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月不敢动,他眨巴了下眼:“我犯什么错了?”
兰楚尧咽了咽口水,没说话。
他一手锢着遮月没松开,另一只手去扯腰带,扯下来后绕了几圈,往遮月腿上抽了一下:“你自己想。”
他按着遮月的时候,遮月没什么反应,但这个带有强烈意味的动作,却让他挣扎起来:“你干什么呀。”
兰楚尧意味难明:“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遮月停住,他抖了抖睫毛,轻声问:“所以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遮月不算矮,但他身体纤细,没什么力量,被兰楚尧按着的时候,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兰楚尧作为持刀人,自己手也是抖的,他像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去摸遮月的脖子,深吸着气:“我想验证一下,这病是不是真的。”
明明他才是主宰者,却好像被强迫了似的,遮月被摸得瑟缩了下,手指蜷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兰楚尧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兰楚尧分开他的膝盖,手想继续向下深入,忽地,一只簪子抵着他的喉咙,那尖尖的尾部戳得他有些刺痛。
他低头一看,发现遮月束着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手持发簪,对着自己的命脉。
遮月的眼尾有些红,发丝上的气息瓢过来,沾染了兰楚尧,他轻轻皱眉:“你不愿意?”
兰楚尧反思是不是自己动作太快,吓着他了,可遮月突然笑了笑,握着簪子,动作极其灵巧滑入他的领口。
激颤一瞬间涌上头皮,兰楚尧隔着衣服握着簪子,瞪眼看向遮月,像是重新认识他一样:“你……”
遮月眨眼,好不无辜:“怎么了?”
兰楚尧耳垂红了,他突然意识到不是遮月招架不住,是他。
犹豫了几秒,他松开遮月,哑巴似的帮遮月整理起衣服。
遮月有些伤心的样子:“为什么停下,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小倌,嫌我不干净?”
兰楚尧憋了憋:“没有,只是觉得不能那么直接。”说着还补充道,“我们应该先培养培养感情。”
遮月突然靠近,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要做吗?”
充满暧昧,又直接的挑逗,兰楚尧懵了一下,然后刚刚泄气的心火腾得一下又冒起来,看着遮月钩子一样的眼神,浑身燥热。
喉咙滚动了一下。
遮月贴着他,两人接触的地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兰楚尧呼吸乱了几分,突然发现自己拿捏不住遮月的想法。
他久久不回话,遮月失了兴致,退回去打了个呵欠,下榻准备回去睡觉:“算了,公子没出息,我不跟你好了。”
“回来。”
一只手扣住遮月,兰楚尧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怖,他把人打横抱起,朝内房走去,语气变懒散:
“公子我可不是柳下惠。”
……
黑暗中响起啜泣,遮月忍着不适,声线颤抖:“公子,你验证完了吗?”
兰楚尧抓回他的手腕,俯身埋在他脖子里,凑到耳边,呼吸急促:“公子我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
……
第二天下午新来,枕边没有温度,兰楚尧不在床上,身上被清理过,没有粘腻的感觉。遮月懒得再伪装,他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恹恹地闭上眼。
没过多久,兰楚尧回来了。
他掀开帘子,和遮月不同,他满脸惬意,整个人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散发着舒坦气息。
抱起遮月,在他发顶吻了吻:“给你买了东西,起来吃点。”
遮月窝在兰楚尧怀里一点不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要他剥好喂到嘴里。
换作以前,兰楚尧只会觉得嫌他烦人,但他现在乐在其中,他打趣道:“你天生就是被人伺候的命,这么娇贵,谁家养得起?”
遮月往他怀里靠了靠,一脸平静:“别人养不起,公子你养得起不就好了。”
兰楚尧被哄高兴,抱着人不撒手:“公子能养你一辈子,保你衣食无忧。”
说着,想起遮月整日足不出户,又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玩,天天在院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吧?”
遮月掀起眼皮:“发霉你就不要我了?”
“哪敢。”兰楚尧低语:“小祖宗,跟了我,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想逃都逃不掉。”
遮月的脸色难以名状,兰楚尧又问:“想去哪玩?”
遮月淡淡道:“不想出去,没劲儿。”
兰楚尧顿了顿:“今天确实没劲儿,改天再安排。”
“随便吧。”遮月说。
改天改得毫无期限,兰楚尧刚刚开荤,哪里能消停,遮月一天比一天累。
某夜里惹了遮月生气,兰楚尧还想再入床帐,被他一枕头打了下去。
兰楚尧咬牙。
不让上床,兰楚尧只能禁欲三天。
倒是有好处,遮月的身体养好了,兰楚尧琢磨着带他去踏青。
遮月好像一直不爱出门,等到出发那天,他是被兰楚尧硬拉上马车的。也不知道这么个性子,是怎么敢从宛平跑出来。
车上,遮月兴致缺缺。
兰楚尧揽着他的腰,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捏着遮月后颈把脸贴过去。
双唇相贴,兰楚尧先是像火焰炽热,然后慢慢的,又像春雨柔情缠绵。退回去的时候,他额头抵着遮月的额头,唇角还有未断的银丝。
遮月脸色潮红,眼里还有湿润的泪光,喘不过气。
兰楚尧狐狸眼微微眯着:“公子又不是你见不得人的小情人,伺候了你这么些天,就让你出来陪我玩一趟,怎么还不高兴?”
遮月瞧了他一眼:“没不高兴。”
怕他不相信,遮月又主动凑上去,献上香吻。兰楚尧却把他抵在车窗边,低头去咬他的锁骨。
两人在车上你侬我侬,来回折腾好一阵儿,终于到地方了。
兰楚尧壕无人性,在京郊外有一处庄园,依山傍水,占地极广,站在阁楼上,可以将后山的景色尽收收入眼底。
取来小舟,兰楚尧和遮月上去。
午后阳光正好,水面波光粼粼,扁舟载着两个人,好像进入宁静的画卷,缓缓驶向远方。
闲暇时,兰楚尧拉着遮月的手,在水上写他的名字,喃喃道:“遮月,你的名字真好听。”
说罢,他脸色一变,这不会是暗栏里那些人取的吧?
刚要问,遮月随口道:“我娘取的。”
兰楚尧松了口气,他想起一件事:“我的名字也是我娘取的,她姓楚,是宛平的商人,你听说过吗?”
遮月心说何止听说过,我可是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不过他面上不显,问兰楚尧:“是宛平楚家?”
楚氏是有名的商人,作为宛平人,没人不知道。
兰楚尧点头,他像遮月袒露身世:“我爹是礼部侍郎。”
一说礼部侍郎,作为宛平人,就该想起这段故事来了。
——别看兰侍郎现在身居高位,其实他当年是个穷小子,是楚小姐看中他,一路扶持,他才有机会考取功名,青云直上。
兰侍郎不是忘本的人,他做了官以后立马就把楚小姐娶到了京城。
但很可惜,他与楚小姐之间并非圆满的结局,最开始他们感情是极好的,楚小姐到京城不久就有了兰楚尧。
几年之后,兰侍郎忙于朝事,对楚小姐的关心少之又少,楚小姐在京城没有熟识的人,多愁善感,后来只留下一些产业给兰楚尧就香消玉损了。
兰侍郎府中本就只有楚小姐一人,她逝去后也再没有续弦。
因为母亲,兰楚尧和父亲的感情不算很好。
遮月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和兰楚尧讨论起他的身世。
兰楚尧看着遮月,眼神复杂:“其实我当初是看你和我娘有些相似,才……”
遮月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不重要公子。”
兰楚尧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你跟了我,我不会像我爹一样始乱终弃,我会一直把你放在心上。”
遮月眼睫颤了颤。
兰楚尧只当他不好意思,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怎么办,公子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小舟停泊,兰楚尧带他上岸。
兰楚尧很有闲情雅致,要和遮月一起垂钓,他调好鱼竿,进去拿饵料:“等着我,钓了鱼我晚上做给你吃。”
遮月手里握着鱼竿,垂眼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身边一道黑影跪下。
许多日子待在别院,积累了太多事情要处理,遮月听着黑影的汇报,手指点着鱼竿,漫不经心下达一道道命令。
等兰楚尧回来,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刚才怎么好像看见有人在?”兰楚尧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
遮月平静道:“看错了吧。”
也是,除了他和遮月,这里哪有别人在。兰楚尧打消疑虑,弄好鱼钩,上前环住遮月。
两个人紧密相贴,遮月感受着他的体温心跳,被他身上清列的气息笼罩。兰楚尧下巴搭在他肩头,头发落到他的颈窝里,大掌包住他的手,勾唇注视着水面。
遮月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兴许是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没过多久,天上下起晴雨。若是兰楚尧一人,他无甚所谓,但舍不得淋到遮月,他只好撤了鱼竿,带人回庭院。
晚饭没了着落,兰楚尧还想着要吃什么,忽地看见遮月身上淋雨的地方若隐若现,头发也沾了点水,抿着唇,眼睛红红的。
一个没忍住,兰楚尧又把人带到床上。
……
和遮月在一起这段日子,快活似神仙,身体和心里都是这样,兰楚尧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鼓鼓囊囊的,满足感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他现在在考虑把人带回家,定亲什么的,或者干脆直接成婚。
兰楚尧把人带去吃饭,拿出纠结了很久的定情信物。
是一颗巨大的明月珠,在暗处通体散发着幽暗的蓝光,像铺着一层梦幻的蓝莎,价值连城。
“喜欢吗?”
遮月开着盒子,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珠子。明月珠,明月珠,你喜欢的是遮月,还是……
他说:“你送的就喜欢。”
兰楚尧想说什么,这个时候,他手下的人突然不合时宜来找他,说有急事要去商行。
被打扰有些不爽,但事情确实很重要,他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你有事就快去忙吧。”遮月很体贴。
兰楚尧暗骂一句,上前:“我先送你回去。”
遮月说:“没事,我留下来吃了饭自己回去就是了,你去吧。”
兰楚尧留了两个人,便离开了。
遮月把月明珠盖起来放到一旁,低头自顾自吃着饭。
遮月觉得他留两个人很多余。
厢房里很安静,原本在这种级别的地方,不应该会发生意外,但今天不走运。遮月吃饭吃到一半,有人闯进厢房。
两个人领头,一个瘦高,一个挺着肚子油光满面,后面还有好多家仆跟着,气势张扬。
都喝得醉醺醺的,神志不清。
李国公和肃远伯的儿子,都是熟面孔,遮月一看认出来,眯了眯眼。
小厮赶忙跑进来:“二位公子,你们走错厢房了,隔壁才是你们的地方,请随我过去吧。”
遮月一听,不想去管,端着杯子喝了口茶。
李齐两位公子向来胡作非为惯了,知道自己误入别人的厢房,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摇大摆继续往里走:“我管他是谁的,既然爷爷我来了,那就都得让给我!”
遮月瞥了一眼过去。
李公子是瘦高的那个,看见人后呆住,他两眼瞪了起来,快步走到遮月面前,几乎要流出口水:“竟然,竟然有如此美人,莫不是天仙下凡?”
遮月身边的两个人立刻上前:“请几位退出厢房,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公子色心大发,哪里看得上他们两个人,他看了看自己的家仆,不屑一顾:“你们?就你们两个?呵,本公子今儿就不走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两人对视一眼,就要动手。
遮月抬手拦住:“退下。”
两人犹豫时,遮月朝李公子笑了笑:“不知公子想做什么?”
李公子的视线在遮月全身上下来回扫着,充满欲望,不留神瞥见对方脖子里的痕迹,更是暧昧奸笑:“小美人,陪爷一晚怎么样,看你这样子,干的活也不少了吧?”
“放肆!”
拦在遮月面前的人容忍不了,怒斥出声。
李公子朝着他冷笑:“我看你才是放肆,来人,给我把他们拿下!”
兰楚尧留的两个固然身手不凡,但架不住对方实在人多,没挡住围攻,被人十好几个人按压在地。
“小美人,怎么样,要不要跟爷?”李公子东歪西倒凑过来,一脸喜色。
遮月拿起月明珠,冷淡道:“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李公子满意:“识抬举。”他打了个酒嗝,“把他带去那边,那边有器具,可以好好折腾。”
……
护卫加急把消息告诉兰楚尧时,他头脑一片空白,浑身抖得厉害,他什么也顾不上,疯了似地赶回酒楼。
遮月……遮月……
兰楚尧的眼睛狂躁地泛起猩红,如果遮月出了什么事,他要杀了那两个畜牲。
按照护卫的信息,兰楚尧找到一间厢房。
门是开着的。
兰楚尧身形晃了晃,他走进去,快要踏进里屋时,原以为他会看见什么不愿面对的事,但里面的声音传出来,和想象中不一样。
“陛下,陛下饶命啊!”
“饶命啊陛下,要是知道是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
“我再也不敢了,错了陛下,我们真的错了!”
一阵此起彼伏的嚎叫声,撕心裂肺。
若不是看见外面桌子上放着的月明珠,兰楚尧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僵着身子走到转角,隔着珠帘往里看。
一个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物面色冷峻坐在高位,他的脚边,李齐二位公子像狗一样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那个人是薛霁卿。
但他同时穿着遮月的衣服,兰楚尧很熟悉,因为每一件都是他为对方置办的。甚至他的脖子上,还有他昨夜留下的痕迹。
兰楚尧整个人都呆滞住了,他失神望着里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