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程憎把车停在了冷饮店的门口,他从车里下来,隔着玻璃使劲跟江白挥手:“嫂子!”一点都没有程特助的稳重。

    江白一出来就被程憎拦着上下检查:“嫂子你没事吧?你手机怎么关机啊?还有家里的监控怎么关了?你没事跑这来干什么呀?你把我哥吓死了知不知道,我们还以为你被绑架——”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谢晦冷冷的扫一眼没完没了的程憎:“上车”

    程憎像只被训了的哈士奇,前一秒还在疯狂甩尾巴,下一秒就耷拉下了耳朵,他忍着没说完的话“哦”了一声,转身帮江白打开车门:“嫂子你先上车。”

    江白弯腰看了眼脸色比昨天晚上还差的谢晦,犹豫了一下才坐进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程憎嚷嚷这通,他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白坐进车里后解释:“昨天晚上停电了,我手机没充电,上午刚出来就关机了。”他看了眼谢晦:“你找我了?”

    就他妈离谱!

    谢晦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以为他被抓了,他差点把谢家给掀了,结果只是因为停电了手机没充电!没电了你不会先找个地方充电吗?!

    谢晦气的脑仁直跳,不想说话。

    程憎说:“可不是吗,我哥以为你出事了,直接去谢家要人,就连那施牧都——”

    谢晦朝前座猛蹬了一脚:“你话怎么那么多?”

    程憎回头:“不是,哥你还踢啊,刚才踹那傻逼的时候用的就是右脚吧,你右脚不要啦?”

    “你他妈能不能闭嘴!”谢晦抬手绕过车座在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再他妈说话就给我滚下去。”

    车厢就这么大,谢晦的动作也不小,江白总觉得他胳膊一收能给他一肘子。

    他看着暴躁的拿程憎撒气的谢晦。

    之前他光是跟谢家的人打电话都能火冒三丈,今天为了他专门跑去谢家恐怕闹的会更难看,听程憎的意思,这是还动手了?

    江白看向谢晦之前受伤那只手,纱布上有血,但明显不是他的血。

    程憎一边开车一边回头用眼尾一下一下的扫江白,谢晦不让他说话,他就抿着不清不楚的哼哼:“嫂子你快点问问我哥呀。”

    江白看他:“问什么,你不是都说完了吗。”

    程憎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这张破嘴,你都说完了还让他俩说什么?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而且江白觉得谢晦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最好,不然遭殃的肯定是他。

    回到家,谢晦看了眼凌乱的厨房:“进贼了?”

    江白有点尴尬:“昨天停电前我自己弄了点吃的。”

    昨天的事发生的突然,谢晦走了之后江白才想起来自己晚饭还没吃。

    江白看着厨房,心说哪乱了,张嫂走的时候就这样好不好。

    已经过了饭点,谢晦看了眼本来就东一顿西一顿吃的又不多的江白,不知道对谁说:“去弄点吃的。”

    江白看他:“谁弄?”

    谢晦抬起纱布快要脱落的手:“我这样难道还让我做饭?”

    江白看向蒲满,程憎说:“她那手只会拿刀捅人。”

    ......江白看向程憎。

    程憎连忙摆手:“别看我啊,我垃圾堆里长大的,做的东西你敢吃啊?”

    都不会做,那就只剩江白了。

    江白有点为难,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但他一个穷到连家都没有的人根本不需要当家。

    江白:“我做的东西,可能不太好吃。”

    谢晦:“随便做点吧,我去洗个澡。”

    比起陪他洗澡,江白还是觉得做饭更好点,他转身就去了厨房,先把里面的锅碗瓢盆全都简单认识了一遍。

    谢晦上楼上到一半,就听厨房里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他回头就看见站在厨房门口“观战”的程憎和蒲满缩了缩脖子,程憎回头跟他说:“没事哥,就摔了个碗。”

    碗只是个开始,没过一会,厨房里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音,蒲满负责打扫战场,跟江白配合的还不错,程憎在旁边看着,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看到最后他实在受不了了,转身跑上了楼。

    谢晦刚洗完澡出来,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哥!”

    裹着浴巾出来的谢晦阴森森的瞪着他:“又抽什么风?”

    程憎脸上是被人追杀时都不曾有过的恐惧,他指着楼下:“哥,嫂子这饭,吃了可能会死。”

    谢晦挑眉:“有毒?”

    “......那到,没有。”程憎拧着眉头一脸害怕的表情:“但是,有玻璃。”还有很多不知名的东西。

    关键是江白做饭的时候居然跟蒲满商量,他不认识的东西问蒲满认不认识,蒲满不确定,江白说“反正是调料,就放进去吧”,然后他们俩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把不认识东西全都当成调料全都放进了锅里。

    刚刚锅盖被江白不小心磕了一下,玻璃盖子碎了,玻璃渣子全掉锅里了,江白捞了几下就不捞了,跟蒲满说“没事,一会吃的时候小心点就行”。

    这他妈是小心点的事吗?程憎就很想问!

    然而最最最可怕的是,由于蒲满在旁边帮忙和点头,江白对自己这顿饭十分自信。

    程憎这辈子没这么怕过,他真的怕自己吃完这顿就再也没有下顿了。

    刚说完,蒲满突然出现在房间门口说:“吃饭。”

    程憎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晦摇头......别去啊哥,别吃,不能吃,真的会死!

    几个人围着餐桌坐下,谢晦看着面前颜色有些发绿的粥,拿起嫂子舀了一下,就听见里面有什么东西跟勺子触碰的声音,捞起来一看,果然是块碎玻璃......

    他看了眼江白。

    江白十分贴心的帮他把玻璃夹了出去,然后说:“吃的时候小心点,刚刚锅盖碎了,你就从上面那层开始吃吧,玻璃肯定会沉底的,到了底下再捡出来。”

    谢晦:“......”还真是个好主意。

    程憎吞口口水都觉得剌嗓子,他绷着眼皮用那种“你看我说的对吧”的眼神看着谢晦。

    江白还炒了两个菜,虽然有点糊了,但看着比带玻璃渣子的粥好点,谢晦拿起筷子去夹的时候,程憎僵硬的摇头......别吃啊,不能吃啊。

    谢晦夹了跟菜放进嘴里,刚嚼了一下就感觉整个味蕾都炸开了......这是把卖盐的打死了吧。

    江白紧跟着吃了一口,嚼了一会说:“是不是有点咸?就饭吃还行,你喝口粥。”

    谢晦看了眼带玻璃渣子的粥,都要气笑了。

    他觉得自己平时吃饭就够不讲究了,没想到结了个婚,娶回来个更不讲究的。

    “......你是不是没有味觉?”谢晦问。

    江白忙活了半天,忙活一身汗,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我都说了有点咸,你能不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找茬。”

    蒲满也觉得自家老大有点过分,她说:“嫂子手,烫伤了。”

    谢晦看了眼江白的手,江白放下筷子把手放下去不给他看。

    换个人谢晦都会觉得这是苦肉计,但放在江白身上谢晦却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知道江白不是个会为了讨好他让自己受伤的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讨好他。

    谢晦叹了口气,跟程憎说:“明天去找个会做饭的来。”

    程憎点头:“好。”

    江白听说还要找阿姨,心有余悸:“那万一——”

    谢晦知道他想说什么:“放心,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