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咱们是怎么出来的？看他们那架势，我以为不把松口把启明星加进委员名单里咱们是出不来了，我还以为我带进去的营养剂要发挥关键作用了呢。”赵铭冉嘟囔道。
“我也纳闷呢，我都做好准备在里面耗上一整夜了——我就不信耗不空法斯那王八蛋的信息素！”
柯青裁眼皮下微微动了动。
怎么出来的……当然不是无缘无故，最后几分钟时，那扇大门被从外打开了，他们的办公室主任进来跟乔普瑞说了句什么，然后这场会议就结束了。
这再明显不过了，有人从外部施压逼迫他们立即结束会议。
是立即，别说拖上一夜，几分钟的功夫都不行。
有如此能量的人并不多。
可以肯定不是柴部长，柯青裁关在会议室里，里面开着电磁干扰仪，所有人的通讯器跟砖头没两样，他不可能发消息跟老师求救，再说四个小时而已，远远不到他的极限。
就算柴部长出手也不可能达到这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毕竟领航星外交部长也就比j星的外交部长高半级而已，要插手也要拿利益来交换。
那会是谁。
外面知道他们开会时间的人本来就不多，而全程掌握最多的人显然只有就在门外的庄捷。
现在柯青裁似乎更明白柴部长昨晚跟他打那通电话的意思了。
方卓欣怔怔的，乌溜溜的眼睛似乎还有些后怕，“……真的假的，他们真敢把咱们扣在里面一整夜？咱们可是领航星的亲兵啊。”
赵铭冉不置可否，“要光是j星那不可能，他们恨不得跪着开完全程，但有启明星在就不一样了。”
“……”方卓欣扣了扣手指，不说话了。
这姑娘是货真价实第一次上战场，结果就碰到了法斯那流氓，实在不容易，柯青裁睁开了眼，没丁点血色的唇一勾，美艳不可方物。
他轻飘飘道：“怕了？”
方卓欣不想承认，抿了抿嘴，眼睛一瞪，还是倔强道：“……不怕。他们那些臭a就只会些臭味攻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beta反正也闻不到。但柯总你不一样……有omega在还用信息素压迫，他们简直一群烂人。”
小姑娘说到最后咬牙切齿起来。
这一车的臭a都被一杆子打死了，哭笑不得，但这会儿没人会跟她一个受了委屈说气话的小姑娘计较，都只是笑。
柯青裁低低笑了两声，又引出了一声咳来，说：“不怕，他们再不放人我就装晕倒了，借他们八个胆也不敢让领航星的人真在他们地盘上出事。保证让你晚饭回咱家吃。”
装晕倒……方卓欣知道他只是宽慰她罢了，她刚见过这男人在谈判桌上寸土不让的样子，一桌alpha没几个比得上他，就算这场会真拖一夜，他也一定会守到最后一刻。
方卓欣有些心疼，嘴越发撅高了，“才不要，他们不配。”
柯青裁斜睨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慢悠悠道：“我一个omega晕倒多正常，不丢人。”
方卓欣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教她不必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大部分时候不择手段才是最好的选择，要不要脸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可她也很清楚，他越是这么说就越只是说说而已，一个在自己的地盘都永远抑制贴不离身的人，他是最不愿意把omega特质显露人前的，也是最不屑利用自己的分化类型获得捷径和优待的人。
方卓欣眼眶莫名红了，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只觉得分化成omega简直太委屈这个人了，哪怕他像她一样只是个beta也好。
看小姑娘都快哭鼻子了，柯青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人怎么还越哄脾气越大了。
赵铭冉也有些胸闷，站出来把话题转了，“咱柯总就俩字——牛批，法斯那混蛋揭抑制贴的时候我正发言呢，那一瞬间要不是扶住桌子我就跪地上了，但也硬是半天说不出话，其实那会儿整个会议室都没人能说出话来了，倒也不显得我多丢人，”
赵铭冉啧啧称奇，“但是咱柯总硬是扛住，顶着法斯的信息素就站起来了，把我手里的整改意见拿过去接着念完，当时那场面，老天，那群死a全傻了，法斯那脸色太好看了简直。”
柯青裁抽了口气，有些狼狈的瞟了眼坐在身侧的庄捷。
他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听自己被吹。
今早，他还满身距离感，连招呼都不愿意跟他打，只形同陌路，现在却不得不坐在他身边。
柯青裁呼吸一窒。
好在少校此刻交叠着一双长腿坐在车位中，带着手套的手放在膝盖上，是个放松的姿态，并不看他，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似乎没在听他们废话。
柯青裁咬牙从齿缝中发出警告，“赵铭冉，你该闭嘴了。”
可惜他此时太过气短，声音很小，音调还从头到尾发软，最后带出一声呛咳，没有一点力度。
司机师傅听得很上头，一边开车一边认真做捧哏，“嗬，柯总也太给咱领航星长脸了，咱们的omega都比他们强。”
方卓欣马上来劲儿，大声道：“何止呢，柯总强过那些臭a八倍，他们看柯总不受影响都破防了，最后起码有六个alpha撕了抑制贴，六个啊，我虽然闻不出具体味道也快吐了，但柯总照样有条不紊，把提前准备好的主张一条条摔在乔普瑞脸上，在那种情况下硬逼着他签了字。”
司机听得热血沸腾，车开得都激动起来，飘了两下，失重感让柯青裁拧起眉，说不出话了。
他窝回去闭紧了眼，对女孩子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好假装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别说了。”
这时，少校那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并不提高声音，只是短短吐三个字车里立即安静下来。
接着前排所有人感觉自己后脑勺被一道低温视线短暂的扫过，只听他说：“让你们柯总好好休息。”
车里终于一片平静。
柯青裁闭着眼不动，装作没有自己这人，轻微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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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航星在j星施工的细则已经签订，即刻就要开始星防建造工作，这些东西实操起来才是一地琐碎，每件事都由数个步骤组成，使团需要一步一步全部解决。
柯青裁回到领航星使馆之后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连吃晚饭一起囫囵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白着张脸就开始着手写今天的工作汇报。
汇报完毕后又接着跟星防工程那边的工程师视频洽谈，事无巨细的对接完施工步骤后，他这个纯外行都对工程了解了一半。
夜里，他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所有人都离开了办公区，外面黑暗下来，就只剩他办公室一处明亮时，他终于关了光脑从桌前起身。
可此时他就是撑着桌子也站不起来了。
摔回椅子里引发一串抑制不住的轻咳，喉咙和鼻腔里后知后觉犯出一股腥甜气息——他一个omega怎么可能面不改色接下那么多alpha的信息素压迫。
强撑罢了，总不能大老远跑到其他星球上给领航星丢脸。
持久的信息素刺激和极高的血压，让他下午在会议室时就已经破了鼻腔和口腔的黏膜，只是当时混着血丝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甚至自己都没察觉。
可现在闻到了陈旧的血腥味，才觉得分外恶心。
柯青裁扬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撑着椅子扶手缓缓起身，走去办公室里的小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脸埋进水花中。
“咳咳咳咳咳咳！！！”
水花瞬间激起剧烈的咳声，好在此刻办公区就他一个人了，用不着再压着声音。
他像是要撕开喉咙似的咳，最后呛出一口鲜艳的红，混着水喷在洗手池里。
夜晚太安静，本应该闷在办公区里的声音也顺风飘了出去。
此刻刚刚从外回来，独自踏着黑暗踩上楼梯的庄捷顿了下脚步，朝二楼办公区望去。
那咳声即便很远，隔了几道门，依然听得出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