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咱家不缺银两
事儿都说开了,言堇允再也没什么可忧心的,自始至终都是那事压得自己处处小心谨慎,如今得以放下,言堇允心身格外轻松。
就寝时,言堇云又不免感叹,“这算过关了?我们相安无事。”
谢渊拥人在怀,轻轻安抚他的背,“早让你莫担忧,我们国公府不怕事,你且好生安胎,给国公府再添一孙儿,他们自然高兴。”
“大家待我如此,我心存感恩,定不负众望。”
“云儿,你能这么想就好!”
那晚,是自长途跋涉回到沁雅轩,言堇云睡的最沉、最安稳的一夜。
不过第二日却也起的早,没由头的,就是没睡意了。言堇云躺着放空一会儿,实在躺久了难受,便轻手轻脚下了床。
他随意抓起一件外衣披上,自行出了内室。晓曦在外守着,见人起来,扶他到贵妃榻上坐着,让丫鬟打水来为他盥漱。
“公子今日起早了。”晓曦轻声问他。
言堇允摆摆手,“醒了便再无睡意,躺得我浑身酸痛,还不如醒来走走。”
“也行,不过公子怎穿主君的衣裳?”
言堇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错拿了谢渊的衣裳穿在身上,“随手拿的,没留意。”
“奴婢帮您去取来。”
言堇云制止她,“算了,莫进去打扰,几日不见你主君好眠,让他多睡一会儿无妨。”
的确,自知言堇云有身孕以来,谢渊是真的没法好好睡一觉,他总担心言堇云的情况。后来头三月过了,他在才没那么紧绷的,但依旧时时关注着言堇云的一举一动。
言堇云盥漱完,也不急着用早膳,闲来无事间,拉着晓曦就往厨房去。“时候还早,咱们去趟厨房,许久不为郎君做点他爱吃的。”
“公子,您如今身子不便,主君不许您踏入那油烟之地。”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我无碍的,走吧。”
晓曦见拗不过他家公子,只能任之。沁雅轩的小灶,此时厨娘已热上主子的早膳,只因言堇云现在还不想用。
旁边一锅焖着浓汤,咕噜咕噜冒着热气,闻着香味扑鼻。言堇云走近,好奇炖的是何物,让厨娘开盖瞧瞧。
厨娘介绍说是河鱼,今早刚抓上岸,鲜着呢,就为了给言堇云尝鲜,特意小火熬着呢?
闻着香是香,但盖子一掀开,言堇云还是忍不住打了两声喷嚏。
晓曦让他赶紧出去,这里呆不得,但言堇云哪里听劝,很快就想好了要给谢渊做什么了。
不一会儿已经跟厨娘准备好要用的食材,一切都准备就绪,言堇云非要自己掌厨,随着厨房的油烟越来越大,言堇云也感知自己越发奇怪。
其实从刚才进来,打开那一锅鱼汤时,他就有点作呕之态,只是将那不适感强压下去,心想着估计是没用早膳的缘故,自己尽快做完,再同谢渊一起吃,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锅里的东西才放入没一会儿,言堇云就彻底忍不住了,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容不得他犹豫片刻。
他捂口一头窜出去,速度很快,吓懵了在场的所有下人。
晓曦紧跟其后,言堇云扶着树干使劲干呕,由于晨起还未进食,都没什么可吐的,呕了许久才吐了一点刚刚喝下的温水。
晓曦扶着他,轻拍他的背,言堇云这是怀有身孕以来,第一次虚脱到蹲着在地上,强烈的呕吐感使他难受的止不住淌泪。
“公子?公子您还好吧,别吓奴婢。”晓曦着急询问。言堇云虚脱无力,不想说话,对她摆摆手,提示自己无大碍。
“来人,我们送公子回屋。”晓曦朝远处的下人喊道。
言堇云摇摇头,指指旁边的凉亭,“不必,去那坐吧。”
晓曦和丫鬟扶他到凉亭里坐着,厨娘让人端来一些小吃食和一碗细肉粥。
晓曦让人取点温水来,给言堇云去去口中的苦味,“公子可好些?”
言堇云点头,晓曦继续为他抚背。
“咱们不等主君了,公子您先吃点垫垫肚吧,即便没有胃口也吃点,不然小主子要抗议了。”
言堇云也感后怕,勉强吃了一些,便让人撤下,这才算缓解一点。
此时谢渊也醒了,出来寻人,见言堇云怏怏的无精神,关心道:“今日起的早,怎不叫醒我,这是怎么了?可用过早膳?”
言堇云点点头,出于对言堇云身子着想,晓曦可不惯着他,回了谢渊,“公子就用了一点,方才吐了,都没什么胃口。”
“吐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怎突然就吐了?”谢渊自然知晓孕吐是孕期间正常不过的事儿,他家嫂子们孩子都会跑了,他能不知道。只是言堇云之前都无此症状,他本以为言堇云可能不用遭此罪的。
“公子入厨房做吃食,没一会儿就感身子不适,便吐了。”
谢渊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心疼,“你好端端跑哪儿去做甚?这下有得受了?”
言堇云也是无辜,“许久未下厨,想给你做点好吃的。”
“自有下人做,你若真想,待日后孩子生下来再做,不行吗?我就在这儿,又不去哪儿,你莫要急于一时。”
“这孩子一直乖巧,谁知今日会如此。”
“云儿便欺你儿懂事,带着他(她)可劲折腾,真把人惹急了,有你好受。”
言堇云深知谢渊心疼他,故笑他,“好,知道了,只要他(她)还在我腹中一日,我安分些就是。”
谢渊满意点头,“还难受吗?”
“好多了,晓曦让人上膳食,给你家主君用。”
夫夫二人在凉亭里,谢渊吃东西,言堇云便陪着,时不时也被谢渊又强制性再吃上一些。
国公夫人和秦氏来时,就见两人相互喂食的场景,瞧瞧这恩爱的小两口。
“怎这般晚才用早膳?”国公夫人笑呵呵打断二人的甜蜜。“儿媳妇看来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哈哈哈~。”
秦氏掩口而笑,“可不是嘛,咱们应当晚些才是。”
谢渊也吃好了,让下人把东西撤下,请国公夫人和秦氏入坐。
两人带来的郎中,正要给言堇云诊脉,谢渊在一旁提示,“他今早吐的厉害,给他好好瞧瞧。”
“怎就吐了,这月份都过了,怎又如此。”国公夫人也担忧。
郎中细细一诊,收手后才作答,“主母夫人莫担心,少君的胎象强劲有力,小主子很康健,好生养着便是。至于晨起作呕不适,可能与少君所见所闻之物有关,人各有异,孕吐之症实为常见,有人前期发作,亦有后期者,所以诸位莫慌。”
“怎样区分轻重,或是有法可减免此症。”谢渊是没见言堇云今早的状态,但后面他无力的状态和无胃口的样子,也实在令他心疼。
“自然无法,今后的膳食注意去味大的食材,少君闻不得的物件尽量少出现,还可以少量食用一些酸性之物,从而缓解作呕之感。若是此症达到胎象异常,孕夫茶不思饭不想之时,即是严重之时。”
“好,明白。”
夫夫二人认真聆听,郎中退下后,四人坐在凉亭里笑谈闲事。
国公夫人眼尖,“堇云啊,你怎穿这小子的衣裳?”
“儿媳倒是没注意,小叔叔衣裳宽大,倒也正合弟君穿着,不勒着孩子,也不显肚,免了再裁衣,也省了一笔开销。”秦氏笑着调侃道。
“哈哈哈,倒是不用省,咱家不缺这些。”知是玩笑话,但国公夫人和秦氏的笑也让言堇云面红。
故也小声反驳道:“晨起顺手拿错的,也没注意。”
“穿便穿了,我衣裳多的是,云儿喜欢就穿好了。”自家君妻穿他的衣裳,谢渊还高兴呢。
“去去去,你的衣裳云哥儿即便喜欢,我还舍不得我儿婿穿你的旧衣裳哩。裁缝一会儿便到,给云哥儿多做几件夏衣,过段时日又得做些秋衣了,我们可不稀罕你的。”在府里言堇云的双儿身份已不再是秘密,因此长辈们也改口了,双儿的正常称呼便是哥儿,再加上其名就行。
谢渊认栽,但也不忘与国公夫人卖性子,“就不给您小儿子也做几件?”
“你方才不说你衣裳多的是?”
“母亲刚不也说了,那些都旧了。”
“你已是娶妻之人,大了还找为母的给你做衣裳?你问问你嫂嫂,你大哥的衣裳都是谁张罗的。”
“自是儿媳打点的。”婆媳俩一唱一和,就是要逗这小夫夫俩。
言堇云顺着她们的话,“那堇云再给郎君张罗便是,不劳烦母亲了。”
“诶,瞧瞧云哥儿还是心疼自家郎君的。这就对了,但你也不能太累了,既照顾大的,也要照顾好小的。”
言堇云笑着摸摸腹部,“好,谨遵母命。”
过了一会儿,两名裁缝到了,现在天气刚热上,大家也就不用担心言堇云会着凉,便脱了外衣,直接在凉亭里由裁缝量身寸。
当然谢渊也一块量的,国公夫人也就嘴上那么说,哪能真的亏待了幺子,也就拿二人寻个乐罢了。
——TBC——
第六十二章 孩子来之不易
自那日下厨引起不适,言堇云就被严令禁止踏入厨房重地。
但孕吐反应却黏上了他,晨起盥漱时总有不适反应,闻到不喜的味道也会出现,喝个补汤稍有异感,马上吐个精光。
孕吐反应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足以把言堇云折磨得不行,好不容易养起的身子,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月,人亦日渐消瘦不少。
只有那腹中胎儿在长,言堇云倒是没见长,急得谢渊三天两头找来郎中,也无济于事。
给言堇云吃得再多、再好,片刻后他也会吐完,整个沁雅轩每日都为他悬着心,
如今谢渊对于外面的事,大部分能推就推,就为了能好好在府里陪着言堇云,不放心,一刻都放心不下。
直到胎儿长到五个多月,言堇云的孕吐反应才得以缓解。正逢谢渊好友华南大喜,上门送喜帖时,才知晓这两人近几月在躲什么?
原夫夫二人也不打算再隐瞒好友,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如今华南碰上了,也好将此事全摊了。
华南知晓了言堇云的身份,惊讶有得,但更多的还是祝福夫夫二人。
几日后秦安和曹仁斌也杀上门来,见到言堇云,两人话都讲的不利索。
秦安惊讶之余,也不忘调侃好兄弟,“谢三儿,你果真不喜男子?要是少君不顶着这张脸,我都要怀疑你到商翎一趟,是不是偷偷换了君妻。”
谢渊补他一脚,“去你的,会不会说话,这是我谢渊如假包换的君妻。”
“哎呀,我自然知道是真的,就是太不可思议了。谢三儿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
“你再这么口无遮拦,一会儿真把你丢出国公府。”
秦安不以为然,曹仁斌也感慨道:“若是华南不来,你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告知我们吧?到那时候,我们可真就不信那孩子是少君所生的,”
谢渊拍拍两人的肩膀,“就是不拿你们当外人,现下告知也不晚,毕竟云儿身份现在还不以示人,你们自当谅解我们的苦衷。”
“那是自然。”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开口。”曹仁斌说。
谢渊一副坏笑,“好兄弟自当为好兄弟当牛做马,遇事我会喊你们的。”
秦安将他推开,亦笑着,“走远些,那叫两肋插刀,如何是给你当牛,少占人便宜。”
“两肋插刀情谊过重,我怕我还不起。”
“没出息的玩意儿。”秦安和曹仁斌笑骂道。
言堇云就看着他们三人你来我往的斗嘴,也不掺和,就静坐陪着,这些人的斗嘴场面,更甚的言堇云早就领教过,如今的已经见怪不怪了。
华南大婚,言堇云自然不便出席,但心意谢渊已帮忙送到。只是有个别本看不惯谢渊的,外传谢渊夫夫二人情感不合,毕竟言堇云已经许久未曾在外露过面。
小家子的茶饭话,谢渊自然不想理会,接下来国公府又是多事之时,也不便前去管这些。
七月上旬,国公府接到上面旨意,武帝将于七月下旬到中都行宫避暑,为此,中都官员们都在为武帝的出行做着准备。
国公府的将军们也不例外,中都以他们为首,几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七月中旬,这日言堇云来揽明轩陪秦氏,秦氏临盆日将近,她已足不出户,还好言堇云时常去陪她闲聊,解解闷。
近来酷暑来袭,秦氏高龄产子,双脚肿胀得厉害,但还是执意让下人扶她到外边坐坐,妯娌二人在院子的大树下乘凉。
此时是巳时,日头不是最烈的时候,两人照常笑谈孩子长短。
时辰久了,言堇云也该回去歇歇,秦氏还想起身送他,突一阵剧痛,使她不得不扶住石桌。
言堇云见状急忙同下人上前搀扶,秦氏剧痛难忍,身子不由往下滑。
言堇云急得大喊府院护卫,秦氏才得以被转入房中。郎中与稳婆早便在揽明轩住着,就等着这时候了。
稳婆看过秦氏,说现在只是开始,还没真到时候,秦氏是第二产,时候快的话估计在今晚,不然得是深夜。
秦氏现在身旁就言堇云,痛劲上来哪还管是谁,抓着言堇云不放,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言堇云心里也慌的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身接触这样的事儿,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经历。
看秦氏痛一阵歇一阵,痛时面目狰狞,稳婆却说这只是刚刚开始。
言堇云真的很怕,但秦氏又死死抓着他不放。稳婆看着言堇云,让他赶紧回去,说他也怀着身孕,会压着即将出世的孩子。
言堇云一脸茫然,但这话也着实伤人心。
“国公府没那些歪门讲究,云哥儿陪着嫂嫂无错,你莫给他说这些邪性话。”说话的是国公夫人,她匆匆赶来,一入门便听到这话,不免指责起稳婆来。
秦氏再次痛劲一过,强撑笑着对言堇云,“云哥儿,没事,莫信那些,嫂嫂不怕。不过你身子也重,母亲来了,你回去歇歇也好,我这得好久着呢,你去吧。”
言堇云虽然退出房内,但他也没回沁雅轩,而是静静的坐在堂屋等着。
直到老太君赶到,也来劝说,他才回了沁雅轩。
即使回自己的住处,但言堇云心中慌乱不安,哪里还歇得下去。
日斜西山,谢渊今日早回,估计也听了秦氏要临盆之事。
言堇云心不在焉的,知道他担忧秦氏,不过谢渊还是押着他用了些晚膳。
做好一切,见人放心不下秦氏,谢渊又带他往揽明轩去一趟。
此时秦氏已开始发作,痛到止不住的喊叫,一声比一声高,越靠近秦氏的寝房那声音更大。
言堇云紧紧抓着谢渊的手臂,此时大家都在堂屋坐着有,站着亦有。谢峥和国公夫人在房门前着急的来回踱步。
谢渊带言堇云进堂屋,言堇云哪里坐得住,听秦氏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他手心全是汗。
国公爷关心道:“云哥儿你身子不便,不必在此呆太久,早些回去歇着,这儿有我们。”
“父亲,堇云无碍,就在这同大家陪着嫂嫂。”
老太君向言堇云招手,他在老太君身旁坐下,老太君抓起他的双手。
“哟,怎出这么多汗。”
晓曦急忙递上帕子,老太君接过帮他擦手,“太母使不得,我自己来吧。”
老太君笑呵呵的拍拍他的手,“吓到了吧,这生孩子啊,总要经这么一遭,忍忍就过去了啊!”言堇云是头胎,老太君不想他过早为之担忧。
突然言堇云身子一激灵,他下意识伸手去抚摸肚子。谢渊一直守在他旁边,下意识蹲下询问,“怎么了?”
“是他(她)在动。”谢渊也伸手覆上他的手一起安抚。
“看看吧,孩子是通母体的,他(她)已感知你现在的情况,不怕啊。”老太君提醒到。
言堇云在感受肚子里孩子的翻江倒海,亥时,随着一声响亮的哭啼声,打破了大家紧张的氛围。
“生了生了。”大家异口同声。
“总算生下来了。”老太君也摸摸言堇云的肚子,依旧乐呵呵的:“看来这小家伙知道小同伴先出来一步,也难怪他(她)闹你,这是在抗议呢?哈哈哈~。”
自知言堇云怀有身孕以来,大家都一直认为这两个小家伙是结伴来国公府的,或许两人上辈子一定是要好的关系。
稳婆将孩子抱出来,高兴道:“恭喜大将军,又添一名小少爷。”
谢峥看了一眼孩子,便转身进入房中,稳婆想拦住,“大将军再等等,里边还未收拾好。”
谢峥头也不回,直径走进去。国公夫人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让他去,大人如何?孩子给我吧。”
“母子平安!”
国公夫人把孩子抱着,到堂屋里来,满面笑容,“都来看看,又是个大胖小子。”
将孩子抱到老太君跟前,大家凑上前看,
“咱们家又添个泼皮小子。”老太君笑得合不拢嘴。
国公夫人亦然,“是个泼皮小子又如何,定也是个知孝的好孩子。”
随后国公爷、王氏凑上来抱孩子。国公爷抢了先,将孩子抱住,“抱着怪沉的。”
王氏等着,“父亲,也让儿媳过过手,许久未抱小娃崽了,婶婶稀罕你。”
言堇云也很想抱抱那孩子,但又担心抱不好,伤了他,又怕把他抱在怀里压到肚子的孩子,所以只能看着心痒痒。
晚些时候,夫夫二人总算回到沁雅轩,两人侧躺于床上,谢渊由身后环着他,手掌覆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安抚今日躁动的孩子。
“安之,生孩子,原是这般艰难。”言堇云悠悠开口。
“云儿害怕?”
“有点,但是看到孩子出生后,小小的,软乎乎的,多讨人喜啊,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别怕,到时候我陪着你。”
“嗯,我有信心把他(她)带到我们身边。”
“好,别担心了,睡吧。”
“都睡。”言堇云满足一笑,伸手覆上谢渊的手,二人一同安抚闹腾的孩子,渐渐入梦。
——TBC——
第六十三章 被爱包围着
七月下旬,武帝如期入住了御堂宫,这是位于中都南面的皇家行宫,此次出行后妃中,武帝只带君后随同。
当天御驾并未招摇过市,而是避开闹市区,只有中都官员迎接。
武帝入住御堂宫第三日,宴请了中都官员入御堂宫一聚。
宴上武帝赞扬谢氏的丰功伟绩,转而恭喜护国公府又添新丁,值得贺喜,甚至特地为谢峥那未满月的幺子赐礼。
还说,过几日得空了,想见见谢渊夫夫,毕竟都到家门口了,也该见见那小两口,不知武帝和君后如何就喜欢这两人。
为此,谢渊夫夫也不免忧心了几日,但拜见武帝当天,却只有谢渊一人前往。
虽然国公爷不放心,陪着谢渊前去,但却被告知武帝想单独召见谢渊,国公爷只能在他处歇息等候。
此次面圣,武帝与君后并未像在大都时,见时坐于高位之上遥不可及,现今二人就在行宫中一处凉亭里等候谢渊。
如果不是武帝与君后身上那身行装,谢渊真觉得他们就是一对该颐养天年的老夫夫。
谢渊刚登上石阶,踏入凉亭,离二人还有一丈之远,刚要开口拜见问安,突然武帝大手一拍,桌上的茶水险些溅出。
“谢渊,你可知罪?”武帝质问到。
谢渊原跪直身躯拱手施礼,现在立马双手掌地,低身俯首,“武皇圣明,谢渊自知有罪,只不知君上所问哪一件?”
武帝义正言辞,“还有多件?你且说说,你都有哪些罪件。”
“赎谢渊冒昧,敢问君上又是因哪一件于臣子置气。”谢渊直板身体,与皇帝正面交涉。
“大胆,区区武将之子,无官无职,也敢这么与寡人对峙。”看得出来,此时武帝已经怒形于色。
事到如今,谢渊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既然君上知谢渊无官无职,臣子今日便讨要君上当初的承诺。”
“哼,你倒还记得。”
“记得,君上曾开圣口,待臣子及冠,授予官职,如今臣子已及冠,请君上兑现承诺。”
“你那可想好了。”
“未曾。”谢渊一脸镇定。
武帝再次拍桌,“谢渊,你今日是不想走出这行宫之门?”武帝已震怒,但反常的是君后却一脸淡然的饮茶。
谢渊再次俯首叩拜,“臣子不想入仕,请君上恩准,但臣子还想要君上当初的承诺,来换臣子对一人的许诺。”
武帝来了兴趣,“换谁?”
“臣子君妻,言堇云。”
“换个什么承诺?”
“护他周全?”
“哈哈哈……。”武帝突然被气笑了,指着谢渊,好一阵笑意都未能收住,谢渊依旧挺直身板与之对视。
“你不入仕就算了,还截胡寡人的承诺给予他人,谢渊,你这小子聪明睿智的很啊!说说看,你君妻好端端的,为何要护他周全?”武帝一副要看热闹的模样。
现在轮到谢渊犯蒙,“臣……臣子君妻,他……。”
“好了,君上您就放过这孩子吧,瞧把他吓得,挺利索的一孩子,现在都犯磕巴了。”君后放下茶杯,难掩喜色。
武帝再次大笑出声,“真是初生牛犊,若有人这般与寡人顶嘴,早便脑袋搬家了。谢渊,你果敢为了你君妻不顾一切,令寡人钦佩。”
谢渊一会儿看看武帝,一会儿看看君后,仍旧一脸茫然,仿佛方才震怒的不是武帝。
君后关心道:“谢贤侄,你且先起来吧,坐着回话。”
谢渊被内侍官请到一旁落座,武帝还在惋惜,“谢贤侄,以你的聪明才智,不入仕途可惜了。即便你不说拿寡人的承诺换你君妻周全,寡人也并未要伤他、伤你半分,只要你愿意,仕途之路一直为你敞开的。”
谢渊隐隐约约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贤侄已再三考虑,实在是不适合仕途之道,望君上成全。”
这时,皇帝从一旁内侍官手中,接过两本折子,“猜得出来这是什么吗?这是你老丈人右丞相和护国公的负荆请罪书,皆是为你二人脱罪请 愿的。”谢渊眉头紧皱,真如自己所想,长辈们总能快自己一步。
“还有你的诸位兄长,都递了类似的折子。谢渊,托你二人的福,让寡人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血脉至亲。”
谢渊心生感激,连丞相爷都已知晓,言堇云今后没什么可再担心的。
“谢贤侄。”一旁的君后也开口了,“方才君上震怒,全是在试探你的决心,君上已知你君妻是双儿之身,你想想,单凭这些个折子就能平了圣怒吗?”
“那是为何?请君后明示。”谢渊也好奇。
“这事儿,贤侄你得谢君后。”武帝笑呵呵的,全无先前的怒气,反而和蔼了些许。
“嗯?……贤侄愚钝,请君上君后明言。”谢渊依旧疑惑。
这时君后才与他缓缓道来,“这便说来话长了,本官与言贤侄多年前见过,那时他与右丞相的侧夫人入宫探望倾妃,不知他如何一人单下,在御花园中追蜻蜓时,险些掉进莲花池。”
谢渊仔细倾听,他得回去同言堇云讲起,估摸着那人应当忘了此事,不然也不见他谈起过。
“当日本宫正巧在那处练武,才得以把他给拎上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本宫急于救人,拽的是他的衣领子,无意看到了那孩子胸前的菡萏印记,但那孩子却一身男童装扮,实在令本宫疑惑。后经打听,才知那是右丞相府的二少爷。”
君后至今也不解,“到如今,本宫依旧不解,右丞相的子嗣中并未缺乏男丁,为何将双儿当小子养育?”
“为此,君后才特意送我二人芙蕖与碧圆玉佩,亦是在试探我们。”
“贤侄聪慧,本宫一直守口如瓶,但免不住好奇,直到你二人成婚,本宫方才与君上说了此事。”
这此,轮到武帝对谢渊抱有歉意道:“谢贤侄,不满你说,自君后与寡人说起此事,寡人也曾怒过,但一想到,你二人婚约是寡人一手促成的,便也无妨了。再说,寡人与君后还曾打赌,你何时发现你君妻身份?会如何待他?”
“敢问君上、君后,何人胜出?”谢渊随口问到,此时他心情复杂,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喜悦。
君后笑容盈盈,“自然是本宫胜出,别忘了,本宫与你君妻同为双儿之身,对这些事儿,还是有些把握的。”
“谢贤侄,能为自己的君妻做到此等地步,你很不错,寡人十分欣赏你的为人,真的不考虑入仕途吗?”武帝还是不死心,谢渊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入仕途,可惜了他一身好本事。
“多谢君上惜才,恕贤侄难从命。”
劝到此时,谢渊态度坚决,武帝也不再强人所难。
后来,三人在凉亭亦相谈甚欢,知言堇云已怀有身孕时,十分诧异,这两人成亲刚足两年,双儿不易受孕,这也太快了。
君后当下便决定,说什么得空了也要去探望一下言堇云不可,那孩子与自己有缘啊。
谢渊哪敢让君后亲自前往,说君后若是想见他君妻,让言堇云来御堂宫拜见。
“你君妻身怀六甲,怎让他折腾,还是本宫亲自拜访最好。”君后是过来人,他自然知晓双儿孕育的艰辛。
谢渊也为难,“这于理不合。”
国公府与君后非亲非故,君后是何等身份,若是亲临国公府,不得把一府老小吓得大气不敢喘。
“如何于理不合,莫非贤侄不欢迎本宫。”
君后此话一出,谢渊都想给君后跪下了,“非也,贤侄万万不敢。”
一旁的武帝看不下去了,“谢贤侄,君后若想登门拜访,你同意便可,莫要继续推辞,当心君后治你的罪。”
“是,贤侄领命。”
谢渊从行宫出来后,国公爷便十分着急的迎上去,“你都说了?”
谢渊二话不说,抓着国公爷的手,直挺挺跪于国公爷跟前,“父亲,谢谢您,为我们做的一切。”
“为父所为,皆为谢氏。”
“是,孩儿明白。”父子二人很有默契的不再表达过深的父子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回到沁雅轩,言堇云今日坐立不安已等候多时,见谢渊回来,抓着他左右检查一遍,“你没事吧?君上何有为难?”
谢渊看着君妻一脸担忧,瞬间笑出声,捏着君妻此时已养起点肉的脸颊,“我们都被那俩老头给骗了?”
“啊?老……老头?”言堇云不解。
待谢渊全盘托出,言堇云才觉得人生百态,世事无常,但他真的想不起君后救了他,或许当时太小不记事。
“这么说,君后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渊点头,两人欣喜,相拥而泣,“云儿,君上说会为你昭告天下,就说君上当初误定你身份,如今我二人弯打正着,也算成就一对良缘,故恢复你双儿之身,可好?”
言堇云用力点头,泪水止不住一趟一趟往下流。
“安之,你有没有感受到。”
“什么?”
“我们被爱包围着。”
“何尝不是呢?”
——TBC——
第六十四章 母家来人了
言堇云的双儿身份,公布于众后,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大家依旧相处如常。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言堇云可以穿上双儿服饰,虽相似男子服饰,但更鲜艳夺目,配饰也较柔和。
言堇云可以顶着大腹便便穿行于街道,他可以在酒楼的经营管理上大显身手,谁说双儿与女子不如男子,他偏要闯闯,完全不用去在意他人的眼光。
就在言堇云在生意上得心应手之时,国公府里的所有人却要求他该好好在府里养胎,毕竟月份快到了。
别说府里都劝,就连谢渊说也没有用,言堇云自我感觉,除了肚子大点,其他的都不碍事。这个孩子也是心疼他爹爹,在他肚子里边十分乖巧。
这也让言堇云越发大胆起来,反正孩子也不闹他,不如趁热打铁,要不然到时候坐月子,带孩子肯定多有不便。
这么想着,言堇云也是这般做的,铁了心跟着大家对着干,大家也拿他无法,难不曾把他绑在沁雅轩,他可是孕夫,谁敢动他,他跟谁急。
言堇云如今脾气若不顺,谢渊第一个遭罪,这打不得骂不得的娇贵孕夫,谢渊只好由着他,他爱怎么折腾随他便是。
后来索性大都来人了,才治得了这人,从那之后言堇云才乖乖被押在府里待产。
立冬过后,中都的寒意也开始过甚,言堇云房里总是暖呼呼的,如今身子很重了,他也不便去和寒风作对,呆在房里对他对孩子都好。
这日,言堇云与晓曦他们在堂屋坐着,手里捣鼓着孩子的小衣物、小配饰,晓曦的绣技手巧,言堇云和晨霞就差了些。
“不许笑。”言堇云捣鼓着手中的小玩意儿,那造型简直没法看,晓曦在一旁,时常低头偷笑,这不被他逮个正着。
“奴婢没笑您,奴婢笑得是晨霞。”
“曦姐姐你莫看不起人,待我学上几日,定能出师,铁定在小主子出生前做好这些。”
晓曦直接笑出声,“是是是,可不敢打压你二人的勤奋劲,我定尽毕生所学,好好教你二人。”
“晓曦我这如何打结了?”晓曦话音刚落,言堇云就把手里的活伸过来。
晓曦掩口而笑,言堇云不满轻敲她的头,“还笑。”
这时晨霞伸过来,“曦姐姐,我这针落的不对,这线从何解?”
晓曦笑归笑,还是细心的慢慢教授,二人也十分积极,学得乐此不疲。言堇云是必须要学了,而晨霞以后也会用到,所以两人做得认真,但就是苦了晓曦,时常帮他们返工罢了。
这时,辰暮匆匆闯入,十分兴奋的嚷嚷道:“公子公子。”
晨霞呵斥他,“你这般大声做什么?别惊扰了公子和小主。”
辰暮欣喜万分,继续嚷嚷,“公子,您猜猜谁来了。”
“谁来了?瞧把你高兴的。”
“是侧夫人来了,小少爷和小姐也一并来了。”辰暮站在门口,高兴得忘了带上门。
“娘亲?真的?”面对着寒风,言堇云不管不顾,起身便要出去迎接。
“千真万确,主母夫人正把咱家夫人往这儿领呢?”
还是晓曦眼疾手快,抓起斗篷就往言堇云身上披。几人扶着言堇云刚到沁雅轩大门口,迎面就碰上了一群来人。
“娘亲?阳阳?月儿?”言堇云喊了一嗓子。
“诶,我的儿,娘来了。”侧夫人忍着落泪迎上去,“怎就出来了,外边凉得很,走走走,进屋去。”
“二哥,我们来看你了。”言堇阳、言堇月也凑到言堇云面前来。
言堇云摸摸他们的头,侧夫人则扶着他,一旁的国公夫人催促大家进屋,“走走走,进屋说话,云哥儿身子娇,吹不得凉风。”
一群人欢欢喜喜进屋,辰暮合上房门,屋里暖暖的,晨霞解下言堇云的斗篷,言堇云高耸的大腹总算显现在众人面前。
“娘亲,怎么要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让郎君去城门口接你们。”侧夫人扶他坐下,俯身靠近,抬手轻抚他的肚子。
“无事,这不一样找得到国公府。你月份快到了,辛苦吧?”侧夫人心疼他。
言堇云笑着摇摇头,“不辛苦,孩子很乖,倒是不闹我。”
“二哥,不怕,我们就是来陪你的。”言堇月站在一旁开心道。
言堇阳也附和,“我们不告诉二哥,就是想给二哥一个惊喜,娘亲说了,我们要在这里陪你,直到小外甥出生。”
“真的?”言堇云让侧夫人坐在一旁,拉着她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国公夫人笑呵呵,故意向侧夫人控诉道:“亲家母能来真的太好了,你好生劝劝这孩子,让他安稳在府里待产,莫要闲不住,就爱往外跑。”
“怎么?都这样了还不安生?”侧夫人疑惑。
言堇云不好意思干笑几声,“母亲说笑的,我早便好好在府里养胎了,哪敢去哪呀?呵呵呵。”
侧夫人即刻严肃道:“这次我来了,你就得乖乖呆着,直到临盆,听娘的。”
“好好好,都听您们的,话说母亲是不是也想来。”言堇云向侧夫人询问起丞相夫人。
“这还用说,姐姐年尾将近,府里事事亲力亲为,她倒想来,却是不能来,只好让我带你弟妹来,路上也有个伴。”
“将近一年未见,我倒也挺想你们,还好你们来了,我当真欢喜的很,这个惊喜太好了。”言堇云说着便要落泪。
侧夫人终于笑出声,摸了摸他的脸,“就知你会如此,这就来对了,好好的,别多想了啊,娘亲会在这儿陪你。”
“嗯嗯!”言堇云吸着鼻子点点头。
丞相府能来人,国公夫人自然也跟着高兴,“你们娘俩多说说话,我去吩咐膳堂,晚些我们一同用膳,为亲家母接风洗尘。”
“亲家母莫要兴师动众,简单一些便可。”
国公夫人摇头,“亲家母难得来一趟,招待自然是要的,莫说这些客气话,你们娘俩聊着。”
国公夫人退去,侧夫人看到一旁的小篮子,随手抓起一样,“现在才赶制小孩用物?”
“夫人,这是公子练手呢?小主子的用物,主母夫人与老太君早便备好了。”晓曦笑着回答。
侧夫人又继续翻翻篮子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半成品,忽而哭笑不得,顿时数落起言堇云来,“拿剑的手做这些,也着实难为我儿,这要是没个孩子还不知何是穿针引线呢,我儿总算醒悟咯。”
“娘亲。”言堇云指指肚子,“这还有得选择吗?”
“你知道就好。”
言堇云招弟妹靠近,一手揽着一个,“娘亲,您怎么跟他们说我的事儿,这两个见我可一点都不吃惊。”
“为什么要吃惊呢?”言堇阳回答,“二哥还是我们的二哥,大哥说二哥本就是双儿,只是我们还小不识罢了,如今二哥怀着小外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二哥知道,我们家阳阳和月儿年十三了,长大了,许多事儿自己也能明白,不用二哥多说。再过个几年呀,你们也便要成家了呢,哈哈哈……。”
言堇月一手搂住言堇云的肩膀,不满道:“月儿还行小呢?月儿要和哥哥、娘亲呆在一起好久好久。”
言堇云笑着刮下她的小鼻,“哪用大姑娘不嫁人的。”
“那也要等月儿长大再说呀。”
“好,知道了。”
侧夫人看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满脸皆是笑意。言堇云搂着双生子轻轻摇晃,“你们能来二哥太开心了,谢谢你们,谢谢娘亲!”
“傻孩子,说得什么话。”
随后,母子四人又开始聊起言堇云肚子里的孩子,侧夫人也抓起篮子的半成品,拆了重做,还指导起言堇云来。
侧夫人他们到时已是傍晚,此时黑夜来袭,谢渊回到沁雅轩便看到这般和谐的场景。
“娘亲来了?小婿见过娘亲。”谢渊上前行礼。
“儿婿回来了。”侧夫人收起手中之物,笑盈盈的迎接谢渊。
“见过哥夫。”双生子亦向谢渊行礼。
“你们也来了?”谢渊摸摸两人的头,对上言堇云,“娘亲舟车劳顿,怎么让娘亲一来便做这个?”
“娘亲看不惯我们糟蹋布料,故以身传教。回来便去准备准备,母亲让大伙去大膳堂用膳,为娘亲他们接风洗尘。”
“好,你今日可好?”
“我好着呢?快去吧。”
谢渊向侧夫人,“娘亲稍等小婿片刻,一会儿咱们同往。”
“好好,累一日了吧,快快去,我们不打紧。”侧夫人自是体恤谢渊。
谢渊一般在外忙碌一天,回来也不会直接靠近言堇云,总得清洗一下或换一身衣裳才行。这都是言堇云不适,时常呕吐那一月养成的好习惯,不巧那时正值夏季,一身的汗味,还没靠近言堇云,就能让言堇云狂呕不止。
若不是侧夫人在这儿,谢渊也不会直接来跟岳母问安,而是先去换衣裳。
待谢渊再回来时,言堇云这边也包裹严实,准备出发。
谢渊与侧夫人,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孕夫,大家有说有笑,一路朝大膳堂进发。
——TBC——
第六十五章 临盆
侧夫人就想在沁雅轩里住着,国公夫人说沁雅轩小,住着谢渊夫夫,再让侧夫人他们住进去,显得拥挤,故想给他们安排府里其他住处。
但侧夫人总不放心言堇云,说什么也要守着自己的孩子,大老远的来,便是来陪言堇云的,怎让他们住得远远的。
反正沁雅轩地方大,再住些人也不碍事,言堇云也想与他们住一起,就如同在丞相府一般,有娘亲在身边更安心度日。
侧夫人现在的任务就是监督孕夫,闲来无事还抓他的绣工。
“嗯,有进步。”侧夫人难得夸他,看来这几日果真没有偷懒。
言堇云止不住幸福的笑,“是娘亲指教有方。”
侧夫人宠溺般伸出手轻点他的额头,“故是你能沉下心来,好好听教。”
“定是要会的,不然我日后也怕孩儿要说爹爹不会绣技,一个条拍子、一个小荷包也不能为我儿备着,到那时,当真是无地自容了。”
车夫人满意的点头,“当真是有了孩子方知父母恩,越来越有为人父母的样儿了。”
“娘亲,孩儿之前不懂事,请娘亲原谅。”
“你啊,如今懂得就好。”
这时晨霞也凑上来,捧上自己的绣图,“夫人,您看看奴婢绣的如何?”
侧夫人拿过一看,“哟,谁家的鸳鸯长得像小鸡雏似的。”
“我瞧瞧。”言堇云接过,晓曦也凑近,看着上面四不像的绣图,大家不禁笑出声。
晨霞抿着嘴,侧夫人也不想打击这孩子,“无事,比你公子略微逊色一些,多下点功夫就好了。”
大家便是这样每日陪同言堇云安胎、待生产,自侧夫人他们来了以后,沁雅轩闹腾不少,言堇云更是开怀。
侧夫人不仅抓言堇云绣工,还叮嘱他产前该做什么?还要提前教授为人父母该注意什么?有时候就连谢渊也难免要受教。
侧夫人的到来,言堇云总算稳当,但如今不省心的,反而是那几个两条腿的,整天带那两只四条腿的,在漪观园里疯玩。
雪团子和雪圆子自回到中都,言堇云将他们养在沁雅轩后面的竹林里,待他们长大些,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在漪观园里觅食。
但它们隔三差五会自己回沁雅轩来,言堇阳和言堇月的到来,正好逮到了它们。没见过雪狼的两人,瞬间打开的新奇的大门。
还成功拐走了谢恒和谢赟,原谢恒、谢赟年纪不大,他们是不敢进漪观园去寻雪狼的。现在好了,有哥哥姐姐带着,那是胆上加胆,几个人像冒险似的,每日都会结伴出发。
为此,为了不干预孩子们的好奇心,府里只会加派人手跟着便是,断不会去阻止他们。
这日比往常风大了些,寒气明显降了,跟着保护的下人说什么也不让孩子们钻进林子里,只能沿着湖边呼喊两只雪狼的名字。
寻了半日无果,孩子们总算无功而返。言堇阳和言堇月一进门,便看到趴在言堇云脚边白绒绒的两团,那不正是他们寻了半日的雪狼吗?
两人飞快跑过去,一人抱起一只,言堇月指责道:“你们怎么自己跑回来了?害我们好找。”
言堇阳也替谢恒、谢赟抱怨道:“我们都找你们半天了,小赟儿都要哭鼻子了,还以为你们在山里迷路了呢?原来你们是想二哥了。”
屋里坐着侧夫人和言堇云,还有一众贴身奴仆,大家见此情景,也是哄堂而笑。
言堇云自责道:“我早就说了,让人去告知你们,可娘亲拦着,说日斜了,过会儿你们寻不着,也便回来了,不用白跑一趟。”
“二哥,你是不知道。”言堇阳振振有词,“寻不到它们,小赟儿都不肯回来,走累了还偏要找,还得我们换着背他呢。”
“身为兄姊,照顾弟弟是应该的。”侧夫人笑脸盈盈。
“正是,不过也不知它们今日为何突然回来,估计是外边降温了,也好,你们不用再跑漪观园了,就在哎呦……。”言堇云话还没讲完,腹部传来一阵抽痛,他安静片刻感受着。
两只雪狼挣脱双生子的束缚,挤到言堇云脚边,又躺下。
侧夫人急忙问道:“孩子又闹了。”也难怪侧夫人会这么问。因为最近肚子里的孩子时常会突然动一下,提示自己的存在,反应跟现在差不多。
“不是……娘亲……好像……。”言堇云惊慌的抬头看向侧夫人。
“痛上了?”侧夫人自知不能慌,她得给儿子好好把关。
“不是,方才有一下很疼,现在总觉得腹部有东西压着,我能感觉到它在收紧。”言堇云喘着粗气,他是做了准备,但真正遇上,他还是全乱了阵脚。
“好好好,别怕,听娘的,是时候了,咱们先回房。”侧夫人跟晓曦将孕夫扶进寝房,准备许久,其他人也知如何按部进班。
还好言堇云还能自己慢慢的走,就是腹部不断紧实让他有点慌了神。
冬日的傍晚尤为安静,但此时的沁雅轩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晨霞端来晚膳,侧夫人强制言堇云吃下一些,不然今晚没力气,这才刚刚开始。
一碗饭,言堇云不知味的往嘴里扫,痛了就缓上一阵,痛劲过了再吃。上次秦氏是第二胎都要那么久,自己头胎娘亲说会更久,所以为了孩子,言堇云也要确保自己有足够的力气才行。
过了好一会儿,外边熙熙攘攘的,言堇云想着,大家定是知道他发作了,估计全都来了。
这时谢渊气喘吁吁闯门进来,言堇云上一阵痛劲刚过,谢渊连滚带爬扑到床前,急切的抓起他的手,“云儿云儿,你怎么样?”
谢渊满脸通红,想必一下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赶回的。
这时稳婆上前,一把拍掉谢渊抓着言堇云的手,“三爷使不得,您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再来。”
“我哪都不去,就在这儿陪我君妻。”谢渊再次抓着言堇云的手不放。
“少君现在无碍,三爷刚由外头回来,身上粘了污物,不得靠近少君,这对少君与小主都不利,快些去,不然别怪奴家赶您出去。”
稳婆还是上次为秦氏接生的那位,她知国公府让丈夫入产房这件事不必避讳,但谢渊要进来陪孕夫,那就按她的规矩来,孕夫不得有差池。
言堇云对谢渊咧嘴一笑,“我还好,听嬷嬷的,你先去换身衣裳再来。”
他这一笑,谢渊更心疼,“好好,云儿等我,我马上就来,别怕,别怕啊。”
谢渊再次出现在床旁,稳婆递给他一面帕子,让他替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
此时的谢渊也只能做这些了,大家劝他去用膳,他也不去,直到言堇云又一痛劲刚过,气愤的夺走他手里的帕子,强制赶他去用膳,他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内室。
在外间狼吐虎咽的想快速吃掉碗里的吃食,忽然言堇云一声闷哼传来,他再也不顾碗里的吃食,搁下碗筷,起身就往内室冲。
此时来到子时,外面由熙熙攘攘到如今的静悄悄,想着太晚了,想必大家都回去歇了。
突然稳婆叹了口气,在与郎中商议过后,对夫夫二人说:“三爷,少君,时辰过了许久,少君下边未有动静,现在我们要采取措施了。”
“要做什么?”谢渊紧张问道。
“三爷得扶少君下床走走。”
“他现在这般,如何能走?”谢渊瞪着带血丝的双目看着稳婆。
“所以奴家让您扶着,不然一直耽搁,孩子怕有异不可。”
言堇云一听到孩子不好,他急忙抓住谢渊的手臂,“扶我起来……我可以……。”
谢渊无法,扶着他在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期间言堇云身子一直向下滑,谢渊知道他脱力了,但也不能停。
直到稳婆叫他把人重新放回床上,才结束这艰难的过程。
后来痛感加剧,越来越频繁,言堇云开始恍惚,隐约听见侧夫人和国公夫人进来,催他吃点东西,一会儿嘴里被塞进一些小物,只听谢渊轻声劝他吃下,这样才能有力气。
再后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忍受范围,他只知道谢渊紧紧的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了许多话。
言堇云逮到什么就抓什么,痛狠了甚至上嘴咬,也不管那是什么?
一会儿,稳婆出声制止他,“少君少君,您不能这样,来,听奴家的,奴家让您吸气就吸气,让您使劲您再使劲,听见没?”
言堇云痛归痛,但从小到大就隐瞒双儿身份的那股倔气,此时倒也帮了大忙。他也是不生出孩子誓不罢休。
听着稳婆的指挥,跟着使劲,过了一会儿,稳婆高兴道:“看见了看见了,少君,就是现在,使劲。”
随着稳婆的大声鼓舞,言堇云听见了外面雪狼的嚎鸣声,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孩啼,言堇云耳边彻底失去了所有声响,瞬间安静。
他彻底昏睡过去,郎中立马上前扶脉,得知言堇云只是太累了昏睡过去,谢渊这才放下悬着的心。
孩子的哭声惊扰了破晓的黎明,也惊扰了堂屋里,昏昏欲睡的众人,大家如梦初醒。
“生了!”
——TBC——
第六十六章 初雪降临
“恭喜三爷,少君为国公府添了一双儿。”稳婆将包裹严实的孩子举到谢渊面前。
见谢渊没有出声,稳婆再次说道:“虽小主胸前的印记不甚清晰,不过以奴家的经验,三岁便能成型,是双儿无疑,恭喜三爷。”
“好,孩子可好。”谢渊木讷的盯着孩子,一动不动,也没要伸手接的意思。
稳婆笑脸盈盈,“小主很好,三爷?您不抱抱他?”
谢渊还是不动,他是不敢动,那孩子小小一只,谢渊不知从何下手。
于是他整齐的伸出双手,稳婆都被他的动作逗乐了,但也乐呵呵的指导他,“三爷,您一手扶着小主的颈脖与头部,一手再托着小主的臀部与下身,就像这样。”稳婆特地示意给他看,谢渊才僵硬的按照稳婆的方法把孩子接过来。
上手没抱一会儿,谢渊就将孩子放在熟睡的言堇云一侧,还亲了亲自家君妻的额头,对着熟睡的人儿轻声说道:“云儿,看看,我们的孩子。”
此时襁褓中的孩子同言堇云一般,都在安然酣睡,他们的孩子看着红润白皙,不似刚出生的赤子红润又带青紫之态。
这时晓曦进来,见谢渊目不转睛的守着父子两,轻声唤他:“主君,外头飘起初雪了,主母夫人和侧夫人还在外间里等着,想看看小主。”
“抱他出去吧。”谢渊侧个身,让晓曦把孩子抱走。外间的两位夫人一宿没睡,就在这守着,得让她们看看孩子,才安心。
晓曦将孩子抱在怀里,见谢渊还守着言堇云,故出声劝他:“主君,您要不去用点早膳,也好好歇一歇,昨儿守了一整夜,也累了,这有我们呢。”
谢渊头都不抬,朝她弹弹手,让她出去。
晓曦将孩子抱出去,一会儿外边便传来长辈们的惊叹声,“这是我见过刚出生便如此白净的孩子。”这是国公夫人说的。
侧夫人跟着,“是啊,今日正是二十四节气小雪,咱们小孙孙就如同这白雪一般,洁白无瑕呢?”
“瞧瞧,倒是真会长,这小模样儿,真招人稀罕,哎哟,太母的乖孙孙。”
两位夫人你夸一句我跟一句,对小孙儿真是爱不释手。
言堇云一觉便睡了一整日,他实在太累了,直到酉时才悠悠转醒。
“醒了?云儿你可太会睡了,一整日了。”言堇云一睁眼,谢渊就陪在他身体,笑脸相迎,谢渊也是在此呆一日了,未曾离开半步。
“孩子呢?”此时的言堇云身子虚弱,但他还是冲着谢渊咧嘴一笑,不过眼神却不停在屋里找孩子。
“一醒来就知寻你儿,你夫君在这儿,也不见你关心一声。”谢渊故说着气话。
言堇云抬手附上谢渊的脸,“好了,夫君辛苦,别担心,我醒了。”
谢渊抓住他的手,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辛苦你了,云儿,你为我生了一双儿,我很喜欢,谢谢你。”
“呆子,竟说些客套话,那是我们的孩子,你谢我做甚。”
两人相视而笑,这时侧夫人听下人说言堇云醒了,正巧襁褓中的孩儿也是醒着的,侧夫人便抱他过来了。
“我儿总算是醒了,来,看看谁来了。”侧夫人笑呵呵走进来。
此时言堇云已被谢渊扶起靠于床头,后背垫了许多软枕。
言堇云伸手就要去接孩子,谢渊担忧道:“可以吗?当心你的身子。”
言堇云点头,示意他放心,“我可以,娘亲,给我抱抱。”孩子出生时他便昏睡过去,都没见自己的孩子是何模样。
言堇云抱得有模有样,这些日子在秦氏那儿可不是白学的。
言堇云看一眼谢渊,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惊讶,“这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吗?好白净啊,都不像才出生的孩子。”
侧夫人哈哈直乐,“想必孩子爹爹睡傻了不成,都不认得自己的孩子,我的小外孙摊上这么个爹爹,日后可怎么办呀?”
谢渊汗颜,向他保证,“是我们的孩子,千真万确,我一刻都未曾离开你半步,除了稳婆,我是第一个抱他之人。”
言堇云偷笑,他便是故意一问,“我怎么可能怀疑他,我稀罕他还来不及呢?”说着低头在孩子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的确少有新儿出生时,如此白净,这孩子自带吉象,我们听见他第一声哭啼,正巧外面飘起了初雪,如同这场雪就是伴着他来一般。”侧夫人在一旁诉说这奇观。
这此,言堇云怀里的孩子像是感应到大家在说他,就在襁褓中蹬腿噘嘴给自己伸了个懒腰。
言堇云惊喜叫唤道:“安之你快些看看,他这个样子好像你,哈哈哈……。”
“老太君也说像父亲多一些,不过现下孩子还小,小儿一天一个模样,还说不准呢?”
谢渊看着言堇云跟怀里的孩子有说有笑,一片祥和,但怕他刚醒累着,借口说孩子饿了让侧夫人抱下去。
自己则亲自去端来言堇云的膳食,此时的言堇云的确饥肠辘辘,但也只能小口吃着谢渊亲自喂的吃食。
“云儿可有想好孩子的名字?”
言堇云抬头看他,“名字?安之可有想法?”
谢渊摇摇头,言堇云历经千辛万苦才为他生下的孩子,他想听听言堇云的意见。
“我原想让家中长辈来取,俗话说:长者赐名,聪明绝顶。”
“既然你也这么想,今日家中长辈也讨论孩儿的姓名,太母说这孩子与雪有缘,乳名暂且唤初雪,待孩儿年长,咱们再给他赐大名,如何?”
“初雪?”
“是,初雪,这孩子伴着初雪降临,又如初雪般不染纤尘、洁白无瑕。长辈们认为这不是最终的决定,得看看你的意思。”
言堇云点头,“妙,就叫初雪,我喜欢,如初雪不染纤尘、洁白无瑕,这不正是我们的孩子吗?”
孩子的乳名就这么定了,言堇云为数不多的体力,在吃下碗里最后一勺吃食,也顶不住那压眼皮的困意,又沉沉睡过去。
谢渊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合眼,言堇云顺利产子,他总算安心。替言堇云捏好被角,唤晨霞进来守着,自己去瞧瞧孩子,顺便洗洗,好陪自己的君妻睡个好觉,养个神。
现在孩子也有了,谢渊身为沁雅轩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得保持好状态,又得更加努力好好做生意赚钱财不可,不然家中三个双儿,包括辰暮在内,养的金贵,没有一定财源该如何安顿他们。
谢渊瞬时直感责任倍增,但他身处幸福之中,不曾觉得这是压力。
初雪出生几日,除了白日里,吃饱喝足才被送到言堇云这儿,与言堇云这个爹爹相处不到一会儿,就会被抱走。
这孩子也是怪机灵的,闻不到言堇云身上特有的气味,也总会嚎上几声,但被喂饱后又得乖乖安睡。
夜晚言堇云其实想把孩子留在身边,却遭到了一致的反对,谢渊最甚,如今他还没有恢复好,想带孩子绝对不行。
谢渊的原话也不是直接否定言堇云的想法,只道待他恢复如初,到时候他不带还没人带呢?况且现在府里人多,该偷懒就偷懒,别逞能。
言堇云细心想想,还是挺有道理,但夜晚孩子不在身边,总有些不安,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一下子还是不能适应。
每当这时候谢渊就要充分发挥身为丈夫的职责,尽量逗言堇云开心。
言堇云还是月子期,足不出户,谢渊就向其报备自家的生意情况和遇见的新鲜事物,每日乐此不疲,言堇云也爱听。
两只雪狼自言堇云生产后,就一直留着沁雅轩,大多时候就在言堇云寝房门前躺着,为此也引来那几个闹腾的小家伙。
安静的月子期,言堇云还能趁着长辈不注意,偷偷打开一丝窗口,瞧瞧外边孩子玩闹的身影。
有几次被半大的谢赟瞧到,便直嚷嚷着想让言堇云将他从窗口处抱进房里,说他要找弟弟玩。
言堇云急忙安慰,说初雪弟弟太小了,还不能同他们一起玩耍,要不去找嵩儿弟弟。谢嵩便是谢峥的小儿子,如今已四月大。
小赟儿还没反驳呢?那边的亲哥哥谢恒便道:“才不要跟嵩儿玩,他只会吃、会睡,太母说他像一头小牛,还会哭,很吵很吵的。”
言堇云听着直觉得好笑,谢嵩的确长的快,那个头就他之前都不敢抱的,着实沉得很。
“你们若想进来,也行,从大门那儿进,但要答应婶君,都乖乖的莫要出声,初雪弟弟方才睡下,咱们看一眼就行,好不好?”
“好!”
孩子们蜂拥而至,大点的双生子还十分懂事的让两只雪狼在门口等候。侧夫人说过,孩子太小,暂不能让它们靠太近。
就这样,平淡的月子生活,每日都有不同的奇遇,是自己孩子带来了,亦是自己丈夫与家人带来的,更是这些小家伙带来的,言堇云也算乐得其中。
——TBC——
第六十七章 百日宴
孩子来了,一切尘埃落定,如今要考虑的,就是父子俩安逸的生活起居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孩子过个满月宴或是百日宴。
原本谢渊想着,满月宴可能太近,言堇云身体还未真正恢复如初,孩子也太小,想着要不等百日宴再请亲朋好友为好。
按日子推算,初雪的百日正巧落在新岁里,那时大家都休沐于家中过年,此时邀请再好不过。
于是夫夫二人一合计, 那就等初雪满百日再办个百日宴正好,那时言堇云的身体也可完全恢复,孩子也大了些,谢渊也不必为此担忧。
初雪是国公府直系血脉中,近几代才出现的唯一双儿,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为此,护国公府十分重视这个百日宴。
百日宴的规模就连右丞相这个宽裕的外祖父,都为之震撼,可以这么说,除了皇家与太远的亲朋好友没被邀请,其他的能来则来。
就连武帝、君后,甚至是倾妃都为初雪送来了贺礼,也算参与其中,可见这孩子是可等被重视。
看着邀请名单,照言堇云的话说,这场面不得闹个三天三夜不可。便偷偷附耳问自家郎君,“安之钱袋里的银两,能否支撑得了这么大的阵仗。”
谢渊大手一挥,头一抬,十分肯定拍拍腰间钱袋,“小场面,不怕,我儿值得。”
言堇云扶额,“办的如此盛大,你让兄长与嫂嫂们作何感想?”
谢渊笑他无知,“云儿可知,当年谢恒那小子,连皇家都有人亲自到场,咱家初雪这才哪儿跟哪儿,放心吧,再说你没看到二位兄长瞧咱们家初雪,双眼都在泛光,他们也希望有个双儿或女儿,羡慕着呢?”
言堇云摇摇头,无法想象这孩子日后如何承这么大的恩泽与宠爱,“照这么下去,初雪不得被宠的无法无天不可。”
“这样正好,离了我们也不怕受欺负。”谢渊倒是挺自豪。
言堇云白他一眼,“我家初雪是双儿,你还要教唆他蛮横无理不成。”
谢渊不以为意,“自是让他能护好自己,不是让他蛮横,但也万万不能软弱无能,任人拿捏。”
言堇云叹了一口气,“我仿佛已经看到那小子长大后的模样。”
谢渊乐呵呵的揽过自家君妻的腰,“放心吧,我们的孩子只能是最好的。”
“自然!”
初雪百日当天,言堇云母家人前一日就已来到中都,丞相爷、丞相夫人和言堇荣夫妇,全都来了。
一早,言堇云与侧夫人给初雪穿上大红新衣,这件大红新衣是丞相府所赠,正巧衬他那白皙的体肤,活像个精致富贵的雪娃娃,十分讨人喜。
丞相夫人给他穿上新鞋,戴上外祖家赠的长命锁。国公夫人为他梳了头,扎起幼童发髻,并在初雪双手上戴上一双金镯,老太君也给他脚上戴了一对。
看着被一群长辈簇拥着的初雪,言堇云只能在心里默念:孩儿啊,今日就辛苦一点,你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爹爹想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待初雪准备妥当,国公爷率谢氏一族前往谢氏祠堂,祭拜先祖,敬告列宗,护佑谢氏子子孙孙。
祭拜结束,言堇云将初雪抱到宴场,谢渊亲自为他孩子的百日宴启锣敲了三声,宴席开始。
国公爷与丞相爷相互谦让,竟是谁先为小孙儿送上祝福。谦让来谦让去,惹得满堂宾客发笑连连。
最后,丞相爷远道而来,客随主便,还得是孩子的外祖父率先送上祝福贺词。
接着国公爷也送上对初雪的祝福,并感谢言堇云,为谢氏再添新丁;同时也感谢众来客亲临国公府,为小孙儿庆百日。
待其他长辈们也对初雪寒暄过后,下人们拉出一张长桌,覆上一张大红布。这是孩子百日必要的抓阄礼,这一项有点意思,谢渊不让人事先准备孩子要抓取的物件。
而是临时告知在场的所有宾客,可以自行取下身上之物放在上面,只要不是能伤及孩子的物件均可献上,图个热闹罢了,望孩子也沾沾大家的好运。
刚开始,由家中最亲近之人放了一些双儿该有的小物件,言堇云自己也放上一块玉佩,那是谢渊赠予他的平安符,也是初雪平日里爱把玩的物件之一。
谢渊放上了算盘,他的孩子,应该也是随自己多一些。一些长辈也纷纷放上自己的随身之物,慢慢的,言堇云瞧着那些物件越来越不对劲。
言堇荣就给他的小外甥放上自己研制的毒药瓶,谢峥放上了自己的短佩剑,谢源放上了马鞭,谢瑶带来了栖迟小居的一块精美石子,原是给言堇云做个纪念,现在也放上。
渐渐地,摆上桌的物件越来越离谱,最要命的是,大多为武将出身的叔伯们,放上的物件都是具有杀伤力的。
言堇云嘴角的笑容顷刻凝住,摇了摇头,心道:我家初雪是双儿、双儿啊,还能不能被大家温柔以待。
如果这话被谢渊听去,只会这么反驳他,“初雪不愧是言堇云第二代,也不知某人之前也如男子一般挥剑如云,现在倒好意思说初雪。”
桌上的东西总算准备就绪,初雪瞧桌上那琳琅满目的物件,嘴里咿咿呀呀好似已经迫不及待。
言堇云将他放于桌上,谢渊由腋下扶着,假使让他的小脚沾在桌布上,提着他一路虚走而过。
这孩子也是聪明,临近自己喜欢的物件,还真低头伸手想要去抓取,这时谢渊会让他在该处坐一会儿,看看他到底想抓什么?
最终,在大家的关注与期待中,初雪抓来谢渊放的算盘,还有谢瑶放的精美石子,放在身前把玩。
就在大家以为孩子就选了这两样,谁知谢渊将他抱起来时,他突然把手里的石子丢了,快速抓起一旁的小匕首。
谁料匕首手柄处是弯钩状的,正巧勾住了底下的红布。谢渊刚将孩子提高,那红布便被连带着拉起收拢,所有物件瞬间堆放的一起。
初雪此举,引得满堂大笑,言堇云将孩子手中的匕首取出,这孩子还紧紧的握着,得稍使点劲方才取下。
老太君喜上眉肖,“这孩子不得了,都要,全都要,我曾孙儿果真与众不同哈哈哈……。”
国公爷也哈哈大笑,“不愧是我谢氏的种。”
夫夫二人也没想到初雪会有这招,尤其是谢渊,刚刚还因孩子选了他的算盘乐在其中呢?心想后继有人了,没成想,这孩子欲念如此强大。
此乐也暂时翻篇,初雪又来到言堇云怀中,父子两同谢渊与长辈环绕于宴席间,敬各位来宾。
席中绝大多数都是谢氏亲友,还有便是国公爷同朝为官的挚友,剩下的便是营里的下属,这些连谢渊都不一定相识,更别说言堇云。
趁此机会,长辈们自然要带着谢渊夫夫与孩子见见亲朋好友,图个面熟。
来到秦安、华南那一桌,言堇云也总算见到华南刚过门不久的妻子,一看便知是世家小姐,举止娴雅得当,言堇云一时竟不知如何称谓。
“见过少君,这是给孩子的,小小心意,望收纳。”一个精美小盒子,言堇云刚要谢过,怀里的孩子伸手就抱过盒子来。
众人诧异,顿时喜笑颜开,华南年长于谢渊,言堇云也于情于理称他的妻子一声嫂子。
“嫂子莫客气,多谢了,瞧瞧这孩子。”言堇云欲哭无泪,面对初雪的反常,今日总算大开眼界。
“是谢三儿的种,这般小就古灵精怪,跟你父亲如出一辙。”华南称赞到。
谢渊笑着呛他,“我儿这叫聪慧过人,小小的身板,大大的智慧。”
“瞧瞧谢三儿这得意忘形的样儿,真没法看。”华南哈哈乐道。
“这孩子当真生得好看,我看倒不像谢三儿那糙样,咱初雪随少君多一些,对不对,来,叔叔抱抱。”曹仁斌说着伸手示意孩子来跟他。
秦安一手拍开,“去去去,孤身糙汉一个想抱什么孩子。”
“别光说我,这位兄台可曾婚娶?咱们半斤对八两,莫拿我说趣。”曹仁斌也不甘示弱。
秦安抬高下巴,“哼,你且等着,过完新岁,我家里便得张罗了,到那时看谁快。”
“哦,此话当真,那曹某真是拭目以待了。”
“可以啊,拭目以待便拭目以待,谁怕谁。”
谢渊笑着举杯,“那正好,不管两位谁先谁后,我们等着喝口喜酒便是,来,走一个,敬兄弟们能来捧我家初雪的场,喝。”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百日宴一过,言堇云母家人便要返回大都了,右丞相得赶在上元节前回到府中,因为宫中上元佳节有宴邀。
此次连呆了数月的侧夫人与双生子也一并同行返程,为此,言堇云又得难过了许久。
好在如今多了初雪相伴,才减化了一些忧伤,不然光靠谢渊,也行吧。
只能说,现在有家人、有爱人,有孩子,人生得以圆满,言堇云又何妨多想呢?
——TBC——
第六十八章 最重要之人
沁雅轩的门口,一个孩童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口中喊着:“爹爹!爹爹!有人来了。”
他身着一件鲜艳的衣物,垂髫发髻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腰间琳琅的挂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无不彰显出他非富即贵的身份。
孩童的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仿佛即将迎来一件让他兴奋不已的事情。
言堇云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初雪,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走路要慢点,怎就你一人,你嵩哥哥呢?”
孩童噘起小嘴,不满地说:“他太慢了,我都叫他不要吃那么多的,他还是不停地吃,现在走不动道,还要我等他。”
言堇云微微皱眉,正色道:“初雪,不得无礼,他是你兄长,初雪要尊敬他才是。”
孩童听后,点了点头,乖巧道:“哦,初雪知道了。”
言堇云把他搂到身边来,“你方才说谁来了?”
“是勉叔叔来了。”初雪朝门外外指了指。
此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吴勉牵着谢嵩相继走了进来。言堇云起身相迎,微笑着招呼吴勉坐下。晨霞见状,便带着两位小主到后院玩耍去,好让言堇云与吴勉叙旧。
“勉儿,你这次来中都,是有要事?”言堇云问道。
吴勉向言堇云行礼,笑道:“少君,我这次只是路过,特地去前来看看大家。”
言堇云轻笑道:“看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是看谁来了?”
吴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时笑而不语。
“自然……是看大家。”吴勉脸面微红,回话遮掩。
言堇云自然知晓他的来意,也不愿再追问,这孩子面薄,顺其自然便是。
“这次是你一人带商队外出?还是?”
“是我一人,大哥说,我是时候出师了,总要独当一面的。”
“嗯,你渊哥如你这般大时,已在姐夫的帮助下,着手建立中都三家酒楼,所以跟着你大哥好好学,我相信你日后可以独挡一面。”言堇云拍拍吴勉的肩膀,以示鼓励。
“少君也不错,您近三年的经商手段与方式,连我大哥都为您称赞。”
言堇云摆摆手,“我才刚入门,略学表浅之物,跟你们比这才哪儿跟哪儿。”
“少君自谦了,我学东西慢,不然也不用事事让大哥亲力亲为。如今嫂子有孕,我若能独当一面,便能多帮衬些大哥,好让他多陪陪家人。”吴勉有些自责。
“唉唉,话越说越不对了,如今你不正是一个人出来的?这说明,你大哥已经认可你的能力,好好把握机会。”
言堇云替他倒茶,“这次路过,在中都会呆多久?”
吴勉双手接过茶杯,“明日一早便再次出发。”
“这么快啊,这样吧,今晚留下用膳,辰儿去君安楼送点物件,晚点才回来。你渊哥也忙着呢,估计也晚些时候,你便留着,也好见见他们,不然白跑一趟。”
言堇云只想单单说辰暮,吴勉肯定羞于答应,说上谢渊,这孩子才能爽快留下。
吴勉与辰暮这两孩子,言堇云还真不知二人是何时看对了眼,现在吴勉只要来中都,或是路过,都要来一趟沁雅轩。
起初言堇云还真以为吴勉是来看他们的,后来久而久之,经谢渊一提醒,言堇云才恍然大悟,看来之前自己认为的都只是一厢情愿,不免有些好笑。
一年前,苍暮在谢渊夫夫的劝说下,入了谢峥手下,进了东营。苍暮原先的任务,便是答应言堇容要护言堇云身份不被发现,护他周全。
如今言堇云身份找回,又有谢渊这般事无巨细的郎君,背后既是丞相府,又是护国公府的,言堇云的安危已有众多的保障。
言堇云一想,苍暮是天生的练家子,之前南营一游,可以看出各将军对他的惜才程度。人总有志,苍暮也不例外,出于一心护主的想法,苍暮、辰暮会一直守护着言堇云。
这对言堇云来说,他更想兄弟俩能做自己喜爱之事,未来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得让他们自己去闯,别只留在他身边,埋没了自己,即便他是不舍的。
最后谢渊夫夫一合计,两人三天两头劝说苍暮,并让他跟着谢峥。东营营区大,机遇更多,相信苍暮能在那儿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傍晚,辰暮踏着晚霞而归,初雪在下人的陪同下,方才送谢嵩回揽明轩,这会儿正往回走。
此时也已入春,辰暮远远便瞧见了前边走的小娃,“初雪?”
初雪回头,瞬间兴奋得直蹦跶,大喊道:“辰辰,你回来了?”
“叫辰舅舅,公子说的,你又忘了。”辰暮笑着走近,蹲下帮初雪拉拉衣领子,“天要暗了,凉飕飕的,怎出来也不多加件衣裳。”
初雪伸手,示意辰暮抱他,“辰辰,抱抱初雪吧,初雪累了。”
辰暮会心一笑,抬手刮一下初雪的小鼻子,讨价道:“叫我辰舅舅,我便抱你。”
初雪小儿也是个会讨好的主,冲辰暮甜甜发笑并伸出双手,糯糯的喊了一声,“辰舅舅,要抱抱。”
辰暮心满意足,笑着将他抱起,两人往沁雅轩走,怀里的初雪突然想到,“辰辰,你老相好来了。”
“啊?”辰暮不解。
“勉叔叔哦,你的老相好。”
辰暮惊愕,一手捂住初雪的嘴,“我的小祖宗,竟是谁教你说的这些。”
“唔……霞姨姨说,勉叔叔是,嗯辰辰的、老相好。”初雪撅起小嘴想了想,他也不知这是何意,“辰辰,老相好,是什么?”
辰暮又羞又恼,羞于晨霞乱定义他与吴勉的关系,恼于晨霞在初雪面前说这些让孩子听到。
辰暮干笑几声,“是朋友,我们是朋友,就像初雪与嵩少爷一样,是兄弟,也是朋友,一起说说话,一起玩。但刚刚说的老相好之类的话,初雪莫要在公子面前说,不然公子听了得揍你不可,听话啊。”
初雪不满,“初雪才不要跟嵩哥哥当朋友,他笨笨,还会吃掉,初雪所有好吃的。”
辰暮扶额,说不跟人家玩,日日往揽明轩去的人竟是谁,算了,用言堇云的话说,莫与他计较,他还小。
但事实证明,初雪有时候太过聪明,以致令他们无法应对,这时还得言堇云出马。
晚膳过后,言堇云让辰暮送吴勉出府,他知道大家一直在,两人也没有机会好好说说话。
夫夫二人带着初雪在院里踱步,孩子吃饱懒得走,撒娇耍赖要谢渊抱,言堇云不惯着他,拉起谢渊就走。
谢渊一步三回头,神情似乎在说:“你爹爹不让,父亲也没办法,好初雪你自己跟上来吧。”
没办法,初雪见无人理会,自己则迈开小短腿跟随两位父亲的步伐。
跑到两人中间,强行将二人分开,并送上自己的双手,一手一个,拉着自己的父亲与爹爹。
“父亲、爹爹,初雪不想,辰辰跟勉叔叔,做朋友。”初雪冷不丁突然来这么一句。
夫夫二人很是诧异,言堇云轻声问他,“初雪,你为何如此发问,勉叔叔惹到你了?”
“没有,嗯~。”初雪思考状,“霞姨姨说,辰辰会跟勉叔叔,去青儿姐姐家,远远的,初雪会看不到,见不着辰辰。”
谢渊弯腰将孩子提起来,抱在怀中,让他与言堇云平视,言堇云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原是如此,你且要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归处,爹爹以前就跟初雪的外祖母们住一起的,在大都城里,但如今只能同你们住在中都里对不对?”
初雪似懂非懂,“爹爹为什么?不能同外祖母一起住腻?”
这时到谢渊回他,“因为这里有我们,初雪爹爹不能走。”
言堇云继续解释,“正是,爹爹和初雪父亲从相识到相知,便是你认为的做朋友,才有了初雪,所以爹爹不能离开这里,你可听明白?”
“那爹爹想不想外祖母?”
言堇云点头,“自然是想的,不过想他们了,可以回大都去看看呀,不是吗?”
“哦,初雪明白了,要跟重要的人一起住。曦姨姨说,要跟重要的人在一起才行,父亲和初雪,是爹爹最重要的人。”
谢渊轻抚初雪的脸,宠溺道:“正是。”
“那勉叔叔,是辰辰最重要的人吗?”
言堇云点头,“或许很快便是了,但我们也是辰辰心中最重要之人。”
初雪扶头,若有所思。言堇云捏捏孩子的脸,笑他人小鬼大,但初雪担心的,何妨不正是自己所担心的。
父子三人继续缓缓向前踱步,每人都急切谈起自己今日所闻趣事,好分享给旁人听,就属初雪的趣事最多,父子三人嘻嘻闹闹,一路欢笑。
夜里,言堇云看着已经睡熟的初雪,轻轻替他盖好被褥,坐在床边陷入深思。
不知不觉间,孩子们都已经长大,就连初雪都已三岁有余,身边的人也都在悄悄改变。他感叹着岁月的流逝,也期待着未来的美好。
——TBC——
第六十九章 各自安好
一年后,吴勉与辰暮历经波折,终于决定要走到一起。言堇云心中满是欢喜,期待着吴勉早日前来提亲。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吴勉却迟迟未有动静,让言堇云都有些着急了。
终于,在上个月,吴家派人来提亲,这让言堇云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今日便是这二人大喜之日,吴勉在门外等待着他的君妻,双眼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言堇云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分。他知道,从此以后,吴勉和辰暮将携手共度此生,无论风雨还是晴天,都将相互扶持,共同前行。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言堇云也默默祝愿他们,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幸福下去,大家各自安好。
原吴氏族中还有一些异议之声,说辰暮出生卑微,配不上堂堂富商之子。
言堇云早有预料,他自知有谢瑶在,没有人拿辰暮怎么样,但他也不能让辰暮被如此说道。
辰暮这孩子不善言辞,往后有委屈也只会独自往肚子里咽。
后来,言堇云便大张旗鼓,收苍暮、辰暮两兄弟为义弟,冠予他们言姓。现在堂堂护国公府少君的义弟,量谁还有议于辰暮的出身。
屋里,辰暮身着双儿嫁衣,美艳动人,准备即将踏上他的新生活。言堇云正要给辰暮盖上盖头,辰暮咣当一声,跪在言堇云跟前,“公子,辰儿此去,便不能在侧侍奉您,原谅辰儿忘恩之情。”
言堇云将人扶起,“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许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我这儿人多,无需你担忧,到那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找三姐帮帮你,记住了?”
辰暮泪眼婆娑,只顾点头,“辰儿记住了。”转身又抓着晓曦和晨霞的手,“二位姐姐,代辰儿好好照顾公子和小主,有劳了。”
“放心吧,有我们在。”晓曦摸摸他的脸,安慰道。
晨霞眼泪亦止不住,但还是不忘调侃他,“辰儿,你的大喜之日,怎这般能哭,别哭丑了当心被新郎官嫌弃。”
此话一出,几人又是笑又是哭的,当真没眼看,言堇云只能强行制止。
言堇云抬手替辰暮抹了泪,又给他盖上新盖头,此去再见便不知何时,但好在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盖上盖头的辰暮,在言堇云和晓曦的搀扶下出了寝房,言堇云拍拍他的手,“一会儿踏出沁雅轩的大门,便莫要回头,随你的新郎官去吧。往后这里仍是你外家,想我们了回来便是。”
“好!”辰暮带着哽咽声。
言堇云继续交代,“你哥哥会护送你出城门,莫要难过,我希望看着你高高兴兴的出嫁,答应我。”
“公子~。”
“莫再多言,去吧。”
辰暮隔着盖头点头,抓着言堇云的手,郑重道:“义兄保重。”
言堇云强忍热泪,将他送到吴勉身边,亲自将辰暮的手交到吴勉手上,并嘱咐道:“好好待他。”
吴勉坚定回答:“少君放心吧,勉儿自会好好护着他。”
“好!”
两位新人拜别,言堇云将他们送至沁雅轩大门外,直到看不见接亲的队伍,才堪堪回头。
谢渊揽住他的肩,“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言堇云将头侧靠在谢渊肩头,叹气,“哪能啊,这不还有一屋吗?”
谢渊无奈摇头,“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主子,总想着下人的嫁娶问题。”
“对我而言,他们亦像家人一般。”
谢渊点头,“我知晓,只是都走了,谁来照顾你。”
“我还有你和初雪,就足够了。”
同年,福寿与晓曦,两人也算日久生情,二人年岁也逐年见长,入秋后,谢渊夫夫也亲自为他们举行一场简化的成亲仪式。
两人均无父无母,自小陪着主子、看着主子一块长大,谢渊夫夫身为主人,也算是他们二人的长尊者。坐在主位,接受二人的茶礼,便算礼成。
晓曦和福寿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着主人家,打理着沁雅轩的点点滴滴,只是在这儿多了个两口子的小家罢了。
同年年末,谢峥也接到调令,派遣他到南部监察各军营训,为期三至五年,如若提前完成任务方可早日返回中都。
由于近年来,南部海岸、港口陆续扩展。商贾聚集,贸易往来甚重,人多便可生是非,还出现了匪与寇。
地方官府与军队,山高皇帝远,也不见得有所作为。为此,武帝一怒之下,定个自己信的过之人,那便为中都护国公手下之人莫属了。
中都军力任护国公抽选适合之人,让他带队南下,没想到国公爷竟然直接选了自己的长子。
不过这也是谢峥自荐的,说来也巧,此次南行,驻军地竟是秦氏母家居处江塘。
谢峥也是经过与自家夫人商讨,才做的决定。谢峥觉得秦氏嫁到中都,勤勤恳恳为他生儿育子,孝敬谢氏长辈多年,极少回母家探望,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亦可以带秦氏回一趟家。
为此秦氏还调侃起丈夫,“此去三五载,将军莫要念家才是。”
谢峥笑的开怀,“有你和孩子们在身边,难不成比我独身征战时还难熬?”
“不过此行,孩子们自当与兄弟姊妹分别了。”
“小孩子,闹个几日也便好了。”
秦氏叹了口气,“希望是如此。”她也有所不舍国公府的亲人。
苍暮于谢峥手下当差,自然要与队伍同行。江塘离商翎不远,说不定他还能时常去商翎,看看弟弟辰暮。
初雪看着走远的马车,趴在言堇云怀里嚎啕大哭,突然抬头,十分伤心道:“为什么?大家都要离开,我们也一起去,爹爹好不好?呜呜呜!”
言堇云替他擦掉泪珠,“我们?你是指父亲和爹爹,还有初雪,我们一起吗?”
初雪使劲点点头。
言堇云注视着他,认真道:“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都走了,初雪有没有想过,曾太母、太翁和太母,还有这里的所有人,他们怎么办?他们会很想我们的。”
“可是恒哥哥和嵩哥哥都走了,初雪没有人一起玩了,没有朋友了。”
“瞎说,初雪不是还有赟哥哥和立夏妹妹吗?”立夏是谢源的小女儿,去年立夏出生,如今已有一岁多。
初雪噘着小嘴,不情愿道:“不要,二母母天天要带赟哥哥去练武,怎么办?立夏妹妹小小的,只知道打人,初雪才不要跟她玩。”
言堇云也趁此机会对他说教,“你以前也总说嵩哥哥,笨笨的、只会吃、还会睡,现在好了,嵩哥哥被你说走了,咱们初雪就没朋友了。”
“呜呜呜,初雪没有说。”小孩儿试图狡辩。
言堇云才不惯着他,“你就狡辩吧,这做人做事要诚实,要学会包容别人的不足,也不许说他人坏话,要学会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希望你能明白爹爹今日说的话。”
“初雪不说了,爹爹,日后父亲不在时,初雪陪您,还有曾太母、太翁、太母、笠夏妹妹……。”小孩掰着手指数着,连同雪狼都指上留名。
言堇云故笑道:“看吧,初雪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人在这里,初雪还想走吗?走了就见不到咯。”
小孩摇摇头,抱着言堇云脖子,十分坚定,“初雪不走。”
来年春,趁着暖春在即,谢源带着王氏与年十岁的谢赟,即将要一路快骑回塞外王氏母家探望。早在秦氏南下,王氏感同身受,也开始想塞外的母家了。
谢源一家三口,同一小纵护卫队,人手一匹快驹,这自然无法带上将近两岁的幼女,只好委托言堇云帮忙照看。言堇云无奈的同时,仿佛自己无形中接替了当年的秦氏,摊上这么个二嫂子也算三生有幸。
这样一来,较辛苦的应该是初雪,下学堂了就要陪着立夏妹妹,人就住在沁雅轩里,想躲都躲不掉。
初雪温习功课时,她也要在一旁写写画画,初雪只要稍微不注意,一会儿他的习本上便全是手墨印。
在外玩耍时,只要与初雪闹不愉快,稍不乐意,立夏便立马做扎马步样,好一幅武将之态,还气鼓鼓的盯着初雪,大喊道:“嚯~打你打你。”
每当这时,言堇云与国公夫人,只能在远处捂口遮笑,这场面太喜人,兄妹俩的相处十分讨人喜。
言堇云也偶然带着俩孩子巡视一番酒楼,不免有相识的酒客会假意调侃,“二当家的来了?”
“大家吃好喝好,莫管我,我随意走走,带孩子来瞧瞧。”
看着言堇云怀里的幼女,手上还牵着一个初雪,有好奇的,“二当家的,什么时候抱上老二了,也不见请大伙喝口酒,好沾沾孩子的喜气。”
言堇云回笑道:“哪能呢?这是武卫大将军的千金,我可不敢夺人所爱。”
又有大胆的,“那二当家的何时再为大当家的添个老二,大伙好讨个酒喝。”此话一落,满堂哄笑。
“少不了的,大家静候佳音便是。”
——TBC——
第七十章 二人时光
自从初雪出生后,言堇云哪里还有什么安静可言,现在又加上一个二嫂托付的立夏,沁雅轩更加闹腾。
谢渊看到言堇云被那俩孩子闹的提不起劲儿,时常想方设法偷偷带他出去。
谢渊知道言堇云在家的日子总是充满了欢乐与忙碌,但同时也伴随着一份无法言喻的疲惫感。两个泼皮小儿,虽是沁雅轩的开心果,但闹起来的笑声和哭声,早已经成为了沁雅轩的日常旋律。
这日,谢渊午时便回了沁雅轩,这时初雪和立夏已经歇息,晓曦说言堇云在书室。
书室里,言堇云正低头翻阅着一本书籍,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疲倦。谢渊故意轻轻敲了敲门,言堇云抬头看见是他,嘴角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今日回的这般早?”言堇云放下手中的书。
“今日没什么可忙的,便早回陪你们。”谢渊说着,走道言堇云身旁,挨着他落座,上手揽着君妻的肩,关心道:“这两日不是说被俩孩子闹的疲惫,怎么他们歇了你不歇着,倒跑这儿来。”
言堇云稍稍靠在谢渊肩头,“我歇不下,故跑来这儿打发时辰。”
“既然不想歇着,也别老是坐着,走,我们去竹林走走。”
言堇云点头,“也行。”
入春后,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嫩绿的竹叶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清新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竹香和泥土的芬芳。
言堇云与谢渊并肩而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安逸。
两人漫步在竹林石径上,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还伴随着竹林间动听的鸟鸣声。
“安之,你可曾觉得初雪太孤单了。”言堇云走着走着突然来这一句,谢渊不禁一愣。
片刻过后,谢渊笑着拉起言堇云的手,“他那里孤单了,这不跟立夏闹着你疲惫不堪嘛?”
言堇云微微摇头,轻轻叹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立夏终究是堂姊妹,我在想,是否能再给他添个兄弟姊妹,好让他日后也多一份血脉亲情的陪伴。”
谢渊停下脚步,侧过身温柔地注视着言堇云,“为何突然有此想法?是不是他人说了什么?”
“没有,便是突然想到的。”
谢渊听后,沉默了片刻,将他轻轻搂入怀中,“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云儿,我还是不忍心见你产子之苦,你别为了我为了孩子着想,却不为你自己想一想。”
言堇云抬手拍拍这人的后背,轻声说道:“我并非只是为了你们,我也是真心喜欢孩子,他们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和温暖。我也明白生子之痛,但我想,若是能再有一个孩子,与初雪一同成长,日后他们相互扶持、彼此有照应,我便安心。“
听言堇云如此说,谢渊心中也不禁泛起一阵暖流,于是点了点头,“云儿,我明白你的心意,若是真的想要,那我们努力便是,不过。”
谢渊将人从怀中拉出,与之对视,笑着,“如是真如你所愿,日后莫要嫌多个孩子闹你不可。”
言堇云也难掩笑意,“那是自然,我儿,定都是好孩子。”
二人相视一笑。
春风拂过,竹叶摇曳,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决定而欢欣。谢渊牵着言堇云的手又继续往前走。
“对了。”谢渊好像想起了什么。“明日我不外出,带你出去一趟可好,去东郊牧马场如何?许久不见我君妻策马扬鞭的模样。”
“东郊牧马场?”言堇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不禁上扬,“许久没有骑马了,确实有些怀念。”
“那便这么说定了。”谢渊见言堇云答应,心中也颇为高兴,“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孩子那儿如何说,要不要带上他们。”一想到那俩孩子,言堇云就犯难。
谢渊比他果断些,“不带,你我二人难得独处,府中人多,还怕无人管他们,不然送去母亲那儿,我二人好清静清静,不然如何要老二。”
“说什么呢?”言堇云听了谢渊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嗔道:“安之如今怎越发不正经。”
谢渊哈哈一笑,伸手刮了刮言堇云的鼻尖,“我的云儿何时变得如此害羞了?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的确需要好好计划一番,若是真的想要再添个孩子,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言堇云点点头,脸上红润未退,“是这个理,但你莫再胡说了。”
谢渊点点头,握着言堇云的手紧了紧。言堇云侧头看着自己的夫君,眼中满是温柔和感激。
两人继续往前走,手牵手,心连心。竹林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和竹叶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之上,言堇云早已醒来,正在为即将的出行做着准备。
初雪由福寿送去学塾,不必怕他跟着,而立夏还在呼呼大睡,若是醒了,自然有晓曦他们在,无需担心。
一切准备妥当,言堇云换上了轻便的骑马装,发髻高挽,英姿飒爽。
夫夫二人坐着马车,马车缓缓行驶在通往东郊牧马场的官道上,沿途的春景也是极美。
言堇云坐在车内,透过小窗帷幔的缝隙,欣赏着外面不断变换的景色,心中充满了期待。
马车终于抵达了东郊牧马场,言堇云一下车,便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青草气息。他不禁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份青草的芬芳,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一圉官早已在牧马场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二人下车,急忙客气迎上前,几人客气几句,便开始往里走。
牧马场内,还是熟悉的广袤的草原,春来回暖,牧草翠绿,马蹄声声,骏马奔腾,好一幅生机盎然的画面。
言堇云与谢渊并肩而行,踏在柔软的草地上,感受着脚下传来的阵阵暖意。
圉官将二人带到马厩,恭敬的对二人说道:“三爷,少君,马匹已经备好,请挑选,都是上等马匹,这一批入秋便会交付于铁骑营。”
谢渊点点头,满脸笑意,“云儿,我们来的真是时候。”
言堇云也满意,“不错。”
但谢渊还是对言堇云的骑术不放心,为他挑选了一匹较为温顺的马匹。
是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言堇云满意的轻轻抚摸着它的鬃毛,那马儿似乎与他心有灵犀,温顺地低下了头,任由他抚摸。
“这匹如何?”谢渊问他。
言堇云点头,“就它了。”
选好了马匹,言堇云便迫不及待地骑了上去。谢渊给他牵着,“许久没骑,我替你牵着,让你适应一下如何?”
言堇云摇头,“我瞧它乖顺的很,安之上马吧,你若不放心,我们先走走,待我适应适应便好了。”
“好!”
谢渊选了一匹黑马,翻身而上,他身手矫健,如同与马匹融为一体。两人并驾齐驱,缓缓向草原深处走去。
春风拂面,阳光明媚,草原上的花朵随风摇曳,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言堇云与谢渊并肩骑行,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他们时而交谈,时而沉默。
片刻后,彼此的眼神再次交汇在一起,充满了默契和深情。
“云儿,走。”
“好!”
两人开始在草原上纵马奔腾,享受着这份属于二人的自由与快乐。
谢渊对言堇云大喊:“云儿,有进步。”
言堇云回以笑,“这些年我可没偷懒。”
他们一路驰骋,风驰电掣,仿佛将世间的所有纷扰都抛在了脑后。疾风吹拂着他们的脸颊,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骑累了,二人寻一处高坡,坐了下来,谢渊从马背上取下福泽刚刚挂上的水壶,递给言堇云,“云儿,喝点水,歇息片刻。”
言堇云接过水壶,轻轻抿了一小口,又将水壶递给他,“安之,你也喝点。”
谢渊接过,喝了一口,同其坐下,揽过自己的君妻,“如何?这几日的疲惫可都消了?”
“荡然无存。”
谢渊哈哈一笑,“不错,往后是得都带你出来,我家云儿当年可是大都的言二公子,一心追求自由自在,抱歉,我差点忘了。”
谢渊说道后边便小了声,他深知言堇云是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甘愿时常留于后宅之中。
言堇云摇头,“安之莫要自责,是我心甘情愿,我倒觉得这样正好,有家、有孩子、有你,人生足矣。”
谢渊将他的头按在肩头,笑道:“非也,云儿不是说还要个老二?这才真正的完美无瑕。”
“也是。”言堇云笑着点头,心中充满了对孩子的期待。
他抬头望向远方,那片广袤的草原牧场,便如同他们的生活一般,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两人静静地坐在高坡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和亲密。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温暖而舒适。言堇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美好。
突然言堇云有感而发,“安之,谢谢你。”
“怎突然说这个?”谢渊不解。
“谢谢你给了我这一切。”
谢渊轻笑出声,“那我何尝不谢谢你呢?”
言堇云睁开眼,抬头,二人相视而笑,他们的确成就了彼此。
回去时,两人同骑谢渊的黑马,马儿稳健地载着两人,沿着原路缓缓返回。
言堇云紧紧靠在谢渊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这便是他想要安宁和满足。
他张开双臂,迎着春风,只要有谢渊在,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都能勇敢面对。
——TBC——
第七十一章 我儿不能蛮横无理
既然出来,没有孩子的打扰,便要享受好这一整日。
二人在东郊牧马场呆了很久,以至于过了午时还未进午膳,还是得去自家酒楼吃上一顿不可。
未时二人才踏进望安楼,掌柜的见自家主子来了亲自出来相迎,
“二位主子,可算是来了,楼上雅间早已为备好,膳食马上传?”掌柜的满脸笑容,引领着二人上楼。
谢渊牵言堇云上楼梯,言堇云笑对掌柜,“有劳了,上吧,当真是饿了。”
谢渊也对掌柜的点头,算是回应掌柜周到的安排。
两人走进时常来的雅间,室内的布置一如往常,清雅又不失格调,处处透露着舒适与宁静。
膳食上齐,今天难得开怀,言堇云不禁问谢渊,“安之要不要小酌几杯。”
谢渊原没有这打算,现在这人问起,倒是想喝点,“可以是可以,不过一人饮酒,莫过乏味些,云儿同我小酌几杯如何?”
言堇云不想驳他意,“也好,饮点桃花酿吧,也是许久未沾了。”
谢渊吩咐小二去取桃花酿。不一会儿,桃花酿就被送上了桌,谢渊执起酒壶,为言堇云斟满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气。
言堇云抬手将香气往自己脸上扇了扇,深吸一口气,“还是这般香气逼人。”
谢渊将酒杯放到他面前,“云儿喜欢便好。”
谢渊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今日不饮烈酒,与我君妻同酌这桃花酿即可。”
言堇云轻笑着举杯,与谢渊轻轻一碰,随后一饮而尽。桃花酿入喉,如丝绸般顺滑,带着丝丝清甜,直沁心脾。
夫夫二人对饮了几杯桃花酿,言堇云脸上便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人还是喝不得一点酒。
谢渊移开他的酒杯,给他夹菜,“用膳吧。”
言堇云也不贪杯,“好,安之,你也吃。”
酒足饭饱之后,夫夫二人并肩走出望安楼,决定漫步于街头巷尾,感受这难得的闲暇时光。
中都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看见小儿用物,言堇云想着给孩子们带点,回去也不至于埋怨他二人出来不带他们。
言堇云的目光在摊位上流连,他挑选了几件精致的玩具,又走到一处卖糖人的摊位前,言堇云停下了脚步。
看着摊主熟练地用糖浆画出各种形状的小动物,心中一动,对谢渊说道:“安之,给孩子们再带些糖人回去。”
“听你的。”
二人回到国公府,俩孩子今日也不去国公夫人那儿,就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他们刚踏进沁雅轩,立夏见了两人便向他们飞奔而来,嘴里不停喊着:“叔叔,君君,抱抱!”立夏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两人应了声,谢渊蹲下身子,同时张开双臂,迎接这个小小的身影。
立夏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抱,紧紧地搂着谢渊的颈脖,谢渊将立夏抱起,夫夫二人走向石桌,因为那里有个人已经抱臂黑脸了。
言堇云在初雪身边落座,轻轻抚摸他的头,这孩子定时气他二人出去不带他。
“我们初雪这是怎么了?”言堇云装作不知,故意问道。
谢渊也逗怀里的立夏,“莫是立夏不听话,把哥哥惹生气了?”
立夏人小又不傻,立马反驳:“不,立夏,没有。”
立夏急于证明的模样不禁让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
初雪见他们笑得开心,心中的不快也消散了大半,只是仍旧撅着嘴,不肯轻易原谅他们。
“爹爹今日上哪儿去?”
“同初雪父亲去查看酒楼,怎的,初雪是寻不到爹爹才生气的?”言堇云耐心安慰着。
“不是,爹爹为何不带我们一起去。”
“初雪上学塾如何去得,立夏晨间还在熟睡,自然都去不得,再说,爹爹这不是回来了嘛。瞧瞧,给你们带了什么。”
言堇云说着,从晨霞那接过刚才在闹市上买的玩具和糖人。那些精致的玩具和栩栩如生的糖人立刻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立夏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伸着手,嘴里不停:“要,要,立夏要。”
初雪虽然还板着脸,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玩具和糖人吸引,他忍不住伸手接过一个糖人,仔细地端详着。
总算把孩子们糊弄过去,几人都未曾进屋,直接在院子里同孩子们疯玩起来
片刻过后,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沁雅轩的前院。
立夏拿着新买的玩具,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不时回头看向跟着她的下人们,咯咯乐个不停。初雪虽然还有些小情绪,但也被糖人吸引,坐在石桌旁,小心翼翼地品尝着那甜甜的滋味。
言堇云和谢渊则坐在初雪身边,轻声细语地和他聊着天,努力化解他心中的不满。
太阳渐渐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沁雅轩。孩子们也玩累了,纷纷坐在谢渊和言堇云的身边,依偎在他们的怀里。
夜里,待两孩子睡下,福寿才向夫夫二人道出初雪在学塾跟人打架一事。
听到这个消息,谢渊和言堇云都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知道初雪虽然年纪尚小,但性格倔强,不轻易服输,这次与人打架,必然有其原因。
言堇云率先开口问道:“福寿,你仔细说说,初雪为何与人打架?”
福寿回答:“听学塾的夫子说,初雪今日与一个名叫陌轩的孩子起了争执,起因是那孩子说咱们小主蛮横无理,小主气不过,便与他动了手。”
谢渊听后,脸色微沉,“这孩子,怎如此冲动。”
言堇云听后,反而怒瞪谢渊,“看看,我说过莫要惯着他,如今小小年纪,便有此行为,不行,我得去叫他起来,问个明白。”说着言堇云就要起身。
谢渊急忙将他拉住,“云儿莫冲动,孩子睡着了,明日再审也不迟。”
言堇云虽然心中焦急,但听了谢渊的话,也知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只得按下心中的焦躁,坐了回去。
谢渊见言堇云情绪稍缓,才轻声安慰道:“云儿,小孩子们之间难免有些小争执,不必太过担心。明日我们问清楚缘由,再行教导便是。”
言堇云点了点头,但心中仍是难以平静。他深知初雪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刚烈,若是他真集这万千宠爱变得目中无人、蛮横无理,言堇云定趁早将他纠正过来。
夜深了,沁雅轩内一片寂静。言堇云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心中却还在思考着初雪打架的事情。
谢渊见言堇云迟迟未能入眠,便轻声问道:“云儿,还在想初雪的事?”
言堇云摇头,“我在想,是不是安之将孩子宠坏了。”
谢渊无辜受责,“云儿这是不能找孩子泄愤,便怪到自己夫君头上来。”
“我们初雪是双儿,是谁一直将他如小子一般带,嗯?是不是安之你。”言堇云振振有词。
“那我不是想让他坚强一些,并未叫他蛮横,云儿你不能这般怪我,怪伤人心的。”
“好了,莫露出这般神情,怪可怜的。”言堇云笑出声,本就是提醒他,并未怪他,这人只会装无辜。
谢渊也笑出声,并握住言堇云的手,“好了,别担心,明日我们好好与他谈谈,往后慢慢教导便是,睡吧。”
第二日清晨,初雪和立夏还在睡梦中,言堇云和谢渊便早早醒来,初雪今日不用去学塾,容他多睡一点。
待孩子们醒来,用过早膳后,言堇云和谢渊将初雪叫到房内问话,耐心地询问他为何打架。
出乎意料的是,初雪一点也不紧张,他并未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怕长辈知晓而受罚。
而是十分镇定道:“是他先找打的,这不能怪我。”
谢渊将他拉近,“你细细道来,若真是那孩子错了,父亲给你做主。”
言堇云瞪了谢渊一眼,昨夜才说莫要惯着孩子,谢渊睡一觉醒来便全忘了。
初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来:“昨日课后,我在学塾的庭院里,与朋友玩,陌轩说初雪是双儿,没有力气,定是打不过他。”
“然后呢?”言堇云问。
“太翁教初雪打人,初雪就把他按在地上,打打打。”说完初雪竟然笑了,骄傲的抬起小脸,“他不是初雪的对手。”
谢渊和言堇云面面相觑,查来查去,罪魁祸首不是谢渊,而是国公爷。
国公府的小辈,别说初雪了,立夏一岁多都懂得如何扎马步。
初雪继续:“陌轩打不过初雪,便骂,骂初雪蛮横,会打人。”
好了,真相大白,但夫夫二人却不知从何教导,一时竟然不知所措。
若是说初雪错了,他人挑衅,他只是迎战,满足对方要求而已,何错之有。
若是说他对嘛,他又将人按地上打了,这是不可取的,同窗之间理应和睦相处。
最后二人只是提醒初雪,日后不要轻易与他人动手,即便动手莫把人打太重,不然不好收场。
最后,夫夫二人只能派人去关心一下,那名叫陌轩的孩子,这事便算解决了。
——TBC——
第七十二章 初雪有伴了
闲来无事,晓曦提议让言堇云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如今春暖花开,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晨霞他们也想出去踏青,看言堇云犹豫不决,大家便整日在他耳边说起此事。
谢渊听了,也很赞同,还说他也要随同,初雪听了更是高兴的无法入睡。
瞧着大家都热情高涨,言堇云也不好再推辞。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内,柔和而温暖。
言堇云起的早,不过孩子们今日起的更早,知道要出门游玩,孩子们早在晓曦和晨霞的协助下,穿戴整齐,就等待着夫夫二人一同用膳了。
见到言堇云来迟了,初雪还调皮地说:“立夏小小,也比爹爹早起,爹爹贪睡,不知羞。”
言堇云笑着摸了摸初雪的头,“好了,爹爹知错了,下次定不让你们好等,用膳吧。”
中都城的南面郊外,最适合踏青,此处踏青之人也颇多,欢声笑语随处听得见。
孩子们一到郊外就如放出笼的鸟儿,兴奋地在花丛中追逐,福泽与晨霞在一旁护着他们。
福寿和晓曦则在一旁的树荫下,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将它们摆放出来,若是大家想吃,来了便能吃到。
谢渊与言堇云并肩走在小径上,两人偶尔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投向嬉戏的孩子们,眼中满是宠溺与笑意。
走着走着,言堇云突然侧头问谢渊,“安之,近来可有二哥他们的消息,知不知他们何时归?”
谢渊摇头,“倒是没有。”
言堇云轻叹一声,又觉得好笑,“这二人亦是放心,立夏还这么小,也不怕她念父母不成。”
“这有什么,当年谢赟亦是如此,只是由大嫂换做云儿罢了。”谢渊对王氏的做法早就习以为常。
“也确是赟儿和立夏都挺乖巧,父母不在,也不闹。这若是换做初雪,定日日立在大门口等你我二人不可。”
谢渊听着也点头认同,初雪黏言堇云,黏得紧。谢渊揽着自家君妻,“那也是云儿疼爱孩子,孩子才愿与你亲近。”
言堇云摇头,笑着,“安之给孩子的疼爱亦不少。”
两人谈笑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他们急忙抬头望去,只见福泽带着初雪在追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
“当心些,别摔倒了。”言堇云远远地喊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初雪回头看了言堇云一眼,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他向言堇云挥了挥手,“爹爹,抓蝴蝶。”
“好,慢点跑。”
叮嘱好孩子,二人又继续沿着小径缓缓前进。大人们走累了,回到树荫处歇着,孩子们玩累了,便跑来吃几口点心或是喝点熟水,然后继续他们的嬉戏。
日头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偶尔吹过的微风,清凉感更甚。
言堇云见时辰已不早,便招呼着孩子们准备回家。孩子们虽然意犹未尽,但听到要回去了,也都乖巧地收拾了手中的东西,跟着大人们准备离开。
“爹爹,父亲,下次还来?”初雪拉着言堇云的手,眼中闪烁着期待。
“当然,只要你们喜欢,我们随时都可以来。”
“好耶。”
立夏在沁雅轩住了将近两个月,王氏和谢源才归家,刚见面时,立夏都有些不记得父母模样了,王氏和谢源见到女儿长高了些,脸上都洋溢着欣喜之情。
立夏虽然短暂忘却了父母的模样,但血缘的纽带让她很快便与父母亲热起来,一家人团聚的欢乐充满了整个国公府。
立夏回了王氏身边,初雪去学塾时,沁雅轩变得十分安静,每当此时,言堇云便会多想一些事,比如孩子。
想要第二个孩子与初雪做伴,这个想法在言堇云的脑海中愈发清晰,二人一直准备着,也不见孩子来寻他们。
言堇云有时会想,莫非这个孩子也同哥哥初雪一样,迷路了不成。
这时候谢渊便会安慰他,“云儿,莫急,孩子与我们之间,总有他们自己的缘分。若是时机到了,自然会来寻我们。”谢渊总是能用他平和而深沉的语调,让言堇云的心绪渐渐平复。
言堇云轻轻点头,他信任谢渊,也相信他们与孩子之间的缘分。
虽然这个孩子没有像初雪那么晚,但也是在第二年春天,才寻到言堇云。
当郎中喜上眉梢,祝贺少君再次有喜时,言堇云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望着谢渊,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仿佛所有的等待与期盼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
谢渊亦是满脸笑意,他轻轻握住言堇云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与爱意,“云儿,我们终于等到他(她)了。”
“嗯,他(她)来了。”言堇云喜极而泣。
接下来的日子,言堇云又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渐渐的,初雪也发现了异样,为何大家都提醒他,不要冲撞爹爹,爹爹也不能像之前那样抱他了。
有一次,初雪故意嚷嚷着,说要跟言堇云睡,谢渊劝不听,言堇云只能将他拉到身边,抓着初雪的小手,一起覆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初雪,你可知这是什么?”初雪好奇的摸了摸。
言堇云耐心解释与他听,“这里面是初雪的弟弟或妹妹。”
“不可能,这么小。”
谢渊在一旁笑着补充道:“确实是小,初雪原先也是这般小,是爹爹万般小心将你护在腹中,你才得以长这么大。”
初雪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番话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他再次轻轻摸了摸言堇云腹部那微微隆起的腹部,“那,初雪轻轻的。”
见初雪已明白,谢渊摸摸孩子的头,“即便知道轻轻的,那初雪如今要做好一件事,那便是保护爹爹对不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爹爹,也包括初雪自己。”
初雪用力地点点头,“好,初雪保护爹爹。”
“那好,如今也不能跟爹爹一起入寝,初雪睡着了会乱踢爹爹,会伤着爹爹的。”
“好!”
“我儿真乖。”
日子在欢声笑语中慢慢流淌,初雪也越发懂事,他知道家中即将迎来新的生命,因此他变得更加小心,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会伤害到爹爹腹中的弟弟或妹妹。
他常常在言堇云身边,轻声细语地与腹中的小儿交谈,讲述着学塾中的趣事,分享着他的小秘密。
每当这时,言堇云都会温柔地笑着,眼中满是对初雪的宠爱和对腹中小儿的期待。
快入秋了,言堇云大腹明显无比,但他依旧坚持每日在国公府中串门,要么去老太君那儿小坐一会儿,要么去国公夫人那儿学些小儿的用物制作,谢渊也时常陪同在侧。
这日碰巧国公爷回府,一家人用膳时,国公爷见言堇云气色红润,腹部已高耸,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关心道:“云哥儿,你这肚子可是越发大了,小家伙可曾调皮?”
言堇云微笑着点头,“是啊,父亲,小家伙时常在腹中动弹,想必是个活泼的。”
国公爷听后哈哈大笑,“活泼好,活泼好,像我们谢家的孩子。”
说着,国公爷又转向初雪,“初雪啊,你快要做哥哥了,莫要闹你爹爹,可记住了。”
初雪听到国公爷的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转头看向言堇云,又摸上言堇云的肚子,认真道:“太翁,初雪会乖乖的,不闹爹爹。”
国公爷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有了身为兄长的担当。”
晚膳后,一家人歇于厅堂,国公爷近来军务繁忙难得回家与家人团聚,闲聊时,无意间便和家人聊起了朝廷之事。
“君上有意禅位。”
此言一出,谢渊与言堇云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言堇云低声问道:“君上身体硬朗,为何急于禅位?”
国公爷摇头,沉声道:“君上年岁渐高,或许是想颐养天年了。”
“如今太子年纪尚轻,能否担此重任?”谢渊眉头紧锁,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国公爷叹了口气,“此事朝廷上下皆在议论,太子虽年轻,但才识过人,且有诸多贤臣辅佐,应当能平稳过渡。”
“如此便好。”言堇云轻轻点头,但心中仍有一丝不安,朝堂的变动,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他们这样的世家来说,更是关乎家族的兴衰。然而,他深知无论发生什么事,国公府都无法置身事外。
晚些时候,言堇云与谢渊踱步回沁雅轩,谢渊身上抱着晕晕欲睡的初雪,二人还在讨论君上禅位一事。
“安之,君上禅位,太子即位,朝堂之上必有一番变动。”
“云儿莫要多想了,方才父亲也说了,太子才识过人,君上还建在,断不会有贼人造次。”
谢渊扶着人往前走,“云儿当下莫关心这些,天塌下来,有父亲、有兄长他们顶着,再不济还有你夫君顶着,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到一点伤害。”
言堇云总算笑出声,想来也是,他抚上自己的大腹,“是啊,那些我不在意便是,如今我只需关心他(她)就好。”
谢渊眼中满是温柔,“就该这么想。”
——TBC——
第七十三章 兵临城下
武熙三十八年秋,武帝禅位于太子,随后携众宫妃住进了中都行宫,颐养天年。
新帝刚刚登基,政权尚未稳固,内外各方势力趁机蠢蠢欲动,试图挑战新帝权威。
南部匪寇猖獗,好在有谢峥坐镇;番外边塞显现动荡局势,边塞的烽火似乎又要重燃,尤其是早早便封王的大皇子处。谢源受命,拔南营、率北营铁骑北上,直指边塞支援老丈人。
东营一分为二,一支护行宫安危,一支护中都周全。
西营暂且留着,以备不时之需。但事事无常,大都突然腹背受敌,背部敌人属当大皇子外族,腹部一重击竟是中都西营之兵,这是令大家意想不到的。
西营发生了内部兵变,许多原本忠诚的将士不知何因转而投向了大皇子一方,对于那些仍旧忠于新帝的不从者,叛兵没有丝毫的怜悯,残忍地将其就地斩杀。
远水救不了近火,护国公一怒之下,抽出中都全部兵力,支援大都,务必救新帝于水火。
这样一来,中都城亏空,城中已无正规兵力把守。为此,临危受命,国公爷将一城之安危托付于谢渊,让他以国公爷的号令,召集中都城各将府兵,填补城中亏空的兵力。
危难在即,各世族均为中都武将之后,府兵召集起来也不算难事。
西营叛兵狡诈,他们早已一分两路,一路直奔大都,一路待中都兵力出城援持大都,他们便可迂回直击兵力薄弱的中都。
是夜,中都东门城楼上,一名府兵急忙大喊:“报。”
谢渊问道,“何事?快说。”
“三爷,城门右侧山林突然有众多匪徒出现,看样子,是冲咱们来的。”
谢渊向远处眺望,的确有星点火把,在向他们移动,“哪来的山匪?可有看清人数?”
“天暗,暂且无法估量。”
“好,继续探,让大伙随时准备迎敌。”
突然,另一名府兵连滚带爬扑倒在谢渊面前,急促道:“三爷,不好了,西门已沦陷,敌军已入西区。”
“什么?”谢渊大声呵斥,“敌军如何撞开城门,为何无人来报?”
“城门不是被撞开的,是被我们的人打开的。”那名府兵自责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天色昏暗,城楼上的弟兄看到来了一纵人马,自称是东营将士受令回守中都,再说马上之人皆是身着我朝将士的战服,故以为是我军,打开城门后才发现是西营叛军,但为时已晚,叛军已入城。”
谢渊气得抓起面前的府兵,“谁下令开的门,混账。”府兵摇摇头,谢渊一把将府兵丢到一边,快步下城楼,“曹仁斌呢?”
府兵急忙爬起跟上,“我家少爷让小的速来禀报,小的走时,大家都在阻挡叛军。”
谢渊这次真的很慌,西区,护国公府就在西区,府兵已尽数被他带出,只剩不足十人护院,如今府里只有七月身孕的言堇云,和一府老妇幼,谢渊第一次乱了阵脚。
谢渊抖着手拉过秦安,“秦怀安,记住,死守东门,你若敢放一个山匪进城,日后休想再踏入我酒楼半步,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你快去,放心兄弟,这儿有我。”
西区,护国公府门前,曹仁斌同二十几名府兵正与叛军对立而视,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可见刚刚战况如何。
“曹兄,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
“不错,成了亲,就等着喜当爹了,郑兄如何?”
是老熟人?府门后,言堇云、王氏与仅剩的府兵,早已举着剑严阵以待。
言堇云顶着大腹,一脸严肃,看来没人劝得住他,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儿,“郑萧?卑鄙小人,我现在就出去剁了他。”
王氏连忙拉住他,“别冲动,既然他能上这儿来,定是冲我们来的。看来这人已经彻底疯了,西营叛变,郑伯已被杀害,他还在这儿为杀父仇人卖命,可想此人……。”
“狼心狗肺之徒。”
外头,郑萧哈哈大笑,“曹兄果真好福气,不像我,至今孑然一身。果然同谢渊志同道合之人,都是福气满满,当真令人羡慕。”
曹仁斌不甘示弱,回笑道:“那是,我曹仁斌的兄弟,自然与众不同。忘了告知郑兄,我那兄弟又要抱上老二了,还真是令人羡慕不已啊!”
郑萧收笑,一脸阴狠,“哦,那正好,老二?估计没指望了,我当个好人,先送他一家老小过去,待我找到谢渊,再送他们一家团聚。”
“郑兄真会说笑,你拿我们这些人当死人吗?想动他们,就从我们的尸首上踏过去。”
郑萧的剑由地面缓缓举起,指向曹仁斌,“别急,马上让你如愿。”
这时,一叛兵在他耳边低语,郑萧瞬间面露喜色,“来得正好,让弓兵准备。”
“是。”
郑萧说完,又抬头对上曹仁斌,“看来不用去找了,你们路上也有个伴。”
与此同时,东门山匪正试图冲破城门,危急时刻,远处突然出现众多骑兵,速度极快,由后头包抄山匪,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东门的山匪被尽数剿灭,为首之人向城楼上呼喊一嗓,“何人在守城,报上名来?”
秦安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的战场,方才的杀戮,让他不禁呆坐在墙根不敢起来再看一眼。
下边的人又重复一遍,秦安听这声音好耳熟,颤颤巍巍站起身,朝下只盯着为首之人,看不清。
他试图回应对方,“秦……秦安……城北秦公府,秦安,你是何人?”
“秦大哥,是我,秦大哥是我啊,速开城门,我们回来了。”
秦安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当看清来人时,瞬间大喊道,“是我们自己人,他们回来了,快,快开城门。”
秦安喜极而泣,快速下城楼,险些滚落下去,见到来人,哭喊着抱住马上之人的腿。
指着西边,颤抖着手,“西区,快去,叛军进了西区,谢渊刚刚已赶过去,快去,护国公府现在不知如何了,快,快啊。”
谢渊的队伍快马加鞭,护国公府近在咫尺,已经可以看清两拨人对立于前。
谢渊准备对曹仁斌喊一嗓,问他如何?有无大碍?
结果话没出口,曹仁斌看向他的方向,双眼瞬间睁大,“谢渊,别过来,当心。”
对面的郑萧鬼魅一笑,“晚了。”
突然一群弓兵由两侧冲出,远远便挡住了谢渊的去路,随着郑萧一声令下,几十名弓兵同时朝谢渊他们放箭。
谢渊大喊:“避箭。”
前头骑手避之不及,被纷纷射落马,但惊慌的马儿也算帮了大忙,直冲踏过围堵的弓兵手,双方也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渊集中精力躲过弓兵的每一支箭,只想快速冲到曹仁斌处。曹仁斌的视线也一直跟着他走,但稍一回头,郑萧已箭在弦上。
“谢渊,小心。”伴随着曹仁斌的喊声,谢渊由马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刚好滚落在自家府门前,言堇云听着声音,再也按捺不住,不顾大家的阻拦,开门出去,正巧谢渊人就滚落在他脚跟处。
谢渊带来的人,与曹仁斌的人这时已站到一起,抵挡在护国公府门前,局势已进入被动状态。
但敌不动我不动,大家就这般僵持着。
言堇云的大腹,使他无法扶着受伤的郎君,曹仁斌替他扶着谢渊,让谢渊靠在他身上。言堇云跪于谢渊身前,颤抖的双手捂住谢渊身上的箭口,那处此时血流不止。
那支箭落在谢渊右肩处,谢渊疼得面目狰狞,加上落马时的撞击,谢渊险些痛到昏厥,大家不知他是否伤到要害之处。
“安之……安之,你别吓我,睁开眼看看我。”言堇云连声音都在颤抖。
过会儿,谢渊缓缓睁眼,看着言堇云,惊讶,挣扎着要起来,“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快,这儿危险。”
言堇云强忍落泪,“好好好,我们这就进去。”言堇云示意府兵抬谢渊进门。
“站住,你们当我是死人吗?”郑萧在远处继续叫嚣。
王氏上前,挡在谢渊他们前面,“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郑伯若知你今日如此,早便将你强杀于襁褓之中,才不放任你这畜生如今害人。”
“骂吧,过够嘴瘾,一会儿记得带上这些话,去地府找你的郑伯告状去。”
“郑萧,你真的疯了,无药可救。”言堇云也骂道。
“是,从我和谢渊作对起,我便疯了,唯一能治好我疯病的解药,就是把你们都杀了,全杀了,哈哈哈~。”
王氏回头,“别理他,云哥儿,带渊子进去,这儿有嫂嫂呢,你们快走。”
眼看谢渊就要离开,郑萧彻底魔怔了,抬手一招,“杀 无 赦。”
言堇云将三名府兵与谢渊推进门,谢渊无力地看着他,眼神恳求,“不要,回来。”
“我会回来的。”言堇云将他们往里推,并叮嘱府兵,“带三爷去找郎中,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门,现在听令,关门。”
随着那扇厚重大门的砰然闭合声响起,言堇云手握长剑,伫立在门扉之前,他的身影仿佛化作了一座坚定的雕像。
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和无坚不摧的信念,就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稳重而坚定。
——TBC——
第七十四章 绝不退让
目睹着府兵们逐渐处于劣势,明显不敌对手,见着他们节节败退,言堇云为这形势堪忧。
与此同时,叛军的力量如同猛兽般凶猛,他们的攻势愈发猛烈,如同山洪暴发一般势不可挡。战斗在激烈进行中,叛军竟然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通往府门的口子。
一两名漏网之鱼,一路杀到了言堇云的面前。面对这些敌人,言堇云心中清楚,自己的身后有家人需要他守护,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出了自己最为犀利的攻击,绝不给敌人任何喘息的机会,要将他们彻底消灭,才能确保家人的安全。
就这样,敌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斩一双,然而,他显然有点寡不敌众。言堇云手持长剑,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腹部,孩子也开始不适地发出抗议。
在激烈的战斗中,言堇云展现出了顽强的毅力和无畏的勇气。他的剑法犀利,每一次挥剑都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让前来的敌人应击倒下。
这时,腹中的孩子不断踢动,言堇云只能轻抚腹部,内心安慰道:“好孩子,你乖点,现在不能闹,你父亲受伤了,我们给他争取一些时辰,好让他去寻郎中医治,你乖些好不好。”
经过刚刚的激烈交战,叛兵强大的攻势逐渐将仅剩的十几人逼到大门前,但府兵们仍然坚守着,大家将言堇云紧紧地护在身后,誓死保卫他的安全。尽管人数越来越少,但他们都表现出了顽强的意志,没有一个人退缩。
外围的叛军,包围圈慢慢缩小,就在大家誓死要与叛军殊死一搏之时。
一支快箭如同闪电划破夜幕,准确无误地钉入距离郑萧最近的叛军身上。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郑萧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护住头部,身体迅速向后退缩。
“怎么回事?”
一名叛军惊慌失措地高声喊叫,“大家小心,听,是铁骑的蹄声。”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让周围的叛军也不禁为之一震。
“铁骑北上了,哪来的铁骑。”郑萧不信。
随着飞来的箭越来越多,街道上,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骑兵,他们身着铠甲,手持武器,仿佛从天而降的救兵,这时郑萧才感大事不妙。
他愤怒地喘着粗气,手指指向言堇云他们,情绪激动地咆哮道:“哪来的援军,都给我挡住,门口那几个,给我杀,一个不留。”
主街道上的来人,哪能给他这个机会,施展轻功一个跳跃,挡在那几个摇摇欲坠之人的前面。
他的骑兵紧随其后,“弟弟来迟,让义兄受惊,望恕罪。”
说着挥起手中大刀,冲向叛军,身后的言堇云笑了笑,“苍暮,我的好弟弟。”说完了沿着门扉缓缓地滑落,坐到地上,看上去他快支撑不住了。
王氏回身扶他,“云哥儿,还好吗?嫂嫂送你进去吧。”
言堇云摇摇头,看着下边人的厮杀,“嫂子,人间炼狱。”
王氏紧挨着他坐下,淡淡地说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的事情屡见不鲜,实在不足为奇。像郑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王氏侧头,目光投向言堇云,他那被鲜血溅满的面庞上,眼神依旧炯炯有神,“第一次杀人,怕吗?”
“不怕。”很肯定。
郑萧心中清楚,自己大势已去,形势急转直下,叛军节节败退。他原本打算从西城门撤出,以便寻找新的生机。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城外早已经被一群人堵得水泄不通。
在这紧要关头,郑萧还听到了对面的骑兵大声呼喊:“大家看,那是东营的将士和御林军!叛军已经无处遁形,兄弟们,给我杀啊!”
那群人是从中都行宫出发的,知护国公府有难,行宫处的那位不会坐视不理,毕竟人家一家都在护着他们,人家后院起火,怎有不救的道理。
最终郑萧被活捉,其他西营叛军均被斩杀。御林军返回行宫,剩下的将士清理战场。
正规军回城,重新接手了守城的任务,府兵才得以回各自府中。
苍暮跪在言堇云身前,轻声,“哥,结束了,你还好吗?”
言堇云拉起他的手,无言以对,只能点头示意自己无事,两年未见,这小子更健壮了。
“幸好有你小子。”王氏拍拍苍暮的肩膀,并向远处望了望,问苍暮,“大哥也回来了?”
“大将军未曾归来,自中都拔营北上,大将军便知事态严峻。这两年,南部兵力在大将军的领导下,兵强马壮,南部匪寇已不足为患。故大将军命我率骑兵先回中都,以护家人周全。”
言堇云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望着苍暮那坚毅的面庞,他知道,这便是血缘的牵绊,他轻轻拍了拍苍暮的手背,“好好好,回来就好。”
“哥,主君呢?”苍暮不提还好,这一说,言堇云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子麻溜从地上爬起。
嘴里不停念叨着,“安之、安之,他受伤了,他受伤了。”声音由低沉逐渐变得高亢激昂,情绪愈发激动。他加大了力度,上手猛烈锤击着门,“开门,快开门,安之,安之。”每一次撞击都充满了急切与担忧,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焦虑与不安。
“冷静点,云哥儿你冷静点,当心着孩子,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王氏扶着他,跟着也拍门,“来人,快把门打开。”
门后的府兵听见他们的声音,但也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言堇云似乎意识到府兵的用意,瞬间提声,“我是言堇云,护国公府少君,是我,我现在命令你们打开门。”
大门刚开一点,言堇云迫不及待闯进去,一脸担忧,抓着府兵焦急道,“他人呢?”
“三爷,已回沁雅轩。”府兵心有余悸,毕竟满身是血的众人,像极了地狱罗刹。
老太君搬个太师椅,右手扶着一根长拄杖,坐于沁雅轩正院,几人冲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老太君肃然危坐坚毅的模样。
“太母,是我们,我们回来了。”王氏率先出声。
老太君颤颤巍巍,在袁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几人来到老太君身边,老太君上下打量,颤抖的手不敢触碰他们,“这是伤哪了?”
言堇云总算找回一点理智,“太母,我们没事,安之呢?”
“屋里,屋里,郎中在为他包扎,已无大碍,放心吧孩子。”
言堇云快速钻入内室,不顾在外间抹泪的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抓住王氏,“总算回来了,可有受伤?外边如何了?”
“母亲我们没事,援军到了,我们安全了。”
“好好好。”
“渊子怎么样了?”
“没中要害,我儿命大。”国公夫人说着又要抹泪。
晓曦、福寿和福泽他们同郎中围在床旁,见言堇云进来,识相地让了位。
谢渊强撑的一股劲儿,对言堇云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若是……当时我手还有劲,定把你……拖进来。”
言堇云回以笑,“不用你拖,我自己会回来。”
谢渊强撑仰起头,咬牙切齿,“算你……不食言。”
说完头重重落在枕头上,彻底昏睡过去。言堇云此时也摇摇欲坠,晓曦和福寿急忙上前将人扶住,言堇云也便在他们怀中晕了。
两人均撑着一口气,直到看见对方都平安无事,才可放心。
谢渊已昏迷两日,言堇云也被迫躺了两日,这次他动了胎气,被大家强押着卧床养胎。
闲来无事时,找身旁昏迷的谢渊解闷,“我知你救我心切,但下次你能不能也护自己周全,莫让我担心。”
说完发现自己讲得不对,“呸呸呸,没有下次。”
“安之,你知道吗?当时听大家都在撕心裂肺地喊你,我真的待住了,我开门看到你就躺在我跟前,我都无法扶起你,更别说抱着你,那一刻,真的好绝望。”
“那一刻我真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个累赘,后来我清醒过来,为有这个想法感到羞愧。如果没有他(她),我真的坚持不下来。孩子,爹爹对不住你。”说着自己偷偷抹泪。
“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再也不会了。”哪来的声音?言堇云抬头,“你……你醒了?”
“你来睡,换我在你耳边不停地说,看你睡不睡的着。”
“一醒来便怪我,就连肚子里这个,这两日也一直在闹我,你们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言堇云说着,委屈感顷刻袭来。
“别哭。”谢渊想伸手替他擦泪,发现自己的手动弹不得。“云儿,我双手为何动不得?”
“你还想动?这边。”指右肩,“那么大个窟窿你没瞧见吗?这边。”指左臂,“落马时伤到了,两边都在休养中,你自求多福吧。”
谢渊听完欲哭无泪,“那这段时日,便有劳夫人照顾为夫了,实在是双手无用。”
言堇云假劲拍打谢渊的胸口,“我欠你们的吗?这辈子被你们父子这般使唤。”
谢渊嘿嘿傻乐,“待我好了,为夫随云儿使唤如何?”
“如此最好,不过,我亦是自愿的。”二人相视而笑。
几年如一日,两人还是没点为人父母的自觉,尤其是谢渊,斗嘴耍无赖乃家常便饭,在言堇云看来,一切就刚刚好。
——TBC———
第七十五章 善恶有报
“父亲,这根手指。”初雪小食指点在谢渊的左手大拇指上。
谢渊背靠床头,左手放于床上,右手搭在腹部,左手手指配合着初雪的指示动了动。
“现在到它了。”初雪又点在他的左手食指上。
谢渊继续配合,接着其他手指也被初雪雨露均沾,他在确认父亲的手指是否都能动。
初雪本趴在谢渊身侧,突然跪坐起身,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哇,又比昨日快了,太好了。”
谢渊乐了,缓缓抬起那半恢复的左手,轻弹他的额头,乐呵道:“小傻瓜,我是手臂伤到了,又不是废了,你用不着天天帮我测恢复情况。”
初雪捂着脑门,一脸惊讶,“喔~,动了,父亲,您的手会动了,爹爹?爹爹?快来。”初雪朝向外间喊着言堇云。
此时言堇云就在外间查看账本,“哎,来了,来了,何事?”
谢渊的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容,初雪紧紧地抱着谢渊的左手,眼神充满了兴奋。“爹爹,您看看,动了,父亲的手会动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仿佛发现了新奇的事物。
随后初雪拉着谢渊的手,轻轻地打在自己的额头上,再一次,他兴奋地说道:“刚刚父亲像这样,打了初雪,父亲的手好了。”
离谢渊苏醒已经过去七日,言堇云当然知道谢渊的手一直在恢复,只是谢渊依赖于他,近几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都是言堇云亲力亲为。
在孩子眼里,谢渊的手定是伤的极重,因为都没见谢渊动过手,也难怪初雪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言堇云掩着笑,走到床边坐下,他伸出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初雪的头,眼神充满了温柔,语气中也故带着一丝惊喜,“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这一切应该归功于初雪,每日都在为你父亲仔细检查。”
“太好了。”初雪高兴的站在床上手舞足蹈,开心的叫喊着,“父亲快快好起来,初雪要与父亲去校场骑大马,去作坊抓大海蟹,还有……。”
两人同时出手制止初雪,谢渊怕孩子不知轻重,踢到言堇云的肚子。而言堇云怕孩子动作太大,误伤到谢渊右肩的伤口。
言堇云急忙答应道:“好了好了,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得等你父亲完全恢复了再去啊。”
“好。”初雪总算消停一些。
谢渊温和地拉过言堇云的手,关切地问道:“你最近审阅的账本情况如何了?”
言堇云摇摇头,“无碍,仔细核对过了,账目总的来说是准确的,虽然近来受了些影响,但亏损并不大,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嗯,无妨,我养伤这段时日,已交代下去,你也不要太过劳累,身体最重要,还有好好照顾他(她)。”谢渊松了言堇云的手,然后轻轻的抚摸上他的肚子。
“初雪也要。”初雪跪坐在言堇云面前,也伸他的小手。
两只一大一小的手覆在言堇云高耸的腹部上,言堇云面带笑容,温和地提醒道初雪,“记得要轻轻的。”
初雪点点头,言堇云突然追问道:“那我们初雪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呢?”
初雪甜甜一笑,十分认真地,“都可以,曾太母说,不管爹爹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父亲和爹爹都会像疼爱初雪一样,疼爱弟弟妹妹。那初雪也要像父亲和爹爹一样,疼爱弟弟妹妹才行。”
“嗯嗯,讲得不错。”谢渊捏捏他的小肉脸,突然使坏道:“万一爹爹生了个妹妹,像笠夏妹妹一样,初雪怎么办?”
初雪显得有些为难,她轻轻地挠了挠头,然后说道:“那我便让着她吧,毕竟她还小小的。但是,如果像笠夏妹妹的话,初雪突然好想要个弟弟,爹爹~。”
说完,初雪抬头望向言堇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这个动作引得在场的两位不由自主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福泽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君,苍暮来看您们了。”
“是吗?快快让他进来。”言堇云起身迎接,直接让他进内室,这是距活捉郑萧那晚后,苍暮再次来沁雅轩看他们。
“舅舅!”苍暮抚帘,刚刚露出头来,初雪就兴奋地从床上跳下,迅速向着苍暮飞奔而去。
“当心点。”谢渊在后面喊道。
“地上凉,套鞋去。”言堇云也刚想制止他。
结果二人话音未落,初雪已来到苍暮身边,被苍暮一把抱起,“哇,我们初雪现在长大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和欣慰。
“他重着呢,你莫要抱他,快放他下来。”言堇云提醒苍暮,并也帮他虚扶着初雪。
“不碍事,他才多大,我劲大着呢?哥,你不用扶。”
初雪抱着苍暮的颈脖,天真的问道:“舅舅,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初雪?初雪都想您了。”
“舅舅也很想初雪,只是路途太遥远,不能常回来的。现在回来了,以后初雪想舅舅了,舅舅就来看你,不然初雪去东营寻舅舅也行。”
“舅舅不走了?”
“暂时不会走。”
“哇,好耶,舅舅不走了。”初雪兴奋过后,突然想到一人,“舅舅,辰辰呢?”
初雪还记得,辰暮和苍暮是一起的。
苍暮仍耐心的回答:“初雪的辰辰舅舅在商翎城,不曾和我在一起。”
“商翎城在何处?”
苍暮犯难,该怎么与孩子说具体方位?说了他也听不懂。这次言堇云出言解释给初雪听,“商翎城便是你青儿姐姐家,你忘记了?”
初雪挠挠头,小儿小不记事,大家也没再理他。
苍暮抱初雪往床旁走,想行礼,可是孩子挂在身上,只好向谢渊点头算示意,“主君,伤可有好些?”
谢渊点头,“恢复的不错。”并伸手让他坐。
言堇云想从旁帮苍暮搬来凳子,苍暮急忙制止,“哥,您身子重,别动这些,您坐着,我自个来。”
言堇云动动初雪,“下来了,你舅舅与我们有话要说,你出去找他们玩去。”言堇云唤来晨霞,将初雪带走。
初雪不肯松开苍暮的脖子,于是苍暮便答应一会儿出去再去寻他,初雪才不情不愿的跟晨霞出去。
苍暮这才起身向二人行礼,“哥,主君,您们近来可好,弟弟一直忙于军务,都不曾得空前来,望兄长们勿怪。”
言堇云让其坐下,“无需多礼,知道你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怎会怪罪。”
“外边局势已定,你那边如何?”谢渊问。
“东营骑兵继续执行守城之责,待各路兵力回城,自有护国公定夺。”
“可知我父亲何日归中都?”
“下月初,待大都兵力部署完善,新帝允后,中都援军自然得已离开。”
“嗯,知晓了。”谢渊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追求苍暮,“如今塞外如何?”
“塞外战况也即将结束,不过叛贼头目貌似跑了,但过不了多久,定能抓到。”苍暮对本朝将士充满信心。
“你是说,大皇子逃了?”言堇云很惊讶。
“是,不过他是跑不掉的,我军已查知他的逃跑路线,过不了多久,如果人还活着,便可被送回大都,由新帝定夺。”
言堇云认真听着,“那郑萧呢?现在被关在何处?此人决不能轻饶。”
“哥、主君,您们放心吧,现在人就关在东营,伤我亲人者,苍暮绝不轻饶,这几日有他好果子吃。不过护国公有令,所获叛兵均要送往大都,由君上发落。”
谢渊愤恨,“早知道他如此阴险,当初动我货队时,就不该看在郑伯的面上饶过他,白白留了一个祸患。”
言堇云拉着他左手,拍了拍以示安慰,“善恶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走到头了。”
谢渊点头赞同。
随后,三人由内室转到外间,苍暮小心搀扶着谢渊,言堇云将贵妃塌整理下让他靠的舒服。
房门大开着,谢渊的位置可以看着院子里的景,养伤这段时日连院子里都未曾踏足。
苍暮今日难得多待,三人又谈到南边的亲人,问一问谢峥一家,听一听谢瑶一户,还关心到苍暮有没有去看他弟弟等。
苍暮称前年去商翎勤一些,今年局势紧张,已鲜少前往,不过辰暮过得挺好,吴勉也少离家太久,就近忙碌时都带着辰暮,两人也算如胶似膝、夫唱夫随。
只是二人成亲两年余,辰暮肚子迟迟不见动静,族里不免有异声。
言堇云听着皱眉,但还是心疼辰暮,“双儿不易受孕,再说他二人都还年轻,不必催促。”
言堇云稍作停顿,想到什么后故笑道:“光说你弟的事,你自己的事呢?在江塘呆了两年,也没寻个江塘的窈窕淑女。”
苍暮没有正面回复,并答非所问,不一会儿便借口营里还有事,起身告辞。
谢渊偷笑,被言堇云瞪了一记,“笑什么?我也是关心他啊。”
谢渊拉他坐在身旁,“苍暮有自己的考量,顺其自然吧。”
言堇云也不免好笑,“他那榆木大块头,得顺到什么时候?”真是令人担忧啊。
——TBC——
第七十六章 劫后重聚
入秋二月初,国公爷率领着兵马凯旋归来,中都的官员们以及热情的百姓们纷纷拥上街头,夹道欢迎他们的英雄归来。中都城内欢声笑语,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此次归来,国公爷将兵队妥善安顿,又马不停蹄,前往行宫面见太上皇。
当这位年已花甲的勇猛将领回到国公府时,已经是亥时之际。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他立刻察觉到一种温暖而浓烈的亲情氛围。
眼前的一幕让他心头一暖,因为他看见家中的老老少少都在等待着他的归来。这份来自家人的深情等待,让这位历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将军,内心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
他看着每个人的脸庞,从年迈的母亲到幼小的孙儿,他们的眼中都充满了期待和关心。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家人之间紧密又深厚的情感。
初雪和立夏早就在门后躲着,就等着国公爷进门,“太翁太翁,您回来了。”两孩子快速窜出来,跑过去分别抱住国公爷的腿。
国公爷开怀大笑,笑声爽朗而洪亮,他伸出强有力的手臂,轻轻地抱起了年幼的立夏。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牵起了初雪的小手。
国公爷开心地说道:“哎呀,我的乖孙儿们,太翁我回来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宠溺和温暖,立夏和初雪听到这话,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太翁有没有伤伤?”立夏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国公爷十分肯定,“没有,太翁厉害着很,普通刀剑伤不到。”
“太翁最厉害。”初雪抬头,一脸骄傲,“但初雪父亲也厉害,不过他受伤了。”
“嗯,初雪父亲也是最厉害的,他护了中都百姓安危,护我们家周全,即便受伤了,亦是最厉害的人。”
孙爷仨说着话,国公爷就抱着孩子们来到大伙跟前,“这般晚了,都还等着呢?孩子们小,早些回去歇着也无妨。”说着捏捏立夏的脸,“小立夏累了吧?”
立夏摇了摇头,天真地回答道:“不累,等太翁,吃饭饭。”孩子的童言童语,让在场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温馨与欢乐。
老太君一看到儿子回家,心中的大石才算落地,“总算是回来了,看来外面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啦。从今往后,你就在府上安安心心歇着。年纪大了,可别再像以前那样逞强。”
国公爷恭敬地回答:“母亲教诲的是,儿子已经有了安排,待新帝根基稳固,我便会上书请求退位,这壮丽的江山,就留予年轻一辈来守护吧。”
老太君听后,满意地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先不说这些,国公爷回来了,咱们进屋说吧。”国公夫人看着一家老小,还有孕夫,接到人了便催大家进屋,夜里外头起秋风,怪凉的。
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大家,让人进屋,国公爷走到谢渊夫夫身前,上手拍拍谢渊的臂膀,“辛苦了,伤口恢复如何?”
“伤口愈合良好,这些与父亲比起来,不足挂齿。”
国公爷十分认可谢渊此次为中都百姓的所作所为,“很好,你小子干得不错。”
转而又对上言堇云,故严肃,“云哥儿此番太冒险了,你身怀六甲岂能如此鲁莽。”
谢渊想替他辩解,被言堇云抢先,“父亲,的确是堇云鲁莽,但家人就在身后,堇云不得不冒险。”
“父亲,云儿的性子便是如此,那样的情况,量谁也劝不回他的,所幸他与孩子都平安,不然我便是罪人,我连……。”
国公抬手示意他别说了,对上言堇云已全无方才的严肃,换了一副和蔼之面。“危难当前,理应如此,只是你身子重,一切以自身安危着想,老夫很期待这个小家伙的出生,他(她)会同你一样勇敢。”
“谢父亲,但愿吧。”
“时候不早了,进屋进屋。”
国公爷先行一步,而夫夫二人稍稍落后,言堇云拉住谢渊,神情严肃道:“日后莫再像方才那般,说什么护不了我们,你便是罪人的话,我不爱听,我相信我不仅可以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大家,甚至还有你。”
谢渊在想,这话是触动了言堇云的倔劲儿?于是他立刻转变态度,瞬间嬉皮笑脸迎上,“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云儿英勇神武,连父亲都夸你呢?收收,别气啦,走走走,咱们进去吧,外头凉。”
两人半推半就进屋,在膳堂,一家人用膳,由于时辰不早了,小辈们用膳加快了速度,因为有人已开始打盹儿。
长辈们都在听国公爷细细讲述此番事件,眼尖的国公夫人瞧见,已抓着言堇云的小臂昏昏欲睡的初雪。“瞧瞧,方才还生龙活虎地扬言要陪太翁,现在都去陪周公了。”
跟着大家视线,只见初雪抱着言堇云的手臂,一下一下点头瞌睡。
大家掩口偷笑,王氏看着还在大口吃饭的立夏,笑得更大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看着自己的女儿,“这般便睡了,这孩子好睡眠啊,可吃饱否?瞧你立夏妹妹,即便困了,也得吃饱才行。”
“母亲,立夏困困。”立夏抬头看她,
王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 动了两下,似乎在尽力忍住笑意,“你吃饱了?”
“没有。”立夏低头继续吃饭。
“无事,不用着急,我们立夏慢慢吃。”国公夫人朝孩子碗里夹菜,摸摸她的小脑袋,“吃饱饱再去睡啊。”
“嗯嗯。”孩子应声点头,继续专注地吃饭
言堇云示意晓曦把初雪抱走,谁知晓曦一上手,初雪就哭闹起来,抱着言堇云的手臂更紧了。
无法,一旁的谢渊示意晓曦把孩子抱到他身上,谢渊用左手揽着他,初雪在他怀里蠕动几下,嗅到熟悉的味道才松开言堇云的手臂。
“当心你的伤。”言堇云提醒道。
“无妨,快好了,他不重的。”将近一个月,谢渊左手的伤已恢复,只是右手臂还不能快速伸展自如。
言堇云望着自己的高耸的腹部,自是不能抱着孩子,为国公爷接风洗尘,长辈都在,也不好提前离席,只得谢渊抱着吧。
“这孩子,睡着了还认人,真是苦了你爹爹,照顾肚子里的,还照顾你,现在还照顾你父亲,心疼我孙婿。”老太君打趣道。
言堇云也忍不住失笑,“初雪平日里不这样的,不知今日怎么了,这般黏人。”
“可不是嘛,我瞧着弟君这一个月来为照顾小叔,都累脱相了,渊子,多心疼心疼你君妻。”王氏也笑着故打趣谢渊。
“是,嫂嫂说的是,渊子自然知晓,待我好了,定好好补偿他。”谢渊连连答应着。
紧接着,众人又谈论起谢源的状况,国公爷向大家保证,谢源必定能在下个月之前取得胜利,班师回朝。
王氏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紧张的心情这才得以缓解,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到心中的重石终于落地。
这晚,国公府一子欢聚一堂,兴致勃勃地聊着天,直到夜深人静。
其间,立夏总算熬不住困意,王氏让谢赟带着他的妹妹提前离开,立夏也算听话,乖乖跟着哥哥走。
小辈里只剩下初雪,还蜷缩在他父亲的怀中,继续陪伴着家人。
国公爷即便奔波一日,此时却并未感到任何的疲惫。或许这就是,和家人所谓的劫后重聚的喜悦吧,它如同清泉一般洗涤了心灵的尘埃,冲刷掉了大家所有的疲惫与困倦。
深夜时分,言堇云侧身朝向谢渊,以侧卧的姿势,二人面面相觑。这时,谢渊面带笑意缓缓地靠近,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言堇云不禁轻笑出声,随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假意指责,“你方才还说,初雪枕得你左臂酸痛,如今让你好好歇着,可你却不知安分。”
在昏暗的光线中,谢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故戏谑道:“亲一口自己的夫人,便是不安分了?待我好全了,对云儿上下其手,那是什么?恶棍行为?”
“懒得与你争辩,你最好什么都别想。”言堇云说着,拉起谢渊的手覆在他的大肚子上,“劝你莫要乱来,你孩子不同意。”
谢渊听后,不禁失笑,他轻摸着言堇云的孕肚,十分认真,“云儿,这胎过后,我们便不生了,我不想再见你如此辛苦。”
言堇云坚定地与之对视,同时抬手覆上谢渊放于他腹上的手,握住,“能为安之孕育我们的孩子,我不曾觉得辛苦。”
言堇云的声音仿佛能穿透夜色,照亮彼此的心房。
“云儿,你总是这般坚强,让我既心疼又爱不释手。”谢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轻轻地将言堇云搂入怀中,两人的心跳在静谧的夜晚中交织。
“安之,你知道吗?每当我感受到这个小生命在我体内跳动,我就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嗯,谢谢你,云儿。”谢渊再次凑上去,在他额头、嘴角落吻,随后轻声安抚,“睡吧!”
——TBC——
第七十七章 伤筋动骨一百日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转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月,谢渊总算在沁雅轩待不住了。他之所以能老老实实窝在府里养伤,完全是靠言堇云的威严之下,才乖乖养那么久。
谢渊早就觉得自己的伤已经彻底无碍了,只有言堇云让他处处小心。
今日可算得上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趁着言堇云前往漪观园去探望雪圆子和小雪狼的成长状况,谢渊心生出府外透透气、散散心的念头,近些日子,实在是被压抑得太久了,谢渊感觉自己要被闷坏了。
带上福泽,在闹市上瞎逛一圈,发现没什么可乐的。路过曹府一家铺子 ,谢渊才想起来,曹仁斌那次坚守西门,为了国公府,曹府的府兵损失惨重,就连曹仁斌也负伤了。
谢渊自己养伤这么久,虽府里和苍暮代处理了曹府之事,不过谢谢渊痊愈后倒是忘了过问一二。
今日时机不错,跟福泽二人顺道在闹市上买了点访礼,便往曹府去了。
曹仁斌的伤没谢渊那么严重,但在寡不敌众之下,为首的他背后也实实挨了叛军一刀,好在伤口不是很深,但也足够他养上一段时日。
接到通报,曹仁斌亲自到大门迎接谢渊,二人一阵寒暄。进门后谢渊一脸惭愧,“兄弟,对不住,这么久了才想起来要过来看看你,你的伤势可好些?”
“我那点伤算什么?早好了。再说国公府已派人来,少君也命人隔三差五来探望,把所有的事儿都安排妥当了。三儿你的伤可好全?”
“早好了,就是家里总觉得我才好八九成,愣是不给出门啊。”
曹仁斌听后不免发笑,“那今日这是……。”
“溜得快,来看看我兄弟。”
“好,够哥们儿,走,进屋。”
当谢渊踏进堂屋那一刻,看见那两个悠闲饮茶之人,瞬间嘴角犯抽。
秦安端着茶对他发笑,“巧了,老虎出山了。”
“怎么都在这儿?”谢渊问道。
秦安放下茶杯,“我们若说先来看他,顺道商议再去看望你,你信吗?”
谢渊并没有对他说的话给予任何回应,而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径直走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安然落座。
秦安继续笑道:“啧啧啧瞧瞧,这伤养得,都被养娇了,谢三儿,你伤好全了?就瞎转悠。”
谢渊斜睨了秦安一眼,“秦怀安,那日就该拿你这张嘴去堵箭,也省得我们现在闹耳。”
“忘恩负义之徒。”秦安轻声嘟囔着,谢渊给他一记眼刀,“好吧,我闭嘴。”秦安识趣地捏住自己的嘴。
这时华南才开口,“三儿,伤的确好全了?”
“嗯,好了。”
“我们确实如怀安所言,过两日便去看看你,没想到你自己便呆不住了,哈哈哈。”
秦安插嘴,“就是,访礼我们都备好了呢?”
曹仁斌也发声,“既然都来了,也算缘分,也省我们到府上,扰了少君清静。”大家都知道言堇云二胎月份大了,自然也不过多打扰。
“要不今日,咱们兄弟许久未聚,就在我这儿喝一杯如何?”曹仁斌热情相邀。
秦安眼珠子一转,似乎有了新的主意,“算了吧,嫂嫂也身有不便,要不我们去外面吧。”曹仁斌的妻子也身怀六甲,比言堇云晚些月份。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秦安,秦安却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把视线转向了谢渊,脸上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三儿,这里离君安楼近得很,我们不如就去那儿如何。”
谢渊闻言,眉头微蹙,“不可,我今日好不容易出来的,一去不都露馅了,如何还能饮酒?”
“你个伤者喝什么喝,我们喝就行了。”谢渊想拒绝,秦安坚持道:“不许拒绝,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谢三爷说,我若好好守住东门,日后便可随意进出你的酒楼,今日,我就要去。”秦安开始耍赖。
一听这事,谢渊还真不知如何反驳,秦安做得很好,他要兑现承诺了。
谢渊笑着无奈摇头,“行行行,走吧走吧。”
秦安眼看目标达成,嬉皮笑脸上前扶着谢渊,“三爷当心,您伤口未愈,小的扶您。”
谢渊笑着一把推开他,“去去去,怪瘆人的。”
几人与曹府的长辈告辞,打打闹闹,一路向君安楼进发。
谢渊让福泽吩咐下去,让大家就当他没来过,该干嘛干嘛去,千万别传到言堇云耳边。
可是他们一入君安楼,言堇云这边便收到了消息,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手下的人,看着点,别让他们大当家的饮酒便是。
起初四人的确有说有笑,大多都在感悟上次叛兵事件。而华南和秦安也确实没让两人沾一滴酒。
后来谈到叛兵闯西区,曹仁斌誓死捍卫国公府,谢渊说什么也要敬曹仁斌酒,不然他觉得嘴上说的感谢微乎其微。
谢渊举杯,“人生得曹兄此良友,足矣!”
曹仁斌回敬,“何为朋友,相互取暖,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干。”
华南和秦安拦都拦不住,人家慷慨激昂的兄弟情,就看着他们一杯接着一杯喝。
最后四人都喝乐了,谁也劝不得谁。喝着酒,敬患难与共的兄弟情,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晚些时候,谢渊回到沁雅轩,发现言堇云独自坐在堂屋,手里还整理着未出生老二的用物。
谢渊闻闻自己袖口,还是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他没敢把自己喝醉,拉着福泽在府外逗留好长时间,直到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敢入府的。
谢渊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云儿,如今夜色已高,还没安寝啊?”
言堇云知道他回来了,故意不理会,谢渊就继续,“这些不急着弄,当心累着,快去歇着吧。”
言堇云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一眼,继续捣鼓手里的活,“我哪敢歇啊,我不弄谁帮我呀,毕竟人家有那闲时去喝酒,谁有空帮我这些。”
谢渊自知理亏,走近想帮他收拾,好让言堇云去歇息,“你站那儿,离我远点,一身酒气冲得很。”
谢渊一脸无辜地站着,言堇云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责备,“我问你,你能否饮酒?”
谢渊低声嘀咕着,故作不确定地问道,“应该能吧?不能吗?”
“谢安之,你认真回答。”言堇云正气头上。
谢渊见好就收,“不能。”
“既知不能,那你还喝,我让人看着都看不住你是吧?喝了多少?”
谢渊抬手,立起一根食指,言堇云猜,“一杯?”
“一壶。”
谢渊话音刚落,言堇云便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怒意,“一壶?谢安之,你不要命了,喝这么多。”
“一壶暖酒,后劲不大的,我自有估量。”
“伤筋动骨一百日,你的伤都没好全,你就明目张胆地喝。为何只喝一壶啊,再多喝几壶岂不更好,喝醉了还有人侍候呢?”
谢渊知道言堇云是真气了,立即讨好道,“云儿我错了,就这一次,下次不会了,这次仁斌他们帮了大忙,我只想真心感谢他们,多随了几杯。云儿闻不得这酒气,我去洗洗再来。”谢渊说着,便欲转身离开。
“站那儿,我话还没说完呢?”
谢渊只得好好站着,“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你今日犯了两处错,这第一,你是伤者,竟趁我不在,偷跑出去,也不告知一声,害我好找;第二,还敢带伤饮酒,这日后要是落下病根,有你好受的,待你到年老之时,这儿疼那儿不适的,我可不伺候你。”
言堇云站起身,靠轻柔来缓解自己久坐的腰,“这两点错,你可认?”
“我认我让,不会有下次了。”
“既认,那犯错了就要受罚,你今夜便在外间睡吧,我可不想与满身酒气之人共处一室,免得难受。”说完,言堇云直朝寝房而去,只留谢渊在原地抗议。
“啊?别啊,云儿?夫人?初雪他爹爹?别这样,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嘛。”
谢渊望着言堇云进内室的背影,心中既悔又急,甚至轻拍几下自己的嘴,自言道:“让你管不住嘴,无事喝什么酒,好了再喝不行吗?”
方才谢渊回来时大门为关,福泽见言堇云走了,凑近堂屋,正巧谢渊出来,“少爷,您没事吧?”
“都怪你,我饮酒你不懂拦着点啊,走了,去洗洗。”谢渊瞪了福泽一眼,虽知他也是无辜,但心中郁闷无处发泄,只能拿他当出气筒。
福泽郁闷跟上,“怎么能怪我?小的拦了,没用啊,华少爷和秦少爷也拦着,有用吗?”
“就怪你,不然让你跟着,有什么用。”
“少爷,您不讲理。”
“我今日便不讲理了。”
福泽小声咕哝,“难怪少君不让您进屋。”
“你瞎嘀咕什么呢?”谢渊回头踹他一脚,福泽灵活躲开,“还不快去备水,我要沐浴,一身酒气还骗我说闻不到了,害我挨骂。”
“酒气是散了。”福泽凑近闻闻。
“少废话,快去。”
福泽越过他快速冲向浴房,心想:今日少爷之所以这么凶,是因为受到少君冷落,我大人有大量,暂且原谅他一次吧。
——TBC——
第七十八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言堇云其实没真的生气,就是想给谢渊一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他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深夜时分,四周静谧无声,言堇云细心地倾听着屋外的声响。此刻,除了刚刚走进房间时,谢渊向内室的方向大声呼唤了两声“云儿,你睡了吗?”,紧接着又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我也睡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谢渊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真的会乖乖去睡觉的意思,这番表现实属罕见,毕竟这并不符合谢渊一贯的行事风格,之前这般,都是死皮赖脸地往里闯。
许久不见言堇云发火,谢渊这次还真被唬住了,夫人让睡外间,他睡便是,免得扰他和孩子清静。
久违的贵妃榻,还是一样凉,一样膈人,谢渊躺了一会儿又坐起,坐了一会儿又躺下,在这样的折腾中,睡意全无。
里边那位也好不到哪儿去,早就习惯了身边的人,突然少了,令他莫名心烦得很,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言堇云动静多了,他腹中的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开始在他的肚子里抗议。每当他心情烦躁时,孩子都会踢动得更频繁,仿佛在向言堇允表达自己的不满。
顷刻之间,一股强烈的委屈感席卷而来,一种付出不被理解的无力感时刻被无限放大,言堇云坐起,靠在床头暗自伤神、落泪。
手上安抚肚子里的孩子, 嘴里低声咒骂,“没一个消停的,大的如此,小的亦如此。你也同你那不着调的父亲一样,都是让人不省心的混蛋。”
言堇云一个人独自低语,越说越难受,他的脾气逐渐升高,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流淌下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内心的委屈和无奈像洪水一样涌出。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他好吗?为什么都不理解我的用心良苦。”言堇云的声音由开始压着,到后面渐渐出声。
谢渊猛地一个激灵,从贵妃榻上坐起身来,他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细心地倾听着里边的动静。
里边的人还在继续,“我就不该管着他,他爱做什么随他去,以后难受的是他,与我可干。你也莫折腾我,待你出生了,随你父亲去,我不管你们,都莫来烦我最好。”
谢渊挺担心的,正打算要进去看看,就听见里边传来脚步声,谢渊立即躺下装睡。
言堇云气呼呼掀开隔帘,站在帘前吼他,“谢安之,你孩子闹我,你倒睡得香。”
吼人的声音都带浓浓着鼻音,明显是哭过的。谢渊听到言堇云的吼声,立刻像一只兔子一样麻溜地从贵妃榻上蹦了起来,动作迅速地冲到言堇云的面前。
当看清来人的脸面,用梨花带雨来形容都不为过。
谢渊温柔地托起他的脸庞,轻轻地为他擦拭着眼泪,眼中充满了关切与柔情。他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孩子闹你了,很难受吗?我让人去喊郎中。”
言堇云一时无声,只盯着谢渊看,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流淌,似乎被无尽的悲伤所充斥着。
见他如此,谢渊的心也仿佛被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轻轻地将人拥入自己的怀抱,“我的错我的错,不该真留你一人入寝。若实在难受,我们让郎中来一趟?”
怀里的人总算有反应,摇了摇头。谢渊继续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该,我在我在的,莫要哭了。云儿,看你这样,我心里比什么都难受,是我疏忽了。”
谢渊轻拍他的后背,无意中瞥见言堇云脚上什么也没穿,如今人这样,谢渊还不能说他,自叹了口气,想将人拦腰抱回床榻上。
意识到谢渊的动作,言堇云一愣,吸着鼻子问他,“你做甚?”
“抱你进去。”
“你那手臂不想要了?”
谢渊自当惭愧,他倒忘了自己的手臂还不能承重量,便嘿嘿地回了言堇云一个憨笑,“我扶你进去,走走走,地上凉得很。”
将言堇云安顿到床榻上,让晨霞打来一盆热水,谢渊亲自给言堇云擦脸。看着言堇云哭红的双眼,十分自责。
果然这时的孕夫,最容易产生过多的想法,他的情绪变幻无常,早该留意一二,谢渊又忘了郎中的嘱咐。
待晨霞退下,谢渊立马钻进被窝,由身后将言堇云拥在怀里,一手虚搭在他腹部之上,不停地帮他安抚逐渐安静的孩子。
“现下可还难受?”谢渊关切地问道。
“不了,我好累。”
“好,睡吧!我在这儿。”谢渊轻声安慰,让他在自己怀里找到一份安心。
言堇云总算安稳入睡,谢渊闻着君妻独特的气息,也渐渐入睡。胡闹了半宿的两人,总算得以消停。
次日一早,睡意悠在的初雪,被晓曦挖起来前往膳堂,他要去学塾了,平日大部分都是言堇云或谢渊叫的他,今日怎就换了人, 这孩子还不太乐意。
路过父母的寝房,发现大门紧闭。“曦姨姨,父亲和爹爹今日不起来同初雪用早膳吗?这样小娃娃会不会饿?我去叫爹爹起来。”
初雪说着便要去敲门,晓曦急忙制止,“我的小祖宗啊,咱们先用早膳,随后去学塾,爹爹饿不到,一会儿姨姨把早膳给他们送进去。”
晓曦快速将人带离,初雪抗议,“不要不要,父亲和爹爹睡懒觉,初雪也要,曦姨姨,初雪还困。”
看着初雪如此乖巧的模样,晓曦忍不住轻笑,宠溺地揉了揉初雪的发顶,“初雪乖,今日厨娘做了初雪喜爱的吃食,吃了便不再发困。吃完赶紧去学塾,迟了可是要挨夫子罚的。”
晓曦坑蒙拐骗才算把那小祖宗送走,而夫夫二人平静的一天,又如以往一样,享受着这份宁静和自在。
他们的日子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太多的波澜和干扰,除了多关注言堇云的小情绪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便好。
夜里,入睡时分,夫夫二人就为今日错过孩子的清晨而付出代价。
初雪抱着自己的小睡枕,早早便坐着父母床榻上等着,不管下人如何劝说,他都无动于衷。
谢渊先进屋,就看到小初雪抱着睡枕,缩在床角,一脸戒备地看着来人。
谢渊站在床边,俯身靠近哄着他,“我们小初雪,这是怎么回事?来同父亲说说。”
“初雪要和父亲、爹爹一起睡,不要一个人睡。”
“这件事儿之前不是谈过来了,你爹爹身子不便,初雪睡着了会乱动,会伤到爹爹和他肚子里的小娃娃,初雪是知道的,再说初雪长大了,理应自己睡,你之前可答应过的。”
“那父亲今日为何不叫初雪起床。”谢渊一时失语,这也是约定的条件。
谢渊冲着孩子嘿嘿一乐,“一时忘了,明日,明日一早,父亲便去叫你,还亲自送初雪去学塾,如何?”
“不要。”
这时,言堇云也进屋了,让下人都出去,他俩再劝劝孩子。
谢渊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言堇云也坐到床榻上,朝初雪招手,“过来。”
小孩听话地朝他爬过去,乖巧地坐在言堇云跟前,“爹爹。”
言堇云摸摸他的头,“说吧,今晚这是何意啊?”
初雪抬头望着他,眼中闪烁着期待和依恋,用稚嫩的声音坚定地说:“要和爹爹一起睡。”
“初雪是做了可怕的梦吗?还是在学堂上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为何不敢一人去睡,非要与我们一起?”言堇云耐心找原因。
“没有。”
“那是为何?”
初雪犹豫片刻,抬头一脸天真,“与父亲和爹爹睡,就可以睡懒觉,不用早起去学塾。”
“歪理,哪学的?”谢渊恨铁不成钢地轻弹孩子的额头。
初雪吃痛捂着,还不忘为自己抱不平,“那初雪晨起,您们还关着门睡觉,不是吗?初雪便睡这里,明日也晚起,和您们一起睡懒觉。”
“你若晚起,上学塾迟了不得受罚啊。”
“我不怕,夫子疼初雪。”
此时到言堇云无言以对,白了谢渊一眼,“谁的种,这些牛角尖钻得倒格外顺。”
谢渊对上君妻的眼,也不甘示弱,笑道:“这倔劲儿还不知随了谁。”
“行了,今夜就睡这儿吧。”言堇云妥协了,“不过就今夜一晚,明日便回你屋里去,我们不会再睡懒觉了,初雪作证可好。”
“好。”孩子兴高采烈地将自己小睡枕摆放在中间的位置。
言堇云让照看初雪的奴仆都下去歇着,而谢渊把孩子的枕头放到自己那一侧,离言堇云远远的,避免孩子不知轻重,伤了言堇云。
即便这样,初雪也高高兴兴酣然入梦。言堇云侧躺枕在谢渊肩头,一手越过谢渊捏捏孩子的肉脸。
感叹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已经不指望肚子的这个如何了,他(她)什么样,我大概心中有数了。”
谢渊不出声,暗自窃喜,随他挺好,随言堇云更好,都是自家的孩子,护他们平安喜乐一生,便好!
——TBC——
第七十九章 预感
入冬了,这算是言堇云最安分的一年冬日,原因竟是他脚肿了,不能走太远。
相比怀初雪末期,排除临盆时的痛苦,他算是好过的,当时身上可没有出现异常过分的不适感。
但现在老二就不同了,他双脚不仅肿了,腰部还时常酸胀不已。坐着会有,站着也会,就连躺着也避免不了。
言堇云都怀疑是否是自己年岁上来了,加上之前叛军来袭,孩子有异才会出现这般,为此也是忧心忡忡。
这真的很折磨人,言堇云本就没几两肉的身子,被这孩子这么一折腾,人也消瘦不少。
就连初雪都看出了爹爹的变化,也是心疼不已,一得空就用他的小手给言堇云捏捏腰,还喜欢趴在他爹爹的肚子边上,警告肚子的那个小娃娃要乖乖的,莫要再闹他爹爹。
谢渊更甚,如今是言堇云赶着他外出,要不他也不会挪一步。言堇云的状态差,人睡不好,脾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别看初雪那般献殷勤,只要一犯错,或是功课做得不好,照样受到言堇云的特别关照。
更别说谢渊了,那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生怕碰上一丁点言堇云的逆鳞,现在的言堇云可不太好讲道理。
谢渊之所以不想外出,一方面是心疼言堇云怀胎艰辛,想多陪陪他,不让他有落寞感。一方面是生意此时已恢复如初,他们两人一个伤势刚好全,一个身怀六甲,各处掌柜已经彻底放弃这两个大当家的,自立自强,让他们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所以就出现了上月谢渊去酒楼,被自家掌柜赶出来的场面,“走吧当家的,回去陪二当家的,这儿不缺您,月末账本如期送至府上便是,回吧回吧。”
这令谢渊哭笑不得,放眼望整个中都,乃至整个武熙,他算是第一个被手下之人赶出门的大掌柜。
看来言堇云在各铺的威望已深入人心,谢渊应当庆幸选了一群好伙计。
原本他也想陪着言堇云,谁料自家夫人还把自己赶出来监查生意,现在好了,回家吧,夫人这次自当无话可说了。
现下谢渊便整天陪在言堇云身边,要随时随地受孕夫的气,但他也乐在其中,谁让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这几日言堇云不知为何燥得慌,心烦意乱的,谢渊自然是寸步不离、耐心安慰。
言堇云的心境波动,连带着整个沁雅轩的氛围都变得微妙起来。谢渊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也寻来郎中查看一番,郎中且说可能是日子快到了,孕夫如此应算正常状态,让谢渊好生陪着孕夫,这便是安抚他最好的良药吧。
谢渊听闻郎中的话,心中稍感宽慰,却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那份即将又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与不安交织在一起,让他既期待又紧张。
今日天气晴朗,是冬季里难得的好天气,言堇云莫名心烦几日,硬是想到外头吹吹冷风,晒晒日光。入冬了,天冷不说,要是言堇云受凉出个好歹,谢渊无法跟长辈们交代。
谢渊自是不同意的,但拗不过言堇云的强势,人家可是自己一手拖着太师椅,一手扶着滚圆的腰,坚定地向外走去。面对这样的情景,谢渊感到无奈,但也只好命下人支起屏风挡着风向。
言堇云安闲地坐在院落的正中央,他身体舒适地靠在已经加满了软垫的宽大太师椅上,显得格外自在。他半眯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任由阳光洒在他身上,享受着这份慵懒的温暖。
随着晨霞一声惊呼,“呀,公子,您快瞧瞧,谁回来了。”
言堇云微微抬起一只眼皮,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原来,是因为雪圆子前段时日生下了小狼仔,已经有好久没有回到沁雅轩的雪团和雪圆,今日它们带着已经两个月大的三个小狼仔,大模大样地走进了院门。
雪团和雪圆似乎感受到了家中的温馨,它们的步伐中带着几分骄傲与欢快,小狼仔们紧跟在雪圆子身后,或踉跄或好奇地探索着这个陌生的地方。它们的到来,瞬间给静谧的沁雅轩添上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言堇云此刻的心中充满了欢喜,他兴奋地呼唤雪团和雪圆的名字,示意它们到自己身边来。“来,上我这儿来,过来吧。你们突然回来,是不是山上已经冷了?”言堇云关切地询问。
雪圆子径直走到言堇云脚边,伸头搭在言堇云盖着毯子的大腿上,言堇云爱 抚着它的毛绒脑袋,它开心地左右摆头剐蹭言堇云的腿。
雪团子也摇晃着魁梧的身躯,来到谢渊身前,侧身一顿乱蹭谢渊的小腿。
谢渊收回脚,伸手推它,“行了行了,坐一旁去,我知道你们回来了。”
而小狼崽们,则依偎在母亲身旁,好奇着打量周遭的一切。
这是它们长这么大,第一次踏入沁雅轩,虽然言堇云之前时常去看它们,但这个月天冷了,加上言堇云的脚肿了,便由福泽和晨霞时常前往漪观园照看它们。
它们对这里的人都十分熟悉,但对这沁雅轩,它们还是第一次来,难免好奇。不一会儿,三只幼崽便四处散开走走,在鹅卵石上挠头乱嗅,在青石板上相互打滚,在草丛中乱窜嬉戏。
雪团被谢渊推开后,果真安静地坐在一边,离言堇云近了些。谢渊玩味儿突起,伸手在它下颌处挠了挠,它突然伸直前肢将头枕在上面,趴在地上,谢渊的手被雪团夹在前肢与脑袋之间,雪团用自己的方式,在无声地抗议谢渊对它的闹腾。
见此,谢渊与言堇云都被逗乐了,谢渊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在它的头上胡乱揉了一通,“怪机灵的嘛,没白养你们。”
“他们有灵性,你又不是第一日知晓。”言堇云开口道。
“嗯,很聪明,云儿待他们如亲子,自然随了你的聪明劲。”
言堇云不免发笑 “终于承认我聪明能干了,那为何同一个话题,谈到初雪,我倒觉得他不像是我带大的。”
“初雪是个意外,别忘了,那也有我的份,这不是你时常挂嘴边的,孩子随父。”
“的确,我的聪明劲被你那一半磨灭了。”言堇云笑得合不拢嘴。一会儿侧头向晨霞,“你去准备点吃的给它们。”言堇云伸出双手,在雪圆子两只耳朵上轻揉,亲昵道:“给雪圆子多吃点,毕竟带娃娃挺累人。”
谢渊继续为初雪争取,“咱们初雪聪明着呢?只是他不愿使罢了。”
晨霞应声离去,谢渊夫夫坐着继续晒日光,看着到处胡闹瞎折腾的小狼崽,而雪团和雪圆子则依偎在他们身旁,同享这一刻的安逸。
不多时,言堇云晒着暖洋洋的日光,一度昏昏欲睡,几乎要被温暖的阳光催眠。谢渊小心翼翼地凑近言堇云,声音轻柔地在他的耳边劝说:“云儿,今日便到此吧,莫晒太久了,外头风大,我带你回屋吧。”
言堇云轻咛一声,似应许,谢渊小心谨慎地将人拥入怀中,抱回屋内。
谢渊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上,起身时言堇云突然抬手攀上他的颈脖,谢渊轻笑,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怎么了?”
言堇云依旧闭着眼,“雪狼回来了,我有预感。”
“什么预感?”
“老二要出生了。”
“这么灵?云儿可是怕了?”
“不怕,就怕他(她)像夫君一般不着调。”言堇云轻拍肚子,呵呵笑起来。
谢渊抬起手轻轻地揉捏着他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溺爱和宽容,温和地责备道:“胡说八道,竟说些大实话,哈哈哈。”
随即两人一笑点开,安逸的时刻,等待着雪狼的预感,期待着老二的到来。
谢渊再次起身,言堇云突然睁开眼睛,邀请道:“安之做什么去,不如陪我与孩子歇会儿吧。”
谢渊原也没打算走,言堇云还特意轻轻往里挪动,给谢渊腾位置。
谢渊欣然应允,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榻,他侧身躺下,将一只手轻轻覆盖在他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言堇云抬手搭在那只大手上,对着谢渊嫣然一笑,“安之可也期待?”
“当然。”
言堇云移开搭在谢渊手上的那只手,转而抚上谢渊的脸,满脸幸福道:“我愿这个孩子随郎君的模样,大家都说初雪模样似我,这次老二,模样随你,也算公平。”
谢渊咧嘴一笑,“云儿倒是会替我着想,不过你放心,随谁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我自然一视同仁。”
言堇云轻轻摇头,他的手在谢渊脸上,缓慢描绘着,“孩子随你,眼、鼻、口通通随你,这般俊朗的模样,倘若孩子不拾了去,怪可惜的。”
谢渊哈哈大笑出声,言堇云可极少这般夸他样貌,“云儿今日是怎么了?怎对我如此夸道,是突然又发现我的好了。”
“安之,一直都很好。”
谢渊满意,拉上他的手握在胸口,“在我这儿,云儿何尝不是最好的。”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温情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寒意。言堇云轻轻依偎在谢渊的胸膛,感受着那熟悉而安心地跳动。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给这温馨的场景添上了几分柔和。
——TBC——
第八十章 一反常态
初雪回来时,看见满院玩闹的雪狼,高兴极了。入冬后言堇云也不许他偷偷去漪观园看望雪狼。
一则冬天寒冷,山林里不好走,二则雪狼幼崽还小,也是怕初雪他们不知轻重,给雪狼幼崽造成伤害。
现在雪狼们自己送上门来,初雪的兴奋可想而知。回来了连屋都不进,他父亲和爹爹哪儿都不去请个安,便一头便扎进雪狼堆里。
躺在雪团子身上一顿蹭,“唔,好暖呀,你们终于回来了,初雪好想你们,爹爹都不让初雪去找你们。”说着又从一旁拉过一只小雪狼抱在怀里,“小崽崽你们也长大了?太好了。”一人与三两雪狼就这么在草皮上打闹着。
谢渊听见外边的嬉闹声,循声而至,目光温柔地落在前面嬉戏玩耍的孩子身上。他的双臂自然而然地交叠在了胸前,这个动作既显得有些许的严肃,就这么看着他的“好”孩子。
过了一会儿,初雪注意到有人走近,她兴奋地抱起一只小雪狼站了起来,愉快地向谢渊展示道:“父亲,您看。”说着,初雪高高举起手中的小雪狼,想让谢渊仔细瞧瞧。
谢渊故意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板起脸来教训道:“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我们在的时候,你回来时事先如何做?”
“啊,初雪应该先去给父亲和爹爹问安。”说完,他抱着小雪狼就往屋里冲,好像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惹恼了言堇云似的。
也不管谢渊在身后喊他,“诶,臭小子,你父亲我在这儿呢?”然而,初雪却对此置若罔闻,只管冲进屋里找言堇云去。
“爹爹,爹爹,初雪回来了。”初雪兴奋地呼唤着,完全忽视了谢渊的呼唤。他急切地想要见到言堇云,分享他外出归来的喜悦
言堇云正坐在床沿,从他略显慵懒的神态中,可以明显看出他才是刚刚睡醒不久。此刻,晓曦正细心地为他套鞋。
“孩儿给爹爹请安。”初雪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向言堇云。
然而,晓曦动作更快,迅速挡住了他的去路,“我的小祖宗,先把您手里的东西放下,怎闹得身上都是枯枝杂叶的,快放咯放咯,曦姨姨给你好好净净手。”
初雪不肯,并向言堇云投去求助的目光,“爹爹。”
“回来了?一回来便闹上了,把小雪狼放了,过来爹爹瞧瞧。”言堇云向他招招手。
初雪不情不愿的把小雪狼放到地上,走到言堇云身前,晓曦叫住他,“等等、等等,咱们把小手擦擦,擦净了再靠近爹爹,爹爹怀有身孕,身子弱,咱们要保护他,好不好。”
晓曦拿着温热的帕子,细心地替初雪擦拭着双手,同时也不忘轻轻地拂去他衣襟上沾染的小尘埃和细小的杂物,动作轻柔而有序,充满了耐心。
在一旁观战的言堇云看到这一幕,不禁微微一笑,“晓曦,你太过谨慎了,我没那么脆弱。”
“当心为妙。”晓曦给初雪整理好,“可以了,去爹爹那儿吧。”
初雪被言堇云拥入怀,孩子柔软的小手紧紧抱着言堇云的大腹,满怀期待地仰起小脸,用天真无邪的眼神询问着,“爹爹,小娃娃今日有没有乖乖?”
言堇云轻轻抚摸着初雪的头,眼中满是宠溺与温柔,“乖,乖得很,初雪晨起叮嘱过他(她),看来他(她)着实听初雪的话。”
言堇云的话语让初雪的小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就好。”随后他又对着言堇云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娃娃乖乖的,等你出来,哥哥带你去跟雪狼玩,可有趣了。”
言堇云捏捏他的小脸,问了些今日在学塾可有什么趣事,初雪绘声绘色的向言堇云描述着。
晚膳过后,一家小三口窝在寝房外间,谢渊在教初雪温书、练字,言堇云和晨霞在一侧制作些小物件,两人的绣工进步不少。
晚些时候,初雪困意来袭,谢渊送他回自己的寝房。自言堇云身子重后,只要谢渊在,这些都是他亲力亲为,会亲自送初雪回房,哄孩子入睡。待初雪在自己的陪伴中沉沉睡去,谢渊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他的寝房。
谢渊回来时,在一旁盥漱。言堇云早已躺到床榻上,只是见他望着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时而眨眼,瞧着并无睡意。
“想什么呢?何有不适?”谢渊轻声问道,打破了房内的宁静。
言堇云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没想什么,我在感受。”
“感受什么?孩子闹你了?”谢渊擦手的动作停顿一下。
“未曾,我只是在感受,这孩子怎么还未有动静。”
谢渊放下手中的帕子,走到床边,坐下开始脱掉靴子,“你啊,就别想什么雪狼预感了,该吃吃,该睡睡,时候到了自然会到的。”
“可初雪那次明明是真的。”
“巧合,万一是巧合呢,团圆一家估摸着想我们了,才回来的也说不定。”
“我觉得并非偶然。”
谢渊在一侧躺下,伸手细心地给二人拉好被褥,随后,他凑过身在言堇云的侧脸颊上轻柔地落下一吻,“好了,别多想,顺其自然,睡吧。”
夜色渐深,寒冷非常,屋里总是暖暖的。言堇云缓缓闭上了眼,依偎在谢渊的胸膛,感受着这份独有的安心与温暖。
“云儿,别担心。”谢渊的手轻轻搭在言堇云的腹部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静谧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温柔。
第二日依旧平静如常,只有初雪偶然问起,“爹爹,娃娃何时出来呢?”初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稚嫩的期待。
言堇云笑着揉了揉初雪的头,眼神中满是慈爱,“娃娃会在最合适的时候出来见你的,初雪耐心等待便是。”
不过晚间,临近入睡时分,言堇云又是如昨夜的状态,谢渊知道他又焦虑了,即便是第二次怀子,但临盆的艰难夫夫二人依旧历历在目,谢渊无法,只能耐心安慰着。
第三日,二人用早膳时,言堇云心不在焉,吃一点就停了筷,谢渊让他多吃,一会儿再陪他踱步消食。
见他无动于衷,谢渊无奈之下只能拿起饭碗,打算亲自喂食他。当勺子刚刚递至言堇云的嘴边时,没想到被他猛地一手拍开,力道之大让人始料未及。
甚至他嘴里还不耐烦的抱怨道:“都说不吃了不吃了,到底有完没完。”
瓷勺掉地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初雪喊了声爹爹,声音细颤,明显很害怕。
谢渊的手还举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连他也被震住了,言堇云之前即便再恼他,发多大火也不会摔东西的。
清脆的声响,也让言堇云瞬间回了神,连他本人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他愕然地望着自己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与难以置信,声音微颤:“我……。”
随后他伸手抓过谢渊还僵在半空中的手,看向父子俩,一脸歉意,“抱歉,我也不知怎么了,一时控制不住,初雪没事了啊,爹爹对不起你,爹爹不是有意的。”
谢渊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慰,又伸手摸摸初雪的头,“没事的,可有吃好?”
初雪眨巴着大眼睛,里头还残留着几分惊吓未定的神色,但见爹爹和爹爹都如此温柔地安抚自己,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嗯,吃好了。”
谢渊见状,点头,叫来福寿,让他将初雪送去学塾。
待孩子走后,言堇云掩面自责,泪水在指缝间悄然滑落,他哽咽着,“安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对你,也不该在孩子面前这般失态。”
谢渊起身将他搂入怀中,安慰道:“好了好了,知你不是故意的,你就是太过焦虑了,别多想了好吗?”
“对不起。”
“为何要说对不起,我怎会怪你,真的不再吃点?”
言堇云在他怀里摇头,谢渊轻拍他的背,“那好,待感饥腹再吃也行。”
“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不可走太远,我陪你去竹林瞧瞧如何,顺带团圆一家去那儿玩玩。”
言堇云因为脚肿着,走路亦是缓慢的,谢渊扶着他,团圆一家轻车熟路在前边开路。小狼崽们一会儿离开青石路,钻进路边的野丛里,听到母亲的呼喊,又急忙跟上。
夫夫俩落座在圆亭里,入风口依旧贴心的遮起屏风,冷风拂过竹林,莎响声遍布四周,喜爱者倾听悦耳极了。
“可好些?”谢渊还是满脸担忧。
“好多了,别担心,我无事。”
“就在府里,你还想到哪处走走,我陪你去。”
“不了,就在这儿待上一会儿,我有些乏了。”
谢渊将他搂入怀,就这么两人依偎坐于亭中,不多时,怀中的人眉头一紧,“安之?”
“何事?”
“腹部有异样。”
“是我想得那样吗?”谢渊的心猛地一紧,但动作轻柔地将言堇云的身子扶正,双手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腹部,眼中满是兴奋与紧张。
“估计是。”
“我抱你回去,忍着点。”
“好,你当心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