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着沈印刷屏的信息，周淮之抓着手机的手都多用了几分力。
他就知道，有宅男神曲的地方就有疯狂的宅男。
刚送走一个十级脑残粉，现在又来一个骨灰级脑残粉。
周淮之只觉得脑壳都要疼了。
除了发直播间链接之外，沈印还发来了不少直播截图，一副坚决要把周淮之拉进他们“南家军”的气势。
周淮禹和沈印才是亲兄弟吧。
周淮之无声地骂了句，动作利索地设置了拒绝接受此人消息。
世界终于安静了。
周淮之切屏返回直播间。
女主播已经唱完了，此时整个人凑近屏幕，像是在看弹幕。
刚才镜头拉得远，周淮之没注意看主播长什么样子，如今镜头拉近了，他才明白沈印在线发癫是情有可原。
女主播是那种很正的猫系长相，凑近屏幕的时候能看到自然上挑的眼尾，既纯又欲。
高清的摄像头下，周淮之甚至看到她的眉尾处有一颗小小的青春痘，显然是一点美颜都没有开。
“谢谢大家……不过你们刷得太快了，我有点眼花。”
主播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整张脸出现屏幕上，一边回答弹幕上粉丝的问题：“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开播？？因为之前在考研很忙。”
主播的声音介于御姐和甜妹之间，很符合她的长相。
评论里有人问她考上了吗，她撑着下巴，懒洋洋地扬了下唇：“肯定啊，我超厉害的诶。”
【我靠！考个研把你能的？！考研就不用继续赚我的钱了吗？建议你今晚通宵直播！】
【好嗲！幻肢硬了！拔刀吧情敌们！】
【考研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你偷懒甚至不愿意找个真诚的谎言？！】
【老婆今天的裙子好短，是停播这么久的福利吗？】
【太短了太短了！便宜了我这个涩狼了[星星眼]】
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打赏的特效也让人眼花缭乱。
周淮之对直播内容不感兴趣，对弹幕的内容更加不感兴趣。
只是观看时长要达到一个小时才能投票，无奈之下，他将手机放到一旁，拿起平板刷新今天的新闻信息耗时长。
完全没想到直播间里的人，就是今天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姜南。
同样的，姜南也没有想到周淮之此时会在自己的直播间里。
他此时看着屏幕上的弹幕回答粉丝的问题：“是赞助商提供的品牌，不怪裙子短，怪我腿太长。”
【老婆的腿比我命还长，想摸哈斯哈斯……】
【老婆不止腿长，屁股也翘！】
“是啊。”姜南叹了口气，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已经翘到可以顶一瓶汽水了。”
【这么翘的臀部明天可以穿jk跳吗？狗短那种，不穿安全裤……】
【楼上过分了啊！叫我老婆穿jk给你跳？！你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狗短链接又在哪里？】
“喂喂喂，狗短什么的算了吧，我们不是擦边直播间啊。”姜南笑道，他要是不穿安全裤擦边的话，怕是平台史上最大直翻车事件了。
毕竟露出来可能比直播间某些男粉丝还大。
【想看女神擦边……】
【最近怎么没jk品牌来合作？】
【明天还播吗？】
“明天？明天要出门，不一定开播。”姜南刷着弹幕回答，“不是和喜欢的人，是和讨厌的人……为什么要和讨厌的人出门？为了社团工作。”
“读研的感觉如何？”姜南停顿了一下，“挺好的，跨越了新的阶级，已经进入奴隶阶级。”
“不跳了，给你们唱个慢歌吧，我比较喜欢的一首。”
姜南到自己收藏的伴奏列表里找了下，翻出其中一首，前奏过后跟着哼唱起来。
和刚才《恋爱循环》的欢快不同，这首歌的节奏舒缓又浪漫。
他把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磁性和温柔，像是一曲娓娓道来的情书细腻且缱绻。
周淮之滑动资讯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偏头去看一旁的手机。
恰好听到直播间里的人唱道：“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远在世界尽头的你站在我面前，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我的眼中藏着星点嘴角有弧线……”
一首歌听完，周淮之的观看时长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可以投票了。
周淮之本以为会是很无聊的直播，没想到主播唱歌居然还挺好听。
他顺手点了个关注，免得下次投票还需要去搜索栏找人。
主播唱完歌后又恢复了闲聊：“最勇敢的一次是什么时候？我想想……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跑去跟年级第一表白。”
周淮之对主播的表白史没有兴趣，投完票就点了退出，在关闭直播间的时候听到主播说：“没有在一起，人家根本看不——”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也没有放在心上，熄了客厅的灯便回了房间。
“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姜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直播间的粉丝聊天，偶尔再抽人做个互动游戏，一直到直播完两个小时。
姜南刚下播，俞强那边就来电话了。
“太厉害了！”俞强声音激动地说，“这才一晚上，人气已经冲回前十了！”
姜南摘了假发：“你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绝对放心！”俞强乐呵呵地说道，“我们明天再接再厉，一口气冲回人气榜一，要是能连播一个星期就再好不过了。”
姜南啧了声，理直气壮地指责道：“当初签约的时候是谁说我不用自强不息了，怎么着？我的强走了？”
俞强：“……”
当初俞强在街上碰到穿女装发传单的姜南，一眼就被姜南出众的样貌震慑住了。
作为银河tv的资深经纪人，俞强见过男神女神萌妹萌弟各种类型的小主播，但是像姜南这种光长相就自带星途光环的还真没有。
这是一个光靠脸就能火的资源。
自诩慧眼识人的他当场给姜南递了名片，邀请姜南加入银河tv，并表示只要姜南愿意，福利待遇全按照新人最高档次的级别来签约。
姜南当时不过十七岁的年纪，没想到出来帮发小发个传单还能遇到分配工作的。
跟天上掉馅饼似的，虽然他并不需要。
银河tv他是知道的，国内十大直播平台之一，他自己也经常刷，刷的是游戏分区。
看着对方口若悬河介绍加入平台后的各种福利，承诺一定会把他打造成平台第一女主播，让她风靡整个平台，享受千万人追捧的星光——
姜南等他介绍完才悠悠地出声道：“十分动心，但是我拒绝。”
在他出声后，俞强表情十分精彩，因为他用的是男声。
姜南看他一脸如遭雷劈的表情，同情了几秒：“你还好吗？”
俞强一动不动，姜南秉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原则，往他手里塞了几张宣传单：“暑假游泳特训班、边海夏令营、儿童篮球特训班，今天报名全打八折。”
俞强抓着一把宣传单，看了几秒，恍然大悟地问：“你男扮女装，是为了勤工俭学吗？”
姜南还要继续去发传单，无意与他多说，随口应了一句：“是啊。”
俞强看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自行脑补了一出父母双亡，贫穷学子为了赚学费不惜男扮女装的苦情大戏。
这么热的天，这么长的假发。
太独立，太自强了。
俞强作为一个刚刚荣升父亲的中年男人，被这种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精神感动了。
他看着姜南的目光充满了怜爱：“你年纪轻轻就这么独立自强，一定过得很辛苦吧，难为你了！”
姜南被他眼里快溢出的关爱激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么，忍不住解释了一句：“不是，我……”
俞强将自己的名片塞给姜南，掷地有声地打断他：“你放心，你以后不用这么自强不息了！”
姜南：“哈？”
俞强：“因为你的强来了！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姜南：“……”
姜南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名片，看到上面的“俞强”两个字，久久不语。
结果这个“强”，三天两头催他自立自强。
姜南摇头叹气：“诈骗啊。”
俞强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嘴硬地说道：“我只是让你不用自强，没有让你直接躺平啊，年轻人嘛，多吃点苦，不然老了怎么办？”
姜南：“老了就像你一样到处发名片。”
俞强：“……”
自己明明是慧眼识英雄，怎么到他嘴里听着这么不正经？听着跟酒店发小卡片似的。
好好的人，怎么长了张嘴。
俞强深呼吸了一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我没有很老，我今年才四十岁而已。”
姜南小声嘀咕：“我爸爸也才四十出头。”
“嘟嘟嘟——”
姜南“喂喂”了两声，发现通话中断了。
半分钟后，俞强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没有声音。
姜南：“不说话我挂了啊。”
俞强：“我说了。”
姜南：“哈？你说了什么？”
“沉默的呐喊。”俞强语气沉重，“你有没有感觉到震耳欲聋？”
姜南无语地说道：“你不如说是垂死的挣扎。”
俞强：“……”他妈的，再聊下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于是把电话挂了。
姜南伸了伸懒腰，心情愉快地卸完妆去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约朋友上线打了两局游戏才去睡觉。
关灯半晌，他又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摸一旁的手机。
【z大，20xx级周淮之，攀岩……】
姜南在百度搜索里打下这几个字，很快百度信息就跳了出来。
【喜讯，祝贺z大攀岩队在第21届中国大学生攀岩锦标赛斩获甲a男子组全能冠军、甲a男子速度……】
【喜报！4金1银2铜团体第一！z大攀岩队在第19届中国大学生攀岩……】
【喜报！……】
每一条喜报里，都有周淮之的名字。
如陆野所说的，大学本科四年，周淮之连续四年夺得中国大学生攀岩锦标赛甲a组全能冠军。
中国大学生攀岩锦标赛代表当前全国高校攀岩运动的最高水平，蝉联四届锦标赛全能第一名的含金量有多高可想而知。
姜南点开其中一篇资讯里周淮之的照片。
照片里的周淮之站在领奖台上，身上穿着印着z大攀岩队字母的队服。
他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和姜南印象里高中时期他在领奖台上发言的样子重叠。
资讯的时间是两年前，也就是周淮之大二的时候。
比起两年前，周淮之的变化并不算大，只是更显成熟了。
高中毕业后，姜南克制自己，从未关注过周淮之的消息，他本以为自己早将人抛诸脑后，直到今天再次遇到才发现，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里始终清晰。
“果然是烂桃花……”
姜南喃喃自语，退出百度将手机丢到一边，再次入睡。
梦里他再次回到了高中时期。
这一次两人的身份对调，周淮之拿着蓝色的信封站在他的面前，可怜巴巴地恳请他收下。
在这一刻，姜南整个人突然拔高，以一种巨人的姿态看着周淮之，颇为傲娇地说道：“抱歉，我不喜欢男人。”
扬眉吐气的姜南在睡梦中笑出了声。
-
翌日。
姜南拿好自己的拍摄装备就出了门。
今天是室内拍摄，拍摄地点就在学校的攀岩馆。
清大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攀岩这一项竞技运动，尤其在攀岩项目登上奥运舞台后更甚，连训练馆都从体育馆独立了出来。
姜南到达攀岩馆时，攀岩队的人已经在集合了，清一色的黑色队服，背后印着“清大攀岩队”五个大字。
有一说一，都很帅。
陆野看到姜南过来，伸手朝他挥了挥。
姜南抬手打了个招呼，目光在他旁边喝水的周淮之一扫而过，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往一旁整理器材的程昱走去。
姜南带了自己的相机过来，其他拍摄需要用的装备徐锴已经让人帮他搬了过来，程昱也已经把三脚架装好了。
“南哥。”程昱从器材里抬起头，“徐哥说你看看还缺什么，他再让人送过来。”
姜南点了一下器材：“不缺了，不过明天出外景可以把无人机带上。”
“好嘞。”
拍摄先从集体合照开始，姜南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攀岩队拍照了，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拍有周淮之所在的攀岩队。
攀岩队里有男有女，平均颜值都很不错，但是周淮之的先天条件过于优越，在这样一群俊男美女面前依旧过于出类拔萃。
摄影师都钟爱颜霸，姜南也不例外。
镜头下的周淮之过于出众，姜南不自觉就会把镜头聚焦于他，拍个人照的时候快门也多按了几下。
周淮之仿佛天生适合在闪光灯下，每一个角度都无可挑剔。
拍完集体照和形象照，接下来便是拍实操的了。
在岩壁上拍照和平地不同，难度大不止一点。
室内的攀爬路径是固定的，但是为拍摄好的照片，摄影师需要在比攀爬者更高的地方，便于找寻合适的角度。
攀岩馆有升降机，但是升降机的角度有限，想要拍得好，姜南还是需要上墙。
姜南之前帮攀岩队拍的都是平面，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墙。
他接过陆野递过来的安全带，拿在手中翻看了一下：“怎么用？”
“我教你，你——”
陆野将安全带拿回来，正想告诉他穿戴方法，远处有人叫了他一声：“队长，你的电话。”
“马上来！”陆野顺手拉住一旁经过的周淮之，将安全带塞进他手里，交代了一句：“淮之你教姜南用这个，我接个电话。”
他说完就跑开了，留下周淮之和姜南大眼瞪小眼。
周淮之比画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拿着手中的安全带问：“今天还需要距离产生美吗？”
姜南：“……”
狗男人，还挺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