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天停顿了片刻,问道:“现在就将这些坦白出来,您不是想灭口吧,原本的计划是否已经被我打乱”
莫振鸢摘下旁边的一朵小花,一片片揪着花瓣,微笑道:“我一直在等待你揭穿我的这一刻,虽然来得晚了些,但至少说明我没看错人。同为良知火焰,我很清楚你的想法,不会轻易站队,不屈服于强权,只遵循本心,在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上倾尽所有,即使你自己都不知道会是哪件事,但在外人眼里,你依旧很有方向感。受到你的感召,韦祥和田斌已经不再是我的部下,所以我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系,我希望你能把所有人都收入麾下,死心塌地的跟着你走,这也是良知属性最有魅力的地方,只做对的,不计得失......”
魏小天打断道:“我有时也很苦恼,对于未来我感到非常迷茫,每天像救火队员一样,只能见招拆招,没有远大的理想和报复,有时很羡慕梓禹,为争取权利奋不顾身,虽然伤害了很多人,但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莫振鸢没有解答魏小天的困惑,自顾自的念叨着:“我从出生就被赋予做长老的命运,想跟两位兄弟亲近,可竞争的氛围,注定三人间互相猜忌,我恨谢菲为什么要复制三个儿子,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私欲,随意左右别人的命运。解救邦民,释放自由邦民自己为什么不奋起反抗凭什么我们三个就要扛起这样的责任父亲很理解郁郁寡欢的我,他每天跟我谈心,把自己经历的事一件件讲给我听,努力唤醒我的良知,想让我统领两个兄弟,把福山会照看好。我虽然理解父亲,但不愿意那么做,我想有自己的人生,随心所欲的成长,不想受到任何使命拖累,所以很早离开了家。在远处观察福山会,观察这片大陆。”
“后来呢”
“后来很多兄弟追随我,良知属性总能吸引那些自我认知不全的人,他们的怨恨、痛苦、迷茫,在我这里都能得到抚慰和释放。思想需要现实去历练,几十年过去了,我渐渐发现,也许良知属性就应该统领邦域,父亲说的对,武力征服只是表象,如果得不到人心,有多少武力也是徒劳。在谢铜麟和郑文公还在醉心于武技时,我已经开始悄悄谋划,树立更高的目标,编织大网,一面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一面寻找接班人,完成接下来的使命。”
听到这里,魏小天想起了皮特、廖魁、欧阳森等人,在性格人品,及做事风格方面与韦祥和田斌都无法比拟,分别归属于三大派,鲜明的展示出各位长老的处世哲学。于是问道:“您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同化我吗将事实摆在我眼前,说明您才是福山会正统,让我心甘情愿在您这里传承”
莫振鸢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当年没有承接父亲的嘱托,现在你也一样,我完全理解你的想法,只想做正确的事,不论结果。想让良知属性继承人走上权利巅峰,靠感召没有意义,我必须身体力行,为你扫清路上的障碍,让你自己一步步走上去。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我违背良知和本心,借用各种权术达到目的。你可以没有计划,见招拆招,但我不行。不善加引导,你还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小护卫,最多是个老好人。”
魏小天瞪大了眼睛,内心颤抖,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一来你违背了本心,不是活得很痛苦吗”
莫振鸢解开了魏小天长久以来的疑团,解释道:“知道用良知治理邦域是大道,我扶植你上去也算遵循本心。但光有良知是不够的,有所图必定要用到权术,在无法两全时难免伤害他人,也许是因为我能力有限,想不出让所有人都全身而退的办法。
首先,我在梦里不断唤醒你,想让良知火焰早点发挥威力,如果不是这样,防卫军考核时,你不可能顺利开启吸附法。汤骏和若飞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必须有适当的契机,否则觉醒时间不可控。考核成绩我不担心,以良知属性的能力,你自己就可以拔得头筹,拿到将领的位置。
其次,必须颠覆爱神信仰,只有这样他才能退位。我更不希望你拥护爱神,如果你竭力辅佐,以你的能力,他不会轻易被扳倒。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跟他的儿子样貌很像,推你上位的把握又增加几份,毕竟武力比不过禅让。神师的行动完全在计划之外,即使他推翻爱神也做不长久,因为陈珏**太盛,他一个傀儡爱神,早晚被会被邦民抛弃。幸亏你察觉了神师的阴谋,没让我的计划走弯路。但神师有一点帮了我的忙,他始终在挑拨你和爱神的关系,让你们互相猜忌,无法认识到彼此的长处。你被关到废弃宅院后,在梦里我听到你和小青的对话,趁你逃出去刺探神师府的时机,我派探子引来了护卫,本想让他们打晕护卫做做样子,没想到竟杀死几人,还在村里制造了混乱。我的手段过于怀柔,部下长期潜伏,憋得难受,好不容易有行动的机会,出手过重。现在解释这些,恐怕也是死无对证,呵呵。我的目的是让你记恨爱神和神师,他们也确实将你关入地牢,彻底无法参加福山会和拉乌的大战,这样失去了你的加持,两方力量相当,损耗更大,算是一石二鸟之计。后来没想到你识破神师的计划,自己跑了出去,还是救了爱神一命。”
“说说萨曼吧,他应该是你暗战转为明战的标志。”
“他依旧是暗战,到现在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多数时候他都在乔装,是我安插在拉乌的棋子,代替我执行任务。他先是假扮从迪赛尔逃难的武器专家,误打误撞来到拉乌,发现武器残骸,扰乱爱神视听。我知道爱神最怕邦域里出现不可控的事件,一旦他心神不宁,就会作出错误判断和决策。后来萨曼被安置在神师府,专门给我传递消息,由于神师平日与曹山和曹川密谈,不允许护卫靠近办公室,萨曼作为客人,没办法频繁走动,虽然发现府内有异常,但也没想到神师敢造反,以为只是大战前的必要准备。战后你被推举为神师,他又转为监视你的行动,伺机挑起事端,损害爱神在邦民心中的形象。
有一次你跟神师私下见面,萨曼探听到羊皮地图的秘密,给我带来巨大冲击。谁能想到我们为之奋斗的事业竟是一场骗局别说我无法接受,就是死去的父亲也同样不能接受。起初我还将信将疑,直到你们拔出第一个电极,天空出现了佛像,那是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佛像,不容否认。我当时陷入迷茫,应该选择按照原计划推进,还是跟你一起戳破这个梦境无数个无眠之夜,从没有过的犹豫和彷徨。当一个人靠信念活着,踌躇满志,每天都充满干劲时,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信念根本不存在,你觉得后果会怎样
我能听懂梦里的诵经,虽然理解起来有些困难,但还是读懂了一部分。这个世界是由各种相组成的,呈现出多样各异的形态,其实众人眼中的相本不存在,只是大家心里的相。我们所追求的目标也是一种相,无非在寻找活着的意义,人生本是梦幻泡影,与周围的花花草草并无差别,经文的意思不是让我们放弃努力,什么都不做,而是不要执念,尽人事听天命,别强求,都是过眼云烟。
你为了离开这里,在一步步朝这个方向努力,我何不也把这个当成目标呢这个世上总是充满了矛盾和冲突,但仔细想想不过是对相同事物的不同解读,即对立又统一,视角差异而已。你做了爱神,或者迪赛尔的国王,并不影响去拔电极,在某种程度上可能还有助推作用。唯一的风险是电极都拔出,这个梦境世界可能会消失,所有邦民都要受牵连,但在实验之初,邦民被复制出来前,邦域本不存在,如今不过是再次归于虚无。从你当上爱神那一刻起,我的心愿已经达成,之后萨曼做的事都是为了寻找地图,帮你实现心愿。”
“我不需要帮助,萨曼的做法只会越帮越忙。”
“年轻人,话别说的太满,双王在迪赛尔根基深厚,按照你礼尚往来的方式,再过一百年也未必能如愿。如果说拉乌是克制**的苦行,那迪赛尔就是放纵**的乐行,很少有人会舍得放弃纵欲和享受,即使实验失败,双王也不会让自己醒来,依旧想活在自己的王国里,享受着权利带来的快感。瑞王要打败拉乌抢夺资源就是个例子,说好的各自做实验,以无权地带为区分,邦域自治,怎么就演变成野心膨胀到要拿到所有东西呢你没想过吗他们怎么肯乖乖交出地图,任由你打破他们的美梦一个不小心,逼急了,以瑞王的火爆脾气,毁掉地图也是有可能的。看看他们丑陋的嘴脸,为夺回王位,跟你闹情绪,道德绑架,还想跟我做交易,比起你,更相信我这个陌生人,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对邦域和邦民只字未提,全部是一己私欲。反观爱神,虽然难舍权利,但比他们清醒多了,我没说错吧。”
“做交易我也会,不需要别人帮忙。”
“你亲自出面一开篇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所有事物只能假手于人,让梓禹和汤骏他们去办,但其实他们的身份也极其敏感,稍有闪失就容易演变成两个邦域之战。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走正规途径很难成功,别看不起论旁门左道,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论监听、暗杀、搞阴谋,没有比福山会更适合的伙伴,梓禹不是利用了谢铜麟的暗探吗否则他也不会发现我在跟踪,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魏小天知道莫振鸢说的有道理,没再反驳,一路走来如果没有大家帮忙,他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单打独斗根本行不通。他并不讨厌福山会,虽然有浑水摸鱼、手段狠辣的人存在,但更多的是敢于为信仰献身的壮士,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拔出电极指日可待。
莫振鸢见魏小天没说话,继续聊起萨曼:“萨曼是假名,真名叫巴特尔,在我手下专门负责收集情报,因为办事得力,很多重要的任务我都交给他去完成。他投诚爱神时身上的伤痕,都是自愿弄上去的,爱神和神师比较多疑,他如果不对自己下狠手,根本得不到信任。巴特尔每次执行任务都这样,从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十分勇猛。我错误的估计了他的意图,以为这些行为只是他表达忠诚的方式,完全没想到他是个野心很大的人。巴特尔已经在我手下做到了头号位置,再没有晋升空间,我虽然没明说你是继承人,但他猜的**不离十,估计是从那时起,他有了其他想法。
巴特尔并不知道这些地图的作用,但他看得出我很重视。在拍卖会上,地图的作用是抛砖引玉,而且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地点在神宫,地图的价值已经体现,目的达到,是否收回根本不重要,我并未下达抢回地图的命令。可我完全没想到,巴特尔竟导演了杀害包法利,抢夺地图,将你送进牢房的戏码,而且动用的探子是他亲自布置的,已经在迪赛尔埋伏多年。
任何人背叛我都可以理解,只有巴特尔我不能原谅,我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虽然他不是被选定的继承人,但谁说只有站在最高处才是枭雄,能发挥自己所长,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已经非常不简单了,至于能不能站在顶点都是命运使然。如果他认为在我的麾下没有前途,可以单飞,闯出一片事业,我会鼓励并支持,但欺上瞒下,为私欲不顾上级的命令,在我的眼皮子低下搞小团体,破坏我的计划,寒透了我的心,绝不能轻饶。他跟钟竹换是完全相反的性格,两人分别作为我和郑文公最得意的弟子,结果却迥然不同。
巴特尔违背命令后,躲藏在暗市,对自己进行了乔装,而且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如果不是我在暗市看到他,谁也别想找不到他。我没急着动手,起初还对他抱有希望,以为他能有悔意,主动找我说明缘由,即使是再大逆不道的理由我都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等来的确是背叛。呵呵,他不断动用手里的权利调动探子,继续寻找其他地图,想收集齐六幅地图,来跟我谈条件。这些探子都是我的人,假意迎合,暗地里一直在等待我下达屠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