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
又是冲动。
顾时回想着刚才周鸣的样子，他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冲动。
没有一点慌张的神色，甚至表情满不在意，大概还有一些自己坏了他好事的不爽。
顾时的电动车在林莫星家门口停下来，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叫门。
村里的大门，基本上都不会关。左邻右舍都认识，吃饭的时候，互相串门也很正常。
林奶奶在厨房做饭，听到顾时的声音，马上露出头。
两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见面的机会不多，更何况顾时还是年轻人。
她马上笑着自我介绍，说的也是自己爸爸的名字。对方听到顾爸爸的名字，这才应声。
林奶奶手上还有面粉，笑着和她唠叨两句，才问：“怎么？这是怎么啦？”
“我找莫星有点事儿。”
听到孙女的名字，林奶奶才紧张起来，一边喊着莫星名字，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顾时也不好说，一直打着哈哈，看着林莫星出来，才笑着往外走去。
和刚才相比，林莫星明显也镇定下来，看到是顾时还有些紧张。
两个人一起出了门，林奶奶明显还有些紧张，顾时又解释了两句没事儿。
推上自己的车子，顾时指指另外一边没住人的房子，“我们去那边说。”
林莫星走在顾时的身后，顾时小声解释：“我先说啊，不是要质问你，你别那么紧张。”
高中的时候，正式情窦初开。谈恋爱，或者是互生情愫，这都是很正常。
假设做的不是很过分，顾时和其他班主任都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惹事儿比什么都好。
但是刚才那个情况……
“你和他在谈恋爱？”
林莫星急忙摆手：“不是。”说罢，又低头小声的嘟囔道：“他也看不上我。”
周鸣确实是好看，个头又高，还会打架。
当年自己是学生的时候，也对这号人情有独钟。
但过两年，进到大学，再回头看看。
顾时班里那些喜欢打架的帅小伙，不是ktv里的保安，就是做的不正当职业，年纪大了，都在后悔当年没好好学习。
“说什么呢？”顾时皱眉：“你自己也不差，别妄自菲薄。”
林莫星有些紧张的绞着衣角，“老师……”
“刚才的事情，我就认定他是单方面的骚扰。明天我会批评他的，假设还有下次，你就直接告诉我，知道了吗？”
林莫星半晌微微点头，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有明确的拒绝对方吗？”
“有。”
看着对方佝偻着腰，顾时伸手捏住她的肩膀，看着眼前姑娘的样子，耐心的说道：“我知道我没办法每时每刻都看着你们，但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不会这样。至少他会对你更有耐心，而不是只靠着一把冲动，只想着此刻。你也是，你觉得自己什么地方差了？”
“我、我学习也不好，长得也不好看。”说到后面，林莫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自信心并非是一时半会能培养出来的，就算是此刻她充满信心，有些人的一句话就能把这份自信打破。
顾时笑笑，“你也知道，学习不好可以慢慢来，还有两年半的时间。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随时问老师，老师最喜欢你们问了。长相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她伸手捏捏林莫星的脸，“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都不知道多可爱。”
林莫星被顾时的玩笑话逗乐，脸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她似乎此刻才放松下来。
“好了，没什么事儿，你就回去吧，别让你奶奶担心。”
林莫星像是放松一般，朝着她点头，转身跑开。
顾时的目光则是落在另外一边，她皱着眉头，没上前确认，转身离开。
回家之后，自然少不了顾妈妈的唠唠叨叨，她最近正在准备结婚用的东西，每天都忙来忙去，和人说着自己女儿要结婚的事儿，家里也难得这么喜庆。
但是明明是自己结婚，作为主角的顾时，却没这个感觉。
吃完饭，顾妈妈想和她聊聊结婚时候要带的东西，但是顾时却以自己要忙，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顾妈妈有些不爽，拍着门又是骂骂咧咧，最后被顾爸爸拽走。
躺在床上的顾时，想起刚才周鸣的话。
冲动……
相亲完当天的顾时，回家当然少不了被顾妈妈骂。
“这次又不行？我看你是眼光太高了吧！？”
“人家男生的照片，你姑姑可给我看过了，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
“你自己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
这样的话，顾时听的很多。本来以为自己会不为所动，但是没来由的那天就觉得格外委屈。
“我又不是养活不了我自己，我搬出去住，你们又不让，我是不是碍着你们眼了？”
“对！”顾妈妈颇有些愤怒的说道：“你看看村里有多少人到你这个年龄没结婚的？人家很多都抱着俩孩子了！”
“他们抱孩子我就要抱吗！？”
“没让你抱，现在不过就是让你相亲而已！”
“我不是去了吗？我就是觉得不行！”
“你和人家好好聊天了吗？迟到二十多分钟，见面有十分钟吗？你就回来了？”
“我怎么没好好聊了？”
“你能不能也想想我们，咱们家就你和顾怡，等我们老了，谁来管我们？”
“我们俩不能管吗？”
“你爸爸生病，你能抬得动？”
“我不会叫人？”
“你叫人，你结婚不比你这个强？”
“结婚就是为了这个？”
“等你老了有人也能管你啊。”
“我不想生一个和我一样的人。”
这话像是把对面的顾妈妈给堵住了，抬手就要打她，被旁边的顾爸爸拦下来。
顾时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不想生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来气我。”
“亏你还是当老师的人。”
“当老师不也是你们的意愿吗？”顾时语气依旧不好，半晌深呼吸一下，抓着自己的手机又出了门。
平时她和父母的关系很好，特别是和顾妈妈，两个人都喜欢看电影，还喜欢历史，聊到喜欢的东西，会说的很多。
可越是这样，顾时就越不明白为什么她不理解自己。
手机震动两下，微信消息提示。
gosh.：【你到家了吗？】
顾时满脸不爽，低头按着手机，将‘我觉得我们不适合，祝你能找到更好的’打出来，只是准备发送的时候，手指却顿下来。
她看着手机上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半晌将自己打出来的字，又全都删掉，重新输入。
【你要不要和我结婚？】
打完发送出去，顾时又觉得有些太冲动。
想要长按撤回，但是又犹豫下来。看着对方一直都处于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又发消息给对方：【你如果不愿意，觉得太冲动的话，也可以拒绝我】
发送过去，顾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期待对方同意，还是拒绝。
不过，没多长时间，那边就回复过来。
gosh：【好。】
顾时听着家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心中越发的肯定，【现在有时间吗？】
gosh：【这么着急？】
顾时给陈怀山修改好备注，回复对方：【我怕我后悔，我也怕你后悔】
陈怀山：【不会】
顾时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他不会后悔，还是自己不会后悔，更或者是其他的意思。
总之，顾时又回家拿了身份证和户口本，又在顾妈妈骂骂咧咧中转身离开。
下午两个人就领了证。
证件照上，顾时的表情不算是很好，倒是旁边陈怀山笑的十分开心。
一人一本拿到之后，顾时才又开口：“你如果喜欢男人，现在就告诉我，这样我们什么都好说。”
陈怀山垂眸看她，“不喜欢男人，是真的不喜欢。”
顾时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半晌没说出什么话，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他抓住手腕。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的身体接触，顾时感觉有些奇怪。
对方的手指很凉，又细又长，抓着自己手腕的时候，用力很轻。
“这、这就走？”
“你还想要怎么样？我吻别你？”
“倒也不是不行。”陈怀山举着小本，“毕竟都结婚了。”
顾时回过神才想起来，这个冲动会引发很多连锁反应。
现在想想，今天周鸣冲动，当时的自己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时当天当然没有吻别陈怀山，但是看对方的样子，似乎确实是很开心。
她有些不太确定的对着民政局外面的玻璃又看了看自己，三天没洗头，出门没化妆，对方到底图自己什么？
她难道在小时候救过他？不至于啊，又不是小说。
顾时和陈怀山领完证之后，又去附近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顾时平静下来很多，把刚才的事情和对方说了一下，表明自己结婚确实是冲动，但是对他的感觉不错。
“结婚的事情，你既然没拒绝的话，应该是对我感觉也可以吧？”
陈怀山应声：“嗯，是。”
顾时冷静下来：“那全当先领证后恋爱，如果不适合的话……”
陈怀山出声打断她，“我们慢慢相处。”
顾时盯着对方，半晌才应声，“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陈怀山像是有什么要说，但是最后都没说出来，盯着对方背影目送她离开。
顾时觉得，结婚以后冲动的事儿，只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