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才没过几天,一股寒潮就从北方涌向南方,席卷全国。
这股寒潮是当晚凌晨开始由北向南移动,在经过好几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南方,也抵达了凤城,达到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刚好是大部分人起床准备上班上学的时间。
于是,昨天还短袖短裤的人们在今天早上起床时便被陡降的气温冻得浑身打颤、打喷嚏,然后人们便一边打着颤和喷嚏,一边起床去翻箱倒柜地找一年都穿不上两个月的棉衣、羽绒或是其他厚衣服。
不过这只是小部分人在早上起床时的写照,更多的人在几天前便从手机、电视等媒体上得知这股寒潮的到来,早早地便准备好厚被子和厚衣服了。
天冷就穿厚点,而没有衣服穿的动物就得多长毛,或者在天气变冷前多吃点,让身体的脂肪长厚点,也能起到和人类差不多的保暖效果,又或者去冬眠,减少活动,也减少热量的流失。
要是人类也能冬眠,能在寒冷的天气呼呼大睡就舒服了,可是不行,还是要起床。
“阿嚏。”
这声喷嚏如同公鸡报晓般在三楼响起,打喷嚏的人正是住在三楼的女租客。
“阿嚏。”
又是一声喷嚏,而这声喷嚏像是恶作剧小丑箱被触发时的弹簧声,一下把还躺在床上的女租客的上半身给弹了起来。
此时,脱离被子覆盖而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女租客上半身仅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短袖,被子也只是只有一层的被子皮,所以打喷嚏也是正常。
“好冷。”
女租客马上就双手抱胸,两只手的手掌来回在两个手臂上摩擦,想要以此增加一些温度。
这种方法固然能变暖,而且还很快,但在停下摩擦的动作后,热量消失的速度也很快。
所以,作为人类,作为恒温动物而言,如何尽最大程度地保留和减少由身体内部散发出的热量才是重中之重。
“是时候穿上羽绒了。”女租客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早已放在床上,伸手便能碰到的羽绒服。
羽绒,一种长在鸭、鹅的腹部的芦花朵状的蓬松绒毛。
也就是说,本身长不出厚实保暖的皮毛的人类“借用”了其他动物的保暖手段。
就这样,女租客在穿好羽绒服后就起床,接着去洗漱,洗漱完后就准备出门上学去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出门时,她走回了房间,等到再次走出来时,身上的羽绒服不见了,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外套,而下半身也只是一条到膝盖的裙子。
这样的搭配若是在昨天还是合理的,但今天那么冷,还是在室内这样穿就已经能看到女租客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了,更不要说走出门,去外面还有风吹的户外了。
不过,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很大一部分是他们能抵抗身体上的一些迫切需求,也就是本能。
“羽绒服那么臃肿,往身上这么一穿,那我岂不是变成一个粽子了,虽然我身上早已有两个大的了,但我不要变成一个更大的。”
说完,女租客就出门了。
也是很巧的,女租客在走到二楼时,二楼的门开了。
“康大师,你也这么早起吗?”
女人对开门的男人说,虽然她前几天没让男人进房间,但怎么说她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从那天起就没做过梦了,不对,做梦还是有做的,准确地来说是没再做那些让人睡了也感觉没怎么睡且令人疲惫的梦。
而康大师这个称呼还是源于前几天的对话,男人只对她说了姓康,后面的话就被她打断了,所以今天再遇见的时候,虽然自己是不想听到男人口中说出有关鬼的消息,但见面了,起码还是要打个招呼的,于是就称呼为康大师了。
被称为康大师的男人一愣,也没否认这个称呼,紧接着说,“出去跑步吗?穿这么少,今天很冷啊。”
“不是,去上学。”女租客回答道。
“噢,我还以为是出去跑步才穿这么少,不冷吗?”康大师接着问。
“不冷。”女租客说,她现在正极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尽量表现出跟平时一样的样子。
“噢,不愧是年轻人,我现在穿上羽绒服后还觉得有点冷呢,人果然是老了啊,和你们年轻人实在是没得比了,想当年我还早上先去山里游个泳才去上班,不仅夏天去,冬天也照样游,有一次天冷得连泳池的老板都觉得没人会来游泳所以没开门,还是我打电话把他从床上叫醒才开门让我去游泳。”
“这样啊,不愧是大师你啊,以前也那么厉害。”
听到有人夸自己,男人哈哈一笑,紧接着还想继续说,“对了,还记得有一次……”
不过听的人却不想听了,也听不下去了,女租客和前几天聊天时那样,又一次打断了男人的话。
“大师,我要去上学了,再聊下去我就要迟到了,我们下次再聊吧。”
说完,女租客便绕过男人,急匆匆地往楼下跑去了,看起来像是真的要迟到了一样。
不过……
女租客在走出一楼大门后的下一秒,她就全身颤抖起来了,震动幅度之大和频率之高像是变成了一个原本用一节五号电池就能正常运作的摇摆花被通上了三伏甚至更高电压而在疯狂地摇摆。
这是因为皮肤表面过冷时,皮肤向大脑发出需要升温的信号,而大脑为了能快速升温,便会让身体颤抖。
在颤抖时,人体的骨骼肌就在快速且反复收缩和放松,并在此过程中释放出热量。
在抖了一会后,似乎是觉得没那么冷了,女租客的身体变得不那么抖了,起码是那种不细看看不出的抖,接着她就继续迈开步伐,继续上学去了。
“唉,又没怎么聊上天,说起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男人看着女租客早已离去的一楼,自言自语地说。
“名字,对了,还有名字没想呢,我这个新发明的灵阵还没想到名字呢,该叫什么好呢?”
“名字这种东西,虽然看似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但要想出一个既符合特性又顺口的名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
男人说完这句话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表情凝重,看来是在想刚刚说的名字的事。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后,男人把手放到了腮部,揉了几下,然后长叹一口气,“还是先去买口香糖吧,还差一点点就全部搞定了,到时再想想也不迟,话说我这几天嚼口香糖都要把腮帮子给嚼肿了。”
“不过这是肿了还是练出了肌肉啊。”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去,走出了门后,便朝着远处走了。
过了大概一小时,男人回来了,只见他嘴巴里嚼着什么,从他出门前说的话大概能推断出他正在嚼着口香糖吧。
他一边朝房子走来,一边左看右看,然后走到离房子还有七八米的距离时,他嘟起嘴,低下头,然后噗的一声,他嘴巴里射出了一块白色物体,而这个白色物体果然就是口香糖。
男人在吐掉这块口香糖后,又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条新的口香糖放到嘴巴里嚼,一边嚼一边走。
在走了几步,口香糖在嘴巴里嚼了几十下后,他又把口香糖吐在地上了,然后又拿出新的口香糖,又走……
走了大概一小时,男人或许走了一两千步,消耗的口香糖或许有上百条,而口香糖在嘴里被咀嚼的总次数或许达到了好几万次。
终于,男人的嘴巴停止了活动,然后说道。
“我这个……这个……这个阵法终于完成了。”
在说完这句话后,男人长叹一声,“唉,本以为在完成的时候能一口气连这名字都说出来,没想到还是没能说出口啊,只是个名字而已,有这么难吗?不如就叫李三狗阵好了。”
男人说完,走回房子并打开大门,准备上楼去。
而就在关门的时候,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等等,先不要关门!”
男人听到这个声音后,手上的关门动作马上停下了,虽然被门挡住视线,但男人还是听出了这个声音是今早去上学的三楼女学生。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铁门,然后女学生的头就从门后伸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下课的时间也……”
没等男人把话说完,女学生就挤开站在门前的男人并往楼上跑去,一边跑一边说,“今天真的太冷了,我觉得要是不回来拿件羽绒的话,我恐怕就要冷死在学校了。”
“这样啊,今天确实很冷啊,还好我出门的时候穿了件羽绒。”男人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然后感叹道,“我这件羽绒还是我老婆给我买的,还是去年的一年一次的回家日的时候拿的,今年的回家日也快到了,该拿点什么好呢?”
不到一分钟,女学生就从楼上下来,速度很快,毕竟只是穿个衣服而已。
“哎,康大师,你怎么还站在门口?”下楼的女学生看到男人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若有所思。
“噢,刚刚在想东西,怎么了?现在又要出门了吗?”男人说。
“是啊,我回来穿件衣服就走了。”女学生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插进刚刚穿上的黑色羽绒服的口袋,然后像是在大夏天一口气喝完冰镇的玻璃瓶装的可口可乐一样,嘴巴微张像是准备吐出刚刚顺着可乐进入肚子里的二氧化碳似地吐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