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只感觉磅礴的文字和意象瞬间涌入自己的识海，太阳穴之上的青筋凸起，强忍着头痛欲裂接受着煌及的功法传承。
这个时间说长不长，煎熬的感觉却犹如度过了数年之久。
他如今虽然并未恢复全盛时期，但识海和神魂可说是渡劫期以下第一人，天下寥寥无几，却仍觉难以承受，可想而知这功法的等级之高，受众之苛刻。
不知过了多久，煌及终于完成了传承最后一步，金色的手指光芒黯淡了下去。
像是完成了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他的目光平静而宽慰。
想到还有一件事没解决，司星云道：“在下有一事想请教上神。”
煌及：“何事”
司星云：“在下早年因心中碎念，导致渡劫功亏一篑，如今有些已成妄念，甚至令我走火入魔，境界不进反退，深恐迟早有一天失去理智，成为一具被妄念控制的行尸走肉。”
似是感受到司星云的担忧，煌及问道：“何为走火入魔”
司星云不由道：“走火入魔是因自身秀的道与意志相悖所导致的极端情形，走火入魔以后，作为人的欲念会被无限放大甚至扭曲，做出悖逆道德伦常之举，最后成为欲念的傀儡。”
“汝所言极是。”煌及赞同道：“道与自身意志相悖到极致会走火入魔，那为何你的道会与意志悖逆呢”
“为何悖逆”司星云被问得一怔，“我自幼修习无情道，需要做到太上忘情，方能法成。”
“但我……”他的睫毛低垂，看不清神色。
许久，空间里才传来一声跌到尘埃里的叹息。
“已然动情……”
这句话似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和勇气，晦暗不明的情绪仿若实质化地萦绕全身。
一声轻笑打破了司星云暗流涌动的识海宁静，“可汝日后修习的是元初圣法！这功法可是百无禁忌！”
司星云陡然抬起了眼睫，奄奄一息的光芒自墨色瞳孔中迸发出浓烈的色彩。
是啊！
以后他会改修元初圣法啊！
没想到，一直困扰的难题居然一朝迎刃而解！
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没等他过分欣喜，煌及的声音又在识海响起，“那件事就托付给你了。”
司星云颔首，对着面前的煌及肉身深深作了一揖，“定不负上神所托。”
话音落下，好似千万年的岁月突然加注其上，眼前的身躯逐渐枯萎干涸，化为沙尘……
他听到了煌及的最后一句话。
“我感应到了祂的气息……为何如此之弱……”
再无声息。
地上只剩一滩尘土，与其他尘土并无二致。
司星云不禁有些唏嘘，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真神，岁月之轮的碾压之下，也只剩一抔黄土。
尘土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掩埋，立起一点土堆。
他蹲下来，将尘土拨开，一颗暗黄色的晶石印入眼帘，随之蓬勃而出的，是令人心悸的能量。
“竟是先天土系极元素！”眼前极致的土系能量令鹿竹眉开眼笑。
她一无所觉地在司星云的手中扒拉。
淡淡地痒感自手心传来，司星云只觉心脏停滞了几拍，耳根有些发烫。
他刚生出几分情愫，眸中赤色就开始蔓延，却在还未及眼角的时候，被一股自识海散发出来的冰冷压制住，渐渐恢复正常。
司星云晃了晃头，刚刚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好似幻觉。
不过眉心依旧冰冷，似有什么东西蛰伏在自己的识海之内，一旦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就会助他压制下去，但他感觉此物并无任何恶意和威胁。
应该是真神煌及的手段。
没想到，真神之能竟有如此妙用，即便是濒临油尽灯枯，依然是这世上无可匹敌的存在吧……
“你怎么了”鹿竹若有所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司星云继续讲述后来发生的事情。
煌及已死，以他魂力和神力所构筑的空间自然就岌岌崩溃，没了阵法镇压，此地被封禁的灵气也将会迅速恢复，甚至积压了数千年的灵气之眼，一下猛然爆发，带来了一场久违的灵雨。
这个绝灵之地，很快就会大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鹿竹喃喃道，“如此说来，你的走火入魔之症以后就彻底痊愈了！”
司星云声音柔和，面带微笑，“现在只是暂时被压制住，待我修习元初圣法至第三层，即可自行解除。”
鬼使神差，他并没有将煌及的原话告诉鹿竹，只是含糊道出元初圣法可解走火入魔。
啪啪啪！
“太棒了！”鹿竹雀跃的动作比刚刚看见先天土晶还要夸张兴奋。
“等我们回去，定要给那些污蔑你的人一个好看！”
她挥了挥拳头，呲牙的模样在司星云看来并不凶狠反倒觉得异常可爱。
“天快亮了。”司星云望着鹿竹生龙活虎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几个时辰前她还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但还是提醒她该去休息了。
“是啊天亮了要。”鹿竹期待地望着他，“要不然我们去看看日出吧！”
她很久没有早起了，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开心到起飞怎么可能现在就去睡觉。
“……好。”
如同讨要糖果的祈求模样，令司星云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