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涉谷地铁发生坍塌事件,导致了多人死亡,似是在为那些牺牲的人哀悼,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路上行人匆匆,撑着伞遮住视线的他们没有留意到路上有一个人浑身染了污浊的人在踉跄地往前走着。
天边响了一道闷雷,雨越下越大,千千万万数不清的银线砸向地面,更加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也许是真的太大了雨,那个人脚步不稳地拐进了小巷子,借着户外楼梯的遮挡,直接跌跪在了粗糙不平的地面上。
除去因为启动死生而透支了自己身体的疲惫与疼痛,还有那骨头重新生成的闷痛让花崎清奈止不住地耳鸣,她捂着不断刺痛的心口,狼狈地挣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每呼吸一次,便扯动胸口的皮肤,让胸口越发得疼痛,花崎清奈靠着墙,闭上眼睛缓着方才乱得不行的神经。
明明死生是以一命换一命,但是不知为何,在让五条悟身上的种子发芽成长开花之后,她短暂地陷入了死亡的窒息之后,忽然间,像是狠狠地被人撬开嘴巴,新鲜的混杂着解剖室消毒水的空气就源源不断地灌进她的肺腑之中。
待她重新获得自己的感知之后,就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了东京高专之外的某个地方,身上原本揉碎了的骨头在快速地重合,让她足以慢慢地借着事物站了起来。
雨还在下,身上的疼痛缓了好一会,花崎清奈已经有了力气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往前走,在种子开花的时候,她渐渐地被窒息所笼罩,很多人都说,人死之前会走马观花地看完自己的一生,而她也在那一瞬间,与以往的自己所相遇。
还在村庄里与族人生活的时候,村庄被毁之后与养父母生活的时候,养父母一家离世后进入孤儿院的时候,高中时期和黑川美奈子两人生活的时候,再到自己与五条悟生活之后……一场又一场的画面,在她眼前快速划过,把她全部的记忆唤醒,让她妥协于自己腐烂痛苦的一生。
死亡在逼停她身体的运转系统,视觉嗅觉触觉消失,在她慢慢沉沦并失去自我的时候,还未消失的听觉让她听到了很微弱的一声呼喊。
而那声音,像是透过了不知多少的事物,与她原本死在了那场“意外”的地震里头的妹妹有几分相像。
忽然她从自己腐烂且成为吃人泥沼的一生中睁开了眼睛,重新获得了感知。
一个她一直以来渴望实现的念头重新占据了她的大脑,也许,她的妹妹或者其他的亲人,在别处等着她,等着她回家。
一旦这个念头形成,花崎清奈便撑着墙,站了起来,想要不断地往前走,按照着自己的感觉往前走。
但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她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是按着记忆在不断地往前走。
身体的记忆是在指引着她,她慢慢走着,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还在实习时,医院给她找的房子的附近。
力气透支,她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之上,虽然快速地侧了身子,以至于自己没有摔得很惨,但颧骨那里已经被砸得不轻。
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想要撑着地面起来,刚重生完全的腕关节却使不上力气。
正当她还在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一把伞忽然撑在了她的身体之上。
中田悠一看着眼前几天不见就狼狈得至极的人,双眸震惊地看着花崎清奈,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几分的庆幸。
医院的人不知道花崎清奈住在哪里,但知道花崎清奈还在实习时住的地方,他来这里,原本凭着是碰运气的心态,没成想真的找到了她。
“清奈,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但花崎清奈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当务之急,是把她送去医院处理一下身体。
他伸手想去扶花崎清奈,却被后者躲开了。
“不用管我。”
花崎清奈的声音很虚弱,但也勉强能听得清楚。
“你会死的!”
中田悠一也是医生,能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在强撑着,再不去处理,他不敢想象后果。
“我没事,它会自己好的。”
花崎清奈无力地垂下头,然后花了些刚刚回笼的力气举起了自己的手,递到了中田悠一面前。
在中田悠一极其震惊地注视下,他看见花崎清奈手背上那些的伤口,在自己快速地愈合,只消片刻,便什么伤也看不到了。
于是,今天,他的世界观在坍塌重建。
“喝杯热水吧。”
中田悠一看着眼前已经换上他衣服的人,自己的房子头一次来了异性,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咳咳——他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手指在无措地扣着手掌心。
“谢谢你。”
花崎清奈双手捧过那杯冒着丝丝缕缕白雾的热水,低头喝了几小口,把喉咙里头的干涩止住并褪去。
“你——那个头发——”
中田悠一迟疑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花崎清奈侧头看了一眼洒在自己肩膀上的自己那已然成了白色的头发,抿唇道:“不需要管它,不会影响到我的,谢谢你的关心。”
“这样哈……那就好……那就好。”
中田悠一想问她这几天怎么样今天为什么会这么狼狈还有她的伤口为什么会自愈她丈夫为什么不管她……好多好多问题,但他不敢问出口。
忽然,他想到什么,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打算就先开口问那个问题了,先活跃一下气氛。
“那个,清奈,你知道吗?原来世上是有长得很相像的人,你和我以前遇到的一个女生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上大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女生呢。”
“什么?”
“我之前,还和父母住在村庄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孩,真的——”
“砰!”
装着热水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热水淌湿地毯,玻璃碎渣在反射细碎的灯光。
花崎清奈直接抬起手肘抵在中田悠一的脖子上,逼着他后背抵在了墙上。
她几乎是狰狞了面目,那双妖治的红瞳恶狠狠地盯着眼前被她吓懵了的人。
“你说什么?”
“啊……就那个,我上大学之前,在我居住的村庄里,见到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
中田悠一看着眼前已经失控了的人,说不害怕是假的,下意识想要推开花崎清奈,却顾忌着花崎清奈此刻身体还虚弱着,若是被他一推,保不准不会发生意外。
花崎清奈慢慢地松开了中田悠一,在后者弯腰缓着气的时候,抓着头发颤着声音说道:
“对不起,是我失控了,真的对不起。”
“没……没事儿,我皮厚……咳咳……”
她垂着头,红瞳里一片荒芜,但却有希望的光在慢慢凝聚。
“你老家,也就是你居住的村庄在哪里?”
“啊?”
黑色轿车在路上疾速,后座上,以白色绷带束着蓝瞳的五条悟手里正拿着手机侧耳听着。
“我已经找到悠仁的踪迹了,正在追着,这边还没出什么大问题,不过看样子,宿傩在和他争抢着身体的主导权。”
伏黑惠透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了出来,此刻的他站在像是被什么砸出来的一个大洞里头,周遭是一棵又一棵长势极好的树木。
“不过,听说你那边已经乱成一团糟了。”
“是挺乱的,要不是我性格好,就把那些人直接打包踢出去了。”
“……”伏黑惠听着五条悟像是开着玩笑但却异常平静的声音,顿了好一会后,才犹豫地问道:“那清奈她……”
“我也在找,会找到的。”
这几天,五条悟非常地忙,处理涉谷事变的后续(因为这件事炸出了一些叛徒),去高层清算一下新仇旧帐,还有处理五条家那边,还有找人,这些天,他几乎没合过眼睛。
一闭上眼睛,他就想起了花崎清奈那件血衣,耳朵就响起了花崎清奈最后留下的那些告别的声音,那原本让他闭上眼睛的睡意困觉就完完全全消散了。
他既然睡不着,那么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也别想睡着。
所以这几天,咒术界尤其是咒术界高层,给他折磨得一直在叫苦,但更多的,他们只敢咬着嘴巴,把委屈不甘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去。
毕竟,五条悟的实力,真的让这些人望尘莫及,尤其是听说他重生之后,实力好像更上一层了。
(以下是本篇文对于涉谷事变的描述,和原著真的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涉谷事件中,五条悟先是挑战极限,短时间内拔除了那些混在人群中的咒灵,然后在身体疲惫的时候,被诅咒师还有那诡异的木偶师(咒术界高层决定称木偶的操控者为木偶师)围攻,不过那时候因为东京高专的人早有准备,两对人马干上,输赢还不是很明朗,直到那带着哭脸面具的木偶师与作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对上的时候,虎杖悠仁忽然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而且,令众人震惊的是,宿傩在得到身体掌控权之后,居然被木偶师控制了一段时间。
只不过那木偶师,面对那称为诅咒之王的宿傩,还是力不从心,只控制了他几分钟的时间,但那几分钟,足以改变了战局。
在得知五条悟被宿傩杀了的时候,咒术界的高层舒了一口气,没错,这群脑子装满了干草的人,舒了一口气,把涉谷事变的错误全部甩给他们认为再也不会醒来打压他们的五条悟身上后,就开始对五条悟的学生虎杖悠仁下手。
虎杖悠仁在亲手杀死自己老师之后,对前来逮捕自己的人并未有任何的反抗动作,但就在快要成功被逮捕的时候,那宿傩又跳了出来,短时间内掌控着虎杖悠仁的身体,带着他没了任何的踪迹。
因为虎杖悠仁反抗逮捕,咒术界高层当即决定,直接下令处决虎杖悠仁,在一切都在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的时候——
特么的,那五条悟居然活了过来!!!明明这家伙才刚死了半天不到!!!
当他们知道是花崎清奈进入了那停尸房然后这人就活了过来的时候,天知道,他们有多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庭审会上就打压处决那个女的。
这特么就不是个普通人!!!哪家普通人有复活恶魔怪物的能力啊!!!
好好好,五条家那些人,这么玩是吧?这么玩不起是吧?
这些天,五条悟在给他们算新仇旧帐的时候,实力不如他的这些人真的就只敢背后蛐蛐人家,其它的,只能忍着怒火与不甘看着五条悟上下清洗。
和伏黑惠的通话结束,五条悟瞥了一眼已经99+的信息,几乎都来自于五条家,他没理,直接熄灭屏幕,开始放空自己的思绪。
前面是红灯,伊地知停下了车辆,暗自抬眸看了一眼这位明天就要真正地接手五条家的人,虽然在这之前,五条悟其实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五条家家主,但五条家的一些事情却还是没有交到他手上,就比如和花崎清奈的交易,但明天过后,大概率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五条悟忽然开了口,把伊地知吓了一跳。
“啊……那个……其实……累了的话,可以歇一下的。”
闻言,五条悟抿唇一笑,身上无形的重担随着他叹气的动作抖了抖。
“你说她会去哪?”
“啊?”
伊地知知道他口中的人指的是花崎清奈,连五条悟都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他无声地摇了摇头,见红灯开始倒计时,便赶紧地把注意力放了回去,忽然,在人行道上,他看到了一抹很熟悉的身影,可等他再次看过去,却什么人也没有。
大概率是最近累的,出错觉了。
伊地知想着,见绿灯了,就启动了车辆,往左边的方向驶去。
花崎清奈垂眸看向撞到自己腿上的小孩,见人眼眶迅速蓄了眼泪,只能蹲身去与他平视,而后在她无意识的情况下,躲开了伊地知看过来的视线。
小孩的父母跑了过来,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可抬头在看见花崎清奈那黑帽子底下的白发还有口罩上方的那双红瞳,立即警惕了起来,扯过自己小孩,远离了花崎清奈。
花崎清奈垂眸,轻声说了句没关系,就站了起来,往右边方向的地铁站走过去。
她低着头,又戴着帽子和口罩,没人能看清她的模样。
口袋里的手在紧紧握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一个离这里很远的一个地址。
她沿着阶梯往下走,慢慢地,走进了那阴影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