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酒酒没等太久,第二日就听闻上朝时的风向变了。
宫里的疫病闹的更大,听说昨天夜里还死了人。
那个宫女反复发烧,太医院配置的一碗药喝下去,不旦没有退烧,反而呕吐的厉害。
天没亮就去了。
孟召听见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听说在朝上当众摔了奏折。
他不在乎疫病是从哪起的,但是死了人,说明就不是好兆头。
更何况现在刚开年,元宵未过,正是盼着春耕的时候。
闹出这种事,这个开年就晦气,也难怪孟召生气。
听说还差点当场革了太医院孙院正的职。
“娘娘不知道,陛下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说孙院正若是老了,就自请退位,大把青年才俊能顶上,疫病发生在哪儿并不重要,关键是现在在皇宫闹出了人命,太医院却没有能力挽救,都是一群吃皇粮不中用的东西。”
春草不懂前朝的弯弯绕绕,也不懂谁是谁的人。
但是不免也有些忧心了:“可见这次的疫病确实关系很大,娘娘,今日开始,我们也不出门了吧?宫里现在都在烧艾草呢,大家都不出门了。”
一晚上又病倒了二十几个,这个速度确实有些吓人了。
但是卿酒酒却不是在乎这个,而是她昨天从太医院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去过。
那太医到底给死掉那个宫女喂了什么药?
那疫病她看过,反反复复发烧确实令人心惊,但是也只是削弱了人体抵抗力,导致好的很慢而已。
不应该会死人才对。
死了人,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也难怪宫里会人心惶惶。
病毒毕竟是病毒,还是传染性的病毒,各宫定然是宫门紧闭的。
卿酒酒喝了口水:“还有吗?”
“什么?”春草没明白她问什么。
前边这些儿,她也是清早去御膳局给卿酒酒端鱼胶羹的时候听说的。
“有没有提到二殿下?”
春草不知道卿酒酒怎么对二殿下这么关注,不情不愿道:“说二殿下首当与孔大人冲突,咬定疫病不是起于宫墙,只怕宫外某地闹得更为严重,要陛下派人去查呢。”
卿酒酒松了口气。
幸好孟长安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这件事一开始,卿酒酒就觉得有问题。
就像她跟孟长安说的,这个病不会起于宫墙,闹成这个样子,宫外决定有某处更为紧张。
孟长安这次要是能查出些什么,孟召势必会对他改观,予以褒奖。
太医院....她就有机会了。
卿酒酒想到这,没管春草的劝阻,要出门去:“我去太医院看看。”
“娘娘!不要去!这种时节,您身子又弱,去掺和太医院的热闹做什么?”
不论是要在太医院上位,还是针对这次棘手的疫病,卿酒酒都打定主意要去。
“春草,你留在宫里,我去去就来。”
“娘娘!”
她刚踏出临华宫的大门,发现今日的气氛果然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明日就是元宵,可是这上阳皇宫丝毫没有过节的气氛。
宫道上连宫女都少见,阳光也没有出来,一派死气沉沉。
就连巡逻的侍卫,脸上都罩着用艾草煮过的纱布。
看到卿酒酒,为首的人停下来。
太显眼了,那个身高,一看就是季时宴。
走到卿酒酒面前,季时宴也不见礼,只是双眼灼灼地看着卿酒酒。
“娘娘!”后头的侍卫都赶忙行礼参拜。
“你们忙吧。”
卿酒酒一眼也没看季时宴,绕过他就走。
侍卫赶紧将路让开,刚要招呼领头的季侍卫,却发现对方已经跟着临华宫娘娘去了。
“你们往前走,娘娘没带随从,我护送她过去。”
?
这位刚上任的副侍卫长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往日他们遇上二公主,二公主有心跟他搭讪几句,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这次还跟着去?
“啊——哦!”
不管他们答不答应,人反正已经走远了。
剩下的侍卫挠挠头,转身刚想继续去巡查宫殿,一转身却又吓住了。
“二、二公主殿下。”
就见孟熙宁站在宫道的拐角处,双目目送远去的两道身影,眼里情绪不明。
听见侍卫给她行礼,她才收回目光,朝他们淡淡一笑:“起来吧。”
“二公主殿下,近日宫里乱,您还是回宫吧,当心外头的病气。”
孟熙宁绕过他们:“无妨,本公主去太医院看看,听说太医院人手不足,我毕竟是公主,应当为父皇分忧,你们巡查宫殿也辛苦,这几日我让宫里拨出一些银子,给你们添些热汤,都去喝了再继续吧。”
她凌然大气,跟往常的孟熙苑显然不一样。
从前长公主嚣张跋扈,哪里会体恤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而且二公主一向也备受长公主的欺凌,跟在长公主身边甚是透明,却不想,说起话来竟然也是温婉大气的,丝毫不是软弱无能的性子。
“谢过二公主,属下们告退!”
**
一路往太医院去,卿酒酒明显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那脚步俨然很轻,但是踩在雪上,因着鞋上沾了雪,在室外待久了结成冰,所以踩在别的雪上时,就不可避免有声音。
但他只是跟着,不走近也不出声。
她方才是听见他说话的,护送她?
用不着。
除夕夜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么,她并不想跟季时宴再有什么关联。
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玩大家一起沉默的游戏?
听闻那天孟召召见了一次季时宴,不仅没有惩罚,还夸他身手好,性格也颇为大公无私,不被孙氏的强权倾轧,难得让他赏识。
所以以救护孟熙宁为由,还给他升了官。
也不知道季时宴怎么想的,难不成还真想在这地方升官加职不成?
不然留在这干嘛?
她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原本她走路就不快,季时宴没有紧跟她,走的更不快。
因此很快就被孟熙宁赶上了。
“季侍卫。”孟熙宁的声音温温婉婉从身后传来:“等一下。”
卿酒酒的脚步只是僵了一瞬,而后决定当没有听见。
反正她跟季时宴隔着一段距离,跟孟熙宁就更是。
而且她隐约从孟熙宁身上能感受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天晚上季时宴出手相救,孟熙宁最后看季时宴的眼神,明显——像是迦南看季时宴时候的眼神。
要是没有猜错,孟熙宁这样在宫里落魄的公主,被英雄救美一番,里正常是该有一段佳话的。
她心道,这些女人对季时宴的本性一无所知,喜欢他真是浪费表情。
原本以为孟熙宁只是叫住季时宴,跟她没有关系。
但是卿酒酒的脚刚要踏入太医院大门时,又听孟熙宁开口了。
“那不是谢姑娘吗,谢姑娘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