指挥使。既然是忠心的走狗,替他杀人的利器,曹轩辕又怎么会让自己的走狗分心,将心思分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呢?”
陆绍庭紧紧的盯着他:“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许知州只呵呵笑着:“陆指挥使,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罢。我们虽然只有五万私兵,但勇猛异常,这沧州城内外交困,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许知州此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一道声音懒洋洋的传来。
是姜鸿生。
他懒洋洋的倚在城墙处,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骨,实在不像是一个男人。
许知州盯着他:“阁下又是何人?”
<divclass="contentadv">“不过是路人甲而已。”姜鸿生道,“不过我与那宇文照倒是熟悉,当年他还被我用童子尿浇过脸,他也不敢恼火,还要帮我擦干。”
他说的是真的。当年他尚在襁褓时,宇文照抱他,被他用童子尿滋了一脸,还哈哈大笑。
见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许知州并不放在心上:“人人都想与宇文照攀关系,你倒是攀得独树一帜。”
“我并非与他攀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不要骄傲自满,否则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论耍嘴皮子,没人耍得过姜鸿生。
许知州懒得理会他,看向陆绍庭:“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废话……”
话音未落,忽地见一道黑影直冲他的面门而来!
许知州大惊,下意识地想要抡起长枪戳过去,可那道黑影却是比他的枪更快,一拳头打在他的头盔上,将他打得眼冒金星,差点就跌下马去。但最后当然是没跌,只因那道黑影已经用双臂牢牢的从背后将他箍住:“其实我也不爱说废话。”就是当年在山里拜师学艺时,师父总是唠唠叨叨的,天天对着花花草草说话,弄得他学会了武艺,也学会了师父唠唠叨叨的说话。
箍住他的人,是姜鸿生!
高家三郎大惊:“许伯父!”
许知州动弹不得,又惊又怕:“你到底是何人!”
“方才不是告诉过你的,我与宇文照很熟悉。”姜鸿生仍旧懒洋洋的,“陆指挥使给他捎信的时候,我顺便也写了一封,与他叙叙旧。”
陆绍庭:“……”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他感觉他的皇城司就像个筛子一样,四面透风。
“不可能,宇文照对曹轩辕深恶痛绝,不会因为你一两句就改变心意的。”许知州说。
姜鸿生懒得和他争辩:“赶紧让你的人退了,不然我就杀死你。”
“哈哈哈哈!你错了!”许知州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错?姜鸿生还没反应过来,许知州忽地脑袋一歪,竟没了气息!
吓?还能这样?
高家三郎举刀大喊:“兄弟们冲啊,替许知州报仇雪恨!许知州是好官,他这些年呕心沥血,为的都是我们!冲啊!”
一时间叛军群情激愤,挥着大刀将姜鸿生团团围住。
姜鸿生反应过来,脚一踮马背,又往高家三郎直奔而去:“臭小子,我看就是你搞的鬼!”
高家三郎胡乱地挥着刀,但哪能拦得住姜鸿生?当即又被姜鸿生紧紧的箍着,动弹不得。
“谁敢来,我就弄死他!”
姜鸿生大喊。
却谁料,那些叛军群情越发的激愤,完全不顾高家三郎,又潮水般的围了过来。
啧啧啧,这不对啊!这些叛军,不可能没有头目啊!
姜鸿生正迷惑,忽地听得秦想想喊道:“在你的坤位二十步!”
姜鸿生立即拔地而起,直袭西南方二十步的敌人!
秦想想刚喊完,一把大刀恶狠狠地劈向她。
“休想伤我的女人!”穆霆一脚踢飞那把大刀,脚还没收好呢,他感觉方才才处理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糟了!他心中暗道不好,正想朝秦想想咧嘴一笑,双眼一黑,人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