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所欲为
桑言不喜欢穿着衣服泡澡,听见声音,直接往水里钻去,只露出一个脑袋。
好在温泉表面水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水中事物。
他眨巴着眼睛,盯着傅玄野。
傅玄野穿着简单修身的墨色窄袖长袍,衣袍下摆绣着暗金色龙纹,低调稳重,将挺拔有型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浑身的气质偏冷,穿着一身黑,更加显得冷酷无情,没有一点温度可言。
桑言回想起昨晚那强势霸道的人,脸颊发白,悄悄往水池中间移动。
傅玄野似乎心情很好,他拍了拍池边的躺椅:
“哥哥,坐过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掀开盖子,倒进手里的液体粘稠,还能拉丝。
桑言曾经见过这样的东西,那是进行情感深入交流时,助兴会用到的。
桑言赶紧摆手:
“师,师弟,你现在是问天宗掌门,不用处理宗门的事物吗?
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宗门,可等着你振兴宗门,把宗门发扬光大……
你怎么能整天想着那种,那种事……”
桑言把自己脸都说红了,只见傅玄野面不改色,眼底带着疑惑:
“哥哥指的是拿种事?”
桑言唇泯成一条直线,视线往下移,落在傅玄野的下腹部。
傅玄野追随着桑言的目光,往下看。
噗嗤一声笑起来。
他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哥哥想要的话,师弟一定会满足哥哥的。”
傅玄野一挥袖子,湳沨金色的灵力包裹住桑言,将人直接抬到傅玄野面前的躺椅上。
傅玄野坐在水池边,让桑言的脑袋靠在他的大腿上,冰凉的液体落在桑言的额头上,再被傅玄野的手掌揉开。
刺痛的感觉袭来,桑言忍不住喊“疼。”
他抓住傅玄野的手腕,阻止傅玄野的动作。
金色的灵力化作绳子,将桑言的手腕捆在一起,固定在胸前,无法动弹。
“哥哥,安分一点,师弟正忍耐着,把火点着了,吃亏的可是哥哥。”
桑言嘴唇撅的老高:
“疼啊!轻点!”
“谁叫哥哥睡觉不老实,头上的包不好好揉开,破相了,师弟可不管。”
桑言小声嘀咕:
“谁要你管啊!我从床上滚下来来,还不是因为,梦见了你这个罪魁祸首……”
额头上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桑言眼泪都跑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玄野听见了,故意折磨他。
桑言眼巴巴地望着傅玄野,声音软绵绵的:
“师弟,真的可以了,不按了,我用凤骨扇可以治好的。”
傅玄野俯下身,亲了亲桑言的脸颊,声音低沉好听,格外有耐心:
“哥哥,忍着点,不用力揉开,精油吸收不进去,好得很慢的。觉得疼,就咬师弟吧!”
傅玄野把手臂伸到桑言的嘴巴面前,当真让桑言咬。
傅玄野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像白玉一般,桑言张口咬住,比石头还硬的肌肉,把桑言的牙都咬酸了。
傅玄野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桑言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只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好在这场酷刑很快就结束了。
一瓶精油揉完,桑言只觉额头火辣辣的,很烫,微微有点酸胀。
确实不痛了,他抬手摸了摸,核桃大小的包,已经消了下去。
手虽然可以动了,但是还绑在一起啊!
桑言刚刚只顾着疼,却忘记了自己还未着寸缕,他现在只想从傅玄野身上离开,重新钻进水里。
桑言知道和傅玄野硬碰硬没用,只能来软的。
桑言刚刚哭过,眼眶泛红,他眨巴眼睛,挤出一颗泪珠,欲掉不掉挂在眼角。
将双手举到傅玄野面前:
“多谢师弟帮我疗伤,可以把这个解开吗?捆着好疼啊!”
其实绳子只是装饰罢了,虚虚套在桑言的手腕上,真正控制桑言的,是傅玄野强大的灵力压制。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从头顶穿过。
桑言原本是躺在椅子上,现在是被迫圈着傅玄野的脖子,直起上身,跪坐在傅玄野的身上。
最重要的是,他没穿衣服啊!
啊啊啊!
桑言真的是要死了。
求求了,来道天雷劈死他好了。
桑言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他用胳膊夹住傅玄野的脖子,抓着傅玄野的头发,用力往后扯,不让他往下看。
“闭,闭上眼睛!”
桑言命令道,但声音颤抖得不行,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桑言几乎都把傅玄野的头发薅下来,也没能阻止傅玄野靠近。
“哥哥,你打算怎么谢师弟?”
傅玄野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桑言脸上,桑言侧头躲开,他炙热的呼吸又喷洒在脆弱敏感的脖颈处。
桑言吞咽口水,浑身触电般哆嗦了一下。
桑言调整自己的呼吸,心中念着清心决。
他感觉傅玄野才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他太会玩儿了。
桑言好怕自己在傅玄野面前失态,连遮羞的布都没有。
桑言声音发颤:
“我去给师弟买糖炒栗子,师弟最喜欢了。”
傅玄野轻笑一声:
“哥哥,咱们玩个游戏吧。
如果你猜中了师弟想要什么奖励,师弟就放开你……”
桑言吞咽口水:
“猜不中当如何?”
傅玄野咬住桑言的耳垂,牙齿摩挲着。
“猜不中,哥哥便任师弟,为所欲为了。”
傅玄野气定神闲地开口道:
“给哥哥三次机会,刚刚已经用掉一次了,还剩下两次……”
桑言瞪着傅玄野:
“这游戏一点也不公平,我不玩。就算是猜中了,你也可以临时改变,除非你把想要的东西写下来。”
傅玄野搂住桑言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
“好。”
两人头顶上出现一只金色毛笔,在空中潦草写了几笔,那毛笔变成一卷卷轴,将字卷起来。
“这样可好?”
桑言原本还想说,傅玄野这就是做表面功夫,以两人的灵力悬殊,傅玄野想更改刚刚写的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桑言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里。
桑言还想反悔,看见傅玄野似笑非笑的眼睛,瞬间若了气势。
他和傅玄野原本就不在同一个频道。
若是把人惹急了,他完全可以不顾自己意愿。
桑言想起梦里那一遭,心里怕极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脑子里思索起傅玄野想要什么东西。
傅玄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重名利,不好钱财,甚至不近女色。
他真的活得像个神仙,不食人间烟火。
傅玄野说喜欢自己,他喜欢和自己双修吗?
但,傅玄野说过,他不过是为了渡过发热期,双修是谁都可以。
他那次跑出去,和慕子弦一起回来,说不定两人已经。
双修!
傅玄野喜欢修炼,他的剑道悟性极高。
不热爱,会有这么高的悟性吗?
“师弟,我送你一把剑……”
傅玄野嘴角上扬:
“错了,哥哥,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哦!可得好好想清楚。”
桑言心脏碰碰直跳,盯着傅玄野的唇瓣看。
他不自觉咬紧下唇:
“难道是这个吗?”
桑言透过傅玄野黝黑的眼瞳里,看见自己红透的脸。
他闭上眼,唇瓣贴上去。
傅玄野的嘴唇很薄,温度很低,有股淡淡的茶香。
虽然只有一秒,桑言感觉自己的心脏要跳出胸口了。
桑言低着头,不敢看傅玄野的表情。
桑言喘着气,问:
“这下,我猜对了吗?”
傅玄野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呼吸同样粗重。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主动吧。
桑言只想钻进地缝里,他浑身变得滚烫起来,肌肤都红透了。
半响后,傅玄野才开口,他嗓音很低,有些哑,但却格外的性感勾人。
“我很喜欢哥哥刚刚的吻。
但是很遗憾,这不是我想要的奖励。”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茫然地抬起头。
“什么!”
傅玄野头顶上方的卷轴打开,上面金光闪闪的草书写到:
“想和哥哥重新缔结婚契。”
桑言只想把脸捂住,可他的手还被傅玄野的灵力捆起来了。
不仅收不回来,还紧紧抱着傅玄野的脖子。
把他的羞愧,展现得一览无余。
“你,你……”
桑言舌头打结,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傅玄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搂着桑言的腰,附身压过来。
桑言避无可避,两人鼻尖相对,呼吸交缠。
“等等!”
桑言皱起眉头,可怜地眨巴着眼睛,卖惨道:
“师弟,你可以先松开我吗?捆着真的很不舒服。”
傅玄野吻了吻桑言的鼻尖:
“不可以哦,松开哥哥的话,哥哥会逃走的。”
桑言欲哭无泪,揪着傅玄野的头发不放,几乎要发疯。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傅玄野,我,我可是你的大哥。”
“哥哥刚刚才主动凑过来,亲师弟的嘴巴。
是哥哥先勾引师弟的,师弟只是满足哥哥的心愿而已。”
桑言气得两眼发黑:
“傅玄野!”
傅玄野学着桑言的动作,小鸡啄米般,亲着桑言樱桃般的唇肉。
“哥哥,我喜欢哥哥叫我的名字。”
桑言一口气没回过来,简直要被傅玄野气晕。
桑言软了身子,声音断断续续:
“师弟,师弟,我头疼,脑袋晕,你快叫华逸仙来瞧瞧!”
傅玄野又吻了吻桑言的额头,不容置疑道:
“哥哥,师弟比华逸仙厉害,师弟帮你看看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人来了!
桑言身子抖如筛糠,他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傅玄野金色的灵力钻进桑言的身体里,顺着桑言的经脉,四通八达。
一股热流流经四肢百骸,全身的骨头酥酥麻麻的,桑言仰起头,忍不住呜咽出声。
傅玄野增加灵力的强度,桑言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冲击力,后腰向上弓起,身体朝傅玄野的怀里贴近。
傅玄野嘴角勾着一抹坏笑,张口咬住送上门的猎物。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桑言小巧可爱的喉结,又使坏般,轻轻用牙齿磨咬。
桑言抓住傅玄野发丝的手指松了力道,虚虚环住傅玄野的脖子。
桑言用最狠的语气喊道:
“我不要你的灵力,傅玄野,你的灵力好凶,不要,呜呜……”
桑言的语气很软,带着可爱的鼻音,可怜又无辜。
傅玄野舌头舔了舔犬齿,搂住桑言的腰肢,用天真阳光的表情,说着邪恶无情的话:
“哥哥,现在才刚开始,得学会好好享受,你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
话音刚落,傅玄野无情地咬住桑言突出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桑言目光有一瞬间失神,他仿佛被人抛向万里高空,又重重跌进柔软的棉花里。
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傅玄野的松木冷香的味道,充满安全感的同时,又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让人喘不过气来。
“哥哥!”
傅玄野凑在桑言耳边,一声声喊着这两个字。
桑言眨巴眼睛,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傅玄野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闪着耀眼的光芒,他像只讨赏的大狗,若是身后有尾巴,应该已经摇上天了。
“哥哥,身子可还有不适之处?”
桑言还沉浸在刚刚被灵力侵蚀的余韵中,半个字都说不出。
傅玄野又亲昵地凑上来,亲桑言的鼻尖,嘴角,脸颊……
桑言皱起眉头,声音冷淡道:
“松开!”
也许是看桑言已经没有力气了,或者傅玄野玩够了捆绑游戏。
他好说话地松开桑言的手腕。
桑言侧过身躺着,拿肩背对着傅玄野。
“出去!”
桑言的声音哭过,格外沙哑,吼出来时,气势全无,别有一番勾人的风味。
一副清冷美人,被欺负惨了,哑着嗓子让人滚,却让人想更加肆无忌惮的把人弄哭。
傅玄野喉咙发紧,下腹一阵燥热。
桑言的一颦一笑,都足够引爆傅玄野内心深处,最原始的炸弹。
他双手撑在桑言身侧,将人圈在怀抱与臂膀之间。
“哥哥很讨厌师弟吗?这么不情愿和师弟亲近。”
桑言把脸埋进躺椅里,手掌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傅玄野被无视,也不恼。
他宽厚的大掌捏住桑言的腰,有技巧的揉捏着。
桑言的腰部有痒痒肉,被傅玄野这样玩弄,就像被人捆住双脚,用羽毛轻轻撩拨脚心。
桑言扭着腰肢想要躲避,却逃不过傅玄野的魔爪。
桑言咬紧下唇,抑制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可他最怕痒了。
桑言在傅玄野的怀里抖个不停,唇瓣都咬出血了。
耳旁传来傅玄野低笑的声音:
“哥哥,求饶的话,可以放过你哦!”
桑言一点也不想理会傅玄野。
他知道和傅玄野硬碰硬,吃不到好果子。
但谁让他第一次拉下脸皮,主动示好,却被傅玄野会错意,给他强加一顶想要做那种事的帽子。
桑言简直悔不当初。
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服软是不可能的。
桑言转头,满脸泪痕盯着傅玄野:
“真的?”
傅玄野嘴角的笑意压制不住,十分认真地点头。
“当然,师弟什么时候骗过哥哥!”
傅玄野的表情和话语都格外真诚,那只手不再作乱,停下来耐心等着。
桑言吞咽口水,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脸却先红透了。
桑言手掌捂着脸:
“师,师弟,别欺负我了!”
一说出口,桑言就已经厌弃自己了。
说好的要强硬到底的啊!
桑言你这个软骨头。
主要对面是傅玄野,叫他怎么强硬得起来。
傅玄野就是桑言命里的劫。
桑言透过手指缝隙,去看傅玄野。
“哥哥,师弟才不舍得欺负哥哥。”
傅玄野嘴上说着,但手上的动作不停,他触摸上桑言僵直的脊背,手指在桑言后背写着什么。
“哥哥还有哪里疼吗?”
傅玄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刚被逗弄的桑言本就处于敏感期,被傅玄野贴着耳朵说话。
他腰肢不受控制乱颤起来,嗓音也格外沙哑:
“没有,没有不舒服。师弟,放开我,好不好?”
傅玄野轻笑一声,牙齿咬住桑言的耳垂,轻轻拉扯。
舌头舔了舔桑言的耳廓。
桑言像是触电般,身体弹起。
他低声啜泣着:
“你又欺负我。”
傅玄野闷笑起来,桑言能感觉到他胸腔震动的幅度。
“哥哥,师弟在帮你治疗头痛啊!”
桑言躲不开,伸手捂着耳朵,眼底写满了惊恐。
“你就是在欺负我。”
桑言抿了抿嘴唇:
“求饶了,你也不放过,你就是个骗子。”
傅玄野张嘴,咬在桑言白皙的手腕上,牙齿硌到桑言的腕骨,有些疼。
桑言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倔强地不想发出声音。
“都怪哥哥太可爱了。”
傅玄野俯下身,去亲桑言肿起来的眼睛。
“哥哥,别哭,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只要哥哥赢了,师弟就给哥哥想要的奖励。”
桑言闭上眼睛:
“我才不信你说的话。”
“真的不玩吗?”
傅玄野的牙齿磨着桑言的脖颈,锋利的犬齿压着脆弱白嫩的皮肤,有些刺痛。
略带威胁的语气,在桑言脑子里回荡起来。
桑言觉得,自己要是说不玩,那强大的犬齿,就会把他的脖子咬断。
傅玄野极具有侵略性,他的野性是刻在骨子里的,表面再温柔,靠近了也会有很强的压迫感。
“你会不会又骗我?”
桑言颤巍巍道。
傅玄野嘴角高高扬起,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他用脑袋蹭了蹭桑言脖颈:
“哥哥 ,师弟什么时候骗过你。”
桑言鼓起腮帮子,想说刚刚就骗了不止两次。
一遍遍上当的自己才是没救了。
傅玄野戳了戳桑言的脸颊,在他唇边亲了亲。
“那就开始了。哥哥猜出师弟写的字,就算哥哥赢,如何?”
傅玄野稳住桑言侧躺的身子,指尖在桑言后背写完。
桑言只觉后背冰冰凉凉的,像是有只虫子在后背爬行,他努力控制着发抖的身子,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哥哥,是什么字?”
桑言喘息几下,努力回忆傅玄野写的字,他眨巴着眼睛,不确定道:
“吾?”
傅玄野表情有些激动,凑上来吻住桑言的唇。
“哥哥真厉害,这次要换个难一些的。”
傅玄野在桑言后背继续写着,冰凉的手指像是烧红的烙铁,触碰过的皮肤滚烫灼热。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这次哥哥一定猜不出来。”
桑言体内的胜负欲被勾起,他眯了眯眼:
“心!”
傅玄野瞳孔微缩,脸上的表情有些懊恼:
“就不信难不倒哥哥。”
桑言嘴角勾起,沉浸在和傅玄野的猜字游戏中,完全忘记了和傅玄野的约定。
他闭着眼,全神贯注感受着傅玄野手指的移动。
这次的字有些复杂。
傅玄野的手指停下来,注视着桑言的眼瞳:
“猜不出来了吧!哥哥,你要输了。”
桑言皱起眉头,不服气道:
“再写一遍,我一定能猜出来了。”
傅玄野凑近,亲了亲桑言翘起来的嘴巴。
“好吧,再写十遍哥哥也猜不出来。”
傅玄野缓缓写完,桑言已经确定了心的字,他得意洋洋盯着傅玄野:
“悦字,喜悦的悦。”
傅玄野在桑言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哥哥,你很厉害,但接下来这个字,你不一定能猜出来。还要继续玩儿吗?”
桑言自信点头:
“没有任何字可以难倒我。”
傅玄野在桑言后背继续写起来,不等傅玄野写完,桑言学会了抢答。
“是汝。”
傅玄野手掌往上,轻轻捏住桑言的脖颈,桑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猜对了吗?”
傅玄野将桑言紧紧搂在怀里,他逼近桑言,炙热的呼吸都喷洒在桑言脸上。
“哥哥猜对了,四个字连起来,怎么读?”
桑言脱口而出:
“吾心悦汝……”
这四个字像是一把火,直接将傅玄野的理智燃烧殆尽。
桑言在心里绝望地哭喊起来。
谁来救救孩子吧!
突然,门口的铃声响了起来。
傅玄野的动作没停。
桑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股灵力从身体里飘出去,把门打开了。
不管来的人是谁,都是他的福星。
桑言着急地扭动身子,抗拒傅玄野的接触。
“傅玄野,有人来了,你快放开我啊!”
傅玄野眉眼都笑弯了,用最漂亮的脸蛋说着魔鬼般的话。
“原来哥哥喜欢被人观摩,既然是哥哥赢了,师弟一定会尽全力满足哥哥。”
桑言觉得自己的脑子坏掉了,才会一次次掉进傅玄野设置的陷阱里。
他侧头看向门外。
脚步声逐渐靠近,傅玄野一挥手,挡住温泉的屏风裂开,正对着的大门敞开着,两具身体一览无余。
肖鹰站在门口行礼:
“尊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第一百四十三章 躲什么?
桑言蜷起脚,想要缩进傅玄野的怀里,腰肢却被傅玄野按住。
“哥哥不是喜欢,躲什么?”
桑言低声啜泣起来:
“谁喜欢了!”
“既然不喜欢,哥哥为何要迫不及待,让肖鹰进屋来?难道不是想要他,在一旁观赏吗?”
桑言心虚地垂下脑袋:
“肖鹰是你的手下,他来找你定有要事啊!万一耽搁了,可怎么办?我只是,只是担心你而已……”
傅玄野一双凤眸半眯着:
“真的?”
桑言双手被束缚着,只差举起掌心发誓了。
“千真万确。”
傅玄野嘴角上扬,在桑言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手掌安抚着桑言颤抖的后背,凑到桑言耳边,低声说:
“哥哥,我不会让别人看你的身体,屋内有阵法,他什么也看不到,别害怕。”
傅玄野的话像个定心丸,桑言总算放下心来。
傅玄野抱着桑言,脑袋在脖颈处蹭动,半响后才开口道:
“我有事去趟宗门,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哥哥。”
话音刚落,压在桑言身上的灵力散去,一条丝绸薄毯盖在桑言身上。
傅玄野站起身,正要离开,桑言扯住傅玄野的衣袍下摆。
“我今天要出去。”
傅玄野眉头不悦地皱起:
“哥哥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侍从,不必亲自去!”
傅玄野语气冰冷,好似没有商量的余地。
桑言裹着毯子坐起来:
“我不要什么东西,就是想出去逛一逛。”
傅玄野视线下移,意味深长的道:
“哥哥这副模样出去?”
桑言顺着傅玄野的视线低下头,薄毯下的身子,能看到大片青紫的痕迹,还有鲜红的牙印。
桑言抬起头,瞪着罪魁祸首的傅玄野。
“我会戴好头纱。”
桑言嘴唇泯紧,一脸认真地瞪着傅玄野,和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对视。
仿佛凝望着深渊一般的恐惧感,让桑言脊背发寒。
桑言咬了一下舌尖,刺痛的感觉让他脊背挺得很直。
“还有,我讨厌被人像畜牲一样关起来。
如果我下定决心离开,你是关不住我的。”
桑言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一口气说完这些话。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住了,氧气变得稀薄,桑言呼吸困难。
傅玄野沉默地看着自己,他眼底的神色复杂,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桑言回想起梦里暴戾的傅玄野,他说:
“反正你喜欢跑,手和脚都别要了吧!我会好好照顾哥哥,不让哥哥受一点委屈的。”
傅玄野重新坐在桑言旁边,好似变了一个人,充满压迫的眸底,柔情似水。
他看着桑言,深情款款道:
“哥哥不是畜牲,是师弟最珍视的人,哥哥值得世间最好的聘礼,师弟会好好准备,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聘礼!
傅玄野真的想和自己在一起,桑言还是不明白傅玄野为何会喜欢自己。
桑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身上没有任何特权,若是傅玄野将他关起来,他是逃不掉的。
只有等半年后死去,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样傅玄野会伤心的吧!
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丢弃在这里。
桑言的心脏隐隐痛起来。
他不要傅玄野喜欢自己,他得让傅玄野恨自己。
现在种子才刚开始发芽,破坏一颗种子,比从心里拔除一颗大树,要容易得多。
桑言要做一个坏透了的人,他要亲手毁掉和傅玄野建立起来的关系。
傅玄野基本上已经得到了失去的东西,不需要桑言的帮助,他也能过得很好。
接下来,只需要让傅玄野心灰意冷,恨透自己,恨到再也不想见到自己,那种程度。
虽然也会痛,但恨,总比爱而不得要好得多。
桑言在心底打定主意,就听见傅玄野道:
“我们的结契大典,宴席要摆上一个月。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桑言,是傅玄野唯一的道侣。”
桑言垂下头,不去看傅玄野的眼睛。
傅玄野的洞察力很强,桑言担心会被他看出什么破绽。
“哥哥一定要今日出去吗?”
桑言点头:
“一定。”
“真可惜,今日师弟很忙,没办法陪哥哥去逛。”
桑言抿唇:
“肖鹰的手下肖虎,让他跟着也可以。”
傅玄野扣住桑言的后脑勺,像只黏人的大狗,在他唇上吻了又吻。
“哥哥,你可要早点回来。
宗门大典尚未结束,城内各界修士聚集在一起,鱼龙混杂,十分危险。”
桑言被傅玄野亲的嘴巴发干,他舔了舔唇瓣。
“我是元婴修为,而且不会惹事,会早点回来。”
“那好吧。”
傅玄野的语气很不情愿,又要凑上来亲桑言,被桑言按住了脸。
“哥哥!”
傅玄野眼巴巴望着桑言:
“一整天都见不到哥哥,已经开始想念哥哥了。最后再亲一口,也不行吗?”
桑言坚决道:
“不行。”
傅玄野又抓着桑言的手,在手心上亲了亲。
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房间,和肖鹰消失在门口。
傅玄野离开没有两秒,门口就探出一个脑袋。
“桑公子,您想去哪儿玩儿?”
傅玄野把问天剑留给了桑言。
桑言不会御剑,又很怕高,飞舟倒是有,但出去玩还是得低调些。
问天剑化作三米宽,十米长,周围还有傅玄野的灵力保护着,桑言无论坐着,还是躺着,都很有安全感。
肖虎一般小厮打扮,跟在桑言身边。
桑言邀请他一同乘坐问天剑,被肖虎拒绝了。
肖虎应该是魔族,他也有翅膀,颜色是暗红色,接近黑,但又透着红。
快到城门口时,肖虎才收起翅膀,脚下踩着一柄很普通的长剑,立在桑言身侧。
问天剑也掩盖了原本的形态,停在城门口。
桑言跳下问天剑,朝城内走去。
他穿着一袭白衣,头戴面纱,身姿挺拔,腰细腿长,步伐轻盈矫健,气质如神仙下凡,美得雌雄莫辨。
一进城门,就惹来瞩目的视线,无论男女,都朝他这边看过来。
但碍于桑言身旁的肖虎,身躯庞大,表情凶悍,基本无人敢靠近搭讪。
肖虎一直安静跟在桑言身后,不似上次和桑言一起出来,那般撒欢会玩。
桑言还没走进店里,就被肖虎拦住。
“公子,这里太危险,不可。”
桑言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欢乐赌场。
桑言心情郁闷,想堵堵手气。
“不是有你这么强的护卫在身边,不会有危险的。”
这里也是当初,肖虎带着梵修俊和桑言两人,玩过的地方。
当初梵修俊还不敢进去,肖虎拍着胸脯说,有他在,绝对不会有事。
肖虎垂下耳朵,不肯让开。
“是属下口出狂言,请公子责罚。”
说罢直接在桑言面前跪下了。
桑言吓得后退一步,他不喜欢这些规矩。
肖虎块头大,他自己不愿意起来,桑言怎么都把人拉不动。
“罚你带我进去。你快起来吧!”
“公子,属下今日若是,带您进了这里,会被扒皮抽筋的。”
桑言吞咽口水,周围的人逐渐围成一个圈,两人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供人观赏。
桑言有些生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肖虎赶紧追了上来。
肖虎和肖鹰都是傅玄野的人,想必是傅玄野交代的。
桑言连着换了好几个地方,戏园不让进,茶楼不让进,桑言突然有些怀恋断念城里的望江楼。
那里面应有尽有,他想着,以后在这地方也开一个望江楼,生意应该也不错。
桑言叉腰站在路中央,面前出现一个梨花院。
似乎是今日刚开张,门口还摆放着成排的花篮。
门口的小厮和桑言对视上,赶紧跑过来:
“客官,想吃什么?梨花院里应有尽有。”
酒楼吗?
桑言抬脚跟着小厮往里走,里面人还挺多。
小厮带着桑言在桌边坐下,倒上了热茶,介绍起来店里的招牌菜。
桑言吃了一肚子气,问道:
“有酒吗?”
小厮脸色微变,不动声色问道:
“客官,您要什么酒?有不醉仙,桃花酿,石榴酿,老头白……”
桑言看着菜单,在酒的最下面有个红色小字。
梨花愿,一万灵石。
其他酒的后面都是几颗灵石,桑言不解,问:
“这梨花愿,为何如此昂贵?”
“客官不知,这是本店的特殊服务。”
桑言有些好奇,他指着红色小字。
“我就要这个了。”
桑言心里憋着一口气,曾经在望江楼里,他听侍从讲过梨花院。
当时正想问是什么地方,被傅玄野打断。
当时傅玄野就很不开心,但现在一看,只不过是吃饭的地方,也没什么异常。
肖虎跟着小厮先去结了账,再被人恭敬请上楼。
楼上楼下完全是两个天地。
淡粉色纱帘随处可见,中间是一个舞台,四周也落下纱帘,只依稀看见一个端坐的身影,正在抚琴。
琴声悦耳动听,是桑言从未听过的旋律,节奏感很强,和现代流行音乐有些相似。
肖虎一看到这形势,就想拉着桑言赶紧离开。
桑言在包厢坐下,刚刚点的菜也陆续端上来。
肖虎警惕地盯着四周,凑到桑言耳边低声道:
“公子,这里危险,速速离开。”
桑言的位置离舞台不远,一曲结束,稍作停顿后,下一首歌曲接踵而至。
这次的调调,桑言听着竟然十分耳熟。
他目光盯着纱帐中弹琴的人,捂着碰碰直跳的心脏。
一个大胆的猜想,从他脑子里冒出来。
不,不会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乡
一曲完结,桑言听得微微愣住了。
因为那旋律和现代的流行音乐太像了。
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音乐,桑言曾经在歌厅做过兼职,听见客人点过最多次的歌。
桑言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他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和他一样的穿越者。
桑言心脏碰碰直跳,他拉住正在上菜的小厮。
“那个弹琴的人是谁?”
小厮垂首恭敬答道:
“是梨郎,梨花院的头牌,卖艺不卖身。
在梨院很多人想见都见不到呢,只是咱们店主和他有交情,这边梨院开张,请他来助兴!
公子今日能见到,实在是有福气在身。”
桑言脑子里嗡地一声响。
头牌,卖艺不卖身,梨院。
这几个关键词在桑言脑海里飘起来。
配挂在腰间的问天剑发出嗡鸣的声音,把桑言的思绪拉回来。
他扯着小厮的袖子再次确认道:
“所以,这里不是酒楼?而是……而是……”
青楼这两个字在桑言嘴里咀嚼着。
小厮接话道:
“公子误会了,这里是男风馆。”
桑言吞咽口水,身旁的肖虎拉着桑言的胳膊,就想把人带出去。
音乐停止,阁楼上静得落针可闻。
桑言转头,看着那纱帐中抚琴的人,心里纠结万分。
既然是那般高的身份,桑言求见也未必肯答应。
但这次回去,肖虎必定会把这件事告知给傅玄野。
下次再想来,可就没有机会了。
桑言从袖子里摸出一把上品灵石,对着小厮道:
“小兄弟,能否劳烦你问问梨郎,在下佩服梨郎琴技高超,想请教一二,能否行个方便。”
小厮却不接下桑言的灵石。
“公子不必如此,梨郎是店主的客人,自然不会见客,公子不要再想了。”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想来应该是想多了。
他穿书就已经很离谱了,怎么还会有其他人一起。
桑言动了动唇瓣,开口道:“多谢。”
桑言转身跟着肖虎一起离开,还没走到楼梯口,刚刚拒绝桑言的小厮气喘吁吁跑到他的面前。
“公子,公子请留步。”
肖虎挡在桑言面前,一脸凶悍的神情瞪着小厮:
“何事?”
“公子,梨郎想和公子探讨琴技,问公子可否一见。”
桑言喜出望外:
“要见,肖虎,你快让开。”
肖虎两米多高,站在桑言面前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他声音很冷:
“公子,您不能见那个人,不然回去,属下不好向尊主交代。”
桑言从袖子里取了一点药粉,他拍了拍肖虎的肩膀。
“别担心,出了任何问题,我一个人担着。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眼看着大块头倒在面前,小厮看桑言的眼神中,都带着惧意。
“走哪边?”桑言问。
那吓坏了的小厮才回过神,向桑言连连道歉。
那梨郎已经不再纱帘后,小厮带着桑言径直上到三楼。
“公子,您自己进去吧!小人只能送您到这儿了。”
桑言绕过屏风,便看见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人坐在茶几前,煮茶。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对面的位置上,抬头,对着桑言露出一个微笑。
“请坐。”
桑言走过去,坐下。
目光一直落在那男子的脸上,他居然是个寸头。
在这个世界,留寸头的都是和尚,但和尚能进入这风尘之地吗?
若真的是和尚,那短衣短袖也许有了解释。
桑言舔了舔唇瓣:
“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听,是先生自己做的吗?”
梨郎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笑,他摇头。
“不是,别人做的。”
“那先生知道是谁做的?在下很想见一见那位做曲之人,先生可否替在下引荐一番。”
梨郎握紧茶杯,放在唇边轻泯一口。
“公子怕是没机会见到了。”
“为何?”
“因为作曲之人,根本不在这里。”
桑言心里有些紧张:
“那他在哪里?”
梨郎放下茶盏,在桌面上碰出清脆的声音。
他指了指天:
“在上面。”
桑言:
“how are you!”
梨郎:
“I'm fine, thanks,and you”
桑言:
“你,你也是?”
梨郎捶胸顿足,仰天长啸:
“神啊!终于让我找到了。”
桑言吞咽口水,一颗心快要蹦出胸口了,他觉得鼻子发酸。
有句话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梨郎凑到桑言身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终于,终于,找到了!呜呜呜……”
“?”
被握住手的桑言一脸懵。
“你知道我轮回了好几次了吗?你就是我的救星。”
“什么意思?”
梨郎盘腿坐在桑言身边,认真道:
“我是《伏魔》这本小说的作者,我的名字叫做鹿离。进入这个世界已经几百年了,每次到大结局的时候,反派傅玄野就会把整个世界摧毁了。”
桑言瞪大眸子。
他一直对这本小说的作者有怨言,如今见到真人,还真是想把人掐死。
“可是,结局不是傅玄野被杀掉,顾冷成为最后赢家吗?”
鹿离撇嘴,一脸委屈。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傅玄野怨气太重了,他根本没有按照我设计的剧情走,他黑化,然后摧毁了整个世界,然后一切从头再来。”
桑言皱起眉头:
“所以?”
“你改变了剧情,傅玄野没有发疯,你一定有办法离开这个世界的吧!”
桑言想起自己只有五个月,就要离开了。
他盯着鹿离,问:
“你还见到过其他穿越者吗?”
“没有,只有你一人。而且,我知道,你身边的傅玄野,是重生过后的傅玄野,他拥有强大的力量,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再次摧毁这个世界。”
桑言心里有些郁闷:
“傅玄野经历的那些糟心事,都是你干的?”
鹿离举起双手发誓:
“我只是创造出来了那些人物,现在我自己也掉进这坑里,完全没办法支配他们。我发誓,那真不是我干的。”
“我也恨自己写了这本小说,就不会一遍遍惨死了,你知道一次次经历死亡,有多么痛苦吗?言言,你救救我吧,你一定有办法离开的,对不对?你有系统吗?”
桑言现在还没办法消化这么多东西。
自从他任务完成后,系统就下线了。
他连系统商城也登陆不进去。
只能等着五个月后,系统过来结束他的生命。
但现在遇见这个叫鹿离的人,桑言不认为他在说谎。
他脑子好混乱。
“我现在没有系统。”
桑言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如实说到。
“你怎么知道傅玄野是重生的?他还会毁灭世界?”
“是他把魔尊囚禁起来的,你知道他为何要跟你一起回狐族吗?那是因为,他知道殷怀春可以帮他修复灵根,而你,就是打开狐族的钥匙。”
桑言身子一颤,脸色惨白。
桑言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鹿离继续道:
“我创造出来的人,我知道他的性格,他就是一个从里到外黑透顶的大反派。
如今把你留在身边,也是因为你天狐体质,可以帮助他调和体内正邪之间的力量。”
桑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紧: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鹿离凑到桑言身边,手搭在桑言的肩膀上:
“咱们是老乡啊!万一傅玄野一个暴怒,伤害到你怎么办,告诉你是为了,让你对他有提防,不被他背后捅刀子。”
桑言腰间佩戴的问天剑发出嗡鸣的声音,鹿离吓得赶紧闪开身子。
“哟,问天剑怎么会在你身上?”
桑言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得早些回去。”
鹿离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桑言面前。
“你如果不想待在他身边了,我有个好去处,他绝对找不到。”
桑言盯着那玉佩,没有伸手去拿。
“不是着急走吗?还不动身?一会儿他杀过来了,这一楼的人都得遭殃。”
桑言站起身,走的时候都忘了拿玉佩,鹿离将玉佩塞进桑言怀里。
“东西忘记拿了。”
桑言浑浑噩噩回到洞府。
他回来的时间有些晚,没有看见傅玄野,桑言松了口气。
院子里一颗歪脖子树上,做了一副秋千。
桑言坐在秋千上,小幅度晃着。
他摸出怀里的玉佩,对着天空看。
太阳落在半山腰上,傍晚的余晖洒下来,照在玉佩上。
透过光,在玉佩中心,能看到金色的纹路。
桑言正想仔细看,背后就传出一道声音。
“哥哥,今日玩的可开心?”
桑言赶紧把玉佩藏在袖子里。
他这动作虽快,却瞒不过傅玄野的眼睛。
傅玄野从后面环保着桑言,低头嗅了嗅桑言的发丝。
“哥哥,今日特别想念哥哥,哥哥一定玩得很开心,一点也记挂师弟。”
桑言心虚,没有推开傅玄野,抱着他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打造的飞龙含珠。
“师弟,我瞧着好看,就买下了,师弟可喜欢。”
傅玄野俯下身,亲了亲桑言的脸颊。
“哥哥,我很喜欢,哥哥帮师弟戴上。”
傅玄野绕到桑言面前,站直身子。
他逆着光,浑身好似渡了一层金,身上带着一股很浅的墨香,一双深邃的眼眸,正含情脉脉看着桑言。
“哥哥……”
傅玄野捧着桑言的脑袋,附身吻住了桑言肉嘟嘟的粉唇。
桑言闭上眼,抓着傅玄野胸前的衣服,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别骗我
傅玄野的动作很凶,桑言承受不住,想躲。
傅玄野的大掌扣在桑言的后脑勺,他没办法动弹。
桑言浑身发软,手中的白玉掉在地上,他惊慌地想要推开傅玄野,去够那块玉。
傅玄野的动作强势且霸道,桑言唇瓣一痛,嘴里的血腥味蔓延开。
周身是傅玄野波涛汹涌的灵力,只听见傅玄野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
“哥哥,今天在梨花院玩得开心吗?”
梨花院三个字咬得极重,桑言感受到傅玄野隐忍着的怒意。
他抬手,抚摸着傅玄野的脸颊。
“师弟,别生气了,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桑言猜傅玄野应该不喜欢那白玉,掉地上了也不让捡起来。
还好他准备了其他礼物。
桑言从怀里掏出来一包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
桑言咧嘴笑起来:
“香吧!快尝尝,可好吃了。”
桑言吞咽口水,盯着傅玄野,表情认真。
桑言赶紧剥开一颗,喂到傅玄野嘴边。
傅玄野抿着唇,冷冽的眼神看过来。
桑言的手腕被他擒住,傅玄野的力气很大,手腕上很快出现两道红痕。
剥好的栗子没拿稳,掉在地上。
桑言看着地上的栗子,心里酸溜溜的。
他咬紧唇瓣,尽管手腕疼得要断了一般,他嘴上半个字不吐露。
“哥哥,这样,就想蒙混过关吗?”
桑言垂下头:
“我不知梨花院,是那种地方,只是想到酒楼喝点酒。”
手腕很痛,傅玄野似乎又用了些力,桑言恍惚间,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傅玄野不吭声,夕阳落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把桑言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不堪。
“最后是见到了一个琴技高超的男子,就和他探讨了一下琴技,再无其他了。”
“哥哥既然清白,为何不让肖虎跟着?还要对他用毒?”
桑言望着傅玄野,从他眼底看到一丝杀意。
桑言才意识到,自己若是不好好回答,恐怕肖虎也得和他一起遭殃。
“肖虎拦着我,坚决要带我离开,我不得已才……”
“所以,那梨郎究竟长什么样?能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桑言没办法解释。
尽管现在系统下线了,他还是没办法和傅玄野说自己的来历,说鹿离的来历。
就算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没有,只是觉得他弹的曲子好听而已,那梨郎十分高冷傲气,我们只是隔着纱帘对话了几句,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哥哥想和他发生些什么?”
桑言发现自己越描越黑,索性闭上嘴,不敢再做解释。
眼巴巴望着傅玄野,想去扯他的袖子,又被傅玄野冰冷的眼神吓住。
傅玄野眸底燃烧着一团火,他脸色阴沉下来,松开桑言的手腕。
“师弟倒是很期待,想马上见一见那梨郎,向他请教,要如何才能博得哥哥亲睐……”
傅玄野转身,桑言抓住他的胳膊。
“师弟,你想干嘛?”
傅玄野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笑意:
“杀人。”
桑言吓得浑身一颤,双腿发软。
他站起身,整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傅玄野的身上,似乎在拖着傅玄野。
傅玄野微微眯眼,手掌捏住了桑言的下巴,力量大得要把桑言的下巴卸下来。
“怎么?哥哥舍不得?”
桑言眼珠子不停往下掉,委屈巴巴喊着:
“师弟,轻些,我好疼啊!”
桑言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哭腔,好不可怜。
他明显感觉傅玄野手上的力度小了些。
桑言乘机挣脱开,抱着傅玄野的腰,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师弟,我腿疼,好疼啊!”
桑言耳朵贴着傅玄野的胸口,听着他凌乱的心跳声。
“你可知我为何要向那梨郎请教琴技?”
傅玄野抿唇不语,桑言泄愤一般捶了一下傅玄野坚硬如铁的胸膛。
“都是因为你!”
桑言把鼻涕眼泪都蹭在傅玄野的身上,埋怨道: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肖虎是你的人,不把他迷晕,他回来一定会告诉你。”
桑言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傅玄野的回应。
他把脸埋在傅玄野的胸膛上,只露出后脑勺和耳朵尖。
还没说话,他白皙的脖颈和耳朵,先泛起一层红晕。
“我是为了给你准备生辰礼。”
桑言话音刚落,就听见傅玄野的冷笑。
“哥哥,你知道,我从来不过生辰。
若是推脱,找理由,也应该找个像样些的。
哥哥说是为了结契大典而准备,师弟心里也会好受些。”
桑言抬起头,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傅玄野:
“以前没过,是因为我不在,以后的生辰,我想陪着师弟。每一个生辰,都要过得独一无二。”
桑言说的太快,太大声了,到最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他一张脸咳得通红,半响后,傅玄野的手才贴着桑言的后背,轻轻安抚。
“哥哥说的谎言太多,师弟不敢相信。”
桑言心虚得不敢抬起头,他没办法陪着傅玄野过每一个生辰。
再有几个月,他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桑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有些懊恼,怎么突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桑言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傅玄野打横抱起。
“不过,我会时时刻刻监督着哥哥,不会给哥哥离开的机会。”
桑言勾着傅玄野的脖子,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出了神。
傅玄野不是鹿离口中那样的人。
桑言情意被他利用,那样,他离开的时候,傅玄野就不会难受了。
桑言鼻子发酸,喉咙有些哽咽。
傅玄野垂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看什么呢!”
桑言把头埋进傅玄野怀里,听着傅玄野轻笑出声。
“哥哥喜欢,可以随便看。”
桑言“嗯”了一声,便不再抬头了。
傅玄野走到里屋,把桑言放在床榻上,高大的身躯压在桑言上方。
“哥哥,你只能看师弟,不能看其他人。”
傅玄野的眼底一片阴翳:
“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我舍不得动哥哥,但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多心慈手软了。”
桑言捧着傅玄野的脸颊,主动扬起脑袋,在他唇边亲了亲。
“我的眼中只有师弟,其他人都没有师弟好看,有算有,我也不喜欢。”
这话似乎对傅玄野很受用。
傅玄野冷酷的表情像是一块寒冰,逐渐融化。
“哥哥,你别骗我……”
桑言吻住傅玄野的唇,堵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傅玄野的喜欢有多重呢?
再重的喜欢,也会被背叛,欺骗,时间所冲淡。
傅玄野像是一只被唤醒的野兽,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掌握了节奏。
桑言被傅玄野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败下阵来。
他只觉嘴唇发麻,推着傅玄野的胸膛,喊着不要了。
然后又被傅玄野堵住了嘴巴。
桑言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他抱着傅玄野的腰肢。
若是双修可以缓解傅玄野体内正邪两股力量,那双修也未尝不可。
在离开前,可以把这具身子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桑言呼吸粗重,他已经感受到傅玄野身体的变化。
但傅玄野也只是吻着桑言的唇瓣,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桑言透过傅玄野嗜血的眼眸,能看到他内心深处,隐忍着的欲望。
桑言抓紧傅玄野的衣服,声音很软。
“师弟,要,要不要双修?”
傅玄野的动作明显僵住,吻着桑言的动作都变得粗暴起来。
他嗓音低沉,带着一股克制的性感:
“哥哥,你是在勾引我吗?”
桑言舔了舔酸麻的嘴唇,怯生生地点头。
傅玄野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紧贴的身躯退开了些,看桑言的目光带着探究。
桑言脸颊滚烫,不知所措地盯着傅玄野。
这样主动求着傅玄野双修,还被傅玄野晾在一边的感觉,太羞耻了。
傅玄野的大掌伸过来,桑言下意识闭上眼。
额头上被宽厚冰凉的手掌覆盖住:
“哪里不舒服?”
桑言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傅玄野。
“没,没有。”
傅玄野叹了口气,翻身坐在床榻边。
桑言身上的衣服散开,他扯过薄被,盖在身上。
看着傅玄野的背影,不知道要不要再提一次。
桑言偏头,看向傅玄野鼓起帐篷的位置。
也许是桑言的眼神太过炙热,傅玄野的大掌覆盖在桑言的眼睛上,嗓音哑得不像话。
“别看!”
桑言吞咽口水,问道:
“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傅玄野松开手,桑言的视线有意无意瞥过那个地方。
傅玄野此刻已经换了一件十分宽松的长袍,但依旧遮挡不住风光。
有些大得吓人。
“哥哥,求你别招我了。”
桑言撇嘴,说实话,他也有些害怕。
傅玄野半蹲下身,在桑言额头上吻了吻:
“是哥哥说,这些事,应该留到,结为道侣后,才能做的,怎么一副遗憾的模样。”
桑言缩脖子躲开:
“才没有。”
“哥哥,师弟有事,离开一会儿,很快回来,你早些休息吧!”
不等桑言点头,傅玄野就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房间里。
桑言盯着天花板。
傅玄野若真是为了调和体内两股力量,想和自己双修。
自己都主动了,他还要忍着受苦。
桑言叹了口气,又摸出袖子里,鹿离塞给他的玉佩。
看来,要开始准备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去哪儿了
床榻上柔软舒适,冰丝凉席,躺在上面,桑言很快来了睡意。
傅玄野回到房间,已经是后半夜了。
桑言四仰八叉躺着,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肢。
傅玄野捡起地上的薄被,盖在桑言身上,抽走他怀里的枕头,一块玉佩掉出来。
傅玄野眸色一沉,拿起那枚玉佩,金色的灵力注入其中。
玉佩中心显现出交错复杂的纹路。
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副地图。
傅玄野周身的气压极低,腰上缠着一条白皙手臂。
他转头,看了一眼黏过来的桑言,将那枚玉佩收了起来。
傅玄野很忙,桑言一睁眼就见不到人,他想出去,却发现洞府里多了一道禁制。
桑言被关起来了。
还以为傅玄野已经消气了,桑言气愤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荡得老高。
桑言垂头,盯着脖子上的吊坠,往里输入灵力。
那吊坠没什么动静,就在桑言以为联系不到傅玄野时,脑海中出现傅玄野的声音。
“哥哥,你醒了吗?”
“为什么把人关起来?”
“哥哥吃午饭了吗?”
桑言深吸一口气:
“我要出去!”
傅玄野那边沉默许久,沉闷的声音道:
“哥哥想去哪儿?梨花院吗?”
桑言皱起眉头:
“我去哪儿,需要跟你汇报吗?傅玄野,你怎么……”
桑言鼻子发酸,一脸委屈的控诉起来:
“怎么如此不讲理!”
“哥哥,外面那么危险,等师弟有空了,再陪你一起出去。”
桑言咬了咬牙,气的浑身发颤:
“为什么要你陪着我?我只想自己出去。”
傅玄野那边沉默不语,桑言只觉脊背发寒:
“你不会真的要把我关起来吧!”
“哥哥,今天我会早点回来的。”
“傅玄野……你不能这样啊!昨晚不还好好的吗?傅玄野!”
无论桑言怎么呼唤,傅玄野那边都没有回应。
桑言站起身,在院子来回踱步。
他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
早上醒来,鹿离给他的玉佩不见了。
桑言翻了乾坤袋,找遍了床榻四周,甚至翻遍了整个屋子。
难道是傅玄野拿走了吗?
桑言从未感觉一天有如此漫长,傅玄野说会早点回来,结果月亮都升起来了,他也没回来。
桑言想着玉佩的事问傅玄野,他一直等到了后半夜,眼皮上下打架,沉重的合在了一起。
睡梦中,桑言感觉,有人在触摸他的脸。
他身上装了弹簧一般,猛地从床榻上弹起来。
吓了傅玄野一跳。
“怎么了?”
傅玄野穿戴整齐,墨青色窄袖长袍,腰间挂着桑言送给他的白玉吊坠。
他捧着桑言的脑袋,在桑言额头上落下一吻。
“哥哥,做噩梦了吗?”
桑言环顾四周,窗外的天,泛着鱼肚白。
“你刚回来?”
傅玄野这样子,不想是刚回来,倒像是刚起床,得马上离开。
桑言下意识抓着傅玄野的袖子,不让人离开。
“嗯,我回来看看哥哥,一会儿就得去宗门了。”
桑言皱起眉头:
“宗门里有什么事,你怎么这么忙?”
傅玄野坐在桑言身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不是宗门的事,我不是答应哥哥,要给哥哥全天下最好的聘礼吗?”
“聘礼?你想准备什么?”
“嘘!秘密!”
傅玄野抬起桑言的下巴,嘴巴亲上来。
他身上有一股松木冷香,就连嘴里,都有一股寒气,桑言躲着傅玄野。
“我有话说。”
傅玄野装聋作哑,扣住桑言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良久,桑言的嘴巴酥酥麻麻的,肿胀起来,唇瓣上还泛着水渍。
傅玄野紧紧抱着桑言,声音有些慵懒,很低且富有磁性。
“哥哥,真是一刻也不想和哥哥分开。”
桑言手抵在胸前,想把傅玄野推开,被被抱得越来越紧。
“哥哥,别推开我,未来几天会很忙,会很长时间见不到哥哥的。”
傅玄野侧过头,亲吻桑言的脖颈和耳朵。
这两处都是桑言非常敏感的地方,桑言很快软了身子,咬紧牙关,才不会发出羞愧的声音。
“傅玄野!”
“哥哥?怎么了?”
“住口!”
“哥哥身上的印记都消散了,好想再添些新的。”
话语刚落,桑言就觉脖子一痛,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痒,酥酥的感觉,仿佛在持续不断的电击敏感的部位。
桑言的身子颤抖起来,揪着傅玄野胸前的衣服,不轻不重捶了几下。
“好了哥哥。”
傅玄野松开桑言,他舔了舔上唇,一脸餍足的表情。
“我得离开了,哥哥!”
桑言赶紧抓着傅玄野的衣服。
但他被傅玄野亲得脱了力,根本没有力气。
眼睁睁看着傅玄野的衣服,从指缝中滑走。
“傅玄野,你敢走试试!”
桑言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眸底满是怒气。
傅玄野半跪在桑言身边,抓着他的手,温柔地吻了吻手背。
“哥哥,有什么吩咐吗?”
“把洞府里的紧制解开!”
“恐怕不行!哥哥,还有其他请求吗?”
桑言眼底水雾弥漫,肿胀起来的唇肉,微微嘟着。
简直可爱死了。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轻轻咬着桑言的手指尖,拿舌头舔了舔。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
“等师弟有空了,会陪哥哥出去玩儿的。
现在这样只是暂时的,现在我们没有缔结婚契,若是哥哥出去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师弟会很担心!”
“我说了,不会出事,我们之间一点信任都无,你还妄想和我缔结婚契!”
傅玄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目光变得冰冷。
“做梦”两个字,桑言没有说出口。
傅玄野从地上站起来,语气如寒冰:
“哥哥需要什么,和门口的仆从说,他们会尽量满足哥哥。”
“玉佩,是你拿走的吗?”
傅玄野俯下身,凑近桑言,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哥哥指的是什么玉佩?我腰间佩戴这个吗?”
桑言屏住呼吸,看着面前这个,似乎想要将人撕碎的傅玄野,后背不自觉升起一股冷汗。
“最近几天,师弟会很忙,但会抽时间回来见见哥哥,哥哥不要等师弟了。”
傅玄野在桑言脸颊边吻了吻,转身离开了房间。
桑言有预感,傅玄野知道了那玉佩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桑言没再见到傅玄野,但床榻边每天都会有不同的礼物出现。
有时是一朵花,有时是玉佩,有时是奇怪的石头。
桑言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心中逐渐焦虑起来。
这天傍晚,桑言吃完饭,在院子荡秋千,院子里突然飞进来一只野鹤。
桑言桑言瞪着野鹤:
“谁派你来的?”
那野鹤俯低身子:
“你不想出去吗?”
桑言看向门口,那两个仆从似乎睡着了一般,桑言毫不犹豫爬上野鹤的背。
野鹤扑闪翅膀,落在城门口。
桑言用了换颜术,径直往梨花院跑。
那玉佩丢了,桑言得问问鹿离,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桑言找遍了整条街,也没看见那梨花院的牌子。
梨花院是男风馆,这会刚入夜,没道理关门啊!
桑言只去过一次,根本不记得路。
他拉着一个路人问:
“大哥,你知道梨花院怎么走吗?”
那人摆手,说不知。
桑言一路走一路问,终于问道一个人知道梨花院。
“那地方早就拆了大半个月了,你不知道吗?
听说是刚开张,惹了大人物,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可惜那里的饭菜,味道很不错。”
“什么大人物?”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桑言只觉浑身一颤,他突然想到那天,傅玄野说要去杀了鹿离。
难道是傅玄野干的吗?
桑言浑身汗毛直竖,走在街上失魂落魄。
面前是一家赌场,正是那家欢乐赌场。
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桑言视线中。
桑言赶紧躲在一旁的石狮子后面,只看见傅玄野从兽车上下来,身边跟着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素白衣裙,身材婀娜多姿,光是一个后背,就足够将人迷住。
桑言撇嘴,不让我进这种地方。
你自己倒是进出自由。
桑言瞪着傅玄野的背影,他身边的女子脚下一滑,直接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桑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那女子明明是故意脚滑的吧!
那女子蹭在傅玄野的怀里,两人走进赌场旁边的客栈。
欢乐客栈!
两人进入客栈前,一阵风吹过来,那女子侧头看向傅玄野,一双秋波含情脉脉,喜欢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她腰间的弯刀露出来,不是女主慕子弦,还能是谁。
桑言不敢置信,傅玄野每天早出晚归,难道是在忙这些事!
桑言觉得两人肯定是谈事情,傅玄野绝对不会是那种人。
但,谁能躲过女主慕子弦的魅力。
她可是有万人迷光环的女主,只要她勾勾手指,谁都逃不掉的。
桑言心里莫名其妙窝着一团火。
回到洞府,他抱着被子,辗转反侧,失眠了。
一点睡意也无。
傅玄野在天快亮的时候回来了。
桑言闭上眼,听着身边的床榻发出吱呀的声响。
他身上的被子被人掀开,有人在缓缓靠近。
桑言睁开眼睛,看见傅玄野放大的脸。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些委屈,鼻尖酸涩。
“你今天去哪儿了?”
桑言的声音有些哑。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不知
傅玄野凑过来亲桑言的嘴巴,被桑言躲开了。
傅玄野按住桑言的脑袋,在他红彤彤的眼睛上亲了一口。
“今日一直在宗门里忙啊,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是我吵醒你了吗?”
桑言偏过头,不去看傅玄野。
傅玄野将桑言抱在怀里,又去亲桑言的发顶。
“继续睡吧!趁着天还没亮。”
桑言听着傅玄野有力的心跳声。
傅玄野没有发现他离开了洞府。
那只野鹤是谁派来的。
既能通过傅玄野布置的禁制,还能瞒住傅玄野。
带他出去,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见,傅玄野和慕子弦一起进入客栈那一幕吗?
桑言抿唇,自己有什么立场问傅玄野,他们进客栈干了什么。
退一万步讲,若是傅玄野喜欢上慕子弦,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桑言闭上眼,怎么都睡不着。
身边的人一动,桑言就睁开眼。
傅玄野凑上来,吻了吻桑言的嘴巴。
“再休息会儿吧,还早呢!”
桑言望着傅玄野:
“你今日不去宗门?”
“今日要陪哥哥出去玩。”
“宗门的事不忙了吗?”
“差不多告一段落了。”
傅玄野抱着桑言的手又紧了些,他深深叹了口气: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桑言不吭声,假装睡着了,把脸埋进傅玄野的胸膛里。
两人出门时,已经是正午了,傅玄野拉着桑言走进赌场时,桑言有些怔愣。
他抗拒般站在门口,不想进去。
两人都用了换颜术,傅玄野笑起来。
“怎么了?”
“你不是不让我来这种地方?现在不危险了?”
傅玄野拉着桑言的手,将人带进怀里,周围路过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有师弟在身边,任何危险,都不是危险。
哥哥只管好好玩便是。”
桑言的手气很差,没一会儿就把乾坤袋里的灵石输光了。
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差劲了。
傅玄野弯唇一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很不要脸的说道:
“哥哥,亲一下,师弟把灵石翻倍赢回来。”
桑言看着空了的乾坤袋,心里很不服气。
“反正是你的灵石,你都不心疼,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桑言站起身,离开了赌场。
傅玄野走在桑言身边,去拉桑言的手。
桑言毫不留情一掌拍开。
“别碰我。”
“哥哥,还有一个地方,你绝对喜欢。”
桑言双手抱臂:
“不去了,回洞府。”
“哥哥,别生气了。”
桑言走出赌场,心里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受不了傅玄野的软磨硬泡,跟着傅玄野去了他说的地方。
那地方在城外,傅玄野御剑落在地上。
一间很普通的两层小楼,牌匾上写着欢乐客栈四个字。
桑言拉住傅玄野:
“你要住店?”
桑言的耳朵被傅玄野捏了捏:
“想什么呢?哥哥,没有完成结契大典,师弟不会做什么事的。 ”
桑言跟着傅玄野走进那间屋子。
把一个牌子交给掌柜,掌柜接过牌子看了看,然后恭敬地对着傅玄野拜了拜。
“公子,您来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只是过来玩儿。”
那掌柜把事情交给一旁的人,带着傅玄野往前走。
“公子,老奴带您去包厢。”
往里走,穿过一面水墙,里面的视野便开阔起来。
面前是一片很大的草原,这片草地上,放置了许多障碍物,场地上画了很多道白线,像是树的年轮,成同心圆,一圈圈朝四周扩散开。
很像是跑步的赛道。
走上台阶,进入了一个包厢里。
四面墙上都放着回忆镜,此刻能听到包厢外激烈的叫喊声,高亢的声音此起彼伏。
回忆镜上也呈现出奔跑起来的残影。
人骑在动物的背上,狂奔起来,越过障碍物,朝终点冲过去。
那些动物体型庞大,应该是驯化的妖兽。
椅子上垫着软垫,傅玄野拦住桑言的肩膀,凑在桑言耳边,低声说:
“哥哥觉得谁会拿第一?”
每个选手背上都贴着号码,从一到十。
桑言看着回忆镜中每个选手的表现:
“三号吧!”
“为什么?”
三号身下骑的是一只猎豹,那只猎豹身姿矫健,一步能飞出十米远,虽然现在稍微落后,但紧紧咬着和第一名的距离,实力不弱。
“因为,我喜欢三号。”
那只猎豹在一群众多的动物里,是桑言最喜欢的大猫。
桑言盯着回忆镜,看得如神。
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也很期待,三号能不能拿第一。
完全没有注意到傅玄野阴沉下来的脸色。
“哥哥是喜欢三号的人,还是三号的坐骑,或者都喜欢?”
桑言这才回过神,望着傅玄野。
只见他神色冰冷地看着自己,桑言只觉周身的温度骤降,包厢里的空气稀薄,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桑言干笑一声:
“不喜欢,都不喜欢。
是数字,是喜欢三号这个数字而已。”
不远处的舞台上,已经出现了冠军,亚军,季军。
分别是十号,二号,和六号。
三号连前五的名次都没拿到。
傅玄野捧着桑言的脸,凑过来,吻了吻桑言的唇瓣。
紧贴的双唇分开前,傅玄野故意在桑言的唇瓣上,轻咬一口。
“哥哥,刚刚说了,师弟要把输掉的灵石,全都赢回来。”
傅玄野把乾坤袋放在桑言手心:
“押师弟,师弟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傅玄野站起身,消失在桑言面前。
傅玄野出现在赛场上,他的坐骑是一匹黑马,毛皮柔顺,富有光泽。
像是黑色缎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傅玄野穿着一身黑色骑士装,劲瘦的腰肢,长得不像话的双腿,宽阔直挺的脊背,是赛场上最靓丽的风景。
他背上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三号。
傅玄野看了一眼桑言的方向。
桑言唇角微微勾起。
比赛开始的信号弹一响,傅玄野如弦的箭,把身后的选手甩走好几条街。
桑言注视着傅玄野,甚至没有注意到,包厢里走进来的人。
“桑言兄?好巧啊!”
慕流钦拿着一把折扇,站在桑言面前。
桑言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慕流宗的宗主,赶紧站起身,和慕流钦见礼。
“慕大哥。您怎么会在这里?”
桑言用了换颜术,没想到慕流钦会认出他来。
“哎呀,我还有些不敢认,没想到真的是桑言弟弟,好久不见了。”
“不是前几日刚见到,慕大哥找在下,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慕流钦收起折扇,用扇子戳了戳后脑勺:
“哥哥确实有事,想求弟弟帮忙。”
桑言拱手道:
“慕大哥有事请直说,只要是在下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慕流钦叹了口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老傅,他有心仪的人吗?”
桑言喉咙梗住,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旁的回忆镜上,傅玄野策马奔腾,完美跨过一道道障碍。
他的速度惊人,已经没人能超越他。
桑言吞咽口水:
“我,我不知。”
慕流钦把折扇握在手中:
“你们俩关系最好,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慕大哥和师弟关系也不错,怎么不直接问师弟,反倒来问我?”
“桑言弟弟有所不知,我家子弦妹子,喜欢老傅得紧,整天在我耳根吵着,非老傅不嫁。”
慕流钦靠近桑言,小声道:
“这次开宗大典后,我见他们两人走得近,也不好问老傅,就想来问问你。
若是真行,两人的婚事一办,对问天宗只有好处。”
桑言皱了一下眉:
“他们走得很近吗?”
慕流钦点头:
“这几天,子弦和老傅一直待在一起,也不知在研究什么。
你是老傅的哥哥,他们的婚事,我觉得还是要和你商量一下。”
桑言脑子嗡嗡直响,已经听不清慕流钦后面说的话。
原来他们一起都在一起,那天偶然见到,原来不是第一次了。
原来傅玄野一直在忙,忙着和慕子弦在一起。
真好。
简直太好了。
桑言还在忧心,傅玄野和慕子弦的婚事,该如何办成。
现在对方的家长主动上门说亲,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桑言嘴角微微上扬:
“问天宗只是一个刚刚成立的宗门,只怕是让子弦姑娘受委屈了。”
慕流钦也跟着笑起来:
“那丫头为了老傅,那是要死要活的,能嫁给老傅,是她这辈子的荣幸吧。”
桑言对着慕流钦拱手道:
“师弟能被子弦姑娘看重,才是莫大的福分。只不过,这件事确定前,我得见一面子弦姑娘。”
慕流钦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回忆镜,点头道:
“那什么时候见方便?”
“明晚。”
慕流钦点头,门外走进来一个侍从,凑到慕流钦耳边说了什么,他脸上一变。
“桑言弟弟,大哥有事得先行一步了,改日再找你玩。”
桑言目送慕流钦离开,再看向回忆镜,里面已经没有傅玄野的身影。
桑言往前走了两步,面前一道金色灵力包裹住桑言,把他带进了另一个空间。
金色的灵力散去,桑言才发现自己坐在黑马背上。
腰上圈着傅玄野的手,他的下巴搭在桑言的肩膀上,说话时,唇瓣状似无意擦过桑言的耳背。
很痒。
“哥哥,师弟刚刚好看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点
桑言正要开口说话,身下的黑马受惊了一般,狂奔起来。
狂风没有刮在脸上,像是被一把利剑,斩开一道口子,只在耳边听见呼啸的风声。
速度很快,像是在追逐快要落下的太阳。
黑马奔跑到最高处,抬起前爪,嘶鸣一声。
夕阳像是一把火,不仅烧红了天空,还染红了一片湖泊。
天地接壤的地方,夕阳缓缓落下,金灿灿的光辉逐渐暗淡下来。
“喜欢吗?哥哥。”
耳边传来傅玄野低沉的声线。
桑言点头:
“夕阳很美!”
傅玄野松开缰绳,两只手掐住桑言的腰肢,将人翻了个面。
桑言吓了一大跳,这黑马高大,坐在上面往下看,足有三米高。
桑言紧紧抓住傅玄野的肩膀:
“干什么!”
马儿四肢蹄子原地踱步,坐在上面有些颠簸。
桑言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生怕被摔下去了。
傅玄野欺身压过来,桑言脖子往后躲,上半身都快贴在马背上了。
他害怕掉下去,只得紧紧抱着傅玄野的臂膀。
“傅玄野,你想干嘛?”
傅玄野呼吸粗重,声音低哑:
“哥哥,离开之前,师弟想多抱抱你。”
桑言皱起眉:
“离开?你要去哪儿?”
“殷怀春失踪了,在关他的地方留下了一行血字,写着‘本尊回来了!’几个字。”
桑言瞪大眸子:
“是原七辽,他没死吗?”
“暂时还不知,我得亲自回魔族处理。”
桑言想着鹿离说的那些话,如果原七辽和鹿离是一伙的,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对傅玄野不利。
傅玄野拆了梨花院那家店,鹿离会不会报复。
桑言沉思片刻后,道:
“我和你一起去魔族。”
傅玄野眸底浮起笑意:
“哥哥,你担心师弟吗?”
桑言想说不是,他没能开口,傅玄野就凑上来,把他压在马背上,吻得差点背过气去。
桑言的嘴巴又肿起来了。
“说正事呢!你再碰我试试!”
傅玄野大掌托着桑言的后脑勺,一手揽住桑言的腰肢,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分开的唇瓣,再次贴在一起。
傅玄野一边笑,一边吻着桑言。
“哥哥,你要把师弟怎么办呢?”
桑言气急了,张嘴就咬,傅玄野躲得快。
桑言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尖,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傅玄野把头埋在桑言脖颈处,小狗撒娇般,蹭了蹭。
“哥哥,你真可爱。”
桑言脸颊烧红一片,他扯着傅玄野的头发,把他头上的发冠都弄歪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魔族!”
桑言感觉,傅玄野用锋利的犬齿,在磨自己的锁骨。
“哥哥,师弟最多五日就回来了……”
傅玄野突然凑近桑言的耳朵,轻声道:
“等师弟回来,就举办和哥哥的结契大典。”
傅玄野的声音很酥,酥得让人浑身发软。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里,桑言身子直哆嗦。
“为什么不让我去?原七辽诡计多端,万一……”
傅玄野捧着桑言的脸颊,在他唇上重重吻了一下,发出啵一声响。
桑言被亲得有些懵。
“哥哥,师弟不会有事的。
有哥哥在家里等着,我还要和哥哥结契,要和哥哥成为道侣。
所以,会尽快回来。”
桑言转过视线,不去看傅玄野:
“那你注意安全。”
傅玄野揽住桑言的腰,将人扶起来。
桑言的脑袋贴着傅玄野的胸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哥哥,你会乖乖在家,等师弟回来的,对吧!”
桑言能听到,傅玄野的心跳声,乱了节奏。
桑言心里一阵苦涩,顿了片刻,才道:
“会的。”
傅玄野圈着桑言的手臂更紧了些,迟迟不肯松开。
不知为何,傅玄野的心底很慌。
傅玄野对着桑言伸出小拇指:
“哥哥,不许说谎骗我!”
桑言抱着傅玄野的脖子,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
“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否则,我就不答应和你结契。”
傅玄野怔愣一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哥哥,得在这里盖章,才可以。”
桑言捏住傅玄野的鼻子:
“想得美,等你回来了再说吧!”
傅玄野轻哼出声,一口咬在桑言的脖子上。
他用的力气不小,像是要把桑言脖颈处的肉,撕咬一块下来。
桑言疼得咬紧牙关,喉咙里溢出闷哼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怒意:
“师弟,你咬疼我了?轻些……”
傅玄野湿软的舌头舔了舔,他嘴角高高扬起。
“哥哥,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这标记还在。”
桑言捂住自己的脖子:
“你什么时候走?”
傅玄野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哥哥这么着急赶师弟离开吗?可师弟只想黏着哥哥。”
桑言看着傅玄野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心里憋笑。
“只是问问,不是赶你走。”
傅玄野一脸受伤的表情,要是有耳朵,一定是耷拉着的。
大狗狗委屈巴巴道:
“哥哥,抱抱师弟……”
桑言揉了揉傅玄野的头发,抱住他的腰。
“那就抱一会?”
傅玄野没再做其他事情,只安静抱着桑言。
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只剩两个人。
桑言鼻子发酸,把头埋进傅玄野的怀里,控制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许久,傅玄野沉闷的声音响起:
“哥哥,该回去了。”
金色的灵力环绕在周围,等灵力再次消散,两人已经回到那个充满回忆镜的包厢里。
掌柜手里端着托盘,走到桑言面前,一脸笑吟吟:
“公子,这是您赢下的酬金。”
五个比拳头还要大的乾坤袋,装得鼓鼓囊囊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桑言盯着这堆乾坤袋,吃惊地捂嘴:
“这都是我的?”
“是的,公子。”
桑言回头看着傅玄野,他真的想毫无顾忌扑到傅玄野身上,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刚刚的阴霾很快被金钱抚平了,桑言把傅玄野那袋灵石还给他,勾着傅玄野的脖子,嘿嘿笑起来。
“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哥哥,师弟知道一个地方,饭菜应该很和哥哥口味。”
“在哪儿?赶紧带我去呀!”
傅玄野带着桑言进了戏园。
一进门,就有管事过来伺候。
傅玄野看起来,挺会玩的。
又刷新了桑言对傅玄野的认知。
好像走到哪儿,他都很熟。
傅玄野小声和管事说了什么,那管事吩咐完身边的人,亲自则带着两人上了二楼的包间。
桑言盯着戏台上唱戏的姑娘,兴致缺缺。
那姑娘一曲唱完,便退了下去。
下面的观众开始吵嚷着,眼看着戏台上几个小厮抬上来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茶水,和一盏油灯。
一个带着眼镜,杵着拐杖的瞎子走上来。
先点上了灯,手里拿着一根大烟棍,在油灯上,把烟点着,吧唧一口,才缓缓道:
“今日,我们说一说,天下第一剑尊原七辽,从万人敬仰,到坠入魔道的故事……”
桑言瞪眼,看向傅玄野:
“这是?”
傅玄野也怔住,看向那管事,问道:
“怎么回事?”
那管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公子,这就是店里最受欢迎的话本子,请公子恕罪!”
桑言心虚地望着傅玄野,只见他一脸阴沉,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
“话本子是谁写的?”
“奴不知。”那管事哆哆嗦嗦回答。
“那天一早,奴睁开眼,那话本子就放在奴的床边,奴见内容惊奇,又是独一份,便让人讲出来,引得众人的喜爱,才没有换下。”
那管事把脑袋都磕破了,也不停:
“奴有罪,求公子饶过奴一次。奴一定查清楚是何人所写……”
桑言吞咽口水,那话本子他最清楚不过。
傅玄野昏迷那几日,他写了原七辽的罪行,让人放进戏园里四处宣扬,听那瞎子说下来,还真是他写的那份。
桑言扯着傅玄野的袖子:
“师弟,我肚子饿了,不是这里的饭菜很合胃口吗?怎么还不送上来啊!”
傅玄野沉着眸子,吩咐道:
“上菜。”
那管事哆哆嗦嗦爬出去。
傅玄野一挥袖子,房间里弥漫着的血腥味消散殆尽,转而是傅玄野身上独有的松木冷香。
桑言拿了一块糕点,喂到傅玄野嘴边:
“你为何要生气?那说书先生说得不好吗?你不喜欢?”
傅玄野盯着桑言看了半响,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张嘴,一口咬住桑言的手指,舌头好似故意般,滑过桑言的指腹。
那温热的触感,让桑言浑身一颤,他不自在地缩回手。
在半空中被傅玄野抓紧手腕。
“干什么?”
桑言瞪大眸子,瞳孔微缩。
“把哥哥手指弄脏了,师弟得负责,弄干净。”
桑言的指腹上沾了些糕点的碎末,被傅玄野用舌头细细舔舐干净。
桑言扭动手腕,想把手缩回来,但傅玄野力气太大了。
“松手。”
傅玄野突然凑过来,在桑言耳垂上留下一个牙印。
“那话本子,不会是哥哥写的吧!”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眼神躲闪:
“怎么可能!”
傅玄野轻笑出声:
“哥哥,你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吧!”
“你是在生气吗?”
桑言瞥了一眼傅玄野,问。
傅玄野点头:
“有点!”
第一百四十九章 勿念
桑言叹了口气,原七辽再坏,那也是傅玄野的师尊。
桑言觉得自己的做法确实过火了,他垂下头,不敢去看傅玄野表情。
“抱歉!我不该……”
傅玄野打断桑言的话:
“哥哥为什么要道歉?”
桑言抬起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傅玄野。
“你不怪我吗?”
“哥哥努力帮师弟洗脱冤屈,师弟为什么要怪哥哥?”
傅玄野拉着桑言的手,用力将人带进他的怀里。
傅玄野的体型庞大,桑言坐在他怀里,像只娇小的兔子。
“可是,哥哥,你不该骗师弟。”
桑言后背贴着傅玄野的胸膛,肩膀上搭着傅玄野的脑袋,只听见他很低的声音响起:
“哥哥,师弟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桑言的一缕发丝,落在傅玄野的手中。
他撩起那缕发丝,凑在鼻尖嗅了嗅,他嘴角挂着一抹危险的浅笑。
傅玄野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盯着桑言:
“哥哥,你还有其他事瞒着师弟吗?”
桑言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干笑一声:
“当然没有了。”
包间的门被敲响。
“公子,饭菜准备好了。”
傅玄野从桑言身上移开目光,沉声道:
“进来。”
桑言挣扎着要起身,腰肢被傅玄野紧紧箍住。
他语气不悦:
“去哪里?”
“放我下去!”桑言低声说。
“不放。”
傅玄野靠在桑言耳侧,语气撩拨,滚烫灼热的呼吸喷洒进耳廓里。
“哥哥,师弟很快就要离开了,想多抱抱哥哥,不行吗?”
桑言无奈,放弃挣扎。
刚刚那磕破头的管事领着人进来,细致入微的亲自布菜。
所有进来的人,头都低低垂下,没人敢随意乱看。
桑言才放下心,安静窝在傅玄野怀里。
布菜结束,那管事带着人退下,关好门。
屋子里只剩下桑言和傅玄野,桑言扭了扭身子:
“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这样抱着不好吃东西。”
傅玄野夹起一块红烧肉,喂到桑言唇边:
“张嘴,哥哥。”
桑言在心里叹口气,面对这一桌美食,他又生不起来气。
一大桌菜吃干净后,肚子也不觉得有多撑。
傅玄野用帕子给桑言擦干净嘴巴。
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桑言往后躲,手按住傅玄野的肩膀,不让他靠近。
“师弟,我想去方便一下。”
“我陪哥哥一起去。”
傅玄野松开桑言,站起身,和他一起往外走。
管事站在门口,看见傅玄野出来,连忙上前:
“公子,那话本子的事有眉目了。”
桑言望着傅玄野,又看看那管事,越发觉得奇怪,这些人什么事都要跟他汇报。
难道傅玄野是这戏园的老板吗。
桑言见傅玄野停下脚步,便道:
“那我先过去了。”
傅玄野看了管事一眼,他身后一个小厮十分机灵。
凑到桑言身边道:
“公子要去何处?小的给您带路。”
傅玄野松开桑言:
“我在这儿等着哥哥,快去快回。”
桑言点头,跟着小厮七弯八饶,来到一个十分僻静的小院子里。
桑言站在门口,疑惑地朝里看去。
院子里有个小湖,湖上面修了一座拱桥,一旁有个小亭子。
亭子四周有帘纱,里面似乎坐着人。
桑言觉得不对劲,转身就要走。
被那小厮拦住去路,他手里握着软剑,就要拔出来时,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起。
“桑言弟弟,是在下让他带你过来的。”
桑言转身,便看见慕流钦拿着一把折扇,站在拱桥上。
“原来是慕大哥。”
桑言皱起的眉头稍微舒展开,心里绷着一根线,戒备地拉紧。
桑言松开软剑,朝慕流钦行礼。
慕流钦走到桑言身边,揽住他的脖子,把人往里带。
“你不是说要见一见子弦吗?所以趁此机会,让你们见一面。”
两人走下拱桥,慕流钦用折扇指了指凉亭的方向。
“子弦就在那里,你有什么话,自己去说吧!”
桑言走近凉亭,里面一个侍女撩起帘子:
“公子请。”
桑言走进去,侍女守在凉亭外。
亭子里,只有慕子弦和桑言两人。
慕子弦背对着桑言,嗓音低沉:
“明天,我就要和傅玄野一起去地藏秘境。”
桑言瞳孔微缩,震惊地愣在原地。
桑言知道地藏秘境,那里面有地藏珠,传说凡是拥有地藏珠的人,能实现人的所有愿望,让人返老还童,拥有无限生命。
地藏珠是有,只不过在大结局的时候,被顾冷找到了,用在被慕尚欣害死的慕子弦身上。
地藏珠让慕子弦起死回生,最后两人和和美美在一起了。
那地藏珠是专门为女主慕子弦设计的。
所以,能打开地藏秘境的人,除了顾冷,只有慕子弦。
桑言有一瞬间失神,原来傅玄野根本不是去魔族,而是和慕子弦一起,去地藏秘境。
“我知道傅玄野喜欢你,但你们根本不能在一起,你会害了他的……”
慕子弦站起身,抓着桑言胸前的衣服,激动道:
“我也愿意为了他去死,只有我和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玄野,他只是被你的媚术迷住了,桑言,你想害他一辈子吗?”
桑言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抓着慕子弦的手腕:
“别怕,我不会跟你抢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傅玄野,今日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你们之间的婚事。慕大哥没有告诉你吗?”
慕子弦冷笑起来,松开桑言。
她的力气不小,尽管桑言比她高出半个头,也朝后踉跄了一步。
“你知道,你很不会说谎吗?”
慕子弦坐在石凳上,独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桑言摸了摸鼻子,走到慕子弦面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就像你说的,我和傅玄野,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我不会喜欢他。”
桑言仰头喝干净杯里的酒,烈酒像是一团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辣得桑言眼泪都出来了。
慕子弦见状轻笑出声: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桑言又自顾自倒满酒。
他喝其他酒都不醉人,也不知这是什么酒,喝完后脑子昏沉沉的。
听见慕子弦的话,他大舌头回应: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是女主,你才是招人羡慕,我顶多就是个炮灰。”
慕子弦没理会桑言的胡言乱语:
“你真的能决定傅玄野的婚事吗?”
桑言把酒杯重重放回桌上。
“傅玄野是我师弟,我算是他的长辈,我自然能决定他的婚事。”
桑言打了个酒嗝:
“等你们从地藏秘境回来,就大办婚礼。”
桑言盯着杯里的酒,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就是委屈了子弦女神您,是傅玄野脑子不灵光,他有眼无珠。”
桑言抓着慕子弦的手:
“你们一定会先婚后爱的。”
慕子弦带刺的态度缓和下来,她缩回手,一脸傲然:
“当然,你就放心吧!不会给你回来的机会。”
桑言趴在桌上,抱着酒壶睡了过去。
眼泪打湿了他的袖子。
傅玄野赶到亭子里,只剩下喝醉了的桑言。
他握紧拳头,把刚刚带路的小厮抓过来。
那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小的什么都不知,公子冤枉啊!”
傅玄野直接对小厮进行搜魂,却发现那块记忆已经变得空白。
被人抹去了。
傅玄野一个眼神看过去,那小厮立刻爆裂开来,在几息间,化作齑粉。
傅玄野将桑言打横抱起:
“哥哥!醒醒……”
桑言掀开眼皮,看着傅玄野放大的脸,他止住的眼泪唰一下迸发出来。
“傅玄野!”
桑言抱着傅玄野的脖子,软着声音一遍遍喊着傅玄野的名字。
把傅玄野的的心都喊化了。
傅玄野抱着桑言,御剑回到洞府,把人放在床榻上。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桑言的脸上,脖子,锁骨。
“哥哥。”
桑言睁开迷糊的眼睛,手臂环住傅玄野的脖子。
他撅着肉嘟嘟的粉唇,回应着傅玄野,像只野猫,在他怀里乱动。
傅玄野浑身僵住,体内的灵力波涛汹涌。
傅玄野按住桑言乱动的身子,嗓音低沉:
“哥哥,你今天见到谁了?”
桑言眼眶里的眼泪不断往外溢,嘴里喃喃着。
傅玄野凑近,便听见了“傅玄野”三个字。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金色的灵力化作软绳,把桑言四肢固定起来,不让他乱动。
“哥哥,今日的账先记着,等师弟回来找你算。”
傅玄野的声音有些冷,桑言的动作明显一僵,眼泪流得更凶了。
傅玄野只好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桑言的背:
“别哭了,哥哥。”
傅玄野温柔地亲吻着桑言脸颊上的眼泪,又去吻他的眼睛。
“师弟一直都在,别怕,哥哥。”
傅玄野耐心哄着桑言,直到他入睡,才离开。
明月高悬,微风吹拂树梢,树叶沙沙作响。
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桑言后脑勺一阵刺痛,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抻了一个懒腰。
“师弟?”
“桑公子,您醒了吗?属下可以进来吗?”
桑言猛地睁开眼睛。
脑子里放电影一般,把昨晚发生的事呈现在眼前。
桑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门外传来敲门声。
“桑公子,您还好吗?”
是肖鹰的声音,桑言赤着脚走到书桌边,看见上面留下的字。
“哥哥,师弟离开几日,勿念。”
第一百五十章 霸王餐
桑言将那张纸折叠起来,收好。
打开门,肖鹰立刻后退一步,脸上堆着笑:
“桑公子,尊主已经离开了,您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属下。”
桑言点头。
“现在要用午膳吗?”
桑言走出房间:
“我要出去吃。”
肖鹰寸步不离跟在桑言身边:
“桑公子,您想吃哪家的?属下给您买回来吧!”
桑言朝大门口走去:
“我现在不饿,就想出去逛逛。”
肖鹰面露难色:
“桑公子,尊主去了魔族,您独自外出,属实不安全。”
桑言在门口停下脚步,伸手便触摸到一堵透明的墙。
傅玄野果然布置了结界。
桑言气得腮帮子鼓起,他转回院子里,坐在秋千上。
肖鹰站在不远处,挠挠头道:
“桑公子,尊主也是担心你,才……”
桑言揉了揉眼睛,盯着肖鹰:
“我要吃西街那家灌汤包。”
肖鹰眉开眼笑:
“好的,桑公子,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桑言想了想,道:
“还有,去东街花市买些花回来。”
“好的。”
肖鹰后背长出翅膀,从院子飞了出去。
肖鹰离开后,又换了一个侍从跟在桑言身边。
桑言荡了一会儿秋千,转身走进屋内,坐在书桌前练字。
几乎不到半刻钟,肖鹰就带着东西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群乌鸦,密密麻麻,几乎把整个天空都染黑了。
每只乌鸦嘴里叼着一个花篮,整齐地放在院子里。
肖鹰走进屋内,邀功似的看着桑言:
“桑公子,有您喜欢的花吗?”
桑言满意地点点头:
“做的不错。”
肖鹰嘴角扬起:
“要选几株插在屋内吗?”
桑言摇头:
“不用了!”
桑言吃完东西,继续窝在书房里。
肖鹰寸步不离。
桑言练字累了,瘫在椅子上,生无可恋望着肖鹰。
“你是怕我跑了吗?”
肖鹰装作听不懂的模样问道:
“桑公子想去哪儿?”
桑言有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错觉,抿唇不再说话。
肖鹰忽略掉桑言的问题,他手中变化出来一根鱼竿。
“桑公子,无聊的话,要不要去钓鱼?”
桑言瘫在椅子里不想动:
“可以出去吗?”
肖鹰点头:“后山有处小溪,里面的鱼可肥了!”
桑言眼睛一亮,站起来。
不管去哪儿,先出了洞府再说。
“走吧!”
肖鹰站在门口,桑言盯着他的动作,想弄清楚他是如何解除这里的结界。
桑言越凑越近,肖鹰也没刻意遮掩。
桑言想记下肖鹰的动作,他还没画完阵法,桑言就放弃了。
这阵法是个人就学不会。
只见面前出现一道金色光芒做成的门。
“可以了,桑公子。”
桑言走出去,瞬间有种从牢里放出来的感觉,外面的空气都新鲜了些。
随着桑言一起出来的,有接近百人的侍从,还是他能看得见的。
那些人围成一个大圆圈,把桑言保护在中间。
桑言望着肖鹰,试图要一个解释。
肖鹰无奈一笑:
“桑公子,我们这样可以在山里玩,但去不了城里。”
桑言叹了口气,也不知傅玄野留了多少人在这里。
桑言感觉自己跑路的希望渺茫。
肖鹰似乎是察觉到桑言的意图,补充道:
“桑公子,您知道,尊主十分重爱你。”
桑言点头,很敷衍地回应肖鹰。
肖鹰脸色有些难看,眼底满是担忧,欲言又止看着桑言,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桑言选了一个平坦且视野开阔的位置,仆从准备好鱼竿,桑言坐在软椅里,等着鱼儿上钩。
他环顾四周,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仆从,以及周围的地形。
这片山,桑言都很熟。
肖鹰就在不远处,没一会儿就有鱼儿上钩。
钓上来新鲜的鱼,就地处理干净。
有仆从生火,做烤鱼,煮鱼汤。
那烤鱼明明很香,但桑言吃着却没什么味道。
桑言回到洞府,找出来一个巴掌大的花盆,又去院子里刨了些土,装在花盆里,在土里埋下一颗种子。
桑言有空就对着种子输送灵力,看着那种子冒出绿芽。
连续浇灌了三天的灵力,那绿芽长得很大一丛,白色的花骨朵冒出来,共有六朵。
桑言拨弄了一下叶片,嘴角微微上扬。
三天了,傅玄野应该进入了地藏秘境。
地藏秘境能拖住傅玄野,这次是最佳离开的机会。
若是错过了,就不会再有下次。
桑言不想在傅玄野面前死去。
他只想自己静悄悄的离开。
桑言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屋内的灯都熄灭了。
微风吹拂着,肖鹰和众人守在洞府周围。
“大哥,你闻到有股味道没有,好香啊,是什么花香!”
肖鹰双手抱拳,微眯着眼看向四周。
“明明是院子里的花香。”
“不是啊,比花香更好闻,感觉身子飘起来了,像喝醉了一样……”
肖鹰瞪眼,正要一巴掌呼过去,那人已经晕倒在地上,嘴里还流着口水,看起来是个很香的梦。
噗通一声响,周围的人纷纷倒下。
肖鹰眸色一沉,他嘶吼一声:
“所有人,屏息凝神。”
肖鹰转身往屋内走,门打开,一根银针直冲向他的面门,他侧身躲过,肩膀上却没躲开。
“桑公子,您没事吧!”
肖鹰挪动到床榻边,掀开帘子一看,床榻上已经空无一人。
肖鹰捂着肩膀上的伤:
“来人!桑公子不见了……”
肖鹰话没说完,整个人栽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桑言洞府下面有个通道。
那通道是他告诉梵修俊,危急时刻逃命用的。
必须要隐蔽,不能让人发现了。
梵修俊拍着胸脯说不会被人发现的。
这通道一头连接着问天宗,一头连接着出口。
桑言听见肖鹰那声嘶吼,吓得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他在狭窄的通道里爬了四五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丝亮光的时候,桑言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桑言从一口枯井里爬出来,趴在地上喘了口气。
这是是一片密林,桑言不敢在原地停留太久,站起来朝密林深处走去。
桑言把迷药渗进花粉里,让这些人在有毒的空气中,连续待了三天三夜,等傅玄野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不一定能醒过来。
但桑言还是小心翼翼,确定肖鹰等人没有任何异常,他才隐去踪迹,通过传送阵,来到慕流宗。
一路上刻意隐瞒身份,来到慕流宗时,却是大张旗鼓。
桑言这些年攒起来的家当也不少,他买了不少侍从,准备了几千箱聘礼,浩浩荡荡停在慕流宗门前。
慕流钦亲自迎接桑言。
桑言对着慕流钦一拜:
“慕宗主,在下桑言,代师弟傅玄野,同慕宗主商议,师弟与子弦姑娘的亲事。”
“里面请。”
有管家出来指挥着侍从,把箱子往宗门内搬运。
慕流钦热情地拉着桑言的手,表情诧异:
“没想到,桑言弟弟这么快,倒叫慕大哥吃了一惊。”
桑言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哽咽:
“慕大哥,您知道傅玄野的性格,他与子弦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是他脑子有些轴,总是转不过弯来。”
慕流钦拍拍桑言的肩膀:
“我也很无奈,但子弦她愿意,哪怕是有名无实,所以那日在客栈里,其实是她求着我来见你的。”
桑言点头:
“子弦姑娘那般好,师弟会领悟到的。”
湳沨慕流钦眼底闪过一丝怜惜,问道:
“那你打算去哪儿?”
桑言轻笑一声:
“还不知,慕大哥放心,我不会出现在傅玄野的面前。”
慕流钦脸上露出笑容:
“桑言弟弟哪里话。”
桑言和慕流钦寒暄几句,和慕流钦商量好了婚期,桑言便要离开。
慕流钦也没多留,只让桑言保重。
慕流宗大摆筵席,对外说是招待贵客。
桑言离开后,一路上都听见众人谈论傅玄野和慕子弦的婚事。
桑言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他心里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傅玄野不是墨守成规的人,他会乖乖听话,和慕子弦成亲吗?
若是傅玄野悔婚的话,他营造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桑言只觉脑仁疼得厉害。
他走进一家酒馆,要了一壶酒,自顾自喝着。
对面突然坐下一个人。
“公子,一个人吗?”
桑言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人,差点惊呼出声。
“你,你是……”
面前的人穿着一袭红衣,风度翩翩,长发一半束在头顶,一半散落在肩头,手腕上缠着的红色鞭子,像条灵蛇,盘在手臂上。
“不记得我了吗?真是贵人多忘事!”
慕尚欣抓起酒壶,直接对嘴喝了干净。
桑言此刻用了换颜术,她应该不能认出来才对。
“你认错人了!”
桑言站起身,就要离开。
他从袖子里摸灵石出来结账,摸了半天,只摸到一张傅玄野留下的信纸。
他所有的家当都拿去当聘礼了,现在四个口袋一样重。
小二站在一旁,脸色都绿了。
“客官,您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桑言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酒已经喝到了肚子里,退也退不了。
慕尚欣在桌上放了一颗上品灵石。
“够了吗?”
小二立马喜笑颜开:
“够了,够了,还有剩余……”
“剩下的给你当小费了,滚吧。”
桑言对着慕尚欣拱手一拜:
“多谢姑娘。”
慕尚欣跟在桑言身边:
“怎么谢?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不举
桑言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慕尚欣揽住桑言的肩膀,凑在他耳边道:
“我哥正大办宴席招待你,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
桑言退开了些: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您不要靠得太近了。”
慕尚欣的鞭子从她手里飞出来,缠在桑言手腕上。
“你想去哪儿?如实说来。”
桑言挣脱了一下,受伤后的慕尚欣,脾气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桑言不敢惹怒她:
“我要去断念城。”
“巧了,本姑娘也有事,得去断念城。你跟我一起走。”
慕尚欣不送开桑言,牵着宠物一般,拉着桑言直接上了慕流宗的飞舟。
那飞舟足矣容纳上百人,慕尚欣上船后,便命令道:
“开船,去断念城。”
从慕流宗到断念城需要一天一夜,桑言原本想通过传送阵过去,但是他没钱买票。
飞舟应该是慕流宗的货船,上面装载了许多货物,慕尚欣带着桑言去了最顶层。
那里是慕尚欣的卧房。
桑言站在门口,死活不进去。
“慕姑娘,我已经上了您的船,您就把这个解开吧!”
慕尚欣用力一扯,桑言直接跌在地上。
她半蹲在桑言身边:
“你去断念城干什么?”
桑言想说去梨花院找人,但一想到梨花院是那种地方,桑言害怕慕尚欣多想,便吞吞吐吐道:
“去逛一逛,不干嘛!”
慕尚欣手里的鞭子收紧,看着桑言的眼神有愤怒和不甘。
“你为什么要替傅玄野来提亲?”
桑言低下头:
“因为我是他的哥哥。”
慕尚欣冷笑一声:
“哥哥?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哥哥那么简单。”
桑言抿唇不语,慕尚欣站起来,指着一旁的软榻:
“你在这里睡。”
不等桑言说话,慕尚欣就转身走到屏风里侧。
桑言松了口气,坐在软榻上修炼。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水声,桑言双眼紧闭,没有再睁开。
身边的软榻发出声响,桑言的肩膀上多出一双手。
桑言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他低垂着眼,不去看慕尚欣:
“慕姑娘,请自重!”
“傅玄野和慕子弦结为道侣,桑言,你和本小姐结为道侣吧!本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身侧长满绿藤,编制出正方形的网,围在桑言四周,阻挡慕尚欣的靠近。
桑言隔着绿藤,和慕尚欣四目相对。
“慕姑娘,您特别好,谁能和您结为道侣,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慕尚欣穿着吊带裙,光裸着脊背,她把吊带拉下肩膀,朝桑言这边扑过来。
“这福分给你,你不要!”
桑言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我,我不行。”
慕尚欣疑惑地盯着桑言:
“你哪里不行?”
桑言压低声音道:
“我不举。”
桑言在慕尚欣的眼底看到了光斑。
她捂着嘴不敢置信地盯着桑言,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桑言继续补充道:
“我们做不了道侣,但是可以做姐妹。我很想和您做朋友。”
慕尚欣没有理会桑言,气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桑言活动了一下手腕,惬意地躺在软榻上。
飞舟加快了进程,第二天正午,就到达了断念城。
慕尚欣消失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桑言面前。
桑言径直往望江楼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被小厮拦住了。
“客官,您有预约吗?”
桑言愣住了,他脸上露出一抹笑:
“我朋友预约好了,在里面等我呢!”
“好的,客官您朋友贵姓,预定的哪里呢?”
“梨花院,我朋友叫鹿离。”
“好的,客官,您稍等。”
桑言很快被人请了进去,他第一次进入望江楼的梨花院。
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高大宽敞,富丽堂皇,处处都透着高级灵石的味道。
极尽奢靡。
中间的巨型舞台是一朵莲花,长在水中央。
表演结束时,莲花合拢成花骨朵,节目准备好了,开始表演,莲花随着音乐绽放开。
看着十分震撼。
桑言被小厮引到包间里坐着,他连着看了两个节目,想见的人也没有出来。
他心里有些急躁,在房间打转。
突然,包间的门打开,一个妆容华贵的女子走出来,桑言后退了一步,对着女子见礼。
那女子坐在桌边,身后跟着两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修士。
“你是谁?是从何处听说过鹿离这个人?”
女子虽看着柔弱,她眼底的杀意却不加掩饰。
桑言盯着面前的三个人,论实力,他一个都干不过。
梨花院是男风馆,鹿离曾是这里的头牌。
既然是头牌,就该家喻户晓,这女子带着戾气问自己。
而且,这女子看起来像个掌柜。
桑言心中警觉,谨慎应道:
“鹿离告知我,来这里可以见到他本人。”
桑言话音刚落,就听见女子冰冷的声音响起:
“鹿离从来不会告诉别人他的身份,他失踪,是不是因为你?”
桑言浑身一僵,转身就要跑,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抓住手臂,按在地上。
桑言袭击两人的下肢,同时放出烟弹。
一声巨响,白烟占据了整个房间,混杂着狐族的媚香。
桑言找准时机,冲到女子面前,掐住她的脖子,一双眼变成了赤红色。
他用命令般的语气问道:
“鹿离是什么身份,他在哪儿?”
女子惊恐的眼瞳丧失焦距,她木愣地盯着前方。
“他是梨花院的主人,他失踪了,不知道。”
桑言打开窗户,外面是十二层楼高的高空,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野鹤落在窗户边。
桑言和野鹤对视一眼,纵身一跃,跳到野鹤背上,离开了。
野鹤的脖子上有一小嘬红色的毛。
这野鹤,和上次把他从洞府里带出去的野鹤,是同一只。
野鹤已经飞出了断念城,它并没有停下来,还在往远处飞去。
面前突然出现一块巨大透明水墙,野鹤没有减速,直接冲向那堵墙。
桑言和野鹤穿过那道水墙后,一人一鹤,连着水墙一起,凭空消失了。
桑言吓得压低身子,手肘护着脑袋,一只手紧紧抓住野鹤的羽毛。
一股强有力的风将桑言卷下野鹤的后背。
桑言从万里高空摔了下去,噗通一声,落进了巨大的湖泊里。
桑言身子砸在水面上,疼得他呜咽一声,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
还好有绿藤做缓冲,不然桑言早摔死了。
他朝岸边游过去,游到一半,停下了动作。
岸边站着一群狼,正虎视眈眈盯着桑言。
它们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獠牙,似乎在等着桑言上岸,给他致命一击。
“你是谁?居然敢擅闯我们的领地。”
桑言浑身发寒,想用灵力把这群饿狼赶走。
但自从落入这水中,桑言发现浑身的灵脉被封住了。
刚刚环绕在身上的藤蔓,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这一群狼妖,桑言没有还手之力。
“我只是路过,意外从上面掉下来的,并没有其他意思。”
说话的狼寒眸一沉:
“去把他叼上来,老大最喜欢吃这种细皮嫩肉的修士。”
桑言听见这话,立即往湖中央游去,但他怎么可能游得过饿狼。
追上他的饿狼一口咬住他的脚踝。
皮肉撕扯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桑言忍着疼,挥舞双手去拍饿狼的脑袋。
那饿狼歪头躲开,一口咬在桑言腰侧的位置,无论桑言如何拍打,它都不肯松口。
身后一只狼直接咬住桑言的后脖颈,锋利的犬齿刺进皮肉里,带着冰冷的寒气。
桑言不敢在挣扎。
“别把人咬死了,老大不吃死物。”
上岸后,桑言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模糊起来。
狼群拖着他走了很久,也许是身上太痛了,桑言觉得时间格外难熬。
“这是什么?”
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桑言掀开沉重的眼皮,便看见一头足有三米上的黑狼,低头嗅他的味道。
他吓得瑟缩一下身子,刚一动,身体就疼得要命,他两眼发黑,好似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桑言闭上眼,低声喘息。
“是谁把他伤成这样!”
“老大,他很不听话,所以才……嗷呜……”
桑言只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接着就是刺鼻的血腥味。
他感觉到腹部的伤口,钻心的疼。
桑言睁开眼,便看见那头黑狼低头,舔舐着他腹部的伤口。
它獠牙上还沾着血,似乎下一秒,就要把他的皮肉撕咬开,吞吃入腹。
桑言吓得直接昏死过去。
桑言在梦里,一会儿被饿狼追,一会儿被傅玄野拿剑捅穿肚子,他跑得精疲力尽,怎么也跑不掉。
桑言猛地睁开眼睛,他面前坐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头发像是雄狮的鬃毛一般炸开,他手里端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碗,见桑言醒过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醒了?有哪里不适?”
桑言警惕地盯着男子,撑着身子坐起来,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嘶哈一声。
桑言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木质小屋,里面什么家具也无,只有一张床。
他盯着男子碗里黑乎乎的药,苦味弥漫在空气里,光是闻着,都要吐了。
“是你救了我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止血,别动
男子点头,把药碗递给桑言。
“把药喝了。”
桑言接过药碗,皱起眉头,苦涩的味道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桑言捧着药碗,仰头喝完,他忍住胃里的恶心,他擦了擦嘴角,拱手道: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不知大侠怎么称呼?在下名叫小桑。”
“李三。”
李三收起药碗,站起身往外走。
桑言也跟着下榻,他一只脚刚放在地上,肩膀上就被一双大掌按住。
“你的脚暂时不能下地,回去躺着。”
冰冷且带着命令的语气,似乎很担心他。
桑言重新躺回去。
“李大侠,咱们之前见过吗?”
李三动作一僵,看着桑言的眼神多了些冷意:
“不曾。”
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桑言原本还想问那群狼去哪里了,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不见了。
这个人能把自己从狼妖口中救下来,实力应该不弱。
桑言查看了腿上的伤势,他的左腿上缠着绷带,这一动,疼得冷汗直冒。
脚能动,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桑言叹了口气,那只野鹤是故意把他丢在这里的。
桑言思索着,得罪过的人太多了。
也不知道谁会害他。
眼下得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他晕了几天,傅玄野有没有从地藏秘境里出来。
桑言想放出神识,观察外面的情况。
可他体内的灵脉被封住了,身上的灵力完全用不了。
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还受了伤,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没一会儿,桑言便闻到一股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更饿了。
李三端着一碗瘦肉粥,走进来。
“吃点东西。”
桑言已经饿得两眼发昏,他捧着粥,大口吃起来。
一大碗粥见了底,李三问:
“还要吗?有很多。”
桑言用袖子擦干净嘴巴。
摇头道:
“不用了,多谢李大侠。”
李三垂着脑袋,准备接过桑言手里的碗。
桑言往后推了推,避开了李三伸过来的手。
“李大侠,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李三拿走桑言手里的碗,点点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的领……是我家……”
“你救我的时候,看见周围有狼吗?”
李三点头:
“被我杀了。”
“全部吗?”桑言震惊。
“嗯,他们伤了你,该死。”
桑言盯着李三,他的头发枯黄,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像个乞丐。
但却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
有句话叫做,只要人长得好看,身上就是披张麻袋,都好看。
面前的李三就是这类人。
桑言从李三脸上看到一股凌冽的杀意,他的眼底冰冷,像是野兽注视着猎物时。
眼神可怖,且极具侵略性。
桑言灵力被封住,他感受不到李三的修为,但这个人,看起来很不简单。
“我晕了多久?”
“两日。”
李三从不主动说话,只在桑言问的时候,他才会回答一两句。
桑言心里一紧,他晕了两天,从问天宗跑出来,花了一天。
不知傅玄野现在回到问天宗没有。
还有,这里是否安全,也是个问号。
桑言犹豫片刻,问道:
“这里叫什么名字?什么地名?”
“我,我家啊!”
李三盯着桑言,一脸茫然。
桑言吞咽口水,他觉得李三的脑子也许受过伤,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正常。
桑言放弃了从李三这里打听这些。
李三站起身,拿着碗走了出去。
桑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他才下床。
一瘸一拐走出去。
打开门,外面是一个小院子,周围有竹林,竹笋长了许多。
右手边上灶台,旁边放着几根枯树枝。
桑言从里面刨了一根结实的棍子,当作拐杖。
看来这里是深山老林里,想遇到一个活人难上加难。
桑言走出院子,不远处有条小溪,远远能看见李三蹲在河边,在洗碗。
他看见桑言后,手里的碗都不要了,一个箭步朝桑言冲过来。
“你要去哪儿?”
桑言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受伤的脚踩在地上,疼得他惊呼出声。
李三比桑言要高出半个额头,但比桑言要壮实许多。
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桑言打横抱起。
桑言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干什么!”
李三拧着眉,大步往茅草屋里走。
“回家。”
“快放我下来。”
桑言不喜欢被人触碰,但李三的手臂全部是结实的肌肉,他捶打着,像是捶在石头上一样硬。
桑言被放回床榻上。
“你腿伤未好,不能乱动!”
桑言也有些气恼,他觉得李三很没有礼貌,哪怕他救过自己。
桑言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但他心里很反感。
桑言闷声说:
“很感谢李大侠你的帮助,但以后,请不要随便碰我。”
李三转身走了出去,根本没有听桑言的话。
桑言叹了口气。
腿部的伤口传来尖锐的刺痛,上面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
桑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忍着疼意。
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桑言脑子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门嘎吱一声响起,他瞬间绷紧神经,看向门口。
李三端着一个盘子走进来。
盘子里装着绿色的碎草沫。
桑言赶紧撑着上半身,坐起来。
对于李三,他心里多有防备。
虽然李三救过他,看起来也不会把他弄死。
但他身上天生带着一股野兽的味道,让桑言心里很不安。
李三对桑言的动作不为所动,小心翼翼拆开缠在腿上的绷带。
里面的伤口很深,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皮肉上有缝线,勉强把伤口拉拢在一起。
里面正淌着血。
李三把绿色的碎沫撒在伤口上,烧灼般的刺痛,刺激着桑言的神经。
他忍不住闷哼出声,腿不受控制,想要躲开。
李三一只手臂按住桑言的膝盖,他沉声道:
“止血,别动。”
桑言咬紧唇瓣,嘴里含着一股血腥味,后背出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
直到绿色碎沫全部覆盖在伤口上,李三才重新缠好绷带。
桑言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鬓角的头发湿透了,贴在脸颊上。
“要帮你洗澡吗?”
“不用。”
李三站在床边,犹豫道:
“你身上的衣服湿透,不换下来会着凉的。”
“我可以自己换,麻烦李大侠借我一件衣裳。”
李三给桑言找来衣服,他依旧站在床边没有动,目光盯着桑言,眸底闪过一丝担忧。
桑言无奈地轻笑一声:
“你这样盯着我,让我怎么好意思脱衣服。”
李三皮肤黑,属于纯正的小麦色肌肤,他脸颊肉眼可见红了起来。
转身背对着桑言,结巴道:
“你,你快换吧,有事,就叫我。”
桑言快速换好衣服,把湿衣服叠在一旁,打算明天天亮了,再去河边洗干净。
“可以了,李大侠。”
李三转过身来,眼神躲闪,不看桑言的脸,他拉过被子帮桑言盖好,拿走了被汗水打湿的衣服。
那草药不止有止血的功效,似乎还能镇痛。
桑言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早上很早就醒了。
他试探性动了动腿,没有昨日那般疼了。
他一条腿往外蹦,走到门口时,门突然打开了。
桑言咧嘴笑起来,和门口站着的李三打招呼:
“早啊!”
“早。”
“你背后藏着什么?”
李三伸出手,是一个拐杖,把手的位置雕刻着一只圈着尾巴的狐狸。
还是九尾狐。
“给你。”
李三把拐杖塞进桑言手里,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桑言表情僵住。
他心里惊奇,感激。
但是,看见九尾狐后,内心深处又有些恐惧,猜忌。
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从他莫名其妙掉进这里,被狼群攻击,被李三救起。
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你喜欢九尾狐吗?”
李三点头,他又强调一遍:
“很喜欢。”
桑言喉结动了动:
“你见过九尾狐吗?”
“见过。他救过我一命,但我却……”
李三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你想去哪儿,我可以带你去。”
“我想去人多的地方。”
桑言得弄清楚这里是何处,他也想知道,傅玄野有没有安全回到问天宗。
李三沉默片刻,道:
“那就是山下,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吧!”
李三找了一辆妖兽车。
拉车的妖兽是一只带着项圈,穿着鼻环的狼妖。
狼妖身形庞大,站起来足有三米高。
桑言还没靠近,它便露出锋利的獠牙,尖利的爪子,在地上抓出一道很深的凹槽,对着桑言发出威胁的嘶吼声。
仿佛桑言再走进一步,它就会扑过来。
桑言看见狼,心生畏惧,他腿上的伤又疼起来。
桑言停在原地,不想再往前。
突然,那只凶恶的狼妖耷拉着耳朵,趴俯在地上,獠牙和爪子都收起来。
好似看见什么害怕的东西。
“上车吧!”
李三走上车,从里面抱了一个宽大的楼梯,放在车架边。
“需要我帮忙吗?”
自从李三出现,这狼妖乖巧得像只狗,低垂的尾巴都夹起来了。
桑言狐疑地看了一眼狼妖。
它的身子似乎在发抖。
这凶恶的东西,很怕李三。
桑言又把目光落在李三身上,他身上的粗布衣服,和这金碧辉煌的妖兽车,站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楼梯宽阔平坦,桑言很轻易上了车。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救过我
妖兽车缓缓行驶起来,一点也不颠簸。
车厢空间很大,桑言和李三面对面坐着,中间还放了一张不小的桌子。
桌上放了些葡萄,苹果。
李三闭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桑言撩开车帘,看向窗外。
这是一条下山的路,两边都是参天大树,时不时能看到树上跳动的松鼠。
从山上下来,没走多远,便看见一座城。
这座城看起来很小,城门上写着苍狼城三个大字。
门口也没有守城的侍卫,远远看去,有些荒凉破败。
妖兽车不停,一直往里走,街上也没有来往的行人,仿佛是一座死城。
桑言吞咽口水,这周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没过多久,妖兽车停在一处大门口,门上挂着空牌匾,上面未写任何字。
桑言远远便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道,李三站起身。
“在这儿等我一下。”
李三站起身,走下妖兽车。
门口跑出来四五个小厮,见到李三似乎想要跪下,被李三制止了。
面色凝重地拥着李三走进去。
苍狼城,桑言没有在小说中见到过这个地名。
城里的店铺都关着门,街道上倒是打扫得很干净。
桑言突然闻到一股糊味,他目光四处探寻,落在街边小摊上,一个摊焦了的饼上。
不是没有人,而是都躲起来了。
桑言想起拉着妖兽车的狼妖,惧怕李三的模样。
越发奇怪,这个李三是什么身份。
桑言站起身,他杵着拐杖走下妖兽车,身边的狼妖原本趴在地上,见到桑言后,猛地站起来,对他露出獠牙。
“你很讨厌我?”
那狼妖凶狠地眼眸瞪着桑言,伸长脖子嚎叫了一声。
李三从屋子里走出来,他手里提着几袋包好的药,快步走到桑言身边。
“出来干嘛?”
桑言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恭敬地端着一个轮椅出来,黑色的,把手上还雕刻着两头栩栩如生的小狐狸。
和傅玄野原先坐的轮椅相差不大,只是要小一些。
那个人把轮椅放下,对着李三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李三把药放回妖兽车上。
双手推着轮椅的把手:
“不喜欢吗?”
桑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探寻的目光看着李三:
“我们之前见过吗?”
李三比桑言稍微高一些,他目光不躲闪,和桑言对视。
“你救过我!”
“什么时候?”
桑言完全不记得,救过面前的人。
李三将轮椅推到桑言的身后,按住桑言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桑言坐在轮椅上,手里抱着小狐狸拐杖,回头望着李三,等着他的回答。
李三避开桑言的目光,问道:
“你想去什么地方,我推你去。”
李三想扯开话题的意图很明显,桑言想了想,继续问道:
“带走我的野鹤,是你安排的?”
李三的眼底一片茫然,他道:
“什么野鹤?我不知道。”
见李三这模样,不像是说谎。
桑言没有打算深入这个话题,他问道:
“这里人最多的地方,在哪儿?”
李三想了想道:
“我知道了。不过,你确定要去那个地方?那儿不是什么好地方。”
“人多吗?”
“多。”
“那就行,我要去。”
桑言说完后,就见李三脸色不太对。
“你不想去的话,就告诉我位置吧,我自己去也行。”
只见李三沉默片刻,他皱起眉头,嘴角微微下垂,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不,我要陪着你。”
李三推着桑言走在街上。
刚刚坐在妖兽车里还不明显,现在他能感受到,有很多双眼睛再盯着自己。
那些目光藏在暗处,桑言发现不了踪迹。
桑言不知道那些目光的主人,是野兽还是其他,带着对外来物种的敌意。
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李三在他身边,那些东西就会像狼妖一样,扑过来把他咬死。
桑言谨慎地盯着四周,浑身戒备起来。
他现在灵脉被封,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蚂蚁。
可以随便被人一脚踩碎。
“别害怕,我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你。”
李三的话并没有让桑言放下戒心。
李三对于他来说,也是陌生人。
尽管他说自己曾经救过他一命,但桑言却没有任何印象。
李三推着桑言走过了几条街,面前的街道更加宽阔,路上依稀能看见一两个人,但一见到桑言,就加快脚步躲开了。
桑言很疑惑:
“为什么他们都很怕你?”
李三无辜的眼睛微微瞪大:
“谁怕我?有吗?”
“他们看见我们就跑,难道不是怕你,而是怕我吗?”
李三看着几人逃窜的身影,他低声道:
“不知道,要不我把人抓住,问问看。”
桑言被李三的话噎着,见李三就要朝那边走去,赶紧阻止道:
“不,不用了,我们不要惹祸。”
“你不用害怕,在这里,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只要我在,这里就很安全。”
李三推着桑言前进的速度加快了些。
桑言点头:
“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我说过,都是我欠你的。”
走过宽敞的街道,又拐了个弯,桑言看见了拥挤的人流。
络绎不绝的人,都往一个地方走去。
桑言看着那金灿灿的巨大匾额,上面写着梨花院三个大字。
这梨花院是苍狼城里,最高大,也最气派的建筑。
桑言一下就明白了,为何李三要说这地方不太好。
桑言手扶着轮椅,自己推着往前走。
“谢谢你送我来这里,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不用跟着的。”
李三推着桑言往前走:
“不,我要和你一起进去,这里面很危险。”
桑言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他妥协道:
“那好吧。”
鹿离是梨花院的老板,把他引到这个地方,还有那突然出现两次的野鹤。
桑言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走进梨花院,就有人过来迎接。
“哎哟,两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长得真是俊俏啊!”
南风馆里,男女客人都有。
来接待桑言的,是一个长相秀丽的男子,翘着兰花指,手里还拿着一块香帕。
说话时,香帕还会甩到桑言脸上。
“我找鹿离。”
桑言话音刚落,男子身后一个小厮跑开了。
男子身形一僵:
“什么鹿?什么离啊?咱们这里有小绿,小龙,没有公子说的人啊!”
桑言冷着脸:
“我要见你们老板,让他出来见我。”
男子脸色一沉,阴阳怪气道:
“公子,我们老板不接客,您看看其他有没有合眼的……”
他的香帕又想往桑言脸上甩,半路上被李三截胡。
李三抓着男子的手腕,目露凶光:
“把老板叫出来,否则,就让你们在这里开不下去。”
男子立刻发出痛呼的声音,周围的人纷纷躲开,有拿着剑的侍卫把两人团团围住。
李三松开男子,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手腕上的袖子往上卷了两圈:
“想打架?那就来吧!”
桑言赶紧拉住李三,低声道:
“别惹事!”
“大家别冲动,我和你老板是朋友,你别误会。”
男子的手垂下,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圈,已经肿起来了。
他指着周围的侍卫:
“我看谁敢在梨花院的地盘上撒野!就算是城主来了,也不行。”
李三冷哼一声:
“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
侍卫拔剑冲过来,突然被一道凌冽的剑气震开。
“谁敢放肆!”
此话一出,周围的侍卫跪了一地,包括刚刚被李三掰断手腕的男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走过来,先是对着桑言和李三行礼。
“城……”
对方还没开口,李三便咳嗽起来,桑言抬头看他。
“你怎么了?”
李三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没事。”
“两位公子,梨花院不知远客登门,有失远迎,下面人又不知礼数,冲撞了两位公子,求二位公子责罚。”
他单膝跪地,态度诚恳。
那人身着紧身玄衣,将宽阔的肩背,紧实的腰身勾勒得淋漓尽致。
腰间坠着一块墨玉,闪着耀眼的光芒。
“墨护法,是他们挑衅再先,您……”
“住口。”
李三双手抱臂,他四处张望,不打算理会这些人。
桑言看了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
“我要见鹿离。”
桑言再次强调一句。
“好的,公子。”
玄衣少年依旧跪着:
“请两位公子责罚。”
他迟迟不肯起身,直到李三气急败坏开口:
“滚起来,带路。”
玄衣男子才站起身:
“两位公子,这边请。”
桑言跟在玄衣男子身后,左弯右绕,来到一处院子。
桑言看见湖里,沾水洗羽毛的野鹤。
野鹤后颈处,有一撮鲜红的羽毛,正是两次带走桑言的野鹤。
看来真是鹿离干的。
远远便看见凉亭里的软榻上,躺着一个人,他身边站着两个貌美如花的侍女,扇着蒲扇。
玄衣男子让两人稍作停留,他跑过去说了什么。
软榻上的人翻身坐起,朝桑言这边望过来。
他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李三挡在桑言面前。
被鹿离无视掉。
“桑言,你腿怎么了?”
桑言没好气的瞪着鹿离:
“要问问你的野鹤。”
鹿离笑起来:
“晚上炖了,给你补补身子,别生气了。”
刚刚还在湖中央嬉戏的野鹤,此刻已经不见踪影。
鹿离指了指凉亭:
“这边坐。”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太不乖了
几人在凉亭落座。
“墨玉,上茶!”
“是。”
玄衣男子给桑言和李三倒了热茶,带着侍女走了下去。
凉亭里只有三人在场。
鹿离视线毫不掩饰在李三和桑言身上来回扫视。
“你们认识?”
桑言点头,没有做过多解释。
“你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鹿离泯了一口茶:
“你我都是朋友,我只不过是顺手帮你一把,你不用感谢我啦!”
桑言盯着面前的鹿离,声音有些冷。
“你给我那块石头,就是通往这里的钥匙吗?”
鹿离点头:
“这里与世隔绝,很安全的,别担心,安心住下吧!”
桑言顿了顿,问道:
“外面,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鹿离把杯子放回桌上,手背撑着下巴,一脸笑吟吟地看过来。
“你是指什么大事?是问天宗掌门和慕流宗二小姐的婚事吗?”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他脸色微僵,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吗?”
鹿离摸了摸下巴:
“其他的?问天宗掌门找到了地藏珠,要将地藏珠赠送给慕流宗二小姐,当作聘礼。”
鹿离将一个红色的喜帖放在桌上:
“你看,还给我发请帖了,婚宴就在两日后。桑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凑凑热闹。”
桑言盯着那刺眼的红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挤压。
他觉得周围的空气稀薄,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
明明是自己帮忙定下的婚约,终于如愿以偿,看见傅玄野迎娶慕子弦了。
可是为什么?
心脏会这么疼呢!
桑言捂着胸口,他脸色惨白。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张精致的喜帖上。
“啪嗒……啪嗒……”
他低头,手背上被什么东西打湿了。
桑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
原来是他的眼泪。
桑言猛地站起身,他完全忘记了,腿上还受着伤。
受伤的那条腿在地上,重重踩了一下,针扎般的刺痛,逐渐蔓延开来。
他咬紧牙关,忍着细密的疼意,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李三赶紧扶着桑言,他目光凶狠地瞪着鹿离。
“你没事吧!”
鹿离慌乱地站起来,手伸过来,想去扶桑言,被李三一声呵斥开。
“滚!”
鹿离哼笑一声:
“桑言,你真是有福气!”
桑言脑子很沉,头顶像是坠着一块大石头。
他两眼发黑,完全没有听见鹿离意有所指的话。
“抱歉,我身体不舒服,先离开了。”
从梨花院出来,桑言狂燥不安的心脏,才稍微缓和下来。
门口停着李三的妖兽车,桑言被扶着坐上去。
桑言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李三在耳边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听见。
桑言不知所措,抬头看着李三。
“怎么了?”
李三叹了口气,拿手帕擦着桑言的脸,然后把手帕塞进桑言的手上。
“在车里等我,不许下车。”
说完,便溜出妖兽车,不见踪影。
桑言鼻尖酸涩,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真好。
傅玄野和慕子弦在一起了,就算自己死在这里,傅玄野也不会难过吧。
桑言吸了吸鼻子,只要他不是一个人就好。
没一会儿,李三便掀开车帘,他累得气喘吁吁,坐在桑言身边,把几包油纸摊开。
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在桑言面前,散发出香甜的味道。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里就不苦了。”
李三笑起来,露出一口很白的牙齿。
桑言拿起一颗橙黄色的糖果,嘴里一股橘子的香甜味道化开。
他眼泪啪塔啪塔往下掉。
李三瞬间慌乱起来,拿帕子给桑言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别管我了,我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谢谢你,李大侠。”
妖兽车回到了山上的茅草屋里,桑言回到床榻上躺着。
他盯着天花板发呆。
桑言抬起手腕,拨动了一下连接着傅玄野的生死契。
完成任务后,这生死契已经没有任何效用了,只是一根普通的红绳。
桑言感知不到傅玄野的位置。
他把红绳贴在心口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空中万里无云,明月高悬。
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仿佛给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问天宗正殿的广场上,灯火通明。
宗门里上下七万余人,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身子打着哆嗦。
傅玄野坐在椅子上,浑身散发一股戾气。
他的脚边放着桑言的洞府,左手抱着一盆白栀子花,右手展开一封信,拧着眉盯着信上歪歪扭扭的字。
“师弟,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不在你身边了。
子弦姑娘很好,她才应该成为你的道侣。
我已经和慕流钦定下了你们的婚约,算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祝你们新婚快乐!”
肖鹰跪在最前面,汇报着这几天的事。
傅玄野手指收紧,那张纸在他手中瞬间烧成灰烬。
“你说他跑去慕流宗,定下了本尊和慕子弦的婚事!”
傅玄野的声音很低,不带一丝温度。
肖鹰不敢抬头:
“是的,桑公子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断念城的望江楼里。”
傅玄野冷笑一声:
“好啊!真是太好了!”
傅玄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后涌出大量黑色雾气,将广场上跪着的人包裹住。
黑雾中,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对着众人搜魂完,傅玄野握了握拳头,直接去了慕流宗。
慕流钦坐在书桌前,握着笔写着什么。
突然一阵风,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慕流钦抬起眼,门窗都是关起来的,屋内的灯却灭了。
他瞬间警觉起来,却察觉不到危险在何处。
黑雾化作一只强壮的手,直接掐住慕流钦的脖子,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悬在半空中。
慕流钦没办法呼吸,手拍打着面前的粗壮手臂。
就在他以为,脖子快要被扭断的瞬间,被那东西松开了。
接着,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挤压着慕流钦的内脏。
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背上,要把他的血肉碾碎,他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房间里的灯再次亮起,慕流钦抬起头。
傅玄野坐在墨黑的椅子里,他手指抚摸着扶手尾端的狐狸,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深邃的眼瞳,带着嗜血的杀气。
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玄,玄野兄,你来怎么也不通知兄弟一声?”
慕流钦低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慕宗主,本尊来这里,不想和你废话,你明知道桑言是本尊的逆鳞,你却还要动他,就别怪本尊不念旧情。”
压在慕流钦身上的威压更重了些,他嘴角溢出鲜血。
“玄野兄,你先别激动。”
不等慕流钦把话说完,一道黑色雾气直接钻进慕流钦的身体里。
对他进行强制搜魂。
傅玄野闭上眼,在慕流钦的记忆里不断寻找和桑言的画面。
直到看见慕流钦在马场见桑言,并带着他去见慕子弦时,傅玄野一双漆黑的眸子,变成了血红色。
他不断翻找慕流钦的记忆,发现慕流钦经常去梨花院,见一个名叫离郎的头牌。
两人说的内容,被故意抹除了,如果不是傅玄野修为更高,挖得更深,根本发现不了离郎这个人。
傅玄野收回灵力,目光冰冷地盯着奄奄一息的慕流钦。
“婚宴尽快举行,把那个叫离郎的人,带到婚宴上来。若是请不来人,慕宗主,你就跟着慕流宗一起陪葬吧!”
丢下这句话,傅玄野便消失不见了。
慕流钦趴在地上,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打湿透了。
有敲门声响起,慕流钦浑身一颤。
“慕宗主?您没事吧!”
慕流钦从地上爬起来,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他坐回椅子上,惊魂未定地让人进来。
“弦儿的婚事提前了,赶紧准备好请帖,连夜派人分发出去。”
傅玄野回到桑言的洞府里,躺在桑言睡过的床榻上。
他怀里抱着桑言用过的枕头,深深嗅了嗅。
桑言的气味已经很淡了。
傅玄野冷笑一声:
“哥哥,无论你跑到哪里,师弟都有办法把你捉回来。
可是哥哥,你太不乖了,这次回来,要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才行。”
傅玄野的话,仿佛在桑言耳边响起。
他浑身一颤,从噩梦中惊醒。
太阳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昨晚下了雨,空气中透着一股清新泥土的味道。
门嘎吱一声,李三端着药走进来。
桑言胡乱擦掉脸上的水痕,翻身爬起来。
李三和桑言对视一眼,将目光移开,落在桑言身侧,湿透了的枕头上。
他喉结动了动,道:
“该喝药了。”
桑言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李三往桑言嘴里塞了一颗糖:
“一会儿就不苦了!”
“谢谢你,李大侠,你救了我,对我这般好,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的恩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李三接过桑言手里的药碗,站起身往外走:
“你曾经救过我,现在我做的,都是在还债,你不用感觉到负担。”
李三走到门口,他转身,看着桑言:
“梨花院送来了喜帖,你要去参加那个人的婚宴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别藏了
桑言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李三说的喜帖,是代表什么。
“不去。”
桑言声音有些哑,嘴里还残留着苦味。
“嗯,那我把喜帖扔了。”
李三应了一声,走出去了。
桑言连忙掀开被子,勾起一只脚,像兔子一样,跳着冲出去。
一张烫金喜帖,躺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桑言一瘸一拐,跳到石桌边坐下,犹豫片刻后,打开了那张喜帖。
一目十行看完,最终视线落在傅玄野和慕子弦这几个字上。
桑言抿唇,他唇角上扬,视线逐渐模糊起来。
终于在一起了。
一滴泪落在喜帖上,打湿了傅玄野这三个字。
身后传来脚步声,桑言胡乱地擦干净脸,把喜帖塞进袖子里。
“别藏了。”
李三坐在桑言对面,眼神里,有些愤怒。
“对不起。”
桑言哽咽道。
“你就那么喜欢他?”
桑言盯着李三,一脸不解:
“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傅玄野?”
李三的表情看起十分生气,他瞪过来的眸光中,燃烧着怒火。
桑言都没察觉出,李三话里的不对劲儿,下意识就要反驳。
“不喜欢!”三个字没有说出口,桑言就回过味儿来。
“你认识傅玄野?”
“整个修真界,谁不认识他?”
桑言垂下脑袋: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李三双手抱臂,皱起眉头,没有否认:
“傅玄野,他不值得你喜欢。”
桑言吞咽口水,他立刻有了危机感。
李三对他的事了如指掌,但自己对这里却一无所知,桑言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你和鹿离,是什么关系?”
一脸愤怒的李三,顿时心虚起来,他眼神躲闪着,眼珠子四处乱晃,手不自觉挠挠头:
“没什么关系。”
桑言见李三这副模样,知道他显然是在说谎。
桑言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恐惧,李三一定和鹿离谋划着什么。
从那只把他带离洞府的野鹤开始。
一切的事情都太过巧合。
桑言意外看见傅玄野和慕子弦,一同进入客栈。
再到后来慕流钦和他商议,傅玄野和慕子弦两人的婚事。
慕子弦当着自己的面,表明对傅玄野的心意,暗示让自己离开,不要在她和傅玄野之间横插一脚,打扰她和傅玄野的生活。
再后来,他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局,是从桑言进入梨花院,见到离郎开始的。
鹿离给自己翡翠石头,想让自己踏入这个地方,但翡翠石头丢了。
桑言平复自己的呼吸,只觉两眼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李三有什么目的,不知道李三的真实身份,对方却把他的底细摸了底朝天。
这个地方,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桑言担心,鹿离会用自己,去威胁傅玄野。
因为鹿离说,他想离开这个世界。
鹿离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想对傅玄野做什么!
桑言脸色惨白,看李三的眼底多了一丝恐惧。
李三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你怎么了?”
“没事。”
必须得离开这里,还不能让人察觉。
傅玄野和慕子弦在一起,他不会在花费精力,找背叛他的自己。
傅玄野最讨厌欺骗,现在应该恨死自己了。
尽管如此,桑言也不能给那些人,用自己威胁傅玄野的机会。
他不能去赌,傅玄野恨不恨自己。
“你是害怕鹿离吗?你放心,他绝对不敢伤害你,而且,我也不会给他机会。
你若是不喜欢他,我可以把他赶出去。”
桑言只当李三的话是在试探自己。
他摇头:
“没有不喜欢,我和鹿离是朋友,是他帮了我。”
李三的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失望,还是被桑言捕捉到了:
“那暂时不动他。”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李三立马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喝这个吧,解暑的。”
桑言端起凉茶抿了一口,又放下。
桑言环顾着四周:
“我想四处走走。”
李三把轮椅推到桑言身边:
“想去哪儿?我湳沨陪你一起。”
李三扶着桑言的手臂,帮助他坐在轮椅上。
“不用了,我自己四处转转就好。”
李三固执地推着桑言:
“你确定吗?这附近不仅有狼,还有老虎,还有棕熊……”
桑言吞咽口水:
“你一定是骗我的吧!”
李三推着桑言往山林深处走,不远处就看见一个巨大的深坑。
有汽车轮胎那么大,深坑里的水还没干。
李三蹲下身,手指插进深坑里,水淹没了两根指节。
“这就是熊掌脚印。”
桑言瞪大眸子,这里离茅草屋也不过百米的距离。
“真的吗?”
李三点头,他又指了指一旁的粪便,道:
“这是熊的排泄物。不止两头棕熊。”
桑言震惊:
“离房子这么近,真的没关系吗?”
李三嘴角勾起,露出得意的笑:
“有我在,没有东西敢靠近屋子,除非不想活了。”
往前走了没几步,看见一条小溪,李三蹲在小溪边洗手。
小溪清澈见底,鱼儿长得肥美,在水底嬉闹。
桑言查看着四周,心里原本盘算着从山里跑。
经过李三这么一提醒,他只怕是有命跑,没命活。
别说是棕熊,就算是遇到那天的狼群,哪怕是一只,他就能命丧黄泉。
桑言叹了口气,还是得从苍狼城那边逃。
城里不能待,只能看看,有没有其他路。
突然噗通一声巨响。
桑言抬起头,刚刚还蹲在小溪边洗手的李三,此刻不见踪影。
桑言皱起眉头,探出上身,朝小溪边望去。
“李大侠?”
水面上突然掀起巨浪,朝桑言袭击过来。
桑言的轮椅本就离小溪不远,巨浪拍打过来,他无处可躲。
上半身被水打湿透了,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落。
李三脑袋探出水面,他嘴里咬着一条一米长的鲫鱼,他的犬齿锋利,深深刺进鲫鱼的身体里。
鲫鱼还没死透,巨大的鱼尾拍打着水面,激起阵阵浪花,朝桑言这边袭击过来。
李三原本兴奋的眼神,立马暗淡下来。
他纵身一跃,跳上岸。
把鱼扔在一旁,凑到桑言身边,蹲下。
手慌乱地帮桑言挤干袖子上的水,里面的喜帖拿出来时,已经成了碎渣。
李安手掌心摊着那碎渣,在桑言的注视下,捏干了水分,碎渣揉在一起,变成一个圆球。
李三半跪在桑言身边,他目光低垂着,盯着自己的膝盖。
像只犯错的大狗,乖顺地蹲在身边。
那条作乱的鱼还在扑腾着,被李三一拳捶在脑袋上,顿时没了反应。
桑言拿过他手心那团碎渣,缓缓开口:
“回去吧!”
桑言推着轮椅转身,袖子突然被人拉住。
“你,你生气了?”
桑言盯着还规矩跪在地上,领罚的李三。
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回去换身衣服。”
李三哭丧着脸的表情,瞬间像是中了大奖,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回去喝鱼汤,吃糖醋鱼,酸菜鱼,烤鱼,麻辣鱼……”
李三欢快地报着菜名,推着桑言回去的速度,快了很多。
桑言在屋里换衣服,能听到外面锅碗瓢盆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他拿着湿衣服出去,打算去院子前面的小河洗。
人才走出房门,湿衣服就被李三截胡了。
桑言被人强制按回床塌上躺下:
“你在这儿休息会儿,等着吃全鱼宴。”
李三帮桑言盖好被子,从书架上拿来两本书。
“别下床哦!我会盯着你的。”
李三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门,突然脚步一顿,他惨叫一声:
“糟糕,糊了,鱼糊了!”
桑言嘴角微微扬起。
内心深处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了些。
桑言拿起书,随便翻了翻,是话本,话比字多,桑言也能看懂。
房间的门没关,桑言能看到李三忙碌的身影。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真的有救过他吗?
如果之前见过,他这样憨厚耿直的性格,应该很难忘记吧!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伪装起来的样子,只是为了把他困在这里。
桑言看着自己的腿。
屋子周围的猛兽很多,自己的腿又受了伤,想要离开这里,不会简单。
桑言很感激李三,但如果他和鹿离是一伙的。
而且,李三有事瞒着他。
桑言正走神,耳边传来一声响,他吓了一大跳,手上的话本没拿稳,掉在床上。
“饭好了。”
晚饭,在屋子里吃,桌上的菜摆的满满当当。
刚刚报的菜名,一样不落。
李三怀里抱着一壶酒,把盖子掀开,一股酒香扑鼻而来。
“喝点吗?”李三问。
桑言倒是想喝,但他现在灵脉被封,就是个凡人之躯,喝酒一定会醉。
李三虽然救了他,但是不知是敌是友。
桑言摇头:
“抱歉,我很扫兴吧!”
李三笑着拿出酸梅汁:
“喝这个吧,好喝。”
桑言点头:
“多谢。”
李三倒了一大碗酒,仰头一饮而尽,喝白开水一般。
连着喝了三大碗,他黝黑的皮肤上才浮现出一点红晕。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在桑言碗里。
“怎么不动筷啊?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李三盯着桑言,必须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行。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还要
桑言夹起鱼肉,放进嘴里。
鲜嫩的鱼肉在舌尖上化开,桑言缓缓开口:
“特别好吃。”
李三紧绷着的脸上,露出笑意。
他不吃菜,却不停给桑言夹菜。
自己一碗碗地喝酒,一壶酒很快就见底了。
他站起身,走到屋内,又抱了两坛酒出来。
给自己倒酒的同时,还不忘记给桑言的碗里添酸梅汁。
“桑言,对不起。”
李三的声音哽咽,豆大的眼泪,砸进酒碗里。
桑言都愣住了。
他正要吞咽的鱼肉,卡在嗓子眼儿。
难道,这菜里下了毒吗?
桑言控制不住,剧烈呛咳起来。
李三抬起脑袋,一双眼睛比兔子还要红。
他手忙脚乱给桑言倒水,又去拍桑言的背,声音焦急万分:
“鱼刺卡住了吗?给我看看!”
桑言喝了两口水,止住了咳嗽,挥手道:
“没有,我没事了。”
李三站在原地,盯着桑言的脸,眼底满是担忧:
“下次不吃鱼了。不仅把你的衣服打湿了 ,还让你卡住了。”
李三的眼泪欲掉不掉,在眼眶里打转,他耸着肩膀,表情无辜又可怜。
头顶上冒出两只圆润的毛茸茸的耳朵。
那耳朵向后耷拉着,轻轻抖了抖。
桑言的心口,立马紧绷起来。
这耳朵黝黑,毛皮顺滑,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分明是桑言失去意识前,那头靠近他腹部伤口的黑狼。
桑言顿时脊背发寒,浑身汗毛直竖。
他哆嗦着身子,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不断往后挪动身子。
桑言紧盯着那双兽耳,语气笃定:
“你是伤我的那群狼妖?”
李三瞳孔骤缩,泛红的脸颊褪去血色,有种谎言被拆穿的慌乱无措。
他往前靠近桑言。
桑言想爬起来逃走,但他此刻已经吓得浑身脱力。
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拖着身子,往后躲。
“你别过来!”
桑言的声音都在颤抖。
李三站在原地,他立刻收起兽耳,然后跪在桑言面前。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桑言已经退到墙边,后面没有路了。
门口在李三背后,要绕过李三,跑出去的可能性为零。
就算运气好,能跑出去,被野兽吃掉的可能性,百分之两百。
面前这个人的战力比他强太多。
桑言知道自己已经羊入虎口,没有逃脱的余地。
眼下不能硬碰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桑言深吸一口气,安抚着吓到发颤的心脏,开口道:
“你有什么目的?”
“你救过我的命,我是来报恩的。”
不杀他,把他留到现在,不仅给他治疗伤口,还做好吃的招待,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
“你的报恩,我收到了,现在放我离开这里。”
李三立刻挺直脊背,双眼放光地盯着桑言:
“你,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
“我之前做了伤害你的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桑言皱起眉头:
“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就原谅你袭击我的事。”
李三眼眸的光亮,瞬间暗淡下去。
“不是狼群袭击你的事,你没想起我对吗?”
桑言从李三眼中看到了隐忍着的怒火。
桑言立刻道:
“我被野鹤从高空丢下来时,砸到了脑袋,有很多事记不清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李三眼底的怒火未消,反而更旺了,就在快要爆发的边缘。
“那你没有忘记傅玄野。”
桑言被这句话梗住,他皱了皱眉。
“傅玄野不一样,任何人都不能和他比较。”
李三垂下头,他身子颤抖起来,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难受得哭了。
“我的名字,叫三月,是你给我取的。”
桑言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李三。
“三,三月?”
他胸口骤然一紧:
“你真的是三月!”
李三没有抬头,他的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在手背上。
“我被傅玄野封印在狐族,两个月前,有人破坏了封印,带走了霍祥,我便趁机逃了出来。”
桑言只知道傅玄野封印住了霍祥,没想到连三月也一起封印了。
李三继续道:
“杀害杏花村的人是霍祥,我当初被他欺骗,误以为傅玄野是杀人凶手,你明明救了我,我还那样伤害你,对不起。”
李三抬起头,他脸上布满泪痕,委屈地看着桑言:
“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弥补之前犯的错,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我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那天狼群把你拖回来,我嗅到了你的味道,我根本不敢相信是你。
直到后来,你去见鹿离,我才敢确定,你的身份。”
桑言吓坏的心脏,平复下来。
真的难以置信,当初只到他腰侧的孩子,居然长得比他还要高。
从离开狐族到现在,也不过半年时间。
“你和鹿离什么关系?”
李三喉结动了动,他表情严肃,摆手道:
“我和他真没有关系,他要在我的领地上开店,我允许了。”
“你的领地?”
李三认真点头:
“整个苍狼城,都是我的。但租了一半给鹿离,因为他给的租金很高。”
桑言心中了然,原来那天进城,一半安静得吓人,一半却很热闹,且梨花院占地面积最大,建筑最高。
而且,鹿离身边的护卫墨玉,对李三很是恭敬。
原本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勾结,现在看来,只有湳沨鹿离一个人的诡计。
他一定是知道,自己和三月之间的关系。
李三小声说道: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把鹿离赶出去,把租金还给他就好了,反正我也很讨厌他。”
桑言盯着李三看了半响:
“你的原型,长什么模样?”
李三眨了眨眼睛:
“你想看吗?会吓到你的!”
“你会伤害我吗?”
李三摇头。
“那不得了,我就是好奇。”
李三的兽耳冒出来,他有两幅耳朵,兽耳毛茸茸的,轻轻抖动着。
他盯着地面,似乎在思索要不要答应桑言,最后认命般看着桑言。
“你看了,可不许害怕我。”
桑言点头:
“快变吧!”
桑言想看看,三月是不是他晕倒前看见那只黑狼。
李三周围像是萦绕着一团雾气,看不真切。
他像是缓慢穿上了一件毛绒衣服,变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黑狼。
李三为了不至于让桑言害怕,他有意控制了自己的兽型,只变成幼时大小。
尽管是幼时形态,也有两米多长,一米多高。
李三蹲坐在地上,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一双天蓝色的眼瞳盯着桑言。
“怎么样?”
桑言眼睛顿时亮了,谁能抗拒毛茸茸的诱惑。
他小时后家里很穷,根本没钱买玩具,更别提养宠物了。
有段时间在宠物店里兼职,倒是实现了吸毛茸茸自由。
桑言主动靠近李三,小心翼翼伸出手。
李三的体型庞大,一双兽瞳充满攻击性,尽管他已经收敛了很多,属于野兽本能的野性掩盖不住。
再加上曾经被狼群袭击,给桑言造成的心理阴影。
面前的黑狼再萌,那也是狼。
桑言的手僵在空中,不敢落下。
李三等待着桑言的抚摸,他等了许久,那只手也不曾落下,甚至有收回去的迹象。
他站起身,闭上眼,脑袋顶着桑言的掌心蹭过去。
桑言猝不及防,要被三月萌化了,心脏立刻软成了一滩水。
“别怕!”
三月的声音褪去了稚嫩的声线,显得很沉稳,也很年轻。
桑言双手并用,抱着三月的狼头,把他黝黑柔顺的毛发揉得乱糟糟的。
三月眯起眼,躺在桑言身边,翻出肚皮,四只爪子蜷起,任由桑言揉弄着,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真的是三月吗?”
狼眸倏地睁开,盯着桑言认真点头。
“真的是。”
误会解除,桑言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去,他一整天提心吊胆,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咕咕叫起来。
“你喜欢,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变,先吃东西,填填肚子。”
桑言脸颊发烫,他点头。
李三坐在桑言身边,不断往桑言碗里挑菜。
他很细心的挑干净鱼刺,把鱼肉放进桑言面前的碟子里。
“我可以叫你桑言哥哥吗?”
桑言点头。
“桑言哥哥,桑言哥哥,桑言哥哥……”
李三像个复读机,在桑言耳边重复着这四个字,听得桑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打住,别叫了,你看这地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了。”
李三不明白桑言的话是什么意思,很乖巧地闭上嘴。
“桑言哥哥,你要喝这个酒吗?这是我家乡的杏花酿,很有名。”
刚刚闻到到酒香,就知道这酒很不一般。
杏花村的人都没了,三月还在,杏花酿不会失传。
桑言喝完碗里的酸梅汁,把碗递到李三面前。
“满上。”
李三倒满一大碗,纯烈的酒香钻进鼻尖,还没喝,就已经有点醉意了。
桑言有点想喝醉。
可能是因为明天傅玄野大婚,也可能是和三月重逢。
他和三月碰杯后,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下肚,像是一团火从舌根,烧到了胃里,火辣辣的,很刺激。
桑言再次把碗伸到李三面前:
“还要。”
“桑言哥哥,你喝得太急,会醉的。”
桑言大概已经醉了。
之前可以用灵力把酒气蒸发掉,现在就是凡人之躯喝酒,得亏是之前酒量好,不然桑言早趴下了。
“倒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喜
三月坳不过桑言,只得给他倒满。
桑言摇摇晃晃站起身。
他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人还没站起来,身子就往地上倒。
三月眼疾手快,抓住桑言。
“桑言哥哥,你喝多了。”
“我没醉。”
桑言挥开三月的手,抱着桌上的酒坛子,仰头咕嘟咕嘟喝起来。
“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离开?”
三月盯着桑言,眼底满是疑惑。
酒坛子从桑言手里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尖锐的破裂声,让桑言的理智稍微回笼一点。
桑言跌坐进椅子里,他呆愣的目光盯着前方:
“我只是崇拜他,不是喜欢,不喜欢。”
三月轻笑一声:
“我又没说是谁。”
桑言瞥了一眼三月,嘴唇泯成一条直线。
他眉毛皱在一起,眼眶里蓄满泪水,金豆子颗颗落下。
“都是我的错,别哭!桑言哥哥……”
三月手忙脚乱,拿手帕去给桑言擦,被他一掌挥开。
“别碰我。”
桑言像只浑身炸毛的野猫,露出锋利的爪子,作出随时攻击人的姿态。
又凶又可怜的模样,戳在三月的心巴上。
“你这么好,傅玄野眼瞎心盲,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根本配不上你。”
“不许你说他坏话。”
三月叹了口气。
“桑言哥哥,你知道心里的伤口,怎样好的最快吗?”
“怎样?”
“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带你去治疗。”
桑言疑惑地盯着三月。
三月靠近桑言,他低声道:
“现在该休息了。”
三月指间碾碎一颗白色药粉,粉末飘进桑言的口鼻,他很快没了意识,晕倒在三月怀里。
三月把人放回床榻,关好门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桑言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睡眠了。
桑言只要闭上眼睛,不是梦见傅玄野抓他回去,就是梦见傅玄野将他乱箭射死,穿成刺猬。
总之没有好梦。
桑言躺在床上,抻了一个懒腰。
敲门声骤然响起。
“桑言哥哥,你醒了吗?我进来了。”
桑言拉着踢到一边的被子,盖在身上。
“进来吧!”
三月端着一碗药,手里提着药箱。
“该换药了。”
三月坐在床榻边,将药碗递给桑言。
远远就闻到苦的要命的药,桑言憋着一口气,仰头把药喝干净。
他干呕了一下,三月立马放了一把糖,在桑言手心。
桑言连着剥了三颗,一起放进嘴里。
他含糊不清道:
“三月,几个月不见,你是怎么长到这般高的?”
三月低头去拆桑言小腿上的绷带,一边回答:
“我身上一直有压制狼妖的封印,从狐族逃出来的时候,封印解除后,我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绷带解开,桑言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三月换好敷料,又重新缠好绷带。
“再过几天,就能完全好了。”
桑言点头:
“多谢你,三月。”
三月耳朵尖爬起一层红晕:
“桑言哥哥,我会让你忘记他的。”
桑言歪了歪头:
“忘记谁?”
三月站起身,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
“治愈你心口的伤处,就交给我吧!”
桑言疑惑地盯着三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桑言昨晚喝了酒,现在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桑言盯着三月一股脑跑出去,把轮椅放在床榻边。
他拍了拍轮椅扶手:
“走吧!桑言哥哥。”
“干嘛去?”
“治愈你心底的伤口啊!”
桑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跳声没有异常啊,哪里有什么伤口。
“三月,你发烧了?怎么净说些胡话。
你看都这么晚了,咱们一起把这话本子看完得了,别到处乱跑!
咱们昨天还遇见了熊的爪印,还是家里最安全。”
桑言知道李三就是三月后,心里压着的大石头已经消失不见。
他想就这样,在这里躺平养老,反正也没几个月的日子活了。
桑言手里拿着话本子,翻到昨天看的那一页,躺在床榻上,像只慵懒的猫。
他聚精会神盯着话本子,直到话本子被三月抽走。
“桑言哥哥,你不能这样麻痹自己啊!
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掉进了失恋的漩涡里,一直爬不起来。
你要是再不动,我可就抱你了!”
桑言还在消化三月话里的“失恋”是什么意思。
人就已经被三月捞起来,然后放进轮椅里。
直到坐上妖兽车,他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你说谁失恋?我吗?”
桑言指了指自己的方向,他活了几十年,恋都没恋过,上哪儿失恋去。
桑言这模样,在三月眼里。
就是死鸭子嘴硬,脸皮薄到,就是不肯承认。
“不是你,是我,我失恋了,桑言哥哥,只有你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了。”
桑言上下打量了一下三月,他瞳孔地震,蜷起手指,给三月脑门一个爆栗子。
“住脑!我可是你哥啊!而且你哥我是直的,钢铁直。
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三月抓着桑言的手,揉了揉桑言的手指。
“哥,别把手指敲疼了,您想揍我,直接安排,我自己揍自己。”
桑言捏了捏太阳穴,他记得三月没有这么蠢的啊!
小时候可水灵了。
桑言双手抱臂,坐在离三月最远的地方。
妖兽车停在梨花院门口。
是那天和桑言起冲突的男子,他穿着一套橙黄色轻纱长袍,露侧腰蝴蝶展翅内衬。
一张脸小巧可人,左眼尾画着一只彩蝶,看起来格外勾人。
桑言还没下车,他就已经跪在地上。
这里都是三月的地盘,他应该是在为上次得罪了三月,认错来了。
但是,跪在自己面前有何用。
桑言推着轮子,打算让开。
“桑公子,上次冒犯了您,都是小人的错,您心比天宽,大人有大量,求您原谅小人一次……”
桑言没挪动轮椅,抬头看着三月。
他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桑言回头看着那男子。
他演技倒是好,说话间,一张脸已经哭得梨花带雨,桑言点头。
“我不计较。”
男子立刻朝桑言磕起头来:
“多谢桑公子,桑公子福寿比天齐,多谢桑公子。”
他凑的很近,被三月一脚踢开。
“滚远些!”
男子迅速爬起来,迎着两人往里走。
今天这里倒是异常安静。
“没有还没开张吗?”桑言问。
男子点头:
“今日主子和墨护法一早,便去了问天宗,参加问天宗宗主和慕流宗二小姐的婚宴,梨花院歇业一日。
小人是梨花院的管事,名为寻欢,今日替主子招待桑公子,和您的朋友。
两位一定在这里玩尽兴了。”
桑言垂下脑袋,他竟然忘记了,今天是傅玄野大婚。
有些可惜,不能亲眼看见傅玄野娶新娘子。
桑言低落的情绪,很快被舞台上精湛的演奏,冲淡了。
几人进入包间,桑言刚坐下,三月和寻欢两人便勾肩搭背走出房间。
片刻后,三月一脸笑吟吟的走进来。
“桑言哥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包你喜欢。”
三月手里拿着一条丝巾,他靠近桑言,一脸神秘道:
“得把眼睛蒙上,防止桑言哥哥偷看。”
没等桑言拒绝,三月已经强制把桑言的眼睛蒙上了。
三月虽然只比桑言高半个额头,力气却大得惊人。
桑言不喜欢蒙眼睛,看不见,他会很没有安全感。
桑言抓着三月的袖子:
“不行,不要蒙眼睛。”
桑言伸手去抓绑住眼睛的丝巾,手腕被三月擒住,双手捆在一起,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
包间里的椅子是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不仅坚固,还有三四百斤重。
桑言动了动身子,丝巾的质量挺好。
“三月?你快放开,不然我会生气的。”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门打开,有脚步声逐渐逼近。
桑言屏住呼吸,后背冷汗直冒。
“谁!谁进来了?”
桑言的听力很敏锐,耳边咔嚓一声脆响。
蒙住眼睛的丝带,从脸颊滑下。
强烈的白光十分刺眼,桑言不得不眯起眼睛。
安静得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骤然响起,急促尖利的琵琶声。
桑言吓得浑身一哆嗦。
接着就是一阵,节奏感很强,很欢乐的曲子。
面前站着两排高大健硕的男子,上身穿着露腰腹背心,下身穿着平角紧身泳裤。
形状大小,一览无余。
这大概是鹿离的癖好。
桑言扶额,他扭头想找出罪魁祸首。
三月却不知去向。
桑言有点品味出,三月嘴里“包你喜欢”,这四个字的良苦用心。
这十个人,无论体格,长相,都和傅玄野很相似。
男子们都在搔首弄姿,试图引起这位大人的注意。
管事说了,这位贵人,是城主大人的朋友,只要攀上他,就等于攀上了城主大人。
“别跳了,过来一个人,帮我解开手上的丝巾。”
没有人听桑言的话。
桑言无奈叹了口气,他看见桌上放着一把剪刀,但距离有些远,他探出上身,废了好大力气,才用嘴把剪刀叼过来。
此刻曲子已经换了一首,调调有些颜色。
桑言好奇扭头。
他感觉自己要长针眼了。
那些男子,竟然跳起了脱衣舞。
原本就不多的衣服,根本不经脱。
桑言立刻叫停,一张嘴,好不容易到手的剪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下怎么也够不到了。
桑言气得腮帮子鼓起,正要破口大骂。
顿觉房间里温度骤降,灭顶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一双大掌蒙住桑言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说:
“为夫的身材不比他们好?还是言言移情别恋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还有吗
音乐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熟悉的味道包裹住桑言,他知道。
是傅玄野找来了。
桑言屏住呼吸,后背汗毛直竖。
粗重且炙热的呼吸,喷洒进桑言耳廓里,透着一股逼人的威胁感。
强烈的威压落在桑言身上,像是肩膀上背着一座大山,五脏六腑都挤压在一起了,马上要爆炸了一样。
桑言疼得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耳边响起傅玄野带着警告的话语:
“言言,给本尊一个解释吧,为什么不遵守承诺?弃本尊而去,是谁诱逼你的?”
桑言痛苦地皱起眉头,他嗓音沙哑:
“没有谁,是我自己想离开。”
桑言后背贴着傅玄野的胸膛,能明显感觉到傅玄野的心跳停顿了半拍。
“你再说一遍!”
傅玄野声音低沉,桑言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迅猛上升的怒气值。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边,喉结上下动了动。
不敢再说话。
“言言?这个世界,有你珍惜的东西吧!”
桑言眨巴眼睛,睫毛蹭在傅玄野宽厚的掌心,很不舒服。
桑言很认真地想了想,道:
“我最珍惜的,就是你呀!”
桑言听傅玄野的心跳,停了两拍。
而后,他长舒一口气,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愉悦:
“言言,你总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来欺骗我的真心。”
桑言没察觉到傅玄野的情绪变化,他只知道,傅玄野现在很生气,他不能再撒谎了。
“我说的都是真话,天地可鉴。”
桑言说完,便感觉身上的威压撤掉了,他终于能顺畅呼吸。
可眼睛还被蒙着。
“那言言可还记得,等本尊回来,就答应和本尊结契,举办结契大典?”
“我给你留的信,你没看吗?
我觉得你和慕子弦结契,更好……”
桑言扭了扭脑袋,想把傅玄野的手掌甩开。
他乱动的瞬间,腰肢被一双大掌扣住。
有柔软的东西从领口处,钻进衣服里,贴着桑言的皮肤滑行。
触感冰凉,有婴儿小臂那般粗细。
桑言能感觉到那东西身上有纹路,像是鳞片。
难到是,蛇,蛇吗?
桑言浑身一颤,脊背瞬间僵直起来,他眼睛被遮住,对东西的触感格外敏锐。
那东西不止一条,有的从衣服下摆钻进去,从裤腿里往上钻。
天知道,他最害怕这种冷血动物。
此刻他的精神很亢奋,完全没办法晕过去。
或者说,傅玄野根本不允许他晕。
桑言的身子哆嗦起来。
从刚刚开始,傅玄野就没有出声。
桑言心底涌起一阵恐慌,他的身子往后缩,试图离傅玄野的胸膛更近些。
但他的手腕被捆在玉石椅子的扶手上,丝带绑得很紧,桑言没办法靠近。
他和傅玄野之间,仿佛隔着一堵墙,傅玄野温热的胸膛,也变得异常冰冷。
桑言感觉自己掉进了冰冷的蛇窟里,被数不清的蛇缠住了。
他曾经在野生动物记录片中,看到过繁殖期,一大片蛇密密麻麻,拧麻花缠在一起。
光是看着就头皮发麻。
尤其是桑言的眼睛还被蒙住,恐惧感增加十倍。
桑言鼻子发酸,哽咽地喊了一声:
“傅,傅玄野?”
没有人回应。
周围仿佛只有他一人。
“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不回答我!”
桑言的眼泪颗颗落下,他用力扯着手腕上的丝巾,手腕的皮肤都磨破皮了,也没有停下。
突然,咔嚓一声,那丝带被他磨断了。
桑言的双手自由,他先去抓蒙在眼睛上的手,却抓了个空。
那手化作一团烟雾,桑言只抓到一手的空气。
他眨巴着眼睛,眼睛瞪圆地盯着四周。
没有东西挡住眼睛了,桑言却什么也看不见,他面前一片漆黑,像是有团黑雾,挡在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伸手不见五指。
桑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脚踝上缠着的东西把人往地上拖拽。
桑言几乎是下意识,扭身钻进傅玄野的怀抱里。
他紧紧搂着傅玄野的脖子,鼻尖满是傅玄野特有的松木冷香,闻着就很安心。
“师弟,你说句话啊!”
桑言把头埋进傅玄野的脖子里,声音都发着颤。
半响后,那湿冷的触感消失不见。
头顶响起傅玄野低沉的嗓音。
“言言,你这般黏着本尊,还想把本尊推给别人。”
桑言吸了吸鼻子:
“我是你的哥哥,哥哥黏着弟弟,天经地义。”
桑言的腰肢被有力的大掌按住,傅玄野危险的语气道:
“哥哥和弟弟,可以做这种事吗?”
桑言的身子向后倒去,摔在柔软的床榻上。
桑言胸前的衣襟撕拉一声,成了碎片,扔在一边。
傅玄野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来回摩挲着,所到之处,燃起了熊熊烈火。
桑言没忘记,这里是梨花院,他面前还有十个跳脱衣舞的男子。
桑言身子僵住,按住傅玄野作乱的手掌。
“住手,师弟,你已经和慕……”
桑言话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傅玄野极具侵略性的吻,霸道强势,攻击着桑言的每一寸土地,掠夺走他的呼吸。
桑言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昏沉沉的,他感觉快要窒息的瞬间,傅玄野才放开了他。
“本尊和慕子弦结契,就不可以和言言亲近了吗?”
桑言心里莫名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刺疼,让桑言的理智回笼。
傅玄野的脑袋凑近,桑言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可以!”
傅玄野冷笑一声,转而去吻别的地方。
桑言根本没办法控制住傅玄野。
“你这样,是背叛子弦姑娘。”
桑言话音刚落,就觉周围的空气凝固起来了一般。
“背叛?你最好别提这两个字!”
傅玄野一口咬在桑言的腰侧,疼得桑言呜咽出声。
“言言,你喜欢看脱衣舞,为何不告诉本尊,你愿意,本尊可以日日给你跳……”
傅玄野捏住桑言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腰腹部。
“感受到了吗?为夫的身材如何?”
桑言吞咽口水,感受着手掌下,饱满结实的肌肉。
“喜欢吗?”
桑言一开始是被动的,到最后屈服在傅玄野的美色之下。
他舔了舔下唇。
好可惜,看不见。
桑言心里的可惜都写在了脸上。
傅玄野眼眸里闪过一丝冷色。
“言言,刚刚那群人里,你最喜欢谁?”
“没有喜欢的。”
“真的?既然没有,就全都杀了吧!”
“等等!别杀,他们都是可怜人,不要杀害无辜的人。”
“果然,言言,你真是个贪心的人,已经有本尊了,还要想着其他人吗?”
桑言的手腕被傅玄野擒住,扣在头顶。
傅玄野霸道的吻再次袭来。
像野兽啃食猎物一般,凶猛。
桑言的唇瓣好几次磕到了傅玄野锋利的犬齿上,疼得他眼泪只冒。
“放开啊!”
傅玄野弯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放开?不可能。”
“言言,你最好乖点,免得受伤。”
“傅玄野!你什么意思?你放开我!”
傅玄野一口咬在桑言的肩头,在上面留下一个见血的牙印。
傅玄野凑到桑言耳边低声道:
“桑言,我要你!”
桑言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他用力挣扎起来,原本以为傅玄野是怪自己欺骗他,生气惩罚自己的恶作剧。
桑言在这一刻,才真正认识到。
傅玄野并不是为了吓唬他。
傅玄野他是真的想和自己做那样的事。
虽然以前也做过,但那都是在傅玄野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候。
他发热期来了,桑言作为工具人,帮帮忙。
但是现在不可以啊!
傅玄野已经和慕子弦举办了婚宴,结为道侣。
他在中间横插一脚,不是成了小三。
绝对不可以。
桑言不想成为,破坏别人幸福的人。
他双脚乱踢,很快被傅玄野控制住。
桑言没法动弹,像只待宰的羔羊。
他眼眶里蓄满泪水,神情悲痛地盯着前方。
也不知傅玄野的恋爱观来自于谁,真糟糕。
“师弟,你不能这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解释?言言,是你自己说,没被任何人胁迫,你就是想离开本尊的身边。
怎么?现在害怕了,想改口供?”
桑言紧泯着唇,他央求道:
“你先松开我,也别蒙着我的眼睛,我们面对面谈一谈,你的恋爱观很糟糕。”
傅玄野轻斥一声:
“言言,刚开始给了你机会。
你知道,机会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吧!”
傅玄野吻着桑言的脖子,满意地舔了舔,桑言肩头,正在渗血的牙印。
“还有什么要说的?本尊耐心有限。”
桑言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傅玄野没有之前一般好说话,他态度强硬,软硬不吃。
桑言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你这样,只会伤害所有爱你的人,我会讨厌你,慕子弦也不会喜欢你了。”
桑言原本以为傅玄野会反思,会像往常一样,小狗般凑过来,说他错了,不要讨厌他,不要不理他。
“还有吗?”
傅玄野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粗糙的手指落在桑言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
“言言,从你选择离开本尊那一刻,你就不在是本尊的哥哥了。”
傅玄野凑近,在桑言耳边低声道:
“要本尊告诉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是你允许的
桑言听到傅玄野的回答,整个人愣住,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傅玄野撕扯着他的衣服,喉咙里发出低笑声。
桑言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盯着傅玄野充满野性的眼睛,问道: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傅玄野的动作有片刻僵住:
“怎么,对于炉鼎这个身份,你很不满?”
桑言的喉咙里像是吞下了一根刺,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疼得他说不出来话。
傅玄野俯下身,很温柔地吻了吻桑言的唇。
“不满也得忍着。离开的时候,你没有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傅玄野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桑言身子轻轻颤抖。
他听着耳边急促粗重的喘息声,眼神目愣地盯着前方。
他的身子如坠冰窖,冷得发寒。
“放松点,言言。”
傅玄野大掌扣住桑言的腰肢,不让他躲开。
桑言闭上眼,他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傅玄野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桑言的脸颊上,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黑雾包裹着整个梨花院,吸入雾气的人晕倒在地上,进入了幻境之中,面对着内心最恐惧的东西,一遍遍饱受折磨。
一头黑狼在黑雾中睁开眼,一双兽瞳冒着绿光。
桑言睁开眼睛,便看见一条粗壮的手臂,被他枕着。
后背贴着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腰上被人紧紧搂着。
听着傅玄野匀长的呼吸声,桑言生出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入眼看去,这里还是梨花院那个包间。
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
门外有动静,桑言警觉地盯着那里。
门缝被推开一点,露出一只发光的眼睛。
和桑言对视后,黑色的爪子扒开门缝,一只黑狼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的兽瞳警惕地盯着床榻上的人,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桑言哥哥,我带你离开。”
是三月。
走进来的黑狼十分高大,比之前看到的还要大上一圈,他身上的毛炸开,露出锋利的獠牙,时刻准备攻击的姿态。
若是此刻傅玄野醒过来,三月会毫不犹豫,扑过来将他咬死。
但桑言明白,傅玄野身为本书最强的反派,除了男主顾冷,没人能伤害到他。
三月此刻过来,就是给傅玄野送人头的。
“别过来,你快离开这里。”
三月充耳不闻,已经走到床边,他用鼻子嗅了嗅桑言,目露凶光地盯着熟睡的傅玄野。
桑言被傅玄野圈得紧,害怕把傅玄野弄醒了,他不敢动。
“我没事!你赶快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离开!难道你还喜欢这个白眼狼吗?”
桑言回想起傅玄野冰冷的话。
“你现在,只是一个炉鼎,好好扭腰伺候本尊吧。”
桑言压低声音道:
“无论我喜不喜欢,都是我的事,你别参与进来了,你之前说的恩情,也已经还清了,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三月将目光落在熟睡的傅玄野身上,伸出舌头舔了舔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朝傅玄野扑过去。
桑言知道,傅玄野的修为高深莫测,也不知他现在是装睡,还是真睡着了。
他立刻瞪着三月,眼神严肃:
“听话!”
三月的耳朵耷拉下去,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外面发出一声尖锐凄厉的狼嚎声。
桑言的身体立马弹起来,腰上的手用力,把他撑起的上半身,重新按回去。
“言言,你珍惜的东西出现了吗?”
耳边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气,冻得桑言脊背发寒。
桑言声音颤抖:
“你把他怎样了?”
傅玄野冷哼一声:
“言言,你说谎的技巧,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明明昨晚还说,最珍惜的东西是本尊,今日又当着本尊的面,关心起别的狼崽子……
真叫本尊心寒!”
桑言只上身穿了件单薄的寝衣,下身光溜溜的。
傅玄野的大掌扣在桑言的腰上,身躯紧紧贴着桑言。
他吻了吻桑言布满青紫吻痕的脖颈:
“你怎么老是惹本尊生气!”
桑言握紧拳头,他的腰还酸着,身子紧绷成一条直线。
“傅玄野!你放过他,我跟你回去。”
傅玄野自顾自享用桑言,没有将他的话放在眼中。
门外传来三月的惨叫声,桑言心脏一紧。
“要怎样,你才能放过他?你是不是想要逼死我!傅玄野!”
傅玄野的手指在桑言的腰上画着圈:
“言言,你敢用死来威胁本尊!”
“傅玄野,你若是害怕我死,就不要动其他人。
你怎么凌辱我都可以,我都可以忍受,但我不想欠别人的,你懂吗?”
桑言总归要离开这个世界,傅玄野不管怎么折磨人,也只有最后短短几个月了。
桑言闭了闭眼,他转过身,盯着傅玄野的眼睛,再次重复道:
“我让你不要杀他,不是他对我有多重要,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
难道你想我到死,都一直记着因为我,被你杀掉那些人吗?”
傅玄野眼眸里燃烧着怒火,他微眯着眼,盯着桑言:
“他叫你桑言哥哥,是你允许的?”
桑言不说话,看见傅玄野弯唇一笑:
“你千幸万苦,都要保住那狼崽子的命,你猜本尊为何昨晚不杀他,要留到现在?”
傅玄野深邃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湿冷的寒意。
桑言呼吸不畅,浑身的汗毛直竖。
傅玄野手指拨弄了一下桑言的耳朵,轻声道:
“本尊要当着你的面杀掉他,让你看着,靠近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傅玄野的手指往下滑,停在桑言的心口处:
“反正你这里也没有本尊,本尊为何要管你心里装着谁!
但不管是谁,杀掉就好了。”
傅玄野露出一抹森然的笑。
外面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肖鹰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尊上,都处理妥当了。”
傅玄野坐起身,把桑言揽进怀里,捏着他的下巴,看向门口的方向。
血从门缝的位置渗进来,肖鹰手里提着一只黑狼脑袋,正往下滴着鲜血。
黑狼一双兽瞳死死瞪着桑言,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桑言捂着嘴,他忍不住干呕一声,两眼一黑,晕在了傅玄野的怀里。
第一百六十章 我无所谓
“醒了,快去通知尊上。”
桑言掀开沉重的眼皮,木愣地盯着天花板。
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他只是眨了眨眼睛,脑袋里浮现出三月毛茸茸的脑袋,眼泪夺眶而出。
华逸仙收起银针,提着药箱站到一边。
“人没有大碍了。”
傅玄野微一点头,抬了抬手,道:
“都下去!”
周围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傅玄野坐在床榻边,握着桑言的手腕,大拇指擦掉桑言眼角的泪。
他眼下一片乌青,眼白里布满血丝,清俊的五官,攻击性十足。
“你这是为那狼崽子流的泪?”
桑言像个瓷娃娃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对傅玄野的话充耳不闻,对他的触碰,也不躲不避。
傅玄野眸底燃起怒火,他掐住桑言的下巴,逼迫他和自己对视,厉声呵斥道:
“问你话,你就答,哑巴了吗?”
桑言脸色惨白,他眼底没有一丝光亮,眼瞳里倒映出傅玄野愤怒的表情。
“不说话?”
傅玄野轻笑一声:
“肖鹰,把魔禁山的狐狸抓过来,一天杀一只。
本尊倒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桑言浑身散发出一股清甜的香气,他盯着傅玄野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怒火转为欲火。
桑言弯起唇角,抓着傅玄野的手臂,借力坐起来。
“你喜欢我吗?傅玄野。”
桑言攀着傅玄野的肩,语气又娇又媚:
“你捏疼我了!”
傅玄野的手松了力道,改为扣住桑言的后脖颈,他嗓音沙哑:
“你想干什么?”
桑言跨坐在傅玄野的身上,袖子里藏起来的银针,滑到手心里,被他攥紧,锋利的刃尖抵着傅玄野的太阳穴。
桑言盯着傅玄野,眼泪颗颗落下,他下唇哆嗦起来。
“傅玄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傅玄野拦住桑言的腰,手伸进桑言单薄的寝衣里,抚摸着桑言的背脊。
他指腹在桑言皮肤上轻轻画着圈,脸上勾着一抹笑。
“不信。”
桑言深吸一口气,刃端刺破皮肤,一滴鲜血溢出来。
傅玄野不躲不避,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桑言,仿佛心甘情愿被他杀死。
“言言,你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只会害了自己。你应该这样……”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手,用力朝自己太阳穴一按。
桑言惊得恍然松开手。
银针从他手心滑落,在空中被一团黑雾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玄野拉进和桑言的距离,亲昵地吻在桑言的唇瓣上。
“你舍不得杀本尊。”
桑言挣脱开傅玄野的钳制,他双手捂住脸,痛苦地抽噎起来。
他下不了手。
桑言声音很闷,他道:
“我当你的炉鼎,你就会放过其他人吗?”
“看你表现。”
桑言揪着傅玄野的衣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会好好表现的,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觉得自己还有立场提条件?”
傅玄野眉毛高高扬起,脸上的表情有一丝不屑。
桑言二话不说,凑近亲在傅玄野的嘴巴上。
“你会答应我的,对吗?”
傅玄野的嘴角微微上扬,半合着眼皮看桑言。
“就这?你的媚术,对本尊可没用!”
桑言的手伸进傅玄野的胸膛里,学着他的动作,在傅玄野身上乱摸。
傅玄野的眉头微微皱起,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桑言突然收回手,从傅玄野身上离开。
“既然没用,那就算了吧!”
桑言赤着脚踩在地上,往屋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远。
身子就被人提起来,重重摔进床榻里。
傅玄野高大的身躯压上来:
“你把火点起来,就不想管了!”
桑言撑着傅玄野的胸膛,不让他靠近。
“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除非,你想抱着尸体睡觉!”
“你觉得自己能威胁到本尊!”
傅玄野去抓桑言的手腕,被桑言快速避开,一根银针抵在桑言的脖颈处。
“你知道的,我对你狠不下心来。”
桑言弯唇一笑:
“但对自己,我无所谓……”
桑言明显感觉傅玄野身子一僵,瞳孔骤缩,呼吸都变慢了些。
“你害怕我死!”
桑言咧嘴笑起来,像是抓住了傅玄野的软肋。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
“你敢用死威胁本尊,桑言!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傅玄野的额头渗出一层细汗,黑雾从桑言看不见的地方,靠近他。
桑言握紧的银针直接刺进皮肤里:
“让你的黑雾离远些!”
原本要靠近桑言的黑雾瞬间消散掉,傅玄野拳头握紧,他声音低沉:
“你的条件是什么?”
桑言丝毫没感觉到痛一般,继续讲银针缓缓没入。
“说你答应,否则,今日,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桑言脖颈处,淌出来的血。
“好。”
桑言瞪着傅玄野的眼睛:
“不许用别人的性命威胁我!尤其是狐族的人。”
“本尊答应。”
“三月的尸体在何处,我要见他,亲自为他送葬。”
“好。”
桑言松开银针的瞬间,那刺入桑言皮肤的银针瞬间化作齑粉。
一同消失的,还有桑言单薄的寝衣。
傅玄野上下检查,确认桑言身上再没有伤人的暗器时,才松了口气。
他紧紧把桑言抱进怀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
桑言能听到他胸腔里,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半响后,桑言才听见傅玄野的声音:
“为何不提,让本尊放了你?”
“我提了,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傅玄野回答得很快,像是在抢答一样。
“那要是我以死相逼,执意要离开,你当如何?”
傅玄野轻笑一声:
“如果你要离开本尊,那本尊就陪你一起死。”
桑言的胸腔一震,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掌狠狠捏了一下,有些酸涩的疼意。
“我死了,你真的要……”
桑言还没说完,傅玄野就松开怀抱,捧着桑言的脸:
他轻轻啄吻着桑言的唇瓣:
“嗯,绝不独活。”
傅玄野食指按了按桑言的额头,扯着嘴角,坏笑起来:
“你紧张了?”
桑言吞咽口水,眼神看向别处:
“我紧张什么?”
傅玄野脸上的阴霾像是被风吹散了,他拇指摩挲着桑言的耳垂:
“是不是本尊,也能用死,来威胁言言。”
桑言转身,用侧脸对着傅玄野:
“好了,你公事繁忙,赶紧离开吧,我乏了,要休息一会儿。”
“这火,你不打算灭了?”
“你不是刚娶了道侣吗?找道侣去吧!我这个炉鼎累了。”
傅玄野侧躺在桑言身边,紧紧抱着桑言的腰,将人再次拉进自己怀里。
“言言是吃醋了?”
桑言后背贴着傅玄野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震动的频率。
“肖鹰还去狐族吗?”
“你的眼里,就只有别人吗?”
“你答应过我,可不要食言。”
傅玄野探起头,一口咬在桑言的肩头:
“本尊答应过的事,绝不食言。这点,和言言可不一样。”
“那就好。”
桑言闭上眼,不打算理会傅玄野。
原本以为傅玄野会霸王硬上弓,这种强人所难的事,他做了也不止一次了。
而且,那东西抵在后腰间,很不舒服。
没过多久,就传来傅玄野均匀的呼吸声。
桑言想回头看看傅玄野是不是装睡,他身子刚动弹一下,那铁臂便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勒得桑言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而且身后的异物感,很强烈。
傅玄野低低斥了一声:
“别动!”
桑言身子僵住,傅玄野只紧紧抱着他,并为做其他事情。
桑言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早上是被林子里的鸟雀声,吵醒的。
桑言颈间枕着一只手臂,他翻身,眼瞳里骤然出现傅玄野的脸,吓了一大跳。
桑言的身子像是装了弹簧,一下子蹦下床,如此大的动静,傅玄野竟然也没有醒。
桑言胡乱套了一件长衫,走到屋外去。
这里是一个小院,院子里有潺潺流动的活泉。
一座拱桥建于桥上,天空中飘着白色的花瓣,连着地上也落了一地,有侍女在清扫。
见到桑言出来,那女子赶忙跟桑言行礼。
“公子,需要用早膳吗?”
桑言摇头。
这里不是问天宗。
桑言沿着道路,慢悠悠往外走。
肖鹰落在桑言身边跟着。
“见过桑公子。”
桑言皱起眉头,眼神十分不悦地瞪了肖鹰一眼。
“是傅玄野让你跟着我?放心,我不会跑的。”
“属下奉命,保护您的安全。
您昏迷这段时间,尊主一直寸步不离,照顾桑公子,连着五日,未曾合过眼。”
“苦肉计吗?我醒来时,他可不在我身边。”
“因为问天宗出了点事,尊主前往问天宗处理事务,那一处理完,便立即赶回来。”
桑言回想起傅玄野的面容。
昨夜,他抱着自己倒头就睡,今早自己起床那一番动作,动静不小,也未将傅玄野吵醒。
原来如此。
桑言走出大门,面前是一片梨树林。
梨花开得正艳,风一吹,仿佛下了一场大雪。
桑言摊开手掌心,一瓣雪白的梨花落在手心。
原来是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