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把久间警视监的尸体带走。而尸体存在的痕迹用白线代替。
鉴识科的警官已经把现场勘测过一遍,不管是厨余垃圾还是天花板,都没有毒物的痕迹。有毒物痕迹的地方,只有那碗拉面的碗筷、汤水溅出来的地方、以及死者入口的地方。
工藤新一悄悄挪过去听,鉴识科的警官还说,汤匙、筷子、手心手背、抽纸等地方,都没有额外的毒物痕迹,基本上可以确定,毒物是被放在拉面里,死者食用后中毒而死。
目暮警官思忖:“应该是吃到一半才被下毒的,经过他的人都有嫌疑。有监控吗?”
面店老板非常惭愧:“为了顾客的隐私,也为了督促自己不断努力不忘初心,所以店内的监控只对着柜台内部,根本看不到谁经过谁。”
工藤新一暗自庆幸自己有细致观察现场,能和目暮警官把每个人接近久间警视监的时间都说明清楚。
不仅如此,工藤新一思索片刻,甚至大着胆子,在叙述完众人接近久间警视监的时间线后,说下断言:“不管是直接要求报警的塚尾警官,还是直接声称久间先生是被毒杀的这位女士,都有明显的嫌疑——为什么会笃定是毒杀?”
萩原研二已经有点累了,有气无力地补充:“当然,包括我,在场所有经过久间先生的人都有嫌疑,先按正常流程调查吧。”
白鸟警官赞同地拿起本子,开始按照接近久间先生的人物顺序,对现场的人挨个问询搜查。
没有接触久间警视监的人有两个。
第一个人,小仓功雅,店长兼主厨,一直在柜台内负责拉面的烹饪,有清晰监控为证,他携带的物品也干干净净,基本上可以直接排除嫌疑。
第二个人,工藤新一,不必详述。
有接触久间警视监的人有四个。
第一个接近久间警视监的人,是羽根佑太。
面店服务员,负责店内各项琐事,据店主说,是大学生兼职,替临时有事的大桥(店内的常驻员工)代岗一周,赚点零花钱。他接近久间先生有两次,第一次是端面,第二次是补汤。但补汤的时间有点出乎意料的长。
“因为我这家店里配上笋干的高汤,简直是人间绝味!”店长在帮员工解释的时候,不忘推荐自家餐品。
店长不吝啬于夸赞自家员工的聪慧机灵,竹签插着草莓作为一盘香喷喷拉面的清爽点缀这件事,他能夸上三天三夜。
但羽根佑太不仅无法解释补汤的时间问题,兜里甚至还被搜出藏着装有5克左右毒药药粉的吸管袋。
羽田佑太磕磕巴巴地解释说这是打算药店里可能有的老鼠。但借口之拙劣,连店主都无法再帮忙解释,只能不忍地扭过头,叹气着说“你说你要考研究生啊”。
第二个接近久间警视监的人,是萩原研二。白鸟警官看着他身下的轮椅和兜里空荡荡的病号服,虚起眼,“问你完全是浪费时间,不过还是按流程走吧。”
萩原研二自然没有被搜出任何问题,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兜里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
手机支付还没普及,工藤新一这才惊觉,拉面的钱很可能得要他付!
第三个接近久间警视监的人,是水濑英。
久间警视监的助理管家,负责打理久间家以及久间本人的各项琐事。久间警视监要来吃拉面,她也同样得陪同。
对于“两个人的聊天似乎不太愉快”这件事,她坦荡承认,自述很感谢久间先生帮她家还款,虽然有考研究生深造的打算,但是因为久间先生说会影响他的生活,所以她已经打算放弃。久间家助理管家这个职位待遇优渥,工作稳定,已经是很多研究生毕业以后梦寐以求的稳定工作。
“不交流是不可能达成共识的,”水濑英挽起头发,温和说着,“我本来也只是因为久间先生监督羽根先生——就是现在在端茶送水的服务员——做研究生,帮他买教辅材料、预定出租屋、帮忙联系导师,但甚至不愿意让我自费去读研究生感到些许不满,但没有办法吧?久间先生对他身边的每个人要求都不一样,久间先生替我家还清欠款,我只有感谢他的道理。”
众人看向服务生佑太,佑太勉强点头承认:“是,久间先生确实有在……资助我。我之前有段时间不想继续读书,是他一直勉力我,要我继续读下去。”
“什么资助,”塚尾秘书嗤笑一声,“不就是包养的好听说法,之前久间长官还和我抱怨过呢,一个小孩子听说他已婚后死活闹着要分手,好不容易才哄好什么的——不过现在看,可能根本没哄好,因爱生恨杀了久间长官也说不定?”
服务生佑太的脸涨红了,好半天才说一句:“谈恋爱不该靠哄。”
鉴识科女警已经带搜身完毕的水濑助理回来,她的身上什么非法物品都没有。但工藤新一记起来,她有递送一瓶药给久间警视监。
虽然水濑助理连忙辩解说那是久间先生饭后吃的降压药。但目暮警官联系存放尸体的警察医院后,医院反馈说,那一盒药是近日隐秘流传在暗市的毒药,成分不明,但半颗就足够致死。
医院顺带反馈说,久间警视监中毒死亡的毒素暂时无法查明,查明最快也要第二天。无法确定让久间警视监故去的毒药是哪一种。
于是,众人看向最后一个接触久间警视监的人,塚尾遐介。
塚尾遐介,久间警视监的行政秘书,因为久间警视监长年累月要求他加班,连家人生病申请年假都不被允许通过;申请转岗,更是在背调时被久间评价“工作不认真不积极,被我斥责两句就闹着要转岗”,以至转岗失败。所以对久间警视监心怀怨恨。
他自述听说久间警视监要接受调查,调查结果最好也是提前退休的那种,又知道他喜欢吃这家店的拉面,喜欢到被秘密抓捕之前都会说“请让我最后吃一次这家拉面”的程度,所以特地蹲守店里看笑话。
“但我根本没有杀他的必要,我已经是警视正,之后好日子多得是,何必为了杀这个渣人自毁前途?”
他的身上同样是什么都没搜出来。但萩原研二发现塚尾秘书坐过的垫子有隐约的鼓起。鉴识警官过去一翻,赫然是一包拆封使用过的土制毒狗针。显然,这是塚尾秘书趁着鉴识科搜过一轮后藏起来的,就赌一个鉴识警官不会再搜一次的心理盲区。
土制毒狗针的毒药成分同样无法辨明,三个人都明显有毒杀久间警视监的嫌疑。
白鸟警官沉吟片刻,说:“三个人都有犯罪动机。而单纯从中毒时间看,最后一个接近久间先生的塚尾先生肯定很有嫌疑。但水濑小姐坐在久间先生斜角,随时可以偷偷下药。负责加汤的羽根先生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带毒药药粉、加汤的时间也明显加长。”
服务员佑太悄悄松了一口气,终于小声解释:“我确实和久间警视监认识,是……资助的关系,加汤之后和他聊了一会儿天。一开始和他认识的时候,他说他是鳏夫,所以后来发现他已婚后,我确实对他心怀怨恨,也确实想杀了他,所以带了这包药。但我没下药!老板对我很好,我不忍心,也不知道怎么辩解,因为我怕我说出来后,会直接作为嫌疑人被带走。”
面店老板叹息一声,什么都没说。
工藤新一蹲在地上看拉面剩下的残渣,心道,冲出去喊人说久间先生中毒的水濑管家,直接要求报警没有要求叫救护车的塚尾秘书,还有背对久间先生洗着碗,但听到动静就无法拿稳拉面碗的佑太先生,三个人都有奇怪的地方。
凶手到底是谁呢?他有猜想,但是……
拉面店老板问过鉴识科的人,得到允许后,拿起打扫工具,准备要收拾地上的残渣。
他拿着的时候唉声叹气着说:“毒素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店是不敢开的啊。这两天都没法开门了。这位小伙子,让一让?”
工藤新一目光一凝——有两根笋干中间多出了洞。他记得,他自己吃面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一根笋干上面有洞。
原来如此,这起案件其实出乎意料的简单啊。
拉面店老板不解地看向半天没动静的小伙子,而那个名为工藤的小伙子忽然抬起头,露出自信的笑:“我知道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