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七屏住呼吸,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是同一套吗?还是重新买了一套相似的?
不太像。他记得这个袋子,和当时用来装衣服的一模一样。
徐景祎是怎么找回来的?
祝七知道留在车上司机带走了,但带去哪儿了?不知道。原本以为它会像自己埋掉的那套衣服一样,成为一个永恒的谜。毕竟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找回来。
但生活总是在不经意时出现惊喜——对徐景祎来说是惊喜,对仓鼠来说是完完全全的惊吓。
从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堪称灵异事件吧?
莫名从衣柜消失的衣服,又莫名找回来,同时还有伴随衣服一起莫名失踪的仓鼠……
人类会怎么联想这件事?
手里仓鼠呆住的样子有些好笑。
但徐景祎不打算给它太多思考的时间,转向边柜上的手机。他拿起手机,操作了一下游戏界面,发出疑问:“怎么回事?”
仿佛进门时没看见仓鼠趴在手机上邀功的样子。
他看向毛绒团子,用一种喜怒不明的口吻问:“是你在玩么?”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两分钟前,祝七会非常骄傲地挺起胸脯承认,并当场通个十关给他看,证明自己与众鼠不同的智商。
但现在他不敢了,尤其听着徐景祎像是追究责任一般的语气,祝七默默地把脑袋埋进他掌心。
鼠鼠没有,鼠鼠不知道……
我是只普通的仓鼠,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祝七竖着耳朵听。
无鼠回应,徐景祎没有再继续提问,把手机放了回去。
但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翻篇。从拿回衣服开始,祝七总觉得徐景祎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关注自己。和平时单纯观察宠物的注视不同,看向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审视与探究的意味。
也可能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意识过剩。可很快他又觉得不是的。
比如徐景祎做晚饭的时候。
平时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但今天,祝七被他带到了厨房,放在微波炉上面。他切菜,祝七看着;他生火,祝七也看着;他炒菜、装盘、清洗厨具……祝七还看着。
祝七被迫在微波炉上面观看完烹饪全程。
每走过一个流程,祝七的心就凉一分。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啊,他觉得自己不是只仓鼠,而是徐景祎的刀下亡魂、锅中美食……
徐景祎绝对是在怀疑他!!!
怎么办?
祝七满腹忧愁,连徐景祎戳他屁股他都不反抗了。
吃饭的时候,他也被徐景祎放在餐桌上。
似乎是要让他看看人类是怎么吃肉的。
祝七背过身子,不想看。
他怕看多了,明天出现在餐盘里的就是自己。
看着毛绒团子忧郁的背影,徐景祎停下筷子,嘴角弯了弯。戳了下仓鼠屁股,小家伙像是已经放弃抵抗,任人宰割。
他确实有试探和警告的意思,但更多的其实是突发奇想的捉弄。不可否认的是,即使处处透着不寻常的诡异,他仍然觉得这样一只小仓鼠挺可爱,尤其是受到惊吓时傻乎乎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它应当没有什么坏心思,修行也不够,所以只能像只普通宠物一样寻求人类的庇护。
况且,它如果真是那类已经绝迹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新的发现,尚且不知会产生多少影响。
再多观察观察吧。只要不威胁到现状,他不会为难一只仓鼠。
小小的恶作剧后,徐景祎不再有多余的行动,如往常一般对待这只奇特的小动物。
于是祝七陷入了新一轮的头脑风暴,整只鼠浸泡在思考中,被过载的思维熏得晕乎乎的。
他以为徐景祎是发现了什么,可现在看来,好像又没有呀?
徐景祎还是会把他捞在手心里撸成鼠饼、还是会在书房工作的时候把他放在手边时不时摸一摸、还是任由他顺着手臂爬到肩膀上、还是会放任他在大腿上吃零食。
入睡前,依然会让他睡在自己枕边。
黑夜里,徐景祎入睡后的呼吸绵长。男人的睡姿一贯规矩,就像他本人一样一丝不苟。
祝七窝在宠物盒里,只觉得思绪凌乱。
所以,这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呀?
祝七思考了一整夜,半夜还偷偷爬下床去鼠笼里跑了会儿滚轮,天将亮才堪堪睡去。
徐景祎醒来时,脸颊边没有熟悉的毛绒团子,也不在宠物盒里。
随后在鼠笼里找到了它。
翻看半夜的监控,看来是昨天的玩笑开过头了。
徐景祎极少开玩笑,难得的玩笑贡献给了一只仓鼠,现在还得哄。
虽然心头挂着事,但这不耽误祝七的睡眠质量,直到被一阵隐约的生长痛闹醒,随即而来的是粮食的香气。
他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苏醒的身体饥肠辘辘,还没睡醒呢,已经迷迷瞪瞪捧着坚果啃了起来。
祝七边啃边下意识地寻找徐景祎。
今天也是休息日,徐景祎在休息日也偶尔会加班,客厅没找到他的身影,听了会儿,动静在书房。
吃饱喝足,祝七洗洗脸,本打算去书房找人,却忽然听见一道微弱的电流声。
电流声过后,像是有人在他脑海中说话——
“祝七?听得见吗?”
“工号5090155……七……回复……”
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音,反应过来后,祝七惊喜得几乎要跳起来。
-
别说哄一只仓鼠,徐景祎长这么大,连人都没哄过。
他思索许久,决定从那小家伙最喜欢的东西入手。
他没做过手工活,临时出门一趟买了些相关用品,本想向现在转行当裁缝的徐妙然请教,但这个念头闪过一秒便打消了。要让徐妙然知道,那得做好被唠一辈子的准备。
徐景祎只好上网搜了些教程,所幸的是他领悟力不错,看过两遍后便大致明白该如何操作。
只是眼睛看归看,上手实操还是有些不同。
被针戳到的地方冒出细小的血珠,他后知后觉这是在自找麻烦。
盯着手指看了片刻,徐景祎吮掉血珠,继续手上的活儿。
东西虽小,做起来却没有那么容易,连续失败两次,第三次才终于做出一个像样的。徐景祎仍觉得不满意,但他买的材料不多,剩下的不足以再做一个了。而且看时间,已经中午,毛绒团子没来书房找他,是还没醒么?
处理掉废品,徐景祎简单整理完桌面,带着刚做好的“赔礼”来到客厅。
碗里的粮食已经吃过,但仓鼠此时又回到了窝里睡觉。
睡得真够久的。
想到它昨晚没睡好,徐景祎想了想,没有叫醒它,把“赔礼”先收了起来。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情况变得不寻常起来。
毛绒团子一直没醒。它甚至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始终在睡梦中。
徐景祎试着把它捉到手里,捏了捏耳朵,又戳了戳屁股。唤作平时,小家伙早就被吵醒了,可现在无论他怎么弄,手里的仓鼠像是睡死过去,除了呼吸均匀平稳,其余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到夕阳落下,祝七依然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