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一早, 叶胜培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就见叶邵黎打着哈欠坐在餐桌前:“昨晚做贼去了?”
佣人给叶邵黎端来一盅炖品,他抱怨道:“还不是你的好外孙, 每次都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扰人清梦。”
谢晦在知道叶邵黎收了P过那家研究所后, 给叶邵黎打电话的次数就跟着变多了。
叶邵黎每天半夜接谢晦的电话, 都快对电话铃声应激了,他让谢晦白天打,可谢晦却说:“你那白天我这是晚上,会打扰到江白睡觉。”
叶邵黎听完简直想回去把这个重色轻舅的外甥掐死。
叶胜培明显是隔辈亲又偏心眼, 知道他是被谢晦折腾成这样, 还挺高兴:“你跟他说没说小裴的事?”
叶邵黎回来的第一天就跟老爷子说了刑乐的事,知道小裴找到了, 叶胜培一激动差点直接包机飞回去。
但叶邵黎却说他没把这事儿告诉谢晦,叶胜培问都不问缘由就拿拐杖敲了他一顿。
叶邵黎当时感觉刑乐的师父敲木鱼都没他老爸敲他敲的利索。
叶邵黎喝了口汤:“没。”
叶胜培骂道:“你就是欠!这种事不早点跟他说, 一直拖, 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叶邵黎冤枉:“您以为我想, 您是没见过他们是怎么相处的,大的看不上小的,小的得理不饶人, 一张嘴气的他哥能把他撅吧撅吧塞回娘胎里去, 就这,我要是跟他们说你们是亲哥俩,再扭头一走, 保不准俩人就得合起伙来找个见证人去断绝兄弟关系。”
“放你的屁!”叶胜培给了他一拐杖:“怎么塞娘胎里去?你让他塞一个我瞅瞅!”
老爷子一把年纪, 下手一点都不收着,一拐杖直接砸他后脑勺上, 叶邵黎直接蹦了起来:“您能不能不老敲我脑袋?”
叶胜培:“你少给我嚷嚷,一堆歪理,你把他们扔在那他们关系就能好了?”
“那还真说不准。”叶邵黎敢把那俩人扔在那是因为那有个江白,他说:“他们中间有个和事佬,关键这个和事佬说话他们兄弟两个都听。”
之前他怀疑江白给谢晦下了降头,后来发现刑乐也听他的,叶邵黎觉得江白这个人可能注定跟他们家要扯上点关系,不然这兄弟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听他的?
叶胜培苍老的眼眯了眯:“你是说谢晦那个媳妇?”
叶邵黎纠正道:“什么媳妇,人家是个男的。”
叶胜培对是男是女倒是没什么意见,“你上次去不就是奔着那人去的?回来之后倒是很少听你说,你不是说那人是谢洪启安排的,现在看你这意思是觉得那人还行?”
江白很聪明,聪明到叶邵黎至今也不好给他下个定论,叶邵黎说:“别的不说,就小裴这事儿咱还真得谢谢他,要不是他无意间认识了小裴,我们就是把天翻过来恐怕都找不到。”
谁能想到那孩子是在寺庙长大的?
他们找过所有可能的地方,就连格斗场、垃圾堆谢晦都翻过,唯独寺庙他们没去过,压根想都没往那方面想。
叶邵黎:“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小裴把人家江白当亲哥,您那大外孙顶多算是个附带品,还是个带瑕疵的附带品,可有可无。”
这事叶胜培之前倒是听叶邵黎说过,也不知是因为谢裴的事先入为主,还是真心觉得叶邵黎口中的江白不错,叶胜培点头:“愿意去寺庙静心的人品,行不会太差。”
叶胜培说完,扫了一眼叶邵黎:“但你这个亲舅舅就这么处理事情,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叶邵黎:“不然怎么办,我要是走之前告诉谢晦小乐是他亲弟弟,他认不认是一方面,万一他认了,他性子一上来直接把人领去谢家显摆怎么办?”
叶邵黎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暂时瞒着这件事的,他说:“我们至今没找到姓施的那个女人指使人抱走小裴的证据,要是让她知道我们找到了小裴,万一干出点什么,小裴一个在寺庙长大的小乖孩,哪见过这种脏东西,不把这些人全都解决了,怎么敢让他们相认?”
说起这事儿叶邵黎就上火,这么长时间了谢晦居然都没认出刑乐是谁,不是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吗!
叶邵黎嫌弃道:“我姐那么聪明,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迟钝?”
“她聪明个屁。”叶胜培每每提起叶青,眉毛都恨不能拧成一根,他“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说:“她要是聪明能嫁给姓谢的?能让人弄疯?能到死都让人扣上精神不好的帽子?谢晦那明明就是遗传!”-
上次谢洪启高血压差点犯了,施敏问了半天都问不出缘由,后来她自己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谢晦那最近多了一个年轻人每天进进出出,而那个人的年纪
施敏借着去看谢云霄的名义去了趟京大。
谢云霄跟几个同寝的男生正准备去吃饭,看到施敏,谢云霄一愣:“妈?”
施敏看了一眼跟谢云霄一起的几个男生,目光粗略一扫,就瞧出了这几个人从头到脚的价值,她甚至没有虚伪的客套,连正眼都没给那几个同学,直接把谢云霄叫走。
谢云霄从小交朋友的方式就是装逼,让别人主动来奉承他,可上了大学以后他发现,这些人不再像小学和初中时候那些男生一样见到好东西会一窝蜂的围上来,之前那个寝室他以为是因为刑乐的关系才让他跟其他人相处不好,可换了寝室后他才发现,这些人是真的不吃这套。
最近他正学着改掉这个习惯,跟同寝室的人相处的也还算愉快,可眼下施敏的一个眼神,让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谢云霄还没跟施敏走,那几个同寝的男生就拽着彼此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跟谢云霄打。
谢云霄想跟他们说点什么,却被施敏拽了一把:“你平时都跟这样的人来往?我不是跟你说过,交朋友要交上档次的,跟这些人来往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谢云霄不想理她,他甩开施敏的手,一个人蹭蹭往前走。
施敏跟在他身后:“最近有没有见过你嫂子?”
谢云霄觉得他妈有病,人家谢晦都不认他这个弟弟,她还总是“嫂子嫂子”的。
“没有。”
“都在一个学校,怎么可能没见过?”施敏说:“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最近跟谁走得近,你们学校有没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人?”
“不知道。”
突然,谢云霄脚步一顿。
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在学校偶遇一个人几率其实不大,谢云霄最后一次见江白是在学校附近的派出所,之后这几个月他确实没在学校见过他。
可眼下在施敏追问过后,这人就这么巧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江白低着头看谢晦发过来的信息,一脸的莫名其妙。
谢晦:【我刚打了个喷嚏,是不是你在骂我?】
江白:【让程憎给你买药去,治不好我亲自给你研究一种。】
江白按完发送,就听刑乐嘟囔了句:“倒,倒霉。”
江白抬起头,看到施敏和谢云霄站在对面,他下意识抓住刑乐的手腕,把他往身后带了一下。
刑乐顺着江白的力道往后退了一步,茫然的看着江白:“哥?”
见江白没理他,刑乐顺着江白的视线看向对面的女人。
江白很快就错开了视线,拽着刑乐继续往前走,经过施敏母子身边,施敏刚要开口,就听见谢云霄突然骂了句“傻逼”。
施敏一怔,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刚想问他在骂谁,被江白扯着的男生突然一脚就踹了过来。
刑乐连个反应的机会都没给谢云霄,直接把他踹倒在了地上,他指着谢云霄:“骂谁,你!”
刑乐最近在跟蒲满学打架,蒲满下手狠,教人也丝毫不收着,她教刑乐的,出拳要稳,出脚要狠,要么不打,要么就往死了打。
刑乐学的很快,只不过至今没遇上给他练手的,眼看着谢云霄盯着江白骂的,他半点力气都没收着,一脚就踹了过去。
江白走着走着突然被一股怪力往回扥了一下,看着刑乐一脚就把谢云霄踹倒,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战斗力,简直跟谢晦如出一辙。
施敏反应慢了半拍,半天才去扶谢云霄,等她反应过来想去指责刑乐时,刑乐已经被江白给拽走了。
打完人就走?
怎么跟谢晦一个毛病?!
施敏突然想到什么,问谢云霄:“刚才打你的那个是谁?他是不是住在谢晦家里的那个?”
上次打架谢云霄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刑乐,这次更是连点准备都没有就被踹倒了,他心里不服,但又不敢去找回来,毕竟是他自己当着人面嘴欠才挨了这一下。
他拍了拍肚子上的雪脚印,憋屈的说:“什么住谢晦家,谁知道,他是江白他弟。”
施敏愣了一下:“江白的弟弟?江白哪来的弟弟?”
谢云霄烦道:“谁知道他哪来的弟弟,反正就是他弟,他要不是江白他弟,至于我说江白一次他就打我一次吗?”
施敏皱了皱眉头:“你还什么时候挨打了?”
谢云霄说秃噜嘴,索性就把上次打架打进派出所的事跟施敏说了。
施敏听完重点直接跑偏,丝毫不关心他挨打,而是问:“所以是谢晦去派出所接的他?”
谢云霄看了自己亲妈一眼,心里又憋屈又烦躁:“你干嘛老把他跟谢晦扯到一块,上次是江白来接的他,谢晦是陪江白一起来的,他跟谢晦关系不好,还在派出所里吵了几句呢。”
听到谢云霄说那小子跟谢晦关系不好,施敏眉头松了松。
如果这孩子真是谢裴,谢晦还不得把人供到天上去,别说吵架了,估计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
所以一直住在谢晦那里的人是江白的弟弟?
江家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男孩她怎么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谢裴施敏就放心了,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皱着眉头拍了拍他的衣服:“完蛋玩意儿,挨打了就不会还手?”
谢云霄:“”那我也得打得过啊。
第62章 第 62 章
一个星期后, 江俊联合邙山县当地的警察查到了圣心孤儿院倒卖孤儿的证据。
孤儿院收进来的孩子都会登记,被领走的孩子也有领养记录,之所以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是因为他们查了这家孤儿院从建立以来所有孩子的档案, 十年里, 只有进来的记录却没有被领养或者成年后签署离开协议的孩子, 足足有二十二个。
二十二个。
就这么活生生的在他们全县人民的眼皮子底下,丢了二十二个孩子!
如果没人细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每年在这百十来个孩子里凭空消失几个是多么简单的事。
孤儿院里的孩子可能会被糊弄过去,一句“被领养了”小孩子都不会怀疑, 甚至还会羡慕, 可大人不一样,除了院长那些在孤儿院工作的人全都被带回了警局, 一审才知道,这几个阿姨竟全都被院长收买了。
她们或许没有亲手参与倒卖, 但她们知情不报, 助纣为虐, 同样可恨。
十二月底,邙山县孤儿院的事上了社会新闻,事情闹的很大, 可惜被卖掉的孩子没有任何交易记录, 院长说她不知道买家是什么人,对方每次都是上门交易,用的也都是现金, 甚至给她看过关戚和申嵩的照片, 她都矢口否认。
江白没想到他们动作居然会这么快,居然在警察之前收买了院长, 如果院长一直不承认,那就只有曾经见过申嵩和关戚去买孩子的人才能证明他们是买家了。
晚饭江白没吃,他跟刑乐两个人捧着一大桶冰激凌一边看新闻,一边你一勺我一勺的挖。
“太,太可怕了简,简直。”刑乐皱着眉头吐槽:“丧尽天,良啊。”
江白看了刑乐一眼,没跟他说还有更丧尽天良的,最近他在研究P国研究所提供给平江二院的那些药剂,简直看的他心惊胆战。
孩子年纪小,江白不想吓着他,另外这件事有可能还有关他亲生母亲,谢晦知道P国研究所和平江二院联手做过什么实验后都沉默了两天,更何况是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刑乐。
江白说:“不知道孤儿院剩下的那些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同样在孤儿院长大的江白,虽然没经历过这种可怕的事,但也知道孤儿院的生活是什么样,现在整个孤儿院没人管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支撑下去,如果不能,那些孩子又该怎么办?
谢晦沉默的看着电视,江白挖了一勺冰激凌递到谢晦嘴边:“吃吗?”
谢晦看了一眼勺子上的冰淇淋,又看了眼江白。
江白主动哄他一次不容易,谢晦即便不爱吃也没推辞,他含掉勺子上的冰激凌,甜的要死,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一口气吃掉半桶的。
谢晦看着新闻里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不禁想起自己的弟弟,他问江白:“你想不想去看看?”
“你是要找”江白话说一半,顿了顿,看了眼刑乐,改口道:“去考察吗?”
谢晦确实想去看看那些孩子里有没有小裴,他点了下头。
刑乐听到谢晦说要去孤儿院,连忙举起手里的勺子:“我也要,要去。”
江白:“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去什么去?”
谢晦倒是一反常态的没跟江白站在一头:“他想去就让他去呗。”
江白愣了一下,见鬼了,他居然没说把刑乐踹飞,他是被冰激凌冰到脑子了吗?
刑乐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得意道:“就是,孩子想去就,就让他去,呗。”
江白看看谢晦又看看刑乐。
这俩人能和平相处江白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就是觉得这段时间谢晦对刑乐的耐心似乎好了很多,这很反常,但江白却一直没找到他反常的理由。
谢晦去打电话安排行程,江白问刑乐:“他刚才为什么帮你说话?”
刑乐舔了舔勺子:“谁知道,呢他最近可能心,心情好,不不老是跟,跟我呛呛了,也可能是意,意识到自,自己年纪大,大了。”
江白心说你这话最好别让他听见,不然新的一轮战争就会马上开启。
江白还是觉得奇怪,无缘无故谢晦怎么会突然放下敌意:“他是什么时候不跟你呛呛的?”
刑乐想了想:“唔好像是那,那俩哥哥来,的那天。”
江白回忆了一下那天刑乐是不是干了什么让谢晦高兴的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晚上,江白被谢晦按在床上,恍惚中听见谢晦咬着他的耳朵问了句:“你男人厉不厉害?”
江白猛地睁开眼——他好像知道谢晦为什么不吵吵着把刑乐的腿打断扔出去了。
那天刑乐是不是说了句“他是你男人”?
江白看向一脸满足的谢晦
这个幼稚鬼!-
第二天天不亮江白就被谢晦给亲醒,迷迷糊糊中听见谢晦一边亲他一边说说今天要出趟门,晚饭前来可能赶不回来。
江白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困的要死。
谢晦见他不理人,扳着他的脸给他接了个又深又重的吻。
江白快烦死了,抬手一巴掌打在谢晦的脸上,不重,但也是“啪”的一声,那声音在天还没亮透的清晨里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清脆。
谢晦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江白撑着眼皮睁开眼,一脸茫然:“好像打了你一下。”
谢晦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瞪大了眼睛:“你他妈——”
江白抬起手,糊弄的揉了揉他挨打的半边脸,没睡醒的声音又柔又软,直往人心头上钻:“疼吗?”
谢晦咬了咬牙,抬手把他的手按在脸上,恶狠狠的偏过头亲了下他的手心:“我他妈脾气真是太好了。”
江白:“”大清早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江白看了看窗外的天,黑布隆冬的,他说:“我脾气也不错,被你折腾到半夜,天不亮又被你吵醒,就只给了你一巴掌。”应该在给你加几拳。
谢晦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往脸上招呼过,虽然刚才被江白打的有点懵,但回过味来他还挺高兴,谢晦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什么奇怪的倾向。
反正人都醒了,谢晦正好再腻乎一会:“你不问问我去哪?”
江白是真的很困,他闭着眼睛准备重新入睡:“平江吧。”
谢晦:“你怎么知道?”
江白翻了个身,不想再跟他聊天了,天都没亮,跟神经病似的,“猜的。”
江白知道谢晦早晚要去这么一趟,事情发生到现在,孤儿院都处理了,谢晦能忍到现在,江白还挺意外的。
谢晦缠着人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江白把脸往枕头里埋了埋:“不要,我今天还有事。”
精神病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江白说不去,谢晦也没强迫他,而且他要去做的事也确实不太适合江白现场观看。
路上,谢晦靠在车里浅眠,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直到太阳慢慢升起,车里被阳光照亮,谢晦突然睁开眼江白居然没跟他说“注意分寸,别杀人”之类的话。
他明明都猜到他去平江,肯定也知道他去平江干什么,但他却没提醒他,是因为太困了,还是默认他可以动手?
谢晦拿出手机骚扰江白:【亲爱的,醒了吗?】
五分钟后:【老婆陪我聊聊天。】
十分钟后:【宝贝儿我在车上好无聊,还没睡醒吗。】
江白被叮叮当当的声音吵醒,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七点。
江白深刻怀疑谢晦小时候在平江二院是不是被喂了什么影响神经且不可逆的药!
谢晦正准备继续发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江白回了一条:【没醒,闭嘴,再吵我睡觉就拉黑你!】
谢晦果然没有再吵了,但江白也睡不着了。
气的。
吃早饭的时候杰克看着江白黑着脸都不敢往前凑,他躲在厨房给程憎发信息:【嫂子今天心情不太好啊,我还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跟老大吵架了?】
大块头开车,程憎坐在副驾驶,他回头看了一眼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谢晦觉得应该不是吵架,而是他哥单方面气人了,而且还是不自知的那种。
唉,有的时候当小弟的是真替大哥上火。
程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铃声放的很大,手机响了几次之后终于引起了谢晦的注意。
“在跟谁发信息?”谢晦问。
程憎:“杰克。”
谢晦:“家里有事?”
程憎就知道一说杰克他肯定会问,果不其然:“杰克说嫂子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谢晦愣了一下:“为什么?”
程憎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你问我?
程憎替他想了个理由:“是不是因为你去平江不带他?”
“不能啊。”谢晦说:“我早上走的时候问过他要不要去,他自己说不要的。”
程憎了然:“哦,那就是因为你问他了。”
程憎麻木的想,他们走的时候五点都不到,你那个时间把人吵醒,鬼才跟你去-
江白说他有事不是糊弄谢晦,他确实有事,前两天他联系了齐匀,说有事找他帮忙,齐匀连什么事都没问就答应了。
上午十点,茶楼包厢里坐了五个人,江白,齐匀,唐天明,华少,还有夏林。
自从夏林上次背着江白去找过谢晦之后就一直不敢跟江白联系,江白也联系不上他,虽然他回了唐天明的信息,但唐天明约他出来见面他却三推四请,一副自己很忙的样子,所以江白找了齐匀,让齐匀帮忙联系崔华尚把夏林带来。
齐匀办事倒是利索,一个电话就把俩人给带来了。
崔华尚自从知道江白跟谢晦是合法领证的关系后,就不敢明目张胆的再惦记这位江小少爷,可再次见到人,崔华尚仍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看。
“江少,我今天可是推了公司的会冒着被我老子骂的风险才过来的,你要怎么谢我?”
江白看在他帮忙把夏林带来的份上,朝他点头一笑:“谢了。”
崔华尚:“”你还真是谢的普普通通。
夏林来之前不知道华少是带他来见谁的,见到江白和唐天明后,夏林有点慌,生怕江白会当着华少的面说他之前找过谢三爷的事。
华少对他还不错,在他没找到下家之前,暂时还不想被踹,但要是让华少知道他在跟他的期间起了别的心思
夏林全程垂着眼不敢跟江白对视,而是硬着头皮看向了之前帮忙提供过线索的唐天明:“天明哥,你怎么也在这?”
唐天明看出了夏林的心虚,但这次他们不是来讨伐他的,唐天明说:“上次你跟我说的事,你愿不愿意对着公开再说一遍?”
夏林一怔:“什,什么公开?”
江白把话接过去:“我们想让你以直播的方式公开指认那两个人,并且向大众讲述整件事的原委,你愿意吗?”
夏林愣了愣:“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不自己说?”
江白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我失忆了。”
夏林:“”我怀疑你当初跟我说失忆的时候就是在为这件事做铺垫。
江白当然也可以指认,但他不知道细节,夏林是除了原身之外唯一经历过这件事的人,这件事让夏林来说漏洞会更小。
见夏林犹豫,江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会让你白出头,作为报酬,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几个合理的资源,另外你是艺人,艺人不是都需要人设吗,‘险些被孤儿院贩卖的孤儿’这个人设你觉得怎么样?孤儿院的事昨天才被爆出来,热度还没退,这时候蹭一波流量,既能赚一波同情分,又能提升知名度,你觉得呢?”
夏林再次怔了怔。
他惊讶的看向江白,好奇他怎么会对娱乐圈这套这么熟悉。
江白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五。
谢晦应该已经到平江了。
江白:“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第63章 第 63 章
平江二院院长办公室。
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谢晦的申院长此刻闭着眼, 任由谢晦把他的办公室给砸的七零八碎。
咚的一声,刀尖掼入实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谢晦单手撑着桌子, 另一只手的手掌抵着刀柄, 隔着桌子笑着看坐在办公椅上瑟瑟发抖的申嵩。
“申院长现在想起我是谁了吗?”
砸碎资料柜的柜门的时候, 飞出来的玻璃碎片划伤了谢晦右边的颧骨, 此刻一条细长的伤口横在谢晦那张肆虐的脸上。
申嵩张开那泛松的眼皮,颤抖着看向谢晦十几年过去,谢晦早已不是少年时的模样,可申嵩却依然记得当年那个被送进来的少年发狂似的砸了他的办公室后的眼神, 就如此刻眼前的这个人一般无二。
申嵩点头, 表示他想起来了,他吞了吞口水:“你, 你想干什么?”
谢晦把玩着刀柄,不达眼底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偏执:“不干什么, 许久不见, 找您叙叙旧。”
谢晦玩味一笑, 颧骨处那道伤口在那张脸上极其碍眼:“那么紧张干什么,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放松一下?”
申嵩一点都不想跟他玩游戏
谢晦由不得他不玩, 他拔出插在桌面上的刀, 桌上顿时留下了一个不浅的痕迹。
他绕过办公桌,踩着一地的狼藉走到申嵩身后,自顾自的说:“这样好了, 我问问题, 你来回答,回答的让我满意, 我们就进行下一个问题,要是我不满意”谢晦手里的刀在申嵩脸上拍了拍:“我就随机在你身上划上一刀,你觉得怎么样?”
“”申嵩看着离他的眼睛不到一厘米的刀尖,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办公室的门没关,谢晦砸了办公室,最后还把用来砸办公室的椅子从窗户扔了出去,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医院。
大块头和程憎站在办公室门口拦着想往里闯的医生和护士。
隐约间谢晦听见有人在门外说了声:“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谢晦笑了,他扶着申嵩坐的椅子,俯身问:“听到了么申院长,有人要报警呢,你不说句话吗?”
比起谢晦,申嵩此刻更害怕警察。
孤儿院的事昨晚才爆出来,实验室里各种实验资料根本就来不及收,这种时候他哪里敢让警察上门?
申嵩对着门外的人说:“这里没你们的事,都散了,不用报警。”
门口的人十分不解,看着办公室里一片狼藉,嚷嚷着报警的护士以为申嵩受到了威胁:“院长,这些人摆明是来闹事的。”
申嵩拔高声调:“我说了不用,都给我回去!”
申嵩这一嗓子吼的那帮人面面相觑,最后讪讪离开,走廊里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谢晦对申嵩的识时务很满意:“我可以问问题了吗?”
或许是刚才那一嗓子有所发泄,申嵩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你想问什么?”
谢晦手里那把刀的刀刃轻轻拍着掌心:“第一个问题,你们这家医院,一共害死过多少个人?”
申嵩心下一抖,刚准备好的那点豪迈瞬间被这个问题问了个无影无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刀刃毫无预兆的从申嵩手臂下方划过,由于动作太快,申嵩过了两秒才察觉到疼痛。
他没想到谢晦会真的下手,他不可思议的抬起头:“你——”
“嘘,别说话,你只需要回答问题,答对了没赏,答错有罚,”谢晦仰起头,活动了一下刚刚砸办公室太过用力而导致有些疲惫的肩膀:“第二个问题,绑架江白是不是你指使的。”
申嵩愕然的看着谢晦,他想过孤儿院突然被查或许跟谢晦有关,但没想到他居然连绑架那件事都知道。
“你怎么知”
谢晦垂头看过来,短短一瞬,他眼里却没了之前的笑意:“我怎么知道江白?还是我怎么知道他被绑架?你的那位关主任难道没告诉你,江白结婚了,而且他的结婚对象姓谢?”
申嵩脑袋嗡的一声,一切都明白了。
关戚这个蠢货!
不是说他无依无靠吗?!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谢晦重复了一遍:“绑架江白,是不是你指使的?”
申嵩慌乱的撇开视线:“不,不是。”
这一次刀刃没再轻飘飘的略过,而是刀尖直接没入大腿,就像刚刚掼进实木桌面上一样。
“啊——”申嵩哀嚎一声。
谢晦冷声道:“撒谎。”
“”申嵩眼睁睁的看着扎进大腿的刀又硬生生的被拔了出去,额头上瞬间渗出一层汗。
游戏继续,谢晦把刀上的血擦在申嵩的白大褂上:“认不认识一个叫施敏的女人?”
申嵩顿了一下,摇头:“不,不认识。”
话落,又是一刀
“叶青真的是疯子吗?”
“啊——”
“叶青为什么会疯?”
“我——”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要——”
断断续续的叫声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很久,申嵩身上的白大褂全都是血,有伤口渗出来的,也有谢晦擦上去的,远远看去就跟鞭子抽了似的,十分可怖。
谢晦给他的伤口都不深,除了扎在大腿上那一刀,这些伤口不足以要他的命,但疼也能把人疼死。
刀尖抵在申嵩的下巴上,稍稍用力,申嵩怕被戳破喉咙,自己就抬起了头。
玩了这么长时间,谢晦却玩的不太高兴,他看着申嵩:“游戏如果继续这么玩下去,你的血可能就要被我给放干了,你确定不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但声音不是从谢晦身上传来,而是来自站在门口的程憎。
这种时候响起的手机铃声,还是程憎的电话谢晦也不知道为什么,头皮霎时一紧,握着刀的手跟着抖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就在申嵩下巴上划了一刀。
申嵩:“????”你刀拿稳点啊!
程憎看到电话是谁打来的后,反映跟谢晦一样,后脑勺都跟被人戳了一下似的。
他甚至怀疑他家嫂子是不是在他大哥身上按了实时监控,不然怎么每次时间都掌握的这么好,回回都在他哥准备要人命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程憎接起电话,故意大了点声让里面的人听到:“喂,嫂子。到了有一会了,嗯,我哥在忙要他接电话吗?”
“不用,”电话里,江白没问谢晦在忙什么,而是问了句:“人还活着吗?”
程憎回头看了一眼凌乱的办公室,和那还在喘气的院长:“活着呢。”
江白听出他的犹豫,问:“你们没把精神病院给炸了吧。”
程憎简直佩服他嫂子,这问的也太随便了,甚至连点语气的起伏都没有,显得他哥干的不像是一件大事。
程憎说:“没,就砸了办公室。”
“挺好。”江白觉得谢晦脾气控制的还不错。
程憎却没太明白这句“挺好”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般人会觉得这种事挺好吗?
哦,他嫂子不是正常人,他嫂子是比他哥还凶的人。
江白问他:“那边有平板吗?没有的话手机也行,我发给你个直播链接,你去跟谢晦一起看,如果那个院长和主任也在的话,可以邀请他们一起。”
程憎听的一头雾水,这时候看什么直播啊,还让他哥一起看,他哥啥时候看过那玩意?
程憎虽然不明白,但听话,挂断电话后他收到江白发来的直播链接,他走进办公室:“哥,嫂子让你看直播。”
谢晦一身的戾气在听到程憎那声“嫂子”后瞬间收了个七七八八,他看着程憎:“他为什么每次都打给你?”
程憎一愣,心说你这重点偏的有点过分了啊,我哪知道啊,你能不能别再我这吃飞醋。
“游戏”暂停,申嵩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看了眼谢晦,刚刚在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瞬,谢晦的反应他全都看在眼里,作为一个每天都需要观察病人状况的精神科医生,申嵩能感觉到打电话来的人对谢晦的影响。
申嵩有些庆幸,庆幸关戚没有真的把那个孤儿院的孩子怎么办,不然谢晦今天可能就不会这么轻松的跟他“玩游戏”了。
谢晦点开江白发来的链接,谢晦一眼就认出了直播画面里的人。
夏林坐在镜头前:“大家好,我是夏林,是一名演员,也是在圣心孤儿院长大的一名孤儿没错,就是你们知道的圣心孤儿院。这次直播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知道并且见过院长跟人买卖孤儿的见证者对,没错,我知道买家是谁”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江白没让夏林说出他在这件事里的关键,他让夏林把两个人的经历合并成了一个人,这样也就不存在夏林吓到逃跑,还有抢了江白领养名额这些事,他只需要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甚至不需要解开自己的那层丑陋。
夏林讲完了事情的全部过程,并且说出了那两个买家的身份,平江二院的院长和主任,随便上网一搜就能搜到照片。
网友大惊——
【我靠!】
【我去,这他妈的】
【精神病院买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这院长和主任该不会都有精神病吧?】
【妈呀,我家就是平江的,好可怕!】
【平江二院这么牛逼,居然买卖/人/口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
【主播刚才说他们亲口承认从孤儿院买回去的孩子死了?这太可怕了,买了孩子弄死了,然后继续买?】
【卧槽,简直细思极恐,一个精神病院的院长和主治医生年年去孤儿院买孩子回来弄死,草草草啊!】
齐匀找了几个营销号转发了直播间,还找了之前一起去过游艇聚会的娱乐公司的老石,让他手里的艺人也帮忙转发,这会儿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
夏林看着直播间的人数还在不断上涨,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他这次是真的要火了。
他看着飞快滚动的弹幕——
“是的,我被他们发现了。为什么放过我?不,他们没有放过我,他们本来是打算把我带走的,但那时候我的养父母已经确定了要领养我,如果他们把我带走,第二天我的养父母来见不到人肯定会怀疑,院长不想节外生枝,就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下一次他就把我在孤儿院的朋友送给那些人”
夏林虽然不红,但演技还不错,他红着眼眶把胆小甚微诚惶诚恐演的十分到位。
“我不是在蹭热度,我说的全是真的,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圣心孤儿院查,那里有我全部的资料。”
办公室里,申嵩彻底的慌了,他虽然看不清弹幕,但他却看清了正在直播的人。
不是,不是他,他们当初想带走的那个孩子不是他!他在撒谎!
可这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不管当初他们想带走的是谁,这件事都是事实,现在这件事被公开直播出去,恐怕再过不到半个小时警察就要来了。
谢晦意外的挑眉,他居然不知道家里的小狐狸背着他干了这么大一件事,难怪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提醒他别杀人这种话。
他甚至连时间都掐的很准,给足了他发疯的时间,卡在最后一刻才把电话打过来。
江白的一番心思,谢晦也不想辜负,他看向申嵩:“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们当初到底对叶青做了什么?”
申嵩已经绝望,他现在回答还是不回答都逃不掉了,没必要再开口。
谢晦不想辜负江白的苦心,但奈何这不肯配合,谢晦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说出来,要么死在这。”
申嵩抬起头看向谢晦,突然破罐子破摔的笑了,他顶着一身的上,摇头笃定道:“不,你不会,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谢晦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看向身后的程憎,噗呲一声,指着申嵩说:“他说我逃不掉?”
谢晦越笑越开心:“他居然说我逃不掉。”
谢晦转过头,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唯独双眼是冷的,像是前年寒潭,摄人心脾,冷的彻骨。
申嵩见过很多极端的病人都有过同样的眼神,他心底一沉,就听谢晦说:“申院长,你是不是忘了,我有病啊!是你亲自给我下的诊断书!是你,亲自确诊的我有精神病!”
申嵩:“!!!”
申嵩心蓦的一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后退
所以他才会开着门,这么肆无忌惮。
不怕任何人听到。
甚至有人说要报警也不害怕。
因为他有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筹码,而这个筹码是他亲手给盖的章!
申嵩终于反应过来,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死在那个曾经他亲手判定为精神病的男人手里。
第64章 第 64 章
江白要做的可不止是让夏林直播这一件事。
在夏林直播的同时, 梁赫带着江白交给他的P国研究所跟平江二院合作的证据和违禁药物的资料带去了药检局并且举报平江二院乱用药物。
药检局的人和警察去的比江白想象中要快,然而当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申嵩, 和握着凶器麻木的站在一旁的谢晦。
看到这场面, 警察和药检局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警察本来是是来抓申嵩的, 看到这场面不得不把谢晦也一起带走。
程憎没想到警察会来的这么快, 他上前阻拦:“警察同志,我哥是是这里的病人,你们不能带他走。”
谢晦垂着头,行尸走肉似的站在那, 对程憎的话半点反应都没有。
程憎有点急了, 正常来说他哥听到这话应该给他一脚才对。
这可怎么整!
都他妈的怪申嵩这个老傻逼!
警察怀疑的看着谢晦:“病人?”
程憎使劲点头,心说:是啊, 病人,看不出来吗, 都病成这样了, 看着都傻了。
就在程憎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江白打来的,程憎仿佛见到了救世主, 差点哭出来, 他连忙跟警察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程憎没敢离开谢晦,他当着警察的面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 不等江白开口, 程憎先着急的叫了声“嫂子”。
喊完,他看了眼谢晦,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听到他喊嫂子都没反应了。
江白听着这声急切顿了一下:“你们没走?”
江白以为谢晦看到直播后心里多少会有点数,知道警察会来,应该不至于把自己陷入是非之地,他不过是少叮嘱了一嘴,没想到这人真就这么水灵灵的在那等警察。
“嗯。”程憎看了眼盯着他的警察,不知道该怎么说:“警察来了,他们要把我哥带走。”
江白:“谢晦呢,把电话给他。”
程憎看了眼谢晦:“不行,他接不了,他被申嵩刺激到了,现在不理人也不说话,已经傻了。”
听着程憎的声音都带哭腔了,江白大概能猜到那边的场面,他说:“傻了更好,你跟警察说,谢晦有精神病史,是院长亲自下的诊断书,谢晦是病人,作为家属你可以要求他留在医院接受治疗,我现在马上过去,我到之前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不许任何人接近他,更不许给他用药,打针口服都不行,如果他们要把他关起来,你要确认里面没有其他人,一定要是单独的房间。”
程憎还是头一次听江白把话说的这么快,他把江白说的话一一记下。
换了个主心骨,这个仿佛比之前的还好用,程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按照江白说的,以谢晦是病人作为理由,不让警察把人带走。
程憎说:“监护人正在往这边赶,你们要是不信我哥是这里的病人,可以查一下医院的就诊记录。”
申嵩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了,办公室也被砸的一片狼藉,好在就诊记录还有备份,警察很快就查到了谢晦的名字,上面诊断医生的名字确实是申嵩。
即便如此,警察还是询问了一下:“这刀是哪来的?”
跟江白通过电话,程憎的脊梁骨又硬了起来:“谁知道,说不定是院长自己的,毕竟要是没点作案工具,怎么谋害人命?”
“”警察是看了直播后来抓申嵩的,当然听得懂程憎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警察又有些觉得申嵩罪有应得,他看了眼闷不吭声的谢晦:“他持刀伤人,就算不把他带走,也得关起来。”
“关呗。”程憎偷偷在心里佩服他嫂子,居然这都能猜到:“但我哥情绪不稳定,为了不让他受刺激,也为了其他人的安全,我建议他在这单独隔离。”
警察觉得这个要求很合理。
带谢晦隔离的护士带了针筒过来,程憎直接把那个准备给谢晦扎针的护士推开了:“你拿的什么东西?”
护士就是刚刚在谢晦砸办公室的时候说要报警的那个,仗着这会儿警察在这,她有些凶:“警察在这,你想干什么,我们这里是医院,他精神状况不好,需要打镇定剂稳定情绪,请你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医院?”程憎冷笑:“你管这叫医院?我怎么知道你这一针下去会不会要人命?”
护士一怔:“你你不要瞎说!”
“我瞎说?”程憎指着药检局的人:“警察同志,他们是来调查什么的?”
警察和药检局的人同时来到平江二院,相互间已经打过了招呼,警察当然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袖子上写的是‘药检局’吧,药检局的人来这干什么,他们这里的药是不是有问题?”程憎斜眼瞅着那个护士:“我哥来这之前人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病,我严重怀疑跟这里的用药有关,所以我拒绝他们给我哥用药,我希望警方能保护我哥的人身安全。”-
直播还没结束,江白打完电话就把这交给了唐天明,带着蒲满急匆匆的离开。
他查过机票,一个半小时后刚好有一班去平江的飞机,他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
路上,江白收到程憎发来的信息——
程憎:【嫂子,我哥已经被关进隔离室了,他情绪不太对,警察来了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过。】
江白:【他杀人了?】
程憎身边有警察,不方便发语音,所以一直在打字:【没,就捅了一刀,人还活着,嫂子,这事儿不怨我哥,是那个申嵩,他承认叶青当年是被下了药才疯的,这搁谁谁不得给他一刀啊。】
确实,谁听到这样的话估计都忍不住给申嵩一刀,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谢晦。
江白:【你先在那守着,其他的事等我到了再说。】
飞机是两个小时后到的平江。
药检局的人带走了一些相关的药品回去检查,负责搜查的警察也从地下室找到了些东西。
江白一到平江二院就被警察拦住询问身份:“我来接谢晦。”
得知他是谢晦的监护人,警察说:“他还不能走,他现在的精神状况不稳定,不能离开这里。”
江白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短款的外套,衣服不是很厚,风一打整个人被吹了个透心凉。
他跟警察站在院子里,腰肢挺拔,没有丝毫畏缩:“抱歉警察同志,我不可以让我先生继续留在这,我先生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这次突然发病,我怀疑他是遭受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另外,我建议警方尽快联系这里其他病人的家属,我想他们也跟我一样,都不希望自己的家人留在这样一家可以随时草菅人命的医院里。”
江白直接把锅甩给医院,并且毫不客气的指出这家医院有问题,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江白的话太过绝对,警察都差点被他给带偏了:“你在怀疑你的先生这次发病的原因是人为的?”
“是的。”
警察愣了一下:“你是因为看了网上的事才这么说的吧,这种事不能乱猜。”
“我并不是乱猜。”江白拿出了自己的工作牌,原本他是打算处理完夏林的事去趟研究所的,所以工作牌就带在了身上。
“我是一名药物研究员,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到这里一直在跟国外的一家研究所做活体药剂实验,药检局的人应该已经来过了吧,他们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接到了我的举报。”
“警察同志,我有合理的理由要求带我先生马上离开这家医院,我还要带他去其他医院检查身体状况,或许还要化验他体内有没有被注射过违禁药物。”
“至于他伤人的事,我可以提供他的精神诊断书,我的律师晚点会到,其他的你们可以跟我的律师谈,这两天我会跟他留在平江,有什么要配合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活体药剂实验,这几个字把警察吓了一跳。
警察看着江白,这人年纪看着不大,说话条理清晰,考虑的也是面面俱到,而且他说他是通过一些途径得到的那些资料,可那种东西哪里是一般人能轻易得到的?
药剂研究员外加举报者的身份就足以让他有理由把人带走,而且他们确实不能强制把人留在这家有问题的精神病院里。
江白被带到隔离室,程憎看到江白差点哭出来:“嫂子!”
江白走过去:“没人进去过吧?”
程憎摇头。
看着江白一脸冷酷,程憎突然有点担心一会他哥会不会挨打。
程憎着急的说:“嫂子,我哥状态不太对,你,你别骂他。”
江白看了他一眼——我骂过人?
程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谢晦会挨骂,反正从他嫂子进门那天开始,他就没见他哥支棱起来过。
隔离室的门是从外面上的锁,程憎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跟他一起守在门口的警察给制止了,这会儿有上头的命令,警察才把门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江白呼吸都跟着停了一下,他第一次见精神病院的隔离室,不知道这里竟然能令人这么窒息。
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没有窗,只有四面雪白的墙,连屋顶和地面都是白的,白炽灯很亮,亮的人眼花,里面只放了一张床,谢晦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弓着背,垂着头,江白站在门口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给人一种十分孤独无助的感觉。
像个小可怜。
“谢晦。”
谢晦没有反应。
站在江白身后的程憎急的不行:“嫂子你看他啊。”
江白看到了。
他走进去,顺手把铁门给掩上,他走到谢晦面前,谢晦依旧没有抬头,江白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家先生受委屈了?”
江白知道谢晦不是个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但此刻他确实感觉到谢晦很委屈,很难过。
江白:“我带你走。”
谢晦动了一下,他抬手搂住江白的腰,脸埋在江白肚子上,还是不肯开口。
江白一下一下的摸着他的头,难得见他这副无依无靠的样子,看着有点让人心疼,他轻声教育:“我听说院长差点死了,你这么没数的吗?”
谢晦不想听申嵩的事,他收紧手臂,脸埋在江白身上闷声道:“叶青不是疯子。”
江白被他勒的难受,但没挣脱:“我知道。”
谢晦一下午没开过口,声音有些哑:“我也不是。”
江白重重的搓着大狗的脑袋,叹了口气:“嗯,你只是脾气大,耐心差,有时候还很幼稚,但不是疯子。”
谢晦被江白给哄舒服了,突然开始告状:“程憎那个狗崽子说我有病,还让他们把我关在这。”
江白从善如流的说:“好过分,他怎么能干这种事,等下次叶邵黎来了我们就把他送出去。”
躲在门口偷听的程憎:“???”
第65章 第 65 章
从平江二院出来, 江白带谢晦去了酒店。
浴室里热气弥漫,谢晦躺在浴缸里看着半掩的浴室门,隐约能听见江白跟酒店服务生说话。
“衣服洗好麻烦尽快送过来。”
谢晦的衣服脏了, 上面染上了申嵩的血, 不光是衣服, 连谢晦的手上也染着血, 江白确认不是谢晦自己的血后就把人按进了浴缸里,顺便叫了酒店服务把衣服拿去送洗。
江白走近浴室,看了眼正在偏着头看他的谢晦:“洗好了吗?”
谢晦像一条濒死的鱼,毫无生气的躺在浴缸里, 头发被水汽打湿, 乖顺的贴在额头上。
江白蹲在浴缸旁,撩起他的刘海看着他颧骨上的拿出伤痕, 本就嚣张的脸,此刻又因为这道伤痕多了些野性, 还怪好看的。
江白:“洗好了就出来吧, 你的衣服我让人拿去洗了, 你先穿酒店的浴袍,我叫了餐,应该马上就送来了。”
谢晦看着他, 突然问了句:“你是在可怜我吗?”
江白松开压在他刘海上的手:“是啊, 你都不知道刚才在隔离室的时候你有多可怜,跟没人要似的。”
谢晦:“你要吗?”
谢晦一双眼直直的看着江白,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江白看他:“我可以不要吗, 你看起来怪麻烦的。”
谢晦垂下眼,抿了抿嘴:“我十几岁没了妈, 弟弟被人抱走至今没有找到,我妈死了没多久我爸就把小三领回家,他把我送去精神病院,我从小跟着我那不着调的舅舅打打杀杀”
江白一开始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听到最后,江白问:“你是在卖惨吗?”
谢晦看他:“是,所以你要吗?”
江白往他身上撩了下水,拿起一旁的毛巾:“什么要不要的,我们已经结婚了,要不要不都得要,水快凉了,你快点起——”
江白起身,谢晦突然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拽,江白被扯了个趔趄,另一只手蓦的撑住浴缸边缘,险些被他拽进水里。
他惊恐的看着谢晦。
谢晦依旧是那副寡淡的表情:“你喜欢我吗?”
江白一愣。
喜欢这两个字江白挺陌生的,作为一个孤儿,他从小就丧失了喜欢的资格,他不能喜欢别人的玩具,不能喜欢自己吃不到的食物,从小孤儿院里的阿姨就告诉他,喜欢是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才能做的事,而他们这些人能做的,是活着。
江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上谁,跟谢晦结婚是迫于无奈,他一开始是在忍受,后来慢慢开始习惯,现在偶尔见不到人的时候会有些惦念,但喜欢
江白被问住了:“我不懂。”
谢晦没有因为他这句“不懂”而失望,对于心里只有恨的他来说,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他说:“我也不懂,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我,我会毁了全世界,包括你,也包括我。”
江白撑着浴缸,用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看着谢晦的眼睛,他看出了谢晦的执拗,也看出了他眼底的缱绻。
“那还是别了吧。”江白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干出这种事:“我目前婚姻幸福,活的也还不错,还没做好跟世界一起毁灭的准备,你觉得呢?”
两个不懂爱的人在这讨论喜欢,江白觉得挺奇怪的,他蹭了一下谢晦眼睛下方的那条口子,随后去拽谢晦。
谢晦稳稳坐在水中,看着他自顾自的说:“我觉得你喜欢我。”
江白不知道他从哪得出的结论。
谢晦给出他这么说的理由:“不然你不会管我,你喜欢看热闹,喜欢冷眼旁观,对于不在意的人你会虚伪的敷衍,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急匆匆的赶来把我带走,还哄我,你现在的哄跟以前不一样。”
江白:“”
江白当然知道自己的毛病,但这不表示他喜欢被人当面戳穿。
江白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心虚的甩开谢晦的手,站起来的瞪人:“你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今晚就在这睡吧。”
谢晦的手被甩进浴缸里,溅了他一脸的水,他“啧”了一声,看着转身就走的江白:“到底是谁脾气大耐心差?”
手机铃声和敲门声同时响起,江白没再管他:“送餐的来了,快点穿衣服出来。”
谢晦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酒店服务已经把江白叫的餐摆在了桌上,江白正站在窗边接电话。
电话是刑乐打来的,他放学回家,发现江白和谢晦都不在:“你们怎,怎么又出门不,带,带我啊?”
江白指了指酒店服务送来的饭菜,让谢晦先吃:“走得急,没来得及跟你说,这几天让杰克送你去学校,还有,晚上让他别走,留在那陪你。”
刑乐:“我不用,陪,我自,自己可以。”
江白走得急,没顾上刑乐,他说:“我知道你可以,但还是让他陪你吧,不然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无聊。”
“那好,好吧。”刑乐勉为其难的接受:“那,你,你们什,么时候回,回来?”
江白:“可能要过两天,你这几天负责看家没问题吧。”
刑乐:“唉,我又不是第,第一次看,家了。”
上次江白出差,谢晦这个不讲武德的给自己订了张机票就走了,原本刑乐也打算跟着一起去的,却被谢晦用他礼拜一要上学来威胁,把他一个人扔在了家里。
江白挂断电话,看了眼谢晦:“你怎么不吃?”
“等你。”谢晦拿起筷子:“小磕巴打来的?”
“嗯,我们走没跟他说,他回家看见没人急了。”
江白以为谢晦听完会嫌弃几句,但谢晦却什么都没说,不知道是因为刑乐那句让他高兴的话还在保质期,还是他没心情去嘴刑乐。
江白刚吃了两口,手机又响了。
他接起电话,这次倒是三言两语就说完了:“嗯,好,到了是吗,我让人去接你。”
挂断电话,江白给程憎发信息,让他去机场接他人,嘴上还在安顿谢晦:“我找的律师到了,我一会要出去一下,跟他说一下你的情况。”
谢晦:“我跟你一起去。”
江白看了一眼他身上的浴袍:“穿这个去啊?”
谢晦:“”
江白笑了下:“你还是在这继续表演行为艺术吧,我让蒲满跟我去。”
谢晦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行为艺术指的是他的“病情”:“把程憎也带去。”
江白想说程憎被他安排去机场了,未免谢晦不放心,他没跟他说:“好。”
江白手机里一大堆未回信息,趁着这会儿有空,他挨个回复。
齐匀跟他汇报了一下直播情况。
江白:【今天的事谢谢你,之后还得麻烦你给夏林介绍两个资源,不用太好,随便让他露个脸的那种就行。】
唐天明问他去哪了,怎么走的那么急。
江白:【平江,处理点事,夏林交给你,别让他惹事。】
梁赫跟他说今天去药检局的事。
江白回了句“谢谢”。
刚刚给江白打电话的律师是江俊帮忙找的,江白上飞机之前给江俊打的电话,当时江俊没来得及细问,之后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他怎么回事。
谢晦看着一直回信息连看他一眼都没空的江白,忍不住酸道:“谁家学生像你这么忙?”
江白眼睛没从手机上挪开,他一边打字一边说:“以后工作了会更忙。”
谢晦听到他说以后会更忙,当即就皱起了眉:“我可以养你的。”
江白坦然接受:“好啊,你赚钱养我,我赚钱自己花。”
谢晦:“你倒是一点都不委屈自己。”
江白随便糊弄了几口就要出门,谢晦拧着眉看他,这人成天让杰克做这个做那个,每天换着花样的吃,可人就是一点都没胖起来,最近看着好像还瘦了。
江白出门之前回头看了一眼,见谢晦耷拉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次进入emo,突然觉得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可能不太行。
好不容易哄说话了,他出去一趟回来再自闭了可怎么办?
程憎这会儿带着律师正在往派出所去,要不然还能让那个话痨过来陪谢晦解解闷。
说到解闷
谢晦抬头看了眼又走回来的江白:“你在干什么?”
江白拿着谢晦的手机鼓捣了几下,用自己的手机给刑乐打了个电话:“睡了吗?没睡陪谢晦玩会游戏。”
谢晦眼一瞪:“我不要。”
同一时间,电话里也传来一声:“我才不,不要。”
江白没理谢晦,跟刑乐说:“帮个忙,带带他,我出去一下,玩几把就好。”
刑乐不想,但也不想拒绝江白:“他会,吗?”
江白看了眼谢晦:“王者,会玩吗?”
谢晦一脸疑惑的拧着眉头:“”王者是什么玩意?
江白:“不会也没事,让刑乐教你。”
江白帮谢晦注册了个把账号,刑乐一看他的等级,吓的直嚷嚷:“他他他,他这,这号是新,新的吧,他没玩过,匹,匹配不了!”
江白看了眼刑乐的等级,确实匹配不了,他把自己之前陪刑乐玩过几次的号登在了谢晦的手机上,然后把手机递给谢晦:“好好玩,我回来查你战绩。”
谢晦:“”战绩?
把谢晦交给刑乐后江白安心的走了,也不怕这俩人吵起来,吵起来更好,谢晦就没空失落了,反正隔着手机又打不起来。
江俊给江白找的律师是他的一个高中同学,之前江家那场宴会上,江俊带江白见过这个人。
江白:“不好意思段律师,麻烦你跑一趟。”
段书朗:“别跟我这么客气,你是江俊弟弟,也就是我弟弟。”
段书朗一直不太喜欢江俊的另一个弟弟,江俊性子直,而他那个弟弟从小心眼就多,曾经好几次差点让江俊跟他们这帮朋友分崩离析,知道江俊的亲弟弟找回来了,段书朗还是专门推了工作去参加的江家的宴会,比起江浓,他觉得这样乖巧安静的男生才像江俊的弟弟。
江白把谢晦的情况跟段书朗说了一遍,包括他的“病史”和叶青的事,另外还说了他把谢晦领走之前跟警察说的那番话。
听完江白的话,段书朗突然对他的“乖巧”有了新的认知,他很少见到有人能在律师到场之前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利落干脆的,明明只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倒是聪明的很。
“你处理的很好。”段书朗说:“把人带走是正确的决定,至于他母亲和你之前被绑架的事没必要主动提起,免得成为他伤人的动机,这种事我们不提,受害者自己也不会去提。”
江白点头:“我没没看到申嵩,不知道他到底伤成什么样,但应该伤的不轻。”
江白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谢晦伤了人居然会原地自闭,等到警察来了还没放下手里的刀。
江白问:“这件事会很麻烦吗?”
段书朗没问他为什么会突然结婚,对象还是个有精神病史的人,明明江家的宴会没过去多久,江家怎么舍得?
段书朗:“这个案子问题不大,申嵩那边的问题更多一点,而且他一堆麻烦在身上,很多事都不敢跟警察说,这对我们很有利。”
江白回到酒店已经快九点了,一进门就听见谢晦在吼:“我他妈就不能给我找个血厚的玩,这什么玩意,被人砍一刀就死了,下把我不玩这个了。”
游戏开着队内语音,刑乐不甘示弱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你自,己菜怪,怪谁?发,发育懂不,懂!你冲,冲冲什么冲,配合会不?笨,笨死你得,了!”
谢晦一边操控游戏里的人物,一边跟刑乐吵架,没注意到江白回来了,下一秒刚刚复活的英雄又死在了下路,谢晦起身把手机往地上一扔:“去他妈的吧!”
江白:“”哟,恢复正常了?
第66章 第 66 章
第二天早上, 程憎打着哈欠来敲套房的门,手刚要敲下去,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谢晦:“进来, 小点声。”
程憎连忙闭上嘴跟进去, 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间门, 小声问:“哥你恢复正常了?”
谢晦瞪了他一眼:“我不正常过?”
程憎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呃你昨天”
“你还好意思提昨天, ”谢晦打断他的话:“你是死的?这么点事还让江白东奔西跑的去张罗!”
程憎委屈的说:“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你当时被警察堵屋里,我确实有点慌了,后来嫂子来了, 一套连招根本就没给我处理的机会。”
江白让程憎去接律师的时候, 程憎很想说“不用”,申嵩又没死, 这点事他就能处理,可江白找他的时候人家律师已经到平江了, 他总不好让人转头再回去。
程憎看着恢复正常的谢晦忍不住好奇:“哥, 嫂子是怎么把你治好的?”
“你还有空在这八卦?”谢晦轻飘飘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撇开视线得意的清了清嗓子:“他说他喜欢我。”
程憎看着谢晦压不住的嘴角,说实话,不是太相信呢。
程憎觉得他哥可能做了什么美梦还没醒:“呵呵, 真的啊?”
谢晦转回视线, 严肃道:“你嫂子害羞,这话别当他面问,不然他骂你我可不管。”
程憎:“”怎么感觉被骂的人是你?
谢晦显摆完, 不耐烦的开始赶人:“滚滚滚, 快去把申嵩的事给我处理好,还真想让什么律师来给我解决麻烦?”
申嵩昨天晚上就恢复了意识。
他除了腹部那一刀和腿上的一刀比较严重, 其余的都是一些很浅的伤口,只因他昨天穿着的白大褂上渗满了血,所以才看起来比较吓人。
而且就连他腹部那一刀也没捅到重要位置,简单来说,就是他的伤没重到要命的地步。
医院。
程憎以谢晦家属的身份来探望受害者,当着警察的面关心了申嵩几句,申嵩已经落到警察手里,原本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把谢晦拉着垫背,结果听到程憎提了句他家里人,申嵩瞬间就慌了。
程憎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小心”用力按了按他手臂上的伤口:“申院长别那么激动,好好养伤,我哥今天精神好多了,他一会会亲自去你家里跟您夫人道歉。”
祸不及妻儿,可这话申嵩却没脸说,毕竟他当年就是对着人家妻子和儿子下的手。
“不用道歉,”申嵩急的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扯到腹部的伤口又倒了回去:“不用,这件事我不追究了。”
程憎笑眯眯的看着他:“申院长这话对我说没用啊。”
申嵩连忙看向一旁的警察:“警察同志,我不追究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真的不追究了。”
警察怎么会听不出程憎话里的威胁,他皱眉看了眼程憎,程憎笑的一脸无害,他摊了摊手,丝毫不避嫌的说:“警察同志,你听见了没,他说不追究了,哎,我们真的准备去道歉了,您看这”
警察:“”-
酒店里,吃完早饭谢晦跟江白说:“我定了下午的机票。”
江白昨天脱下来的衣服不知道放哪了,这会儿他身上穿着酒店的浴袍正准备进浴室里找,听到谢晦的话,他回过头:“下午?警察那边可能”
谢晦:“警察那边我去说。”
“你去?”江白吓了一跳,走过来说:“你去干什么,我请了律师,你老实在这呆着。”
谢晦看着他微敞的衣领,眼神晦暗不明:“律师需要走程序,太慢,我去处理,会快很多。”
江白注意到他的视线,垂眸看了一眼,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是不是又在我脖子上留印儿了?”
谢晦正想着那白皙的锁骨太过干净,江白这么一提,谢晦直接把人捞过来在那干净的地段咬了一口。
“啊!”
江白一巴掌拍向谢晦的狗头,“啪”的一声,把谢晦的头都扇的向前倾了一下。
江白推开他:“你属狗的?”
谢晦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抬手揉了揉后脑勺:“啧,下手真是越来越狠了。”
江白跑进浴室,扯开领口看一眼,果然一个牙印——这个疯狗!
江白转身在浴室里巡视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谢晦还在揉后脑勺:“去送洗了。”
江白看看自己身上的浴袍,又看了看谢晦身上早已穿的一丝不苟的衣服:“你故意报复呢?”
谢晦走过去逮着人亲了亲:“是啊,这次换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你要是无聊就打几把游戏。”
江白气笑了:“我打游戏可没你那么菜,更不会输了就摔手机。”
谢晦:“我不信。”
江白:“不信就赌几局,输了的洗一星期的碗。”
谢晦眯了眯眸子:“为什么我们两个打赌,好处却是杰克的?”
江白想了想,好像确实:“那你想赌什么?”
谢晦坏笑着凑到江白耳边:“我赢了,你主动一周。”
“”这种赌注还真是一点都不让江白意外,他点头:“行,但要是我赢了,你一周别碰我。”
谢晦:“???”-
警察局这边刚收到医院的消息,说申嵩不打算追究受伤的事,谢晦就来了。
程憎给谢晦介绍了一下段律师。
段书朗看到谢晦后愣了一下,这位不是
上次江家宴会,谢晦高调入场,还当众调戏江白,段书朗一眼就认出了他。
段书朗没想到江白的结婚对象竟然是他,不过眼下他也没工夫去问那些,他往谢晦身后看了看。
谢晦说:“不用看了,他没来。”
两人都知道他们指的是谁,段书朗更迷茫了,监护人不来,你自己来,这合适吗?
段书朗小声说:“我跟江白说过,这件事你不需要露面。”
“我知道。”谢晦说:“申嵩那边已经不追究了,警方这边应该还会确认一下有关我的情况,我来是提供一些个人资料。”
谢晦的资料江白都已经给段书朗,他没听说还有什么资料需要补充。
而且他是怎么知道申嵩说不追究了的?
警察这边不是刚接到通知吗?
他又干了什么?!
段书朗之所以说这件事的胜算很大,前提是谢晦有病,可现在他哪有一点精神不好的样子?
看着谢晦就这么走了进去,段书朗连忙拦住程憎问:“江白知不知道他来?”
程憎:“知道。”
段书朗:“”
段书朗说了句“胡来”就急忙跟了进去。
谢晦确实提供了一份段书朗手里没有的个人资料,不仅有谢晦在谢氏的职位,更有他以个人的名义建立的慈善基金,以及资助过的几十家孤儿院的资料。
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会在道德伦理上有所偏颇,申嵩和谢晦,两个人一个买卖幼童,一个帮助了这么多家孤儿院,善恶如此分明。
原本在得知申嵩在谢晦家属去过医院后说出不打算追究的话后,警察确实想过着重调查一下谢晦这个人,甚至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类疾病。
但此刻
调查这件事的警察当中有一名年轻的女警,她一开始就觉得申嵩活该,她小声说:“这叫正义出击。”
队长瞪了她一眼。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显然跟女警的想法一样。
谢晦是不是真的有病这会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跟申嵩比起来,他是个好人,而且他的病还是申嵩曾经亲自下的诊断书。
如果谢晦的病是假的,那么申嵩为什么要给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孩子盖上一个精神病的章?他什么居心?又是什么目的?
但如果是真的那就更没问题了,申嵩自己都不追究了,可以结案了!
谢晦问:“我今天是不是就可以离开平江了?”
队长还没发话,女警就说:“可以了。”
队长无奈的把女警往后一拽,清了清嗓子:“可以离开,但以后还是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谢晦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虽然比原计划多待了半天,但好在事情已经解决了,唯一遗憾的是警察没有找到关戚。
申嵩说,关戚出国了。
在江白被绑架的第二天,关戚就以联系不上P国研究所的名义提出要去看看,申嵩当时还不知道江白绑架失败的事,结果他都走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人就这么失联了。
申嵩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关戚可能早就知道了会出事,所以根本不是去考察,而是提前跑了。
谢晦回酒店之前给叶邵黎打了通电话,叶邵黎接到电话很欣慰:“终于知道心疼你舅舅了,不再半夜给我打电话了。”
谢晦看了眼时间,这个时间叶邵黎那边天已经亮了,他说:“纯属意外。”
叶邵黎嫌弃的“啧”了一声:“又找我什么事?”
谢晦:“叶青没疯,她是被人下了药。”
电话那头,叶邵黎突然没了声,过了一会,他收起那吊儿郎当的语气问:“你干什么了?”
谢晦:“没干什么,给申嵩了点教训而已,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对P国的研究所感兴趣的?”
叶邵黎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在研究方面有兴趣的人,而且还这么巧,一伸手就跟平江二院扯上关系。
叶邵黎:“谢晦你”
谢晦打断他的话,换了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叶青没病的?”
叶邵黎:“我怀疑个屁啊,我是怀疑你有没有病才去调查的。”
跟谢晦一样,叶邵黎一直以来都以为叶青是因为谢洪启出轨气疯的,从没想过她的疯另有隐情。
这次回京市,叶邵黎去过一次谢家,他站在谢家门口,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他姐的影子,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施敏带着女儿跟一个男人从那栋房子里走了出来,她女儿管那人叫舅舅。
叶邵黎很少费脑子去记住什么人,然而这个人他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叶青死后,谢晦被谢家送去了精神病院,叶邵黎去接他的时候,这人就在申嵩的办公室,知道他是来接谢晦的,那人眼神闪躲的十分明显,叶邵黎至今都记得那贼眉鼠眼的样子。
一直以来叶邵黎都以为施敏把谢晦送进精神病院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独吞谢家财产,叶邵黎同意谢晦回来,为的就是让施敏多年的计划落空。
可就在见过施敏的弟弟后,叶邵黎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
他查了施辉,确定了他跟平江二院的关系,虽然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在叶青死后三年才公开合作关系,但以他们当年熟悉的程度,叶青活着的时候他们应该就已经认识了。
之后他又顺藤摸瓜查到了P国的研究所看过他们的实验视频,叶邵黎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不敢想,叶青当年会不会也是因为受到了药物的影响才成了他们口中的疯子。
然而叶邵黎没想到的是,谢晦会在他之前先找到了这个答案。
他问谢晦:“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谢晦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开始飘雪,他笑了下:“不急。”
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快过年了,赶在年前送他们一份大礼就好了。
第67章 第 67 章
谢晦说不急, 叶邵黎也没多问。
T 难道不知道谢晦在等什么吗?等平江二院事一爆出,施敏就是每天提着头等他上门,他一天不去讨说法, 施敏心就得多悬一天, 这何尝不是一种让人精神崩溃的好办法?
叶邵黎:“等这件事处理完,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能让叶邵黎这么一本正经的预告肯定不是小事, 谢晦问:“什么事?”
叶邵黎想了想:“还是等我回去当面跟你说吧。”不然他怕兄弟相认的场面太残忍,江白一个人应付不来。
“不过有另外一件事可以现在告诉你。”叶邵黎说:“施敏在跟谢洪启结婚之前有个姘头,这些年两人一直瞒着谢洪启在偷偷见面,你猜这人现在在哪?”
叶邵黎根本没给谢晦猜测的机会, 直接说:“没错, 这人现在就在施辉的公司,你说这算不算是谢洪启在变相给他老婆养男人?”
谢晦突然想吐:“”
这帮恶心人的东西。
谢晦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邵黎的心从很久以前就黑透了, 他说:“十年前吧。”
谢晦:“”
原本十年前就能摘掉的绿帽子,结果硬是多在谢洪启的脑袋上戴了十年
谢晦笑出声:“你真损。”
叶邵黎:“你这算夸我?”-
谢晦说不急就真的一点动作都没有, 江白以为按照谢晦有仇必报的性格肯定会去找谢家的麻烦, 可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谢晦在家专研了两天的游戏。
“他家公, 公司倒闭,了么?怎么天,天天玩, 玩游戏?”刑乐这两天不管什么时候上线都能看见谢晦在线, 他问江白:“是不是我上,上次把他虐的太,狠了受刺, 刺激了?”
江白大概知道谢晦为什么这样, 他说:“我跟他打赌游戏谁能赢,他在临时抱佛脚。”
江白觉得好笑, 他就这么想赢?
之前的赌注不过是他随口一说,压根就没当真,可显然有人当真了。
或许谢晦不是为了赢,他只是不想输。
刑乐嫌弃的说:“玩,玩不起,还,还带临时练,练英雄的,这么怕,输啊。”
第二天晚上,谢晦来找江白赴约,刑乐主动申请当裁判,并保证绝不偏私,公平公正。
刑乐嘴上说着公平公正,但在游戏开始前,他还是上谢晦那头问:“你跟我哥赌,什,什么了?”
谢晦:“管得着吗你?”
“管,管不着。”刑乐说:“反正你必,必输。”
谢晦瞪了他一眼:“滚一边去,老子还没开始呢,你少在这乌鸦嘴。”
刑乐“唉”了一声:“你怎,么就认不清现,现实呢,我哥是高,高手,我都打,不过他。”
谢晦愣了一下:“真的假的?”
上次跟刑乐玩过之后,谢晦就给这小子扣上了一个不务正业的帽子,游戏玩的那么好,平时肯定没少玩,现在刑乐说江白比他玩的还好,谢晦有点担心,万一要是输了
江白十分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晃了晃:“要开始吗?”
谢晦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但为了他一个礼拜的□□,一咬牙:“开始。”
看着谢晦一脸凝重,江白低下头笑了一下算了,就当哄傻子了。
游戏开始,刑乐在旁边磕磕巴巴的激昂解说,一开始谢晦还嫌他烦,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刑乐越说越蔫吧,到最后都懒得出声了。
谢晦看到自己马上就要赢了,抽空看了刑乐一眼,得意道:“你怎么不继续解说了?”
刑乐白了他一眼。
说个屁,我哥放水都快放出个太平洋了,你还挺美!
游戏结束,谢晦赢了。
谢晦嘚瑟的朝江白挑了挑眉:“怎么样?”
刑乐嫌弃死了都快,他抽了抽嘴角怎么样什么呀,水都放成这样了你要是还不赢,得有多蠢?
刑乐实在是好奇,他们打的赌难道是输了的有奖励吗?
他问江白:“哥,你们赌的是,是什,么”
江白拍了拍刑乐的头:“没什么。”
江白输了也没太大情绪,他起身上了楼,刑乐又抓着谢晦问
晚上,谢晦找江白收赌注。
说是江白主导,谢晦真就像一具尸体一样挺在那一动不动,江白试了几次没成功,火气上来在他身上抽了一巴掌:“你死人?”
谢晦笑了下,伸手把人搂过来:“这么想主动?”
江白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红,忙活了半天,连额角都渗着一层细汗,谢晦轻轻撕咬着他的侧颈:“故意输给我的,嗯?”
江白怔了一下。
他看出来了?
谢晦当然看不出来江白在游戏中放了水,是刑乐好奇他们之间的赌注是什么,江白不告诉他,他问谢晦,谢晦骂他是小屁孩,让他别管闲事。
刑乐一生气就说:“臭美什,么呀胜,胜之不武还,挺挺得意,你真以为赢,赢我哥了啊,他是故意,输,输给你的。”
谢晦以为刑乐是瞎说的,可看到江白浑身绷了一下的反应后,谢晦才知道那小子没撒谎。
他重重的压着江白的腰,低沉的声音暧昧不清:“为什么故意输给我?”
“轻,轻点”江白声音发颤。
打赌的时候江白不过是随口一说,看谢晦为了赢那么认真,江白又忍不住心软:“看你可怜行不行,临时抱佛脚抱的都快感动佛祖了。”
谢晦把人向上一抛,又重重按下:“你要不要看看眼下的形势,再重新整理一下语言?”
江白咬牙:“谢晦,你,适可而止!”
“一周。”输赢已定,谢晦不管他是凭本事赢的还是江白故意让他,他亲了亲江白泛红的眼角:“不许耍赖。”
江白:“”
果然不该心疼男人!-
元旦的前一天,刑乐抱着长得跟头小豹子似的小梨花,在客厅里转圈跑:“出门,出门,我们要,出门!出门,出门,去孤儿院,你要去不去。”
程憎来给谢晦送东西,他乐道:“嘿,唱着说居然不结巴。”
刑乐蹦的满头汗,他看了眼程憎:“傻吧你,字少,不结巴。”
程憎:“那你以后就俩字俩字说呗。”
刑乐继续抱着小梨花转圈:“那么说,费劲。”
说完他继续唱:“出门,出门,我们要,出门”
小梨花如今已经是大梨花了,它不满的发出喵呜喵呜的声音,挣扎着想要从刑乐怀里下来。
谢晦被他转的头晕:“你能别转了吗,第一次出门吗?”
刑乐继续转:“对啊,我没,没出过门。”
谢晦怔了一下,想起来他是在寺庙长大的,庙里的人顶多下山采买,就算出远门化缘也不会带着他这个小屁孩。
谢晦看了他一眼:“把猫放下,不能带猫去。”
刑乐把小梨花放到地上,跑去找江白:“哥,我们要带,带点什么?要不要带,点零食路,路上吃?”
“你想吃就带。”江白见他这么兴奋,问他:“你师父知道你元旦不回去吗?”
“知,知道。”刑乐说:“我给师父打,过电话了。”
看着刑乐这么高兴,程憎有点吃味:“哥,真不用我跟你们一起去吗?”
程憎跟在谢晦身边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留下。
谢晦说:“不用,你跟蒲满把人给我盯紧了,还有我让你查的事。”
程憎撇了撇嘴:“知道了。”
谢晦看了他一眼,见他兴致缺缺,谢晦奇怪道:“我们就去趟县城,又不是去什么好地方,你这表情好像我们出去玩不带你似的。”
程憎嘟囔:“不就是出去玩吗,你看小磕巴多开心。”
“他没出过门,你也没出过?”谢晦见他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安慰的说了句:“叶邵黎快回来了。”
程憎:“???”
不出谢晦所料,提到叶邵黎程憎立马就收起了那满脸的怨气,换上了一副惊悚的表情瞪着谢晦:“你跟我说这个干嘛?晦气!”
程憎被一句叶邵黎吓的饭都没在这吃就跑了。
第二天说好了送他们去机场都没来,来的是蒲满。
到了机场,刑乐的兴奋就变成了紧张,他到处看,又怕自己跟丢了,紧紧的挨着江白。
上了飞机,刑乐非要靠窗坐,江白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刑乐,他看了看谢晦,未免这俩人在飞机上打起来,江白跟刑乐坐在了一起,谢晦一脸怨气的单独坐在过道的另一侧。
飞机起飞后,江白和谢晦都补了个觉,中途谢晦醒过来,看见刑乐趴在小窗上一直往外看。
“你不怕把眼睛晃瞎了?”
刑乐一脸兴奋的回头:“你看像,不像,雪?”
谢晦怕江白睡不好,说:“我不看,你也别看了,把小窗板关上。”
刑乐扭头继续往外看:“我不。”
谢晦龇了龇牙,像一个管不了熊孩子的老父亲:“一会眼睛就看瞎!”
刑乐不理他,瞎就瞎,瞎他也看。
飞机快落地的时候江白才睡醒,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互相谁都不理谁,江白问:“又怎么了?”
刑乐鼓着脸往谢晦那边瞪了一眼:“他诅,诅咒我眼,眼睛瞎。”
谢晦也告状:“他一直趴在窗户上看,他不瞎谁瞎?”
刑乐抻着脖子吵吵:“你瞎,你瞎!”
谢晦哼哼:“我又没往外看,谁看谁瞎。”
江白:“”
两人一直从飞机上吵到出了机场,从机场出来,谢晦租了辆车。
他们三个人里两个不会开车的,所以这车只能谢晦来开,为了让他安全上路,江白开口拦了刑乐一句:“别吵了。”
刑乐不可思议的看着江白:“哥你偏,偏心,是他欺,欺负我!”
同样觉得江白在偏心的谢晦得意的说:“我老婆不偏心我,难道偏心你?”
刑乐气的踹了一脚驾驶座:“哥你赶,赶紧跟他离,离婚!”
谢晦回头瞪他:“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
刑乐:“不,不信!”
谢晦:“”
小王八犊子,今天他们两个不死在这一个谁都别想回去!
第68章 第 68 章
谢晦和刑乐吵了一路, 好在江白早有准备,给自己带了一副耳机,他耳机一戴, 靠向一边, 听不见心不烦。
就在江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 左边的耳机突然被人拽掉。
谢晦:“你倒是会享受, 你管不管他,不管我就把他扔下车了。”
来之前江白就料到会是这样,他懒懒的掀了掀眼皮:“不是你要带他来的吗。”
谢晦一噎,想起当时那句“他想去就带他去”悔的肠子都青了。
刑乐坐在后面嘎嘎乐:“咯咯咯, 傻了吧!”
刑乐扒副驾驶的椅背跟江白说:“他智, 智商肯定有问,问题, 哥你赶紧跟他离,离婚给, 给我再找个年, 年轻点的嫂, 嫂子别要这老,老东西了。”
谢晦就听不得离婚俩字,他暴怒:“你他妈的——”
江白叹了口气。
他现在终于知道叶邵黎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兄弟相认这条路对他们来说任重道远啊。
江白一边搓着谢晦的胳膊安抚,一边回头跟刑乐说:“好了,别吵了, 你俩不嫌累吗, 我头疼。”
江白一说头疼,两人果然不吵了。
刑乐伸着脖子:“咋头, 头疼呢?感,感冒?”
谢晦也扭头看江白:“要不要去医院?”
江白:“不用去医院,可能没睡好。”
三个人是下午到的邙山县,原本打算直接去孤儿院,但因江白的一句头疼,刑乐和谢晦莫名的在让江白休息这件事上达成了意见上的一致。
小县城没有酒店,只有宾馆,江白倒是不挑,他就怕谢晦会住不惯。
谢晦见江白时不时的打量他,无奈道:“我去过不少孤儿院,有些孤儿院建的地方比这县城还不如,你把我当成什么千金大少爷了?”
江白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环境确实差了点。”
谢晦:“我还住过更差的,你要是不喜欢这,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宾馆。”
“不用。”江白说:“我没关系。”
江白休息了一会,晚上三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小县城饭店不少,但高档的绝对找不到,大过节的,三个人像孤魂野鬼似的游荡在这县城里,最后找了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火锅店。
吃完的时候刑乐说:“我们要,要不要现在去孤,孤儿院看,看看?”
知道关戚半夜去孤儿院买孤儿的江白和谢晦都对大晚上拜访孤儿院有点奇怪的阴影。
江白说:“还是明天白天再去吧。”
回宾馆的路上,江白看到个超市,他带着谢晦和刑乐进去买了一大堆零食。
刑乐问:“是要给孤,孤儿院的小,孩吗?”
江白:“嗯,多买点,不然怕不够分。”
刑乐指了指文具区:“要不要买点这,这些?”
江白看了一眼,摇头:“第一次去就别给小朋友学习压力了,带点零食他们会更高兴。”
江白小的时候就喜欢那些带零食来的大人们,虽然他们很多都是为了拍视频或者做宣传才来的,但那时候的他最喜欢他们带来的那些他们平时很少吃到的零食,至于本子和笔,他们当然也喜欢,但肯定是排在零食后面。
谢晦看着江白,这么了解孤儿院里孩子的心理,过去他在孤儿院是不是也这样期盼有人带零食过去?
突然有点心疼他的小狐狸了。
第二天,三个人带着零食去了孤儿院。
孤儿院的院长和一直照顾孩子们的阿姨全都被带走了,现在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和居委会的人在照顾这帮孩子,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原本熟悉的人换成了一群陌生人,小一点的孩子都很害怕,就连大一点的也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而变的沉默。
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来蹭孤儿院的热度,有记者,还有一些明星和网红,江白他们来的时候被拦在了门外。
负责照顾孩子的区委会大妈态度不好的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是拍视频的还是记者?这里不接受采访,赶紧走,大过节的也不让人清静。”
江白叫住转身就要走的大妈:“阿姨您好,我不是来拍视频的,我是在这这家孤儿院长大的,过年了,我回来看看。”
大妈闻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们三个人,还开着车,大妈皱眉:“这里的孤儿?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有,为了混进来什么话都敢编。”
江白并没有因为大妈的态度不好而计较,他说:“这里应该有我的个人资料,我叫唐白,您可以去查一下。”
江白他们来得早,孤儿院里的小孩吃完早饭跑出来玩,其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发现了江白,眼睛瞬间睁的溜圆,笑起来脸颊深深陷出两个酒窝,她脆生生的喊了声:“小白哥哥!”
女孩这么一喊,另外几个刚从屋子里出来的小孩也跟着跑了过来。
一帮小孩隔着铁门,一个个的把脸卡在铁栏杆中间,你一声我一声的喊“小白哥哥”,跟一帮没出窝的小家雀似的。
居委会大妈看了看这段时间一个比一个蔫吧的小孩,问了他们才知道江白不是编瞎话,而是真的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孩子。
她赶忙打开门把人放进来:“你真是这家孤儿院的孩子啊,我还以为你是那些来拍视频的,刚刚不好意思啊。”
江白笑了笑:“没关系。”
小孩围着江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小白哥哥我好想你啊。”
“院长妈妈说你和天明哥哥一样,出去上了大学就不会回来了。”
“小白哥哥大学好吗,那里有地方住,有饭吃吗?”
“你见到天明哥哥了吗?”
“小白哥哥你找到家人了吗?”
“小白哥哥他们两个是谁啊?”
这些孩子江白一个也不认识,却又感觉无比的熟悉,等到最后那个孩子问完,一帮小孩全都扭着头去看被他们挤到外面的谢晦和刑乐。
刑乐跟他们挥了挥手:“嗨,你们好。”
谢晦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笑着看了眼江白。
江白也笑了笑:“找到家人了,他们就是。”
一群孩子中不知道是谁小声“哇”了一声,说了句“真好”。
江白拍了拍拽着他的手的小孩的脑袋:“给你们买了零食,快进屋去分。”
一帮孩子这才分散开来,去包围拎着零食袋子的谢晦和刑乐,江白身边还跟着几个相对年纪大一点的,问他大学好不好,辛不辛苦之类的。
孤儿院一共三层,一楼是餐厅和活动室,谢晦和刑乐一进去就被小孩领去了餐厅分零食。
一个小姑娘分别从刑乐和谢晦那拿到了零食,她对着刑乐说:“谢谢哥哥。”
转头又对着谢晦说:“谢谢叔叔。”
刑乐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场“噗呲”一声,对着谢晦说:“叔叔,噗。”
谢晦:“”
谢晦这个年纪,被这么大的小孩叫叔叔没什么问题,问题是这孩子刚刚还管江白叫哥哥,转过头就叫他叔叔。
江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等他过来的时候发现谢晦的脸黑的跟鞋底儿似的,小孩都不敢上他这拿零食了。
他走过去怼了谢晦一下:“你干嘛呢?”
谢晦一脸怨气:“他们管我叫叔叔。”
江白:“”
江白看了眼零食快要分完了的刑乐,那小子还在噗呲噗呲的的笑,就知道这怨气有八成是因为刑乐。
江白叫来刚刚跟他一起进来的两个少年,指着谢晦:“来,叫三哥。”
那两个孩子倒是听话,开口就喊了声“三哥”。
喊完,江白看了眼谢晦:“现在能好好分零食了吗?”
分完零食,小朋友都抱着自己的零食散开了,谢晦看着看刚刚叫他三哥的两个男孩,他问江白:“他们多大?”
江白知道他想问什么:“十六七吧,十八岁以上的都上大学了。”
上了大学的孩子就算回来也跟他们一样,是回来看看,而那两个男孩明显就是生活在这。
谢晦跟江白说了一声,就去找这里的负责人打听有关十八岁的男孩。
江白其实很想叫住他,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如果这时候告诉他小裴可能就是刑乐,谢晦肯定不会相信。
刑乐正在用彩虹糖哄一个躲在楼梯底下不肯出来的小姑娘,听到谢晦跟暂时负责这里的警察询问能不能看看他们这孩子的资料。
得知他在找弟弟,警察直接带他去了资料室。
刑乐蹲在楼梯底下挠了挠头找弟弟?他弟弟不是谢云霄吗?
躲在楼梯底下的小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刑乐说什么她都不理他,彩虹糖倒是送出去了,但小孩却连句谢谢都没跟他说。
过了一会,谢晦从楼上下来,发现他蹲在楼梯下面,没有找到小裴的线索,谢晦兴致不高的站在楼梯前看他:“干什么呢?”
刑乐回头,指着楼梯厘面说:“这,这有个小,孩。”
谢晦走过去弯下腰往里看了看,还真有个小孩。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蜷缩在楼梯下的缝隙中,手里拿着一个彩虹糖的糖盒。
谢晦蹲下来,刑乐往旁边让了让,两人并肩蹲在这狭小的地方,谢晦问:“她怎么躲在这?”
刑乐:“不知道,我跟她说,说话她也不,不理我。”
谢晦嘲讽道:“会不会是因为你结巴,她听不懂?”
刑乐翻了个白眼:“那你,你说。”
谢晦问小女孩:“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
谢晦:“你为什么躲在这?”
女孩:“”
谢晦:“刚刚我们在外面分零食,你怎么没出来?”
女孩:“”
刑乐“啧”了一声:“你不结,结巴,她也不说,说话。”
刚刚把他们拦在门外的居委会大妈看见他们两个蹲在这,走过来说:“你们在跟小敏说话吗?”
大妈走过来看了一眼,跟他们说:“她是聋哑人,听不见的。”
谢晦:“”
刑乐:“”
第69章 第 69 章
谢晦和刑乐愣住了。
他们哄了小姑娘半天, 谁都没往小姑娘不说话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这件事上想。
想到自己蹲在这叭叭了半天,两人都有点尴尬,倒是谁也没笑话谁。
小敏是两年前被带回孤儿院的, 因为不会说话, 胆子又特别的小, 每次孤儿院来人她都会把自己躲在楼梯下的缝隙里。
居委会的人接受孤儿院接手的急, 多少个孩子也不清楚,过了好几天才发现这里头躲着一个。
警察和这些居委会的也没个会手语的,每次只能让这的一个会手语的小男孩来帮忙比划,这几天居委会大妈也简单的学会了几句, 比如吃饭, 洗手,睡觉, 一些日常的手语。
大妈冲着楼梯下面比划了一下——出来。
小敏警惕的看着外面的两个人。
居委会大妈刚想说去叫会手语那孩子过来,就看见小敏的眼神瞟向了她身后。
大妈回头, 刑乐也跟着转头看向了身边的人。
见谢晦弯着腰对着小女孩比划着什么, 刑乐愣了愣:“你在干嘛?”
大妈看不懂, 刑乐也看不懂,发现他们堆在这后走过来的江白却看懂了。
——我们不是坏人。
——我们是来给你们送糖吃的。
小敏看了他一会,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糖。
谢晦从口袋里拿出原本打算留给江白的一包糖递了过去。
——哥哥不骗人。
江白看着谢晦自称的那句“哥哥”忍着没让嘴角翘的太高。
谢晦的手语并不流畅, 很多时间还会有些卡顿和不准确的姿势, 而且会的也只是一些简单的对话。
江白的视线从那双手上移开,看向谢晦的脸。
谢晦的身边没有任何人让他用手语交流的,他的这些手语又是跟谁学的, 学来干什么?
刑乐因为参与不进谢晦和小敏的手语, 就去找别的小孩玩了。
江白走了一圈回来看见谢晦和小敏还在楼梯下面,只不过两人从一里一外的蹲着, 变成了并肩坐着。
江白走过去,蹲在两人面前。
谢晦看了他一眼,刚要抬手给小姑娘介绍,就看见江白比划出了比他还要顺畅的手语:【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谢晦愣了一下,看着江白。
小敏看懂了江白的手语,抿着嘴点了下头。
江白继续比划。
谢晦手语会的不多,看的有些吃力,但显然小敏都能看懂,还能用手语回复他。
两人互相比划半天,最后谢晦彻底看不懂了:“你们在说什么?”
江白笑了下:“你不是会吗?”
谢晦这会儿才知道自己在江白面前班门弄斧了:“我就会一点。”
江白眯着眼睛跟小敏吐槽了一下谢晦只会一点点手语的事,小敏转头看了谢晦一眼,嘴角微微翘了一下,像是在跟江白一起笑他。
江白说:“我问她为什么看到我们要躲起来。”
谢晦:“为什么?”
江白:“她说她不想被领养,她上一对养父母经常打她,她害怕大人。”
谢晦皱起眉头:“他们是畜生吗?”
江白又跟小敏比划了几下,谢晦看着,依旧是他看不懂的手语:“你又说什么了?”
江白:“我说明天我们还会带零食过来,到时候她要主动来找我们,不然我们会忘记给她留。”
谢晦知道江白是想让这孩子胆子大点,别把自己躲起来。
小敏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谢晦去找了负责暂时照顾这家孤儿院的警察,说他有意资助孤儿院,但前提是以后这家孤儿院重新找到负责人后,要经过警方、社区居委会、还有他本人的审核。
之前的事闹的那么大,警察也想找个靠谱的人来负责,都没用会局里商量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中午,小孩子们都去午睡了,小敏也被居委会大妈给抱走了。
江白这会儿才空出时间问谢晦:“你怎么会手语?”
小孩子全都上了楼,楼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谢晦说:“之前有两个福利院里有聋哑的孩子,就简单学了几句。”
谢晦问江白:“你呢?”
江白:“我会手语很奇怪吗?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谢晦抬头看了眼楼上:“可这里除了那个小敏,没有其他需要用手语交流的小孩。”
这里没有,但江白以前待过的福利院里有,江白说:“以前有。”
谢晦狐疑的看他:“你不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怎么知道以前有?”
江白:“”
刑乐从楼上跑下来,打断了谢晦的好奇,他一脸新奇的说:“哥!他们的床好,好有意思,上,上下铺都挨,挨着的。”
孤儿院里孩子多,自然是没有一人一间这么好的条件,为了能收容更多的孩子,孤儿院的床都是一个挨着一个,这样能放更多的床进去。
谢晦:“要不在这给你也弄张床,你今晚睡这?”
“我,我不。”刑乐说:“我要跟,跟我哥回,回去。”
谢晦瞪了他一眼:“天天你哥你哥的,谁是你哥?”
刑乐嘴快道:“你找,找不到你弟嫉,嫉妒啊?”
谢晦脸色一沉。
江白连忙拽了刑乐一把:“说什么呢?”
刑乐撇了撇嘴,他看了谢晦一眼:“刚不小心听,听见的。”
刚才刑乐没问,这会儿却有点好奇:“你弟不是谢,谢云霄那傻,缺么,怎么还找弟,弟弟?”
江白头疼,这件事是谢晦的雷区,可偏偏问这话的人可能跟这道雷有很大的关系。
谢晦大概是失落劲还没过去,居然没跟刑乐吵,他说:“我找的是我亲弟弟。”
刑乐惊讶:“你亲,亲弟弟?为,为啥丢了?”
谢晦皱了皱眉:“被人抱走了。”
“啊!”刑乐惊叹一声,虽然他经常跟谢晦吵架互戳脊梁骨,但这种事,他真没想拿来扎谢晦的心,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那,那你弟弟多,多大了今,今年?”
江白看着他们两个,正犹豫着要不要岔开这个话题,就听谢晦说了句:“跟你一样大。”
照顾孩子的居委会大妈都跟着孩子们上楼了,楼下就剩下他们三个。
谢晦说完,楼下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江白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
谢晦不知道哪根神经一闪,被自己怔了一下。
刑乐也愣了愣。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带着些许的挣扎,但很快又都默契的撇开了视线
不可能。
不,不可能!
谢晦和刑乐同时在心里否认。
我不可能有这么傻逼的弟弟(哥哥)。
刑乐安慰自己,一定是他想多了,他连爸妈都没有,哪来的哥,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可是想到叶邵黎去过寺庙后对他的态度刑乐突然有点闹心,这还不如他是叶邵黎的私生子呢。
他再次看了谢晦一眼,发现谢晦也在看他,他突然大声:“你看,看,看,看什么看?”
刑乐一着急叠字就多,但这都不重要,他只要能把谢晦吓唬住就行。
谢晦难得没跟他呛,而是隐隐的皱起眉
叶邵黎为什么让程憎照顾刑乐?
为什么走之前总是把刑乐往他那带?
如果他真是叶邵黎的私生子,叶邵黎为什么不把他带到P国去?
从来没把谢裴和刑乐联想到一起过的谢晦,此刻脑子像是被钢筋横穿,那种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的想法,让他的眉头越拧越紧
谢晦想从这段时间跟刑乐的相处中找到他一星半点的乖巧,结果——去他妈的吧,这小子哪能跟乖挨上一点边?!
江白不知道他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气氛突然安静在他看来并没有比吵架好多少:“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谢晦和刑乐不小心对视了一眼,随后慌忙撤走视线。
谢晦心想,这事儿还是先别跟江白说,万一弄错了呢。
刑乐也想,这件事先不能让他小白哥知道,万一吓到他小白哥怎么办?
两人同时开口——
“没,没什么。”
“没什么。”
说完,刑乐冲着谢晦嚷嚷:“你干嘛学,学我?”
谢晦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谁学你了,我说的是‘没什么’,你说的是‘没,没什么’。”
刑乐:“”这人要跟真跟我有关系,我立马就去重新投胎!
谢晦说完也反应过来,这人要真是他弟弟,他好像不该怼他,但他都他妈的习惯了,这怎么改?
两人不说话了,江白一开始没在意,直到从孤儿院出来,三个人去吃完饭的时候江白才察觉到这俩人安静的好像有些异常。
饭吃一半,江白突然放下筷子:“你们怎么回事,现在是吵架难度升级,开始用意念交流了,有什么我听不得的内容需要你们这么费心费力?”
之前在孤儿院一帮小孩围着,江白没太注意他们两个,从孤儿院出来才发现这俩人有些古怪,说他们心平气和吧,两人却互相躲着对方,时不时的朝对方瞪上一眼,但要说他们在吵架又一点声都没有。
谢晦正在想怎么才能弄到根刑乐的头发,江白突然发难,把他吓了一跳。
同样绷紧了皮的还有刑乐,刑乐也在想同一个问题,但想来想去他都觉得去拔谢晦头发这种事跟玩命没什么区别。
刑乐连忙说:“我在想孤,儿院那些小,小孩。”
谢晦点头:“我也是。”
刑乐为了表现自己的正常,他指着谢晦跟江白说:“他骗,骗人,他都没跟小,孩玩。”
谢晦咬牙忍了忍:“我跟小敏玩了。”
谢晦皱眉看着刑乐,一个小磕巴,一个小哑巴,怎么在乖巧程度上差这么多?
吃完饭回宾馆的路上,刑乐跟江白走在前面,越走越觉得后脑勺发冷。
谢晦盯着刑乐的后脑勺走了一路,快到宾馆门口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在刑乐脑袋上揪了一把——
“啊!”
刑乐捂着后脑勺回头:“你干嘛拽,拽,拽我头发?”
江白也跟着回头看谢晦。
谢晦面不改色的说:“你头上有根毛。”
“哪,哪有,毛?”刑乐才不信,什么毛这么疼?
谢晦把捏着刑乐头发的右手揣进口袋,左手捏着指尖比划了一下,“这呢,喏。”谢晦对着什么都没有的手吹了口气,“现在没了。”
刑乐:“”
好啊,有毛是吧,一会你脑袋上也有根毛!
第70章 第 70 章
宾馆房间里, 江白站在门口看着谢晦,想到刚刚在楼下刑乐指着谢晦说他动手动脚暗戳戳欺负人,谢晦却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向远方, 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江白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总是欺负小乐?”
谢晦假装自己很忙, 脱掉外套又去拿江白的外套:“我没有。”
江白:“没有你干嘛扯他头发, 他又没惹你。”
谢晦背对着江白挂衣服:“他头上有毛。”
江白信他个鬼, 别说刑乐头上有毛,就是有炸弹他也只会看着不会管,更别说是亲手给他摘毛。
江白走到他身后:“你是不是因为没找到弟弟心情不好?”
谢晦转过头看他,心说, 我可能找到了, 但是一想到这段时间江白为他和刑乐的相处操心,谢晦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谢晦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刑乐?”
江白以为他又要吃飞醋:“他还是个孩子。”见谢晦没有反驳, 江白又说:“而且他性格好,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开开心心的, 这样的小孩很难让人不喜欢吧。”除了你。
谢晦短暂的沉默了一瞬:“遇到什么事都会开心吗?”
江白想, 未必, 他要是知道你是他亲哥可能够呛开心,就你俩这关系,说不定会闹个老死不相往来。
想到这江白就头疼。
江白不敢继续往下想, 他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叶邵黎把人扔在这什么都不说就跑了。
隔壁房间里, 刑乐想了一晚上都没想到弄到谢晦头发的办法,直接上手去薅这种办法思来想去最后倒霉的可能都得是自己,毕竟脑袋上有毛这种蠢话他说不出来。
第二天一早, 他睡眼惺忪的晃到浴室里刷牙, 一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突然灵光一闪——
谁说只有头发才能做鉴定了?
他是被谢晦拔了根头发连脑子一起被拔出去了吧!
刑乐给江白发信息问他们起来了没,江白说他刚起,刑乐觉得时间刚好,连忙跑去隔壁敲门。
江白确实刚起,还没洗漱,听到敲门声,他打开门问:“怎么跑过来了?”
刑乐探头进去看了看,没看到谢晦:“他,他不在?”
江白搓了把脸,准备去洗脸:“他去买早餐了。”
刑乐看了一眼浴室里的洗手台,突然捂着肚子说:“哥我肚,肚子突然有有点疼,我想上上厕,厕所。”
江白不知道他为什么专门跑到这来上厕所,他退出洗手间:“你快去。”
刑乐钻进厕所,门一关捂着肚子的手就挪开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把洗手台上那支用过的牙刷装了进去,顺手把那个空了的纸杯丢进垃圾桶,来的个毁尸灭迹。
刑乐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谢晦刚好回来,两人各自站在里外两个门口互相打了个照面,都愣了一下。
刑乐下意识按了一下揣着牙刷的口袋,谢晦也把手伸进了放着一根头发的外套兜里
江白见他们两个又开始了,走过去接走早餐:“要吵架就吵出声,别憋出病来。”
“谁,谁要跟他,吵。”刑乐说:“我不不吃,了我回房,间,你们走的时候叫,叫我。”
谢晦买了不少吃的,江白刚要叫他,刑乐就已经贴着门缝走了。
谢晦回头看了一眼,看他回了房间才关上门问:“他跑过来干什么?”
江白说:“过来上了个厕所。”
谢晦皱眉:“他那屋没厕所?”
江白打了个哈欠:“谁知道,要不你去看看?”
谢晦沉默了一会,说:“你去吧,我怕我去了他跟我吵。”
江白回头看了谢晦一眼,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这虽然不是星级酒店,但也是正经的宾馆,房间里怎么会连洗手间都没有?
江白看了他一会,见他一脸认真,最后诊断为“他想找茬”。
“我不去。”江白转过头:“你跟刑乐都能用意念交流了,你就自己去呗,还能再增进增进感情。”
谢晦犹豫了一会,他走过去把买回来的早点每样拿了一些,江白抬着头看他,谢晦绷着一张尴尬到不行的脸说:“我去送早餐,顺便看看。”
江白:“”
他就这么好奇刑乐屋里有没有厕所?
元旦假期只有三天,为了不耽误上课,他们今天晚上就要回京市。
上午三个人去了趟孤儿院,谢晦陪小敏玩了一会就跟照顾孤儿院的警察去了目前负责孤儿院的派出所聊后期资助的事,刚到派出所,谢晦就遇到了几个熟人。
平江的警察来这里调查孤儿院院长和申嵩的关系,来的刚好是上次差点抓了谢晦的那几个警察,其中那个女警一眼就认出了谢晦:“是你?”
队长看到谢晦也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带着谢晦回来的民警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制服,就把谢晦要资助圣心孤儿院的事跟他们说了,听完女警再次感动。
走的时候女警跟队长说:“幸亏没抓他,他是个好人。”
队长皱着眉头说:“可他有病。”
女警说:“我觉得不像,他看起来挺正常的。”说完,女警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抿了抿嘴,偷偷瞄了他们队长一眼。
队长睨她:“干嘛?怕我会去找他麻烦?”
女警缩了缩脖子:“队长,你怎么想的?”
队长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病,我只看证据,平江二院那边确实有他的就诊记录,其他的我不需要知道。”
女警能看出谢晦正常,他们队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好人还是坏人用肉眼没办法区分,但做的是好事还是做的是坏事,还是很容易分辨的。
谢晦为什么会有平江二院的就诊记录不重要,他跟申嵩之间的恩怨他们也不想知道,他们的任务是调查申嵩和孤儿院的交易,至于谢晦申嵩本人都不追究了,他们又何必去刨根问底。
更何况他家里那位研究员看着也不是个善茬,想轻易给谢晦定罪,那位也未必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