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自己的灾难,你是灾难的四分之三。」余秀华
十一月,
赶
只不过,这种活动大多并非强制参加,且需要自费。
对颜北栀来说,等于没活动。
颜将为忌日过去之后,她开始专心致志地准备期中考。
这回,她
排名也前进了一名,来到年级第二。
第一还是越暄。
颜北栀倒没觉得有什么,理科差距太大,她本来就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周六,海城急剧降温。
陈丹彤起得很早,走进客厅,把缩成一团的颜北栀叫醒。
“颜北栀,颜北栀。”
颜北栀睡眼惺忪,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因为太冷,她嘴唇冻得快要和皮肤差不多白,有种脆弱病态的美,让人看了觉得心惊肉跳。
陈丹彤也微微怔了怔,先去卧室里拿了一条毛毯,盖到她被子上,这才说“刚刚宗家给我打电话,让我中午过去帮忙。时间不太够,你过去一起帮忙备菜吧。加件衣服。”
颜北栀揉揉眼睛,坐起身,“好。”
两人分头行动。
按照雇主要求的菜单,陈丹彤要去挑选海鲜,颜北栀就去买一些排骨、配菜之类。之后再到市场门口汇合,一起搭车去雇主家。
周末城区路况不好,公交走走停停,难免叫人心生焦躁。
颜北栀看了眼时间,问陈丹彤“还来得及吗”
陈丹彤点头,“应该来得及。”
颜北栀“平时他们家不都是自己备菜的吗”
要不是去市场耽误了一些时间,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做完一半菜单了。
陈丹彤声音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戏谑之意,“今天是她老公请几个下属吃饭。平时他们家自己吃,不会吃菜场里买的食材。”
这些有钱人,金贵得不得了。
海鲜只吃当天空运来的新鲜海鲜,牛肉得是有品级的和牛。哪怕是普通蔬菜,还有什么有机无机之类的讲究。
“”
颜北栀“哦”了一声,扭头望向车窗外,定定看着掠过的街景,没再说话。
中午十一点不到。
母女俩抵达雇主家。
宗夫人
颜北栀依旧只能打下手,帮着洗洗菜、刷刷海鲜。
颠簸一路,螃蟹居然还活着。
刚解开黑塑料袋,它们就挥舞着钳子,张牙舞爪地往外爬。
这几年里,颜北栀家基本没弄过大闸蟹,所以动作不太熟练。想去抓,还被钳子夹了一下。
这一下太狠,隔着手套都觉得刺痛。
她皱起眉,条件反射地轻轻“噢”了一声,手也跟着弹簧似的缩回来。
下一秒,背后传来一个有点懒洋洋的声音。
“你没事吧”
颜北栀倏地扭过头,对上一双杏眼。
女孩长得很可爱,踩着毛绒兔子拖鞋,穿了一条棉麻休闲长裙,上面缝了一片片刺绣,七零八落地遍布全身。
说不出是什么风格,只是觉得很特别,有点艺术感。
她眼皮耷拉着,像是没有睡醒,随时都会倒下去。
颜北栀猜到了她的身份。
应该就是雇主家的独生女。
宗想想也
片刻,她语气肯定地开口“你是颜北栀。”
颜北栀微微怔了怔,“你认识我”
宗想想笑起来,点头,“我叫宗想想,是t班的。那天你从学生会办公室走掉的时候,我们擦肩而过了。”
颜北栀回忆数秒。
灵光一闪。
“听宗想想说,你被人打了。”
“我家想想和你是一个学校的,也是高二”
须臾间,颜北栀把这两个名字和面前这个女生对上。
“啊,你好。”
她客套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继续捉大闸蟹了。
全程,态度始终不卑不亢,并不因为对方是雇主的女儿、是t班同学,而表现出惶恐或是谄媚。
因为盛厌的缘故,宗想想一直对颜北栀很好奇。
她侧了侧脸,继续注视着对方,似乎并不想结束这场对话。
“你是要刷这个螃蟹吗”
颜北栀“嗯。”
“我可以找人来帮你。女孩子的手很宝贵,不能受伤的。”
说完,宗想想也没给颜北栀机会拒绝,兀自从那条刺绣长裙口袋里摸出手机,
颜北栀扯了扯嘴角,神情淡漠却不失礼,只是坦然地说“不用麻烦。我可以弄。这是我们的工作,让别人帮忙会让我妈为难的。”
幸好宗家的厨房够大,正开侧开好几扇门。
陈丹彤人
要不然,陈丹彤这会儿应该已经手足无措了。
宗想想脾气单纯率直,听颜北栀这么说,压根不会多想,也不会揣摩她的深意,很自然地点点头,“哦”了一声,“好吧,那你自己刷。”
只是,短短小半分钟,她叫来的人已经到了厨房这边。仿佛人一直就
越暄从侧门走过来,站到宗想想身边,像个高大沉默的护卫。
颜北栀顿了一下,迟疑,“越暄同学”
越暄朝她点点头,算作示意。
宗想想“对哦你们已经认识了吧之前越暄好像说过,说抄了一份书单。你们俩成绩都很好,以后也可以互相帮助。”
越暄没说话,不知道
颜北栀轻声道了个谢。
然后就再无话可说。
宗想想挠挠脸,总算感觉到了一丝不合时宜的尴尬,没有继续攀谈,“颜北栀,那我们就先走啦。学校见。”
颜北栀应一声,转过身,继续干活。
手指被一连夹了五六下,她才终于找到了诀窍,速度开始快起来。
二十分钟后,颜北栀将所有海鲜处理好,分门别类地放
再回到水槽边。
她目光微微一怔。
此刻,水槽旁边的台面上,放了一包创可贴,还有一管护手霜。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
颜北栀沉吟半秒,没有去拿创口贴。
她等会儿还要擦盘子,手指还会沾水,现
不过,一些想法,却因为这两样小物件,悄无声息地
比如说,宜光也会有宗想想这种学生。
再比如说,越暄为什么会给她抄书单,答案似乎已然迎刃而解。
并不是他本性善良,乐于助人。
只是因为,他们是一样的,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宜光里的“怪物”。
因为这一出相识,
t班有很多特权和专属设施,教室、休息室等也大多和其他学生不共用,平时很难有什么机会交错。
不过,越暄
自习课。
颜北栀拿上东西,准备去自习室做一套英语听力。
行至半路,倏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颜北栀。”声音懒散却清澈。
颜北栀脚步一顿。
扭头望去。
宗想想就
宜光每栋楼都有自己的名字,不过,大家嫌麻烦,一般都以楼栋的用途来称呼他们。
颜北栀眯了眯眼睛,淡淡地应一声,“啊。”
宗想想正要去学生会办公室补觉,刚好看到她
育才楼和自习室是同个方向,只是自习室位置更近一些,没那么偏。
两人顺路,可以一起走几步。
宗想想揉了揉眼睛,满脸困顿。余光瞥到颜北栀手中的参考书,随口说“颜北栀,你好认真啊。好厉害。”
她出身优越,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说话时,却从来没有什么高高
颜北栀“还好吧。”
宗想想想了想,“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努力的人。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
“越暄更好啊。”
“他不努力的,你看他的文科多差。我爸爸说,他是天赋好。”
颜北栀被她这番耿直
宗想想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上面还有颜料没洗干净。
她用手指随便蹭了两下,没蹭掉也不介意,随口答道“我是学雕塑的。偶尔才画点作业。”
“雕塑”
“嗯,就是捏泥巴。大卫你听过吗历史书上有写。”
“米开朗基罗”
“对。”
颜北栀点头,“看得出来,你很像艺术家。”比如上次那身刺绣裙。
闻言,宗想想愣了愣,像是被摸到了什么脉门,不自觉挂了笑靥,“啊,是这样的,我也这么觉得。颜北栀,我喜欢你,我可以叫你栀栀吗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我想带你去看我的作品。”
颜北栀“”
她踟蹰了几秒钟,
宗想想又蹭了蹭手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加个微信明天我喝奶茶叫你。”
眨眼间,距离圣诞舞会只剩不到一个月,学校里的气氛已经弥足浓烈。
周五,颜北栀照例去花房工作。
毕竟每个月都
再加上,自从杭景和她保证完之后,她每周五准时出现
花房有恒温系统,不论季节,总是舒适,花香怡人。
而且这里位置偏僻,平时不太会有人经过,一个人静谧又祥和。
只要没有盛厌,这实
只要没有盛厌
颜北栀垂下眼,拿着喷壶,耐心地给花盆里的土壤浇水。
喷壶质量很好,喷出来的水珠细密均匀。
淅淅沥沥地,连带着宗想想的声音,也带着湿润气息。
“栀栀,你别烦厌哥,他是真的很想请你跳舞呢。他怕你拒绝他。”
此刻,宗想想正坐
颜北栀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翘翘嘴角,“哦,所以,他就要借你的名义给我送礼服呵。”
礼服的盒子被随意地放
没人拆,甚至没人看它一眼。
颜北栀直起身,一字一顿地说“想想,麻烦你转达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或者,你没法说的话,就让他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