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奴仆
一阵寒意袭来，楚政缓缓睁开眼，只感觉四肢僵硬，腹中焦灼似火。
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后，他的面色逐渐古怪。
眼前不是熟悉的卧室，而是一间四面漏风的青砖瓦房，窗棂哗哗作响，足不出户，依旧能感受到外间凌冽的风雪，寒意刺骨。
这……
一股记忆陡然撞入脑海，半晌后，楚政渐渐回过神，眸光明暗不定。
毫无疑问，他穿越了，眼下所处的位置，是大周王朝武阳郡，落风城，宋府。
前身也叫楚政，落风城本地人，父母双亡，七岁时被人卖入宋府为奴，至今已经有九年，因前日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心爱的玉盏，被罚禁食禁水四日。
但在楚政看来，这些都不是关键，最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
不是算命的神棍，而是饮露餐霞，长生有术，朝游北海暮苍梧的大能之辈。
宋府的二小姐宋绫清，就是在前些年被仙人选中，去了隐世仙宗。
正因如此，近年来宋家的地位水涨船高，在整个武阳郡内，都属超然之列。
楚政沉思之际，一道光幕倏然浮现，映入眼帘。
【姓名：楚政】
【修为：零阶】
【功法：合身拳（零阶/残缺），追风剑法（零阶）】
【修复师：零阶（0/1000）】
【当日剩余修复次数：5】
【当前可修复：合身拳（0/10)】
宋家本就是武林世家，即便是奴仆，也会传两手武功，但都会有所保留。
看着突然冒出的面板，楚政眼里瞬时有了光。
修复是一门相当艰难的技术，破镜难圆，手艺超凡通玄的修复师，等于是在回溯时光，攫取造物主的权柄，每一丝进步，都是难上加难。
穿越之前，他本就是一名文物修复师，对于被葬于时代洪流中的过去，无比感兴趣。
一朝穿越，他最先的感受，是面临一整个未知世界的兴奋。
眼前这个面板，连功法都能修补完善，无疑会帮他大大节省探索这个世界隐秘的精力与时间。
哗——
不等楚政自欣喜中回过神，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寒风裹挟着冰雪呼啸而入，楚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一道身影缓步入内，穿着仆役青衫，头戴小帽，容貌平平，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楚政有些艰难的坐起身，背靠后墙，打量着来人，脑海中很快就涌现出了记忆碎片。
宋云，宋家的家生子，习武天资不凡，自小跟着大小姐一起长大，虽是奴仆，但在府中的地位非同寻常，很得器重。
“奴仆就应当知晓为奴的本分。”
看着略显狼狈的楚政，宋云嘴角轻扯，漫不经心道：
“大小姐要留你在身边做事，是看得起你，你却三番五次推辞，耗尽了大小姐的耐心，有一副好皮囊，不是伱能任性的资本。”
说到皮囊处，宋云话音微顿，眼里闪过一丝暗痛，他什么都做到了最好，唯独缺了这样貌。
楚政靠坐于墙角，发丝凌乱，眉宇间满是疲惫，但依旧盖不住容貌中透出的阳刚俊美。
几日不见，宋云只感觉楚政又变了，眸光深邃，面容中多出了几分沉稳坚毅，更加引人注目。
即便同为男子，宋云也不可否认楚政的长相出众，放在外界，没人会将他与奴仆二字扯上关系。
“大小姐发了话，禁食结束后，着你去秽房当差。”
宋云不再直视楚政，有些烦躁的挪开了视线。
秽房就是垃圾房，堆放着大量府里废弃的用具。
残桌断椅，碎盆烂瓦……不外如是。
秽房在宋府的最角落，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去，去了那里，就是彻底变成了边缘人物。
对于奴仆而言，等于是不见天日，彻底断了前途。
宋云本以为楚政听到此话会有些反应，令他失望的是，楚政毫无波澜，只淡淡道了一句：“谢大小姐恩典。”
如此平静的态度，让宋云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掌心不自觉收紧，攥成了拳，忍不住上前两步，低语道：“仙凡有别，二小姐一去三年有余，一封家书都没有，你以为她会记得你区区一个奴仆？”
楚政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呆坐着，好似陷入了沉思。
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反应，宋云顿觉索然无味：
“你就烂在这儿吧，不思进取，白瞎了一副好皮囊。”
砰——
房门重重摔上，铁链落锁，叮当作响。
楚政并未仔细听宋云的话，他在考虑之后的打算。
原本排在第一位的，是为自己赎身。
一朝穿越，楚政自是不愿枯坐一地，抬头只见方寸天穹。
在宋府为奴，会大大限制他的自由，甚至连命都不是自己的，朝不保夕。
但方才宋云送来的消息，让他改变了想法。
秽房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短期之内，对于他而言，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去处。
……
……
天色渐暗，风雪声愈重。
哗啦——
房门传来异响，将蜷缩着假寐的楚政惊醒。
“楚政……楚政？”
门缝被挤开，递进来两声轻唤。
楚政没有动弹，禁食禁水三天，他早已是枯肠竭肺，若不是原身有些武功底子在，此刻只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方才不搭理宋云，也是因为他真的有些开不了口。
一只小手自门缝里探了进来，紧攥着馒头：“我捂在怀里的，还没凉，你趁热吃。”
“小采？”
楚政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原先二小姐的贴身侍女，跟原身差不多大年纪，现如今跟在大小姐身边服侍。
“是我，前两天大小姐看的太严了，还好今天大小姐歇的早，不然我根本寻不到机会来看你。”
听到楚政回话，门外的小采松了口气：“明天你就能出去了，再忍忍。”
楚政眉心微皱，略微沉吟后，轻声道：
“这个你拿回去，我另有桩事想求你帮忙。”
身为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小采的一举一动都在旁人眼中。
左右明天就能正常解禁，这个馒头还是不吃为妙，以免节外生枝。
“什么事？你快些说，我只有一小会儿功夫。”
小采没有多问，收回了手，略显紧迫。
“前日我打碎的玉盏，碎片现在何处？”
……
……
庭院之中，大雪纷飞。
两道身影站在庭院一角，静静凝视着柴房，小采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小姐，回去歇着吧。”宋云撑伞而立，看着女子身上单薄的衣裙，略显担忧。
“下午你去时，他怎么说的？”
“说是谢您的恩典。”
“恩典？倒是条好狗。”
女子一声冷嗤，藏在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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