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整个培金被浓雾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而宫殿却被华丽的吊灯照得明亮异常。
忍受着被治疗时的微小痛感,悠真趴在蚁王结实的怀中。
寝宫内透着柔和的光芒,两人只有偶尔的眼神交接与时不时的轻柔亲吻。但即便如此,宫殿内的氛围也足以令感官敏感的尼飞彼特蹲在门外,深深地叹气。
他捂住自己炸起的猫耳朵,竭力地把注意力放在远处,不去听两人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在将悠真的手臂治疗好后,尼飞彼特不敢多言匆匆忙忙地告退,接替了枭亚普夫继续释放圆警戒宫殿周围。
而蚁王与悠真就着这暧昧的气氛顺理成章地进行了更为深入的交流。
被横抱着放回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上的疲倦以及越发不能无视的紧迫感让悠真难得地烦躁了些,但也抵不住身体上浓浓的倦意。没有蚁王的打扰,悠真很快就沉沉地睡去。
蚁王不需要睡眠,他垂眸看着床上削瘦的青年,仔细地观察着悠真安静的睡颜。
似乎因为他先前的苛刻与轻待,没有充足的睡眠与食物,青年的脸比刚来时要苍白很多,饱满适合接吻的唇瓣不管他怎样按揉都总是失去一份血色。
粗糙的指腹揉了揉青年的唇瓣,蚁王的眼眸暗了下去。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简单的碰触,都能让他心理上感到无比的满足与愉快。
悠真沉浸在睡梦中,仍然能感到蚁王手指不安的作乱,本能地打开他的手转过脸去,不让蚁王再触摸他的嘴唇。
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对他动手,蚁王却没有生气,只是自然地收回了手。他没有再打扰悠真,而是坐在床边,尾巴悠闲地搭在悠真的腰间。
漂亮的外貌对蚁王来说只是过眼云烟,蚁王一直以为自己看透一切的表象从而无法单纯地欣赏外表,可蚁王却发觉自己现在似乎能感受到这份美丽。
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看着他沉睡也不错。
筛选日在即,枭亚普夫因有要事向蚁王询问,蚁王却无声地制止住了枭亚普夫,他轻声下床走到宫殿外,示意枭亚普夫跟上。
枭亚普夫愤恨地看了眼被容许待在蚁王寝宫的悠真,但又碍于蚁王,终究还是没有动作。
可等悠真再次醒来,看到的是蚁王那张几乎没有表情的脸,还有在自己身边显现的[玩具修理者]。
“我…睡了多久?”直觉自己睡了很长的时间,悠真有些茫然地问道。
“三天了。”蚁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的喵,”尼飞彼特蹲在旁边,他收起了[玩具修理者],“王为了你,三天没有闭眼了喵。”
悠真也没想到会这么久。
“你…”蚁王搂着悠真,忍不住地问道,“你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不是太大的问题,大概是因为过于饥饿,所以身体就自动进入睡眠状态了。”悠真无所谓地说道,他感到经过几天的修整,他已然恢复了一些。
“下次不要再硬撑了,”蚁王神色微动,为悠真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而恼怒,语气有几分强硬,“实在饿了,就不要再坚持这样愚蠢的理由。”
蚁王这一句在他看来再普通不过的话,却蓦地点燃了悠真的怒火。他本就因为猎人协会即将到来的讨伐队而左右摇摆,可就在他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却又听到蚁王对他说出了这样不可容忍的话。
“我宁愿死也不会吃人肉的。”悠真的脸色沉下,“如果你连最基本的,尊重我的选择都做不到的话,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这是蚁王第一次见悠真动怒,自从他们那日亲吻后,蚁王能感觉到,他们自然而然地亲密了许多。
蚁王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很享受这样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却短暂如昙花一现,悠真突然的气愤蚁王不能理解,也没有人妄图让蚁王接受他们的观点。
可蚁王看着悠真难掩失落的眼神,他发现他无法忽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尼飞彼特的耳朵动了动,他一声不吭地单膝跪地,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悄悄地用余光观察着两人。
“我只是想让你活着,”蚁王拉住了悠真的手,想要解释自己意图,“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他在说什么啊,明明是比他还要弱小的存在,明明是他自己先做了错事,什么都不说地擅自睡去,好不容易等到他醒来后,却还自顾自地曲解他的话,对他莫名地发脾气。
可他却奇异地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想要安慰眼前的青年,让他知晓自己的心情。
情急之下,蚁王说出了自己从未想过的话。
“你是…你是我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尊重你?”蚁王将悠真的手放入了掌心,“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存在。我不会逼迫你,让你做不开心的事。”
悠真也没有想到会从蚁王的口中听出这样坦诚到近乎告白的话。
就连尼飞彼特也吃惊地抬起了头。
注意到两人这么大的反应,蚁王仿佛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僵硬在原地,蚁王最终背对着尼飞彼特命令他退下,并撤掉他身边的圆。
在尼飞彼特的极力反对下,蚁王才修改了命令,不允许所有人上二楼,圆也只能停留在二楼以下。
下完指令后,蚁王将错愕的悠真半抱着带回了寝宫,他在悠真不明所以的眼神中,按住了他的后脑,让悠真的嘴唇落在了自己的颈侧。
“吸我的血吧。”蚁王平静地说道,“这里可没有人类让你吸血。”
悠真不敢置信地退开,与蚁王对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是其他人,悠真不会感到如此震惊,可这是蚁王,是一直高高在上、自诩是所有生物的王。
“我不需要知道意味着什么,”蚁王的尾巴缠上悠真的手腕,说道,“我只需要知道,我现在想让你这么做。”
悠真心神一震,有些无措地望着蚁王。
即便悠真心里不认为,但他无比清楚地知道,在蚁王一贯的观念之中,他这样做就自甘降低身份地沦为他的食物。
这对于向来傲慢的蚁王,要有怎样的觉悟才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过来,”蚁王见悠真踌躇在原地,他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你…”悠真迈步走过去,轻轻搂住了蚁王的后背,像是确认道,“真的要让我这么做吗?让我以下犯上?”
蚁王的回答只是按住了悠真的脑袋。
尖锐的牙刺入蚁王的颈侧,在吸入蚁王蓝色的血液时,悠真的身体紧贴着蚁王,感受到他跳动得过于热烈的胸膛。
悠真内心的天平终于倾斜。
接下来的几天,蚁王在打发时间的同时也是为了战胜小麦,继续在大殿内和小麦下军仪棋。而将军仪棋视为生命的小麦也欣然同意,以至于在与蚁王的对弈中最终觉醒。
接连败北的蚁王没有枭亚普夫想象中的暴躁,反而享受起了在对弈之中的乐趣,认识到了人类也是有值得称赞的地方。
蚁王不再像最初那样的冰冷残暴,他的脸上出现了更多的表情,开始拒绝食用肉丸,甚至在枭亚普夫逐渐焦虑的目光下,蚁王学会了如何和喜欢的人相处。
唇舌相触时产生的、那种不输于交.合时的愉悦感,让蚁王不由地舔了舔唇,他喜欢上了俯身与悠真接吻的感觉。
悠真同样将蚁王的转变看在了眼里,他每次都会软下神情,专注地抱住蚁王的肩颈回应他。
不久后,离筛选正式开始只剩下一天。
“从现在起,全国人民朝宫殿方向移动。”随着一阵刺耳而响亮的警铃声,外面的广播中略显严肃的女声响起。
筛选于今天开始准备,等到明天下午的时候,迪哥广场大概会被五百万人挤满,届时会产生能被蚁王所用的士兵。
对筛选持着完全反对的态度,悠真还在思考以蚁王现在的性格,他该怎么劝说蚁王不再继续举办下去。可就在这时,窗外一阵长吟打断了悠真的思绪。
悠真抬头看去,是他的雕飞回来了。大概是路途太过遥远的缘故,即使有着他的血液,雕也不免地累坏,长时间的飞行让光洁柔韧的羽毛变得凌乱许多。
慢吞吞地坐起上半身慵懒地靠在床头,悠真伸出手臂让雕扇了扇翅膀降落下来,帮它顺着羽毛抓了抓,雕颇为享受地仰起头啾啾叫了几声。
解开纸条,在接触到纸条的一刻,悠真感到了上面念力的波动。试探地去看,果然是用念力写了几行字。让他感到有些惊讶的是,上面的字迹并不是尼特罗会长,而是奇犽。
看上去没有透露很多的信息,奇犽说他已经将伊尔迷的念针拔了出来,还顺便地问他有没有被插入过念针,也简略地说了小杰的事情。小杰因为凯特被奇美拉蚁伤害而憋着一口气,现在正在为讨伐奇美拉蚁而努力地修行。
悠真捏着纸条的手紧了紧,短短的几日内,竟然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深吸口气,悠真若无其事地将雕放在了书桌上,大脑疯狂地思考着现在他应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奇犽在中途断了雕,那应该是对他在这里有了些推测,毕竟如果真的要认真追踪的话,还是可以轻松地查到这只雕是向皇宫的方向飞的。那么奇犽这个时候写这种信是暗指他们要有什么动作吗?
尼特罗那老狐狸也是谨慎地过分,只说让他安心会解决这件事,却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情况。
已经知道猎人协会即将行动,而悠真深知人类一方是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悠真不安地手越发冰凉,决定还是要尽快开始实施他的计划。
到了大约傍晚的时候,随着蚁王回到寝室,悠真主动地上前环住蚁王的脖颈,在亲了他一下后,终于失态地开口。
“王,你愿意相信我吗?”
蚁王看着表情无比严肃的悠真,他理智明白不该答应地如此随便,却还是在与悠真的对视中,顺从心意地点了点头。
悠真轻松地笑了笑,他还是不清楚奇美拉蚁到底进化到了如何的程度,是否能抵抗住人类的攻击,但希望这么做能够帮助到蚁王。
“会有点痛,忍耐一下。”
在蚁王讶异的目光中,悠真跪坐在蚁王的两腿之间,捧着蚁王的脸,随后割破了手腕,抵住蚁王的嘴唇,让血液流入蚁王微张的嘴唇。
“你…在做什么?”在霸道的血液的注入下,蚁王感知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在被他一点一点地吸收。如汇入苍茫大海的溪流般,温暖又饱含源源不断的能量与他体内的力量汇聚。
知道悠真是在将血脉的力量传递给他,蚁王别过脸去站起来按住悠真的手腕试图止血:“你不要命了?才养了几天的身体。”
“这点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悠真再次抬起手腕,上面已是光滑一片,“你忘记我的恢复能力了?很快就能痊愈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蚁王不解地看向悠真,“难道在你的种族中,还有互换血液的传统吗?”
说到这里,蚁王很容易地就往亲密的地方想去,体.液交换吗?不排除有的生物习性就是如此。
蚁王不禁对这种行为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算是吧,”悠真没有旖旎的想法,但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说道,“还没有结束,继续吧,你要全部消化可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知道这个行为对悠真没有危险后,蚁王欣然接受。随着血液进入体内,即便悠真再怎样控制,难以忍耐的疼痛还是蔓延席卷了全身,极度的疼痛之下,蚁王的意识变得些微模糊。
反常的剧痛并没有引起蚁王的愤怒,他能感到自己正变得比先前还要强大,他相信的人没有伤害他。
而随着零点钟声的响起,数万米人眼都看不到的高空之中,一只硕大的怪鸟飞到了东果陀共和国的上空。两位气势磅礴的老者从怪鸟的身上离开,踩着由念力组成的金色巨龙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站立于塔尖守卫的尼飞彼特心中有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向来相信直觉的尼飞彼特果断地将笼罩着整个宫殿的圆变型成尖锥状对准了天空。在刺探确认了那里真的有敌人之后,意识到入侵者的强大,为了完全进入临战的状态,尼飞彼特彻底解除了圆,转而蓄力向巨龙之上的人冲去攻击。
却没料想判断错误,尼特罗想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反应。
尼飞彼特因此弄巧成拙,受尼特罗雇佣的杰诺·揍敌客恰好使出了[龙星群]。庞大的金龙在一瞬间分散为无数个金色光箭,成片地向宫殿群的方向如星光般全数倾斜而下。
毫无疑问,从如此之高的高空处落下,受到重力的作用,原本便由强大的念力凝结而成的利箭更是充满了杀伤力,势如破竹地冲破了东果陀共和国的宫殿,紧接着如细密的雨一般降下。
而悠真正抱着吸收血液的蚁王,不同于短暂昏迷的蚁王,失去大量血液的悠真最先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间察觉到上空有什么东西落下。
尼特罗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行动了!
可这一切来得太过迅速,由于身体的限制悠真没有能够及时躲开,他只来得及一把将半昏迷状态的蚁王推开,眼睁睁地看着一道光箭狠狠地击中他,将他的身体整个贯穿。
金芒化作微光消失,悠真手狼狈地撑住了向后倒去的身体,可仍是一时不支侧过身。口中猛地吐出鲜血,悠真急促地喘息着用手堵住伤口处,想要调动细胞为自己治疗,可刚刚才赋予了蚁王血液的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伤口缓慢地愈合,眼前的情景也逐渐变得恍惚起来。
昏迷之前,悠真模糊地看到焦急的人影向他冲来,知道那是谁,放心地倒在了清醒过来的蚁王怀中。
而宫殿外的尼飞彼特知道自己走了一步错棋,在被尼特罗一掌击飞后,他顾不上其它,急忙展开圆去感知蚁王的存在。在得知蚁王的方位后,他还同时发现了那两个人正朝蚁王的方向所去。情急之下,尼飞彼特在落地的一瞬间,竭尽所有地飞速跳跃,冲向蚁王所在的位置。
可是就在到达宫殿之后,他愣住了。
一股阴霾般浓重到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的负面情绪,正以蚁王为中心地发散开来,连还未到达的尼飞彼特都感知到了,那是蚁王的念力。
蚁王发出来的气如同黑雾笼罩整个宫殿,气中他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表露无遗。
如此毫无戒备,让尼飞彼特切实地感受到,王现在的状态比他所预想的,还要糟糕。
奋不顾身地竭力跃去,等尼飞彼特终于到达后,他扒在窗边看到了寝室内的一幕。
蚁王正抱着生死不明的悠真,脸上毫无表情,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中夹杂的锐利与压抑,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就连时间都凝固住了的错觉,他们无法动作。
即便蚁王错漏百出地背对着他们,为了讨伐蚁王而闯入的尼特罗会长以及杰诺都无法动手,他们驻足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蚁王沉默地抱起悠真,从破碎倒塌的床上离开,将他放在了一边的毛毯之上,细心地把他的手放在一旁。
时间再次流动了。
“彼特。”
“在。”愣住的尼飞彼特在听到了蚁王的声音后回过了神来。
蚁王恢复了平时的表情,但这反而让尼飞彼特更加感到不安。
“把悠真治好,交给你了。”蚁王低头轻轻地将悠真额前的发丝拂开,抚住悠真伤口的手顿了顿,他的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血液,他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讨厌艳红的鲜血。
低头亲了下悠真被鲜血染红的唇瓣,蚁王对尼飞彼特低声说道:“拜托了。”
被蚁王郑重地嘱咐,尼飞彼特的身体从窗台上敏捷地纵身跳下,精神上却仍是呆呆地注视着蚁王。
蚁王以往冷漠残酷的眼眸中,此刻充满着他从未见过的复杂又充沛的感情。
在这个时候,尼飞彼特才真正地意识到,蚁王在这段时间内究竟改变了多少。
已经不再是一个王的象征,不再是一个被绑在王座之上的傀儡,而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意志,拥有了想要的幸福。
尼飞彼特望着浑身散发着淡淡光辉的蚁王,茫然地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深处产生的,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这是一种他没有过的冲动,眼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他由衷地为王感到高兴。
第112章
“和原来说的一点都不一样。”杰诺在认出躺在地上的人是悠真的一刹那,微微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便恢复了原先镇定的神态,但内心还是不免惊讶于蚁王的态度。
这绝对不是什么冷血毫无人性的生物会拥有的情感。
尼特罗也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分明是最佳的机会,他却没有选择动手。
蚁王站了起来,淡淡地说道:“这里不行,换个地方吧。”
“那样也更方便吧,对于你们来说。”蚁王显然清楚尼特罗他们想要将他和护卫们分开来的意图。
“这样…也好。”尼特罗有一种被抢占了先机的感觉,却已经被蚁王的行为所震撼无法拒绝。
“[玩具修理者]”
看着悠真胸口的伤口,尼飞彼特甚至能看到暴露在外的,缓慢跳动的心脏,意识到情况真的很紧急,再晚些说不定就真的保不住了,顾不上在场的其他两个人类,尼飞彼特发动了能力。
而另一边,小杰顺利地突破重围冲上了宫殿,望着对面蚁王离去的背影,也看到了跟在蚁王身后的尼特罗会长以及杰诺·揍敌客。而尼特罗在注意到小杰的时候,拇指朝寝室的方向指了指,暗示小杰他的目标在那里。
随后帮章鱼伊卡鲁戈解决了敌人的奇犽也紧接着赶到,正巧和小杰一起遇到了准备离开的他爷爷杰诺。
杰诺在用[龙头戏画]将蚁王与尼特罗转移走后,算是完成了这次的委托任务。看到小杰和奇犽两个人跳到了这一边来,杰诺对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哟,你们好啊。”
杰诺看着许久不见的奇犽,发现他的眼神都变了,很明显成长了很多,又想起之前看到的场景,不禁微微感叹了一番,情绪有些复杂:“老夫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任务以外的事情老夫都不管。”
在临走之前,杰诺背对着小杰他们,意味深长地说:“里面的情况,你们自行判断吧。”
但在奇犽提出疑问时,杰诺咽下所有想说的话,没有回答转而消失在夜幕之中。
从始至终,小杰的目的就非常的明确,那就是找到尼飞彼特,让他修复好凯特。无论是路过谁,他都没有丝毫的动摇,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尼飞彼特的位置走去。奇犽则敏感地察觉到了小杰的状况不对,他担忧地看了小杰一眼,走在他的身后。
进入寝室内,映入小杰和奇犽眼帘的,便是那杀了凯特的仇人,尼飞彼特的身影。
“还记得…我么…”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尼飞彼特,积攒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小杰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强大的念力,紧紧地握住双拳,他大声道,“我是杰·富力士,为了恢复凯特,来找你了!”
可是尼飞彼特根本听不进去小杰的话语,他全神贯注地想尽一切办法,做到蚁王所希望的。对尼飞彼特来说,蚁王的“拜托”两字,是远比命令更要重要的命令。
将所有的念力都放在[玩具修理者]上的尼飞彼特对小杰毫无招架之力,即便他在这个距离可以凭借敏捷的身手将小杰斩杀,但为了身后的人,他无法去赌那一丝失误的可能性。
只能警惕地盯着小杰。
小杰很快就注意到了尼飞彼特背后庞大的[玩具修理者]下躺着一个人,在看清的一刹那,小杰的瞳孔骤缩。
“白泽…先生?!”一瞬间,小杰将悠真的身影与凯特残破的身躯重叠。
“你都…你都做了什么?!”又一个他在乎的人被尼飞彼特伤害,悠真身下的血液染红了小杰的视网膜,他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小杰愤怒地向尼飞彼特走去,沉声道,“快给我从白泽先生的身边,滚开!!!”
在小杰的眼中,尼飞彼特是要像伤害凯特一样伤害悠真,见尼飞彼特依旧没有行动后,他琥珀色的瞳孔中满是阴冷的寒意,无法再左右自己的理智,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带着那个怪物从白泽先生的身边滚开!!!”
奇犽察觉出了违和感,即使他对悠真潜伏在宫殿之内有了猜测,甚至还拦下那只雕写了一些信息,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以这种方式。
而在治疗过程中,悠真逐渐地有了些意识。一阵疼痛袭来,他睁开双眼,看到了脸上覆着呼吸器以及上方巨大的人偶,胸口处也有被治愈的感觉,知道自己在被尼飞彼特治疗,了解尼飞彼特的能力他就放下了心来。
可正当他想要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却感觉到熟悉的念力,尽管视线被背对着他的尼飞彼特挡住了,悠真还是意识到了,这狂暴的异常气息来自于小杰!
想起奇犽提过的话以及小杰濒临爆发的气势,悠真猜出小杰复仇的对象居然是尼飞彼特。
悠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现在的处境,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他与奇犽他们的立场,或许变得有所不同了。
他想向尼飞彼特询问,蚁王到底去了哪里。
可当他困难地侧过头,悠真正对上了奇犽直直的视线,与此同时也听到了小杰近乎崩溃的语气。
小杰的气以汹涌的架势冲天而起,他正要不管不顾地发动能力,却突兀地卡住了。
尼飞彼特双手手心向上摊开放在地上,姿势异常地虔诚。
手心朝上,是表示自己无害的意思,奇犽一看便明白了,他开始弄不懂此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尼飞彼特,一只奇美拉蚁要对他们人类摆出如此低的姿态。
“求你了,稍等一下。”尼飞彼特见小杰无动于衷,索性将自己的手臂也折断,诚恳地祈求道,“求你……”
但尼飞彼特的示弱却彻底地激怒了小杰:“别开玩笑了!是要我等什么!”
相对于因为彼特毫无抵抗的姿态而出奇愤怒的小杰,站在一旁的奇犽却慢慢地理清楚了现状。他推测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此刻尼飞彼特并不是在摧毁悠真,而是在治疗由于龙星群而受到伤害的悠真。
而被护卫队如此保护的悠真,恐怕也不是全然站在蚁王的对立面。
这样的事实令奇犽踌躇不定,就连他都惊讶万分,他不确定小杰在听到后,是否能接受,自己父亲的好友,竟然站在了他所敌对的奇美拉蚁一方。
悠真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在小杰与尼飞彼特的对峙中知晓了小杰濒临崩溃的绝望,为小杰所面临的一切而感到万分的伤感。
“什么都可以!”见对方没有退让的意思,尼飞彼特绝望地请求道,“什么都可以听你们的!”
完全处于了被动的状态,尼飞彼特冒出了冷汗,他直视着小杰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小心地措词:“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治好这个人才行!他是我最为重视的大人,是王所想保护的人。”
小杰低声呢喃重复尼飞彼特的话,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
“你在…说些什么?”小杰的眼睛中密集地排列着无望的决意,“你说…白泽先生是你的什么人?”
尼飞彼特突然明白了,眼前的男孩也认识身后的人,他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承诺道:“白泽大人是我最重要的人!只要能够治好白泽大人,我就随你们的愿做任何事。所以,就请等一下吧,拜托了!”
“一个小时后,把白泽先生治好,然后跟我一起去培金,把凯特给我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你能保证吗?”
尼飞彼特激动地连忙答应,生怕对方反悔:“一定!我保证做到!”
“一个小时,我就在这里等着。”小杰单腿支起就地坐下,沉着脸说道。
而见小杰终于冷静些后,奇犽默默地随着变色龙梅雷翁离开。
随着细密的麻痒感,悠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迅速地恢复着,内心却在为小杰担忧。
在他看来,纵使小杰有了如此巨大的进步,但和被折了一只手臂的尼飞彼特相比,仍然没有任何胜算。
尼飞彼特与小杰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插手的。
而且,在[龙星群]降落后,悠真就明白尼特罗连杰诺·揍敌客都请了过来。
蚁王……此时应该和尼特罗他们对决吧。
明明蚁王的实力他无需怀疑,但悠真却有种很不妙的感觉,尼特罗不可能无备而来,可即便加上了杰诺·揍敌客,也不可能与蚁王相敌。
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不过鬼的特性就是悠真最大的底牌。
即使蚁王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了鬼的血液来不及彻底吸收,可以他的领悟能力,绝对不会比无惨低,只要还剩下一块,悠真便能耐心地等待蚁王复原。
人类不知道鬼这样的生物,生命力可以顽强到如此程度,在开发到达极致后,可以在这样极端的状态下生存下来。
所以即便真的糟糕到了那样的境况,蚁王不仅可以顺利存活,还可以降低人类的警惕。
这是悠真的计划,他透支了自己耗费了巨大的心血,已经在对决前几乎倾尽了所有。
他做到了能做的,现在也只能强行让自己放下心来。
时间就这么缓缓地流逝着,就在悠真觉得或许会一直这样直到他完全恢复的时候,事态产生了异变。
尼飞彼特紧张地叫住了前来寻找蚁王的枭亚普夫。
枭亚普夫不爽地嘁了一声,被小杰命令闭嘴。
从未被如此无礼对待过的枭亚普夫神情变得阴沉起来,但随后,他想起了现在对于他来说最为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王。
枭亚普夫抑制住了想要杀死小杰的情绪,扯出了一丝微笑:“我多事了吗?”
明显还是王更为重要,这只不过是下贱的人类而已,之后再杀也不迟,枭亚普夫这样想着,不打算与小杰周旋,转身准备离去。
小杰却不会让普夫就这样离开。
尼飞彼特被小杰牵制住,也开口请求枭亚普夫留下。
似乎发生了些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枭亚普夫笑了笑,但这并不代表妥协,他要让尼飞彼特告诉他王在哪个方位。
尼飞彼特意识到了枭亚普夫话中的意思,无奈之下按照他的要求,将在发生攻击之后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故意将小杰不知道的部分说出来,目的是为了诱导小杰集中于说话的内容,但同时也将蚁王对悠真的态度有意地避而不谈。
小杰并没有显著的变化,可是尼飞彼特从小杰的视线中看出了动摇,即使并不多。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枭亚普夫从彼特的暗示中知晓了王在南方,表面上装作妥协的模样,“那么,我们就在这里,等待王的归来吧。”
实则枭亚普夫悄悄地分裂成无数个迷你普夫,逐渐只留下了七分之一当做外壳,剩下的七分之六都前往王的方向。
过了不久,在枭亚普夫与孟徒徒尤比相会并一起寻找王的时候,拿酷戮找到了寝宫这里,为了执行分配的任务而指明要挑战枭亚普夫。
枭亚普夫干脆地答应了,却直言说出站在这里的只是他的□□,本体已经飞向王的身边了。
当尼飞彼特意识到枭亚普夫要做什么事情来时,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枭亚普夫狂笑着分成无数的□□向外飞去。
说到底,在枭亚普夫看来,悠真已经没有用了,再存在对王来说就是个障碍,治疗什么的完全没有必要。
冷汗落下,尼飞彼特连忙对小杰道歉。
“十分钟,”对枭亚普夫的离开小杰的反应却是异常地冷静,“给我比预期的提前十分钟,治好。”
这反而让尼飞彼特颤栗了。
“拿酷戮,这里有我没关系。”小杰不顾尼飞彼特的震惊,“虽然我刚才那么质疑,但普夫的本体飞去王的身边的说辞,应当是真的。”
“王,在南边。”
小杰和奇犽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蚁王与尼特罗会长的离去,但尼飞彼特对此毫不知情,他认为自己被看破了,也因此再次确认,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小杰。
短短的时间内,悠真就听到了他们的博弈,紧张地捏紧了手指。
他能察觉到尼飞彼特要治好他了,但接下来他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悠真还没有想好。
“站起来。”即便还没有到时间,小杰敏锐的直觉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尼飞彼特睁大了双眸,本想要说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可见对方没有动摇的意思,为了不刺激对方,治疗也刚好结束,尼飞彼特的尾巴灵活地甩了甩,撤掉了[玩具修理者]。
只是,尼飞彼特想要将悠真带在身边保护他。
“下次再啰嗦的话,就将他杀掉。”
蕴含着杀气的话使得悠真的心里一个激灵,尽管知道小杰只是说说而已,要他真的去杀人肯定是下不了手的,但小杰此时周身缠绕着的不祥的气,让悠真感觉不安。
小杰这种状态,真的没问题吗?看起来异常地冷静,却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可对对方并不了解的尼飞彼特显然是相信的了小杰的话。
就在尼飞彼特苦思冥想着怎样才能让悠真安全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事态对他而言变得更加糟糕,因为小杰这边又来了几个人。
拿酷戮建议让他留招式在尼飞彼特的身上。
“谢谢你拿酷戮。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彼特。所以,拿酷戮,在我和彼特见到凯特之前,白泽先生就拜托你了。”小杰指着侧过脸去背对着他的悠真说道。
紧接着,小杰对尼飞彼特冷静地陈述道,如果他不按照约定,他就要拿酷戮杀掉悠真。
他锐利的眼神以及事态的险峻让尼飞彼特无法反驳。
原本悠真是想要阻止小杰单独去的行为的,以尼飞彼特的实力,在路上都有可能随时偷袭小杰,但见奇犽他们并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担心自己或许会破坏他们的计划,悠真便忍住了叫住小杰的冲动。
“悠真。”小杰和尼飞彼特走后,奇犽连忙走过去将悠真扶了起来,担忧地看着他。
“诶?奇犽你认识这个人?”拿酷戮并不了解整个事件的经过,还认为这个人是站在奇美拉蚁这边的。
奇犽没有回答拿酷戮的话,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悠真。悠真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很不好,即使被尼飞彼特将伤口治愈好了,但显而易见的是透支很大,全身的能量波动十分不稳定,相较于上一次见他的时候,虚弱了不少。
由于伤口是在胸口处,拿酷戮猛地一看悠真半长的黑发,还以为他是女孩子,看都没看清就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奇犽,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衣服先借给你。”
奇犽接过了拿酷戮的衣服,谢了声后帮悠真披上。
一旁的帕姆从门口进来,见拿酷戮的动作后,也以为是一个女孩,便提出照顾他,却被奇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见奇犽的态度后,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是伙伴了,悠真借奇犽的力调整了一下坐姿,看向个个都好奇地看着他的人以及“叛变”的奇美拉蚁,迟疑了一下:“其实,我也不大清楚现在的状况。”
“先不要说我的问题了,”还是不可能将他与蚁王的关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悠真转向奇犽问道,“倒是奇犽,真的没关系吗?不和小杰一起去?”
“没关系,在听了小杰的想法之后,我放心了不少。”
尽管并不清楚悠真和小杰的关系,但见他如此担忧的模样,帕姆也出言安慰道,她的能力在亲眼看到别人后,就可以一直看到对方的视角。
“而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彼特是绝对不会对悠真见死不救的,这也说明小杰是安全的。”奇犽现在终于冷静了不少,理智地分析着。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悠真见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松了口气。
“啊,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叫做小麦的人类少女,现在应该是在那一边。”安定下来之后,悠真想起了小麦。
“交给我来吧。”帕姆说道。
帕姆的速度很快,被她带过来的小麦还是完全弄不懂情况:“这…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当时龙星群落下的时候,待在屋内的小麦对现状一无所知。
“嗯,小麦乖,一切都会没事的。”悠真安慰着不安的小麦,小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惶恐的情绪终于安定了些。
“那、那个,白泽先生,统帅、统帅大人呢?”
悠真抿了抿唇:“他有事去了。”
“哦,这样呀,好想再下军仪棋。”小麦有些失望地说道。
“嗯,等把事情解决后我们就送你回家。”悠真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实情告诉小麦。
就在悠真安排好小麦和帕姆他们说,自己要去寻找一个人时,异样发生。
突然间,前所未有的剧烈爆炸响彻整个云霄,高温的气浪席卷整个大地,就连他们这里都感到了颤动。
远处,爆炸所产生的浓厚烟雾汇聚成一朵盛开的玫瑰。
“是……[贫者的蔷薇]!!!”
悠真望着南方久久不散去的硝烟,想到了那朵艳丽的玫瑰所代表的意义。
整个人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第113章
[贫者的蔷薇],成本极小,却拥有着惊人的杀伤力,它正如它的名字一般,爆炸后产生的烟雾形状如同绚丽的玫瑰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绽放的刹那便会引起巨大的轰鸣。
可最为可怕的不是它爆炸的威力,而是它具有强烈的毒性,深陷其中的人类即便没有被炸死而是极为幸运地存活了下来,可却也在不断地吸收着毒素的同时,本人也成为了传播毒物的载体。
黑烟仍在弥漫向外扩散,空气震动之中,悠真惊惧地脑中空白一片。
看到[贫者的蔷薇]之时,他才明白过来。
是他天真了,从这次的行动伊始,蚁王就不可能存活。
这种毒性是毁灭性的,细胞再生的速度再怎样快速,再怎样吸收消化毒素,都无法抵消毒素带来的摧毁。
就在悠真万念俱灰之际,却听到帕姆神情惊恐地背着小麦跑过来,告诉奇犽他们蚁王还活着。
“普夫的本体,就在王的身边!”帕姆震惊地说道,“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宫殿这边赶来!”
“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恐怕会长…是输了。”
蚁王还活着?
短暂的绝望之中,悠真带着些许的希望重新看向了远处。
但离得太远了,悠真只能隐约看到一道光朝这里掠来。
在战争开始之初,尼特罗将蚁王带到了离宫殿很远的武器实验场地,不同于尼特罗想要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享受战斗的乐趣,蚁王没有动手。无论尼特罗怎样先手攻击蚁王,蚁王都不与尼特罗对战,他想认真地用语言来沟通,劝服尼特罗。
蚁王一眼便看出尼特罗虽然是人类武力的极致,但对上他还是毫无胜算,两人的区别是无可弥补的。在见识过小麦的过人之处后,蚁王发现人类并不是一无是处,人类也有着自己的闪光点,他赞同了悠真的话,不再把人类视作畜生,也不会把人类赶尽杀绝。
所以他认为尼特罗和他战斗是在做无谓的事情,相比较胜负已定的战局,蚁王更想和看上去作为人类代表的尼特罗和平地交流。
但尼特罗并不是单纯地为了人类一方的利益而来,他清楚地知道,他一人无法改变整个世界的格局,他不过是饭桌上几句话便定下来的棋子,是猎人协会的牺牲品。他身负任务来这里,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在注定无法改变的结局下,完成自己的心愿,与强者战斗。
看着固执的蚁王,尼特罗烦恼了一瞬,最后还是看出了蚁王深藏内心的想法,以如果蚁王能够在不伤及他性命的情况下战胜他,他便告诉蚁王他的名字为条件,让蚁王接受了他的挑战。
战斗到最后,在蚁王削去尼特罗的一手一臂之时,蚁王从尼特罗那里得知到自己名字,可尼特罗也在那一刻引爆了埋藏在心脏处的炸弹。
尼特罗当场结束了生命,而蚁王也因为[贫者的蔷薇]爆炸而奄奄一息。
是枭亚普夫和孟徒徒尤比及时赶到,在熔岩之中找到了蚁王,对蚁王贡献出了自己身体的力量,让蚁王重新复活。
可蚁王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之时,却也在猛烈的爆炸中大脑遭受冲击而失去了记忆。
没有记忆的蚁王总觉得自己缺失了什么,为了获取记忆,蚁王张开新生的翅膀,带着变小的枭亚普夫和孟徒徒尤比他们向宫殿的方向急速赶来。
“等等,普夫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正在与枭亚普夫对战,对方却突然飞走,拿酷戮意识到不对劲后匆忙地回来,他对其他人说,“是在找悠真吗?”
“是来救悠真的?”章鱼伊卡鲁戈用触须挠了挠脑袋猜测道。
“不,普夫应该是想要来将我杀死的。”悠真淡淡地说道,枭亚普夫从来不掩饰对他的厌恶与杀意。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枭亚普夫绝对不是为了帮助蚁王寻找他,恐怕是想在蚁王赶来见他之前,将他杀死彻底永绝后患吧。
想起了之前拼命要救悠真的尼飞彼特,奇犽扶住了下巴:“这样看来,护卫军中有不同的意见啊。”
“普夫还是只承认、也只效忠于蚁王,对于其他还是不在乎的吧,就像即使是由蚁后制造出来的,但当蚁后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即使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依然见死不救。”身为奇美拉蚁的梅雷翁至今都不忘蚁王出生之后的那个场景,对此耿耿于怀,他也是为了复仇而加入了人类的讨伐军。
“总的来说,我们还是要保护好悠真。”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说。
奇犽看着悠真,如果是平常的悠真,实力是绝不低于护卫队的,可现在不知道为何虚弱成这样,奇犽也在纠结该怎么办才好。
“奇犽,王已经到正门了,我们还是沿着墙绕过去,混到群众里去吧。”帕姆建议道。
“OK。”
奇犽表示赞同,其他人也分散开来,悠真正要说自己留在宫殿内时,帕姆通过自己的能力看到了极为震惊的一幕。
“等等!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帕姆无法置信地低喊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帕姆?”见帕姆神情的异常,奇犽不由地对帕姆的话着急起来。
“我不知道,我只能够看得到,声音就…”帕姆担忧地说道,“小杰的样子很奇怪。”
“奇怪?怎么了?”这一下悠真也紧张起来,难道说是小杰被尼飞彼特打败后,尼飞彼特准备反过来进行人质交换?
“彼特正在治疗的…不是凯特而是她自己,”帕姆皱起了眉梢,“而旁边,小杰趴在地上,看不到他的神情。”
“怎么可能……”按理来说,充当人质的悠真还在这里,尼飞彼特是不会反抗的,奇犽想不出来状况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下形势逆转了啊,”这个时候,枭亚普夫的分.身扇着翅膀冒了出来,得意地哈哈大笑,“彼特以为我们已经将你救回去了,再这样下去,那个叫小杰的人会被彼特杀掉。”
“能阻止彼特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枭亚普夫死死地盯着被奇犽抱在怀里的悠真,眼中的杀意□□裸地泄露出来,“只要你乖乖走过来,我就阻止彼特。”
听见枭亚普夫扰乱人心的话,奇犽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伸手将分.身捏死,悠真则被一旁的帕姆扶住。
“怎么办?”帕姆有些焦急。
“奇犽你去找小杰吧,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悠真想也不想地说道,他对现在小杰的情况实在是有点担心。
“好。”相信帕姆此时的实力,小杰的情况也十分紧急,奇犽便不多话,用[电光石火]将速度发挥到极致,赶往小杰的身边。
“悠真,我们走吧。”待奇犽走后,帕姆背起小麦对悠真说道。
“不,帕姆你带着小麦离开,我在这里等蚁王。”
“你……”帕姆的眼眸睁大,结合在哪里找到的悠真,她在刹那间听懂了悠真话语中的意思,也理清了他们的关系,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
“对不起,”悠真垂下了眼睫,没有办法直视作为奇美拉蚁受害者的帕姆,“请原谅我的任性。”
“你或许不知道[贫者的蔷薇],但它是带毒的且又传染性的,蚁王大概活不了多久,”悠真望向帕姆,解释道,“所以,我想留在他的身边。”
“好。”帕姆看着悠真的眼睛,这是一种淡然又伤感的眼神,心好像被狠狠地揪起,她没有多犹豫,尊重了悠真的选择,也保证道,“我以这双眼睛发誓,会保护好这个人类女孩的。”
“嗯,拜托了。”从不怀疑帕姆,悠真信任地说道。
随后,就在帕姆带着小麦离开不久,一股凌人而凝重的气,无可抵挡地照亮了整个宫殿周围。
那气强烈到让人深深地感到了绝望,这是在到达了宫殿之外的蚁王,为了平息似乎缺失了什么的焦躁感,而施展的圆,他在探寻自己到底丢失了什么重要的记忆。
然后,他就找到了。
无比强势的圆在碰触到悠真的瞬间,那好似看穿一切、冲破所有的气却在刹那化为微微泛着莹白光点的粒子,如星光般温柔地散落在悠真的身上。
“我感觉到…稍微有点不同了。”
在悠真察觉到抬眸的一刻,蚁王出现在了悠真的眼前。
他背对着月光一步一步地走来。
知道自己姓名的蚁王注视着悠真,在孟徒徒尤比死后,他知道自己也身中剧毒。
望着似乎一直等待着他的黑发青年,蚁王驻足在不近不远的距离,抑制住无言的渴望,用目光描摹着悠真精致的脸庞。
“梅路艾姆。”蚁王身后的尾巴翘起,不安地甩了甩。
“梅路…艾姆,是你的名字吗?”悠真也没有动,他靠坐在床边,血红的眼眸同样紧盯着蚁王问道。
“嗯,这是我的名字,”梅路艾姆屈起一条腿席地而坐,强压内心的期待,缓缓说道,“意味着照亮一切的光。”
“很好听的名字。”悠真站起身,向梅路艾姆走去。
“……停下。”即便很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抱一抱对方,但理智与情感同时告诉了梅路艾姆,让他不要做出后悔的决定,他对着在听到他的话后,停顿住脚步的悠真说出了真相,“我…中毒了,所以活不了多久。”
“悠真,这毒是会传染的,待在我身边久了的话,你也会……”梅路艾姆没有隐瞒,然后他的瞳孔就在下一秒紧缩。
“你……”梅路艾姆看着跪坐在他身边紧紧抱住他的悠真,无奈地低喃,“你这傻瓜……”
悠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扶住梅路艾姆的脸:“下次想要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不要让我猜。”
“可是,”梅路艾姆握住了拳头,内心被满足的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愉快,被不安所萦绕着,梅路艾姆凝视着悠真,“你可以活到最后的。”
“我是不会死的。”悠真的脸上笑意始终未散。
无论他在这个世界以怎样的形式死去,他都会在下个世界再次复生,如同诅咒一般伴随在他周身。
而且,也不是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无法做到,但梅路艾姆或许可以。
悠真取下了许久没有想起过的耳坠,放入梅路艾姆的手中,说道:“试着点燃它。”
梅路艾姆不明白悠真的意思,但还是顺着悠真的引导去做。
天性使然,梅路艾姆激发出了火炎,当悠真看着精致的耳饰在恢复成原石后,包裹上了一层澄净的大空之炎,喜悦溢于言表,他激动地说道:“梅路艾姆,你有机会活下去了!你点燃的是大空之炎,大空之炎可以调和所有的一切——”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梅路艾姆接下来猝不及防的动作所震惊,愣愣地看着梅路艾姆。
原石在梅路艾姆的意志下化为了指环,梅路艾姆没有丝毫犹豫地将指环戴在了悠真的手指上,纯净的大空之炎缓慢又坚定地洗去悠真体内的毒素。
“你…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完全没想到梅路艾姆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悠真的情绪失去了控制,他无助地按住梅路艾姆的肩膀,崩溃无措地流下了眼泪。
“我知道。”梅路艾姆的眼眸闪耀着悠真从未看过的柔和光芒,“如果生的机会只有一个,那么毫无疑问是属于你的。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悠。”
被这样告白,悠真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你这笨蛋!”悠真的声线颤抖,他拼命地想要摘下指环,可梅路艾姆的手却如磐石般沉重地压着,指环也顽固地遵循现主人的意志,死死箍住悠真,纹丝不动。
“对,我是笨蛋。”望着悠真无声地落泪,梅路艾姆的心软成一片,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所以…活下去吧,我喜欢的悠。”
蓝血从梅路艾姆的鼻中流出,眼眶也溢出了浓稠的血液,毒素在发作,梅路艾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所剩的时间无几。
“悠,”梅路艾姆抱住悠真,俯首抵在悠真的肩颈处,不舍地深吸了一口气,嗅闻着悠真的气息,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低声问道,“好想亲亲你,可以吗?”
知道为时已晚,悠真望着指环上仿佛永不熄灭的火炎,发出泣音:“嗯。”
梅路艾姆摸索着悠真的脸,轻轻地贴上了悠真的嘴唇。
似乎怕传染给悠真,梅路艾姆轻触即离。
“梅路艾姆,坚持一下。”悠真托住无力地滑落在他怀中的梅路艾姆,“拜托了……”
“对不起,我有点累了,”梅路艾姆始终握住悠真的手,他的指尖落在燃烧着火炎的指环上,“悠,晚安。”
梅路艾姆全身没有任何伤口,但血却源源不断地涌出,视觉与触觉在远离,他开始分不清现状,只有微弱的听觉还残留着。
“晚安,”悠真低头抱着梅路艾姆,泪水滴落在梅路艾姆的脸上,眼底充满了不甘的决绝,嗓音却温柔清雅地说道,他在梅路艾姆的耳边说道,“我们会再见的,梅路艾姆。”
梅路艾姆似乎听到了,他的尾巴吃力地抬起,如往常般缠上悠真的腰。
临别之际,梅路艾姆的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场景,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在最后一刻,他竭力地抬起头,溃散的瞳孔中倒映出悠真的身影,他才安心地睡去。
悠真指环上的火炎摇曳闪烁了一下,随着梅路艾姆合上了双眼,火炎也仿佛在此时燃尽了所有,彻底熄灭。
第114章
直到猎人协会的飞艇出现在了东果陀共和国的上空,听到飞艇发出了声响,悠真才从恍惚之中回了神。
极夜早已过去,悠真头靠在梅路艾姆的胸口处,始终听不到一丝心跳,他却不放弃地握着他的手。
“王,属下来接您回去了。”酷拉艾德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心猛地一颤。
悠真仿佛没有听到般,他依然贴在失去了呼吸的梅路艾姆的身上。
酷拉艾德的视线落在悠真布满泪痕的脸颊上。
原来王也是会流泪的吗?
身后不止他一人,酷拉艾德缓步蹲下身来,沉声说道:“王,对不起。”
他轻轻一个手刀,将毫无防备的悠真击昏过去,只是当他想抱起悠真的时候,却发现他即使失去了意识,握住梅路艾姆的手还是死死不松开。
暴戾不甘的情绪涌上大脑,酷拉艾德的火红眼变得无比骇人,恐怖的黑气令身后熟悉他性格,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万分胆寒。
区区残肢败骸,只需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彻底摧毁。
可酷拉艾德看着怀中的悠真,转念间压住了戾气,心软地擦去了悠真眼角残留的泪水。
过于剧烈的疼痛让悠真难以忍受,即使清醒了过来恢复了意识是好事,可同时带来的还有知觉,身体仿佛被撕裂开来的感觉让悠真低喊出来。
“悠真!你终于醒来了!”原本快要睡过去的雷欧力听见了动静,晃了晃脑袋看向悠真的方向,见他真的清醒后,立马惊喜地喊道。
悠真疲惫地揉了揉眉间:“嗯……”
“悠真,你感觉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雷欧力扑到了床边,扶住了半坐起的悠真,拿起了一边的枕头垫在悠真的背后,让他舒服地靠着。
“嗯,还不错吧。”刚清醒的悠真还有点迷糊,雷欧力不放心,担心悠真是在勉强自己,不由分说地按下了床头的服务铃。
被翻来覆去地捣腾了一阵后,除了被检查出有些虚弱营养不足外,悠真已经没有其它大碍。雷欧力提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可刚坐回椅子上,雷欧力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对了,蚁王他……”雷欧力没有加入讨伐队,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事情经过,但也猜出了些许,“你不用担心,酷拉皮卡的哥哥好像在帮你保存他的身体。”
悠真摩挲指环的手一顿,看向了窗外:“我知道了。”
“你确定吗?”雷欧力神情紧张,“悠真,有什么不快就说出来吧,我们大家都在你身边。”
悠真转过头来看向雷欧力,淡淡地扯了下嘴角:“谢谢你。”
“那你好好休息。”雷欧力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是当事人的他是无法全然体会的,叹了口气,他拍了下悠真的肩膀就离开。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推开,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听说你经历了一场有趣的战斗★~”西索踩着高跟鞋扭腰来到悠真身边。
悠真看了西索一眼,没有回答。
西索对没有反应的悠真感到有些无趣,他逗弄道:“还在怀念吗?听说那只蚂蚁最后是死在了你手上?”
“西索。”悠真平淡地喊了西索的名字。
“嗯★?”西索哼了一声,察觉到了悠真的情绪,他金色细长的瞳孔兴奋地放大。
“再多说一句,就杀了你。”悠真神色未变,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
西索的额头滴下了冷汗。
他从来没有见过悠真这样平静又极度危险的状态。
相处多年,西索以为他熟知悠真的性格,从来都不认为悠真会真的杀了他,和悠真战斗虽然很有趣,但总是不够惊险也不够刺激。
可现在,悠真不知在他与库洛洛捉迷藏的时候经历了什么,西索看着悠真浑身散发着不详的黑气,明智地止住了话。
他还没有如愿地和库洛洛决斗,可不想莫名葬身于此。
接下去的几天,悠真的神态似乎并没有不对劲,但就是因为这样的太过平常,才让来看望悠真的奇犽都感到害怕。
他从帕姆那里已经知道了蚁王梅路艾姆与悠真的关系,帕姆通过她的能力也看到了所有的过程,奇犽先前的疑惑因此迎刃而解。
只是,蚁王将最后的机会留给了悠真。
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奇犽抿了抿嘴角,他不想对此发表意见,他清晰地知道所有安慰的话,对现在的悠真都是多余的。
他这次来是和悠真道别。
他本意是想拜托悠真,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去揍敌客将亚路嘉带出来。
但现在奇犽不太确定是否让悠真加入其中,他不能肯定悠真在得知亚路嘉的能力后,会不会做出和伊尔迷一样的事情来。
如果是之前,奇犽是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在他心中,悠真一直是不一样的存在。
可在亲眼看到悠真后,奇犽不安地将拜托的话咽下。
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几乎可以满足人类所有的愿望,但也是有极限的,拿尼加不擅长治愈。
小杰的伤势尚有希望,但像蚁王这般没有生命的请求,基本不可能实现。
奇犽也希望看到悠真重新振作起来,恢复到原来温柔的模样,可是他没有办法拿亚路嘉去赌。
如果是悠真自身遭遇了重创,奇犽会拜托亚路嘉体内的拿尼加,但可惜死去的是蚁王,一个奇犽不在乎、没有过感情的生物。
悠真没有察觉到奇犽的异常,只是平淡无波地让他小心。
奇犽纠结地看了悠真一眼,最终还是狠下心独自离开。
随着尼特罗会长的离世,新一任的会长选举开始。
因为是职业猎人,悠真拥有投票权,不同其他情绪激动的猎人,他冷着脸参与了投票。
在会场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金,但只是远远地点头示意算是打了声招呼。
猎人协会选举很快就结束,新上任的会长悠真不认识也不在意,只是当他刚走出会场之时,就看到一道强烈地光直冲入云霄,照亮了不远处的整个医院和医院的上空。
如果没有记错,那是小杰所在的方向。
这股强烈的气比悠真至今为止见到的任何都要强大,甚至要比曾经差点站在世界顶端的梅路艾姆还要强烈,那道夹杂着浓重黑雾的白光让所有目视之人都震惊不已。
悠真怔怔地看着那极为庞大的念力。
“那是足以实现所有愿望的能量,是超越了人类智慧的存在。”金跨步走到了悠真的身边,“此刻大概在治愈小杰。”
“那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悠真激动地看向了金,像是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般。
他一直保存着梅路艾姆的身体,就是期盼着那一点点可能性。
“这我不能确定,我只是猜测而已。而且,能做到如此程度,恐怕是有非常严格的限制,”金看出了悠真渴求他肯定的回答,但他还是说出了实话。
在悠真情绪低落下来的时候,金又补充道:“那是来自于黑暗大陆的力量。”
“黑暗大陆?”悠真想起了金在最初见到他时,提过以为他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物种。
金有意让悠真加入他的阵营,他颔首将他所知道的黑暗大陆告诉了悠真。
黑暗大陆是极为禁忌的存在,传说人类只要踏足这里,就会有灾难降临。
所以在两百年前,五大帝国缔结了不可侵犯的条约,那就是谁也不可以再踏入黑暗大陆,可私底下的探索从未停止。
但是每一次的探寻,都会带来人类无法解决的危机。
正当金说到这里时,不远处的大屏幕上突然播放起了卡金帝国的视频。
卡金帝国的国王慷慨激昂地说道,人类的资源逐渐变得匮乏,他们卡金帝国愿意为了全人类而去探索未知大陆,为所有人类获取更多宝贵的资源。
所以,他们卡金帝国宣布,派人类最强者尼特罗之子——比杨德负责这一次的探索任务。
看着视频中卡金帝国试图开启黑暗大陆这座地狱之门的宣言,还有他在出来后命令手下搜寻到的报告,电光火石之间,悠真将一切都串联起来。
最先是卡金帝国发现了奇美拉蚁蚁后的残肢,最后也是卡金帝国收获了最大的成果。
在这一刻无需金多言,悠真真正地明白了。
讨伐梅路艾姆,才不是什么关乎到人类的生死存亡,一切不过都是直白的利益。
将来自黑暗大陆的奇美拉蚁放入ngl,造成严重恶劣的后果,他们施压让猎人协会的会长尼特罗承担负面影响,迫使尼特罗与蚁王同归于尽,他们再瓜分ngl、东果陀共和国还有奇美拉蚁。
相较于这次事件中堪比三个国家的资源与利益,他、一个鬼王,简直算得上无足轻重。他可以让人类永生,但要受到他的操控。黑暗大陆之中有着比他还要便利有效的草药。
所以相对之下,他作为鬼王无法为他们带来足够诱人的利益,甚至于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就干脆地放任了他的存在。
原来是这样。
黑雾笼罩住了悠真,隐隐之中,他未构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金敏感地发觉了不对,他搭上了悠真的肩膀,唤醒了陷入思绪中的悠真。
“悠真?”
温暖的手掌带来了不可思议的支撑与力量,悠真抬眼对上了金的视线。
“没事,”悠真状似轻松地笑了下,“我答应你了,金。”
他下定了决心,他要去那些人不惜牺牲无数人的性命,也要策划探索的黑暗大陆。他要将他们所想要的,先一步掌握在手中。
这是异常艰难的旅途。历经数月,途中死去了无数的人,他们终于抵达了黑暗大陆。
黑暗大陆不愧是被称为地狱般的存在,稍有不慎便会葬身于此。
在悠真跟随着《新大陆纪行》的秘闻,寻找可以令人复生的诡异物种时,触碰到了深藏于遗迹处的封印。
黑色的火焰在剧烈地燃烧,刺眼的光芒无声地照亮了整片区域,强劲的余波辐射过众人。
高压之下,周围的场景开始迅速消融,只剩下了中央纯黑色的球体,它似黑洞般地吸收着所有的光与声。
整个空间在震动,众人逃脱不开,仿若都被吸入这黑洞之中。
黑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升于空中,悠真及时地展开了领域,暂时控制住了这个范围内的重力,他呵令所有人退出他圣域的范围,他独身一人携带着逼人的气势,走向了这神秘的生物。
他到底唤醒了怎样的存在?
其他人也深知他们插不了手,除了酷拉艾德仗着自己的身份紧紧贴靠在结界外,所有人都跳到了很远的距离。
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波动。
蓦然地,黑暗所凝聚的球体之中裂开了一道缝,祂睁开了眼睛,冰冷地俯视周遭的一切。
察觉到悠真的存在,祂如同魔王的竖瞳直视悠真片刻,随后咆哮出声。
黑色的权能力量与悠真的王权之力对撞,祂吃痛地低吼,而悠真则是剑身崩裂。
望着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燃烧着炙热火焰的神兽,见祂模糊的面部之中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一瞬间,悠真感到了些许的异样。
不对,祂似乎并非无法沟通。
可还未等他多想,两方极致的力量碰撞产生了剧烈的爆炸,骤然突现的黑洞将悠真领域内的生物吞入了其中。
收束不及,疼痛之中悠真艰难地望着身边飘浮着的生物,下意识地探了下手,灼烧感袭来,悠真忍痛想要做出更多,可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第115章
“怎么又失败了!”穿着白大褂的年轻负责人双手紧握,他的目光恼怒地盯着显示屏上闪烁的红色警告,他全然无视刺眼的提示,紧接着将不甘投向另一边,锐利的目光透过丙烯酸玻璃,望着内侧实验室的中央,那个全身浸泡在黑蓝色液体里,表情极为痛苦的男孩。
“不应该…不应该啊……”接连的失败让男人短暂地失去了平时的从容与镇定,他揪住自己的额发,喃喃自语道,“明明是和‘荒霸吐’一起发现的,怎么会、怎么会……”
“应该比该死的欧洲那边的实验更成功才对!怎么会失败,我到底做错了哪一步?!”
“村濑先生……”另外一名研究员停下了计算公式的笔,他看着在溶液中逐渐开始挣扎的男孩,小声提醒道,“实验体要到达极限了。”
被称作村濑的男人深呼吸一口气,他咬牙说道:“再注射20ml的米达克。”
“可是……”研究人员迟疑地看着手里的数据,理智地分析道,“按照以往的记录,已经……”
“闭嘴,注射。”村濑冷冷地命令道,“他没有那么容易死。”
村濑作为整个计划不容置疑的负责人,底下的助手只可以提出建议,没有反驳他指令的权力,只能惋惜地看着里面的男孩。
数桩巨大的操作装置同时启动,仪器的轰鸣运转声中,连接着男孩身体的管道加入了半透明的液体。随着药液的注入,男孩本是颓丧痛苦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像是到达了能够忍受的极致,在数条缠绕的管子中,他抬起了头直视前方。
在眼角绽开了□□花瓣的瞬间,他的瞳孔拉长为了冰冷的竖瞳,猩红的眼眸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冷漠地隔着实验观测室与村濑对上。
村濑没有被吓到,他反而惊喜过望地,眼睛不眨地注视着这个场景。
“就是这样的眼神!不会错的,继续!”村濑命令手下的研究人员立即加大剂量,“不止10ml的米达克,再加入10ml的嘉玛妥钠!”
“我们…快要成功了!”村濑难忍激动的情绪,整个人都贴在了观察窗口上。
但很快,他咬住手指冷静下来,在男孩无神的目光中,透过扩音器一字一句地命令里面的男孩:“重复。”
身体习惯性地绷紧,男孩顺从地低声吟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诗歌: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没有希求、不再期望……”
仿若堕落幽深的气息自男孩周身发散,在漆黑亦是不详的雾气的环绕中,理性脱离他的躯壳,男孩睁大了眼睛,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此时不止他的脸上快速浮现出了完整的艳丽彼岸花,绮丽的红色纹路蔓延至他的全身,光洁的指甲晕上墨色,背后陡然伸出了数根刺鞭,不受控制地不断砸向坚硬的隔离玻璃。
巨大的力道下,不过片刻就将特质的玻璃砸出了蜘蛛网状的裂痕,随着刺鞭与空气剧烈地摩擦,宛如音爆的攻击声刺激着研究人员的耳膜,他们受不了地纷纷堵上了耳朵。
“不对,”眼前的情况超出他的认知,没有犹豫,村濑神情严肃地立即叫停实验,“这不是‘荒霸吐’。”
他低头看着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果然不是他预想中的波动。
“实验中止。”村濑失望地在遥控盘上操作,让足以麻醉一切生物的液体灌满了整个实验室。
在短暂的时间内经过多轮的实验,黑发红眼的男孩早已筋疲力尽,在所有的异样都从他身体上消失后,他瘫软在地上大口地呼吸,也在同时无法避免地吸入了大量的麻醉剂。
他的身体单薄,纤细的脚踝被银白色的不明材质束缚住,除了合成树脂做成的外衣外,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他狼狈地撑起自己的身躯,湿发服帖地垂在脸侧,红色的眼眸隐晦不明。
“零番,你令我十分失望,”在液体通过地下管道退去后,村濑不顾其他研究人员的劝阻,进入实验观测室内,他一尘不染的皮鞋踩上了蓝黑色的药液,他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你这次失败的后果。”
胸口剧烈地起伏,男孩的眼神已经失去了那种非人感,他刚从快要窒息的失控感觉中逃离出来,就听到了村濑的话。
“身为发现你的父亲,我在你身上赋予了太多的期望,整个计划都基于你。但很显然你太无用了,无法支撑下去,”村濑没有了刚才的癫狂,他平静地说道,“作为失败品的你,将被移出这个计划,你的‘弟弟’会代替你,成为下一任实验体。”
听到这一句话,男孩的神情在刹那间变了。
想起他曾经见到过的瘦小男孩,他挣扎起来,用沾染了深蓝色液体的手揪住了村濑的白色衣摆:“不要让弟弟来,我可以的!”
“零番,你还记得,这次测试之前我都和你说过什么了吗?”村濑像是看到了无理取闹的小孩,他蹲下身耐心地拉起了男孩,牵起他细长苍白的手。
“很想再看弟弟一眼吧?”不提接下来的计划,村濑低头询问道。
“嗯…”男孩暗红色的眼睛里逐渐有了光芒。
得到想要的答案,村濑带着男孩慢慢地走过层层戒备森严的关卡,在一道又一道升降机升起隔墙后,他们走过了短短的走廊。
这里的场景男孩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在村濑的陪同下。
他刚醒来的时候是毫无记忆的,是眼前的男人告诉他,他是出生在这里的初代实验体,他是将他制造出来的父亲。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他只隐隐约约记得剧烈的爆炸还有燃尽一切的黑色火炎,其余的仍旧什么也记不起来,但他知道这个叫做村濑的人,才不是什么所谓的他的父亲。
失败就会被销毁,成功就要一辈子被利用,实验的成功与否,他本来是不在意的。可因为他的屡次失败,在两年后,男人终于没有了耐心,从外面带来了另一名男孩。
被叫做零番的实验体第一次看到了除他之外的男孩。那是一个极为瘦弱的小孩,瘦弱到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脆弱到随时都会被压垮,好像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推倒在地。
但他的眼眸却仿佛充满了力量。第一次见面,就十分温柔地看着他。
零番从男孩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那是他在一片冰凉的实验室中,从未接触到的。
而男孩或许还不知道他到底被带到了怎样恐怖没有人性的地方,还听从着村濑的话,开心地露出如太阳般耀眼的笑容,软软地称呼他为哥哥。
在那一瞬间,与他注视的零番摸上了剧烈跳动的心脏,望着他的弟弟,他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
在漫长的黑暗之中,他们终于到了。
漆黑的与天花板相连的宽大玻璃管内,是零番极为熟悉的黑蓝色液体,飘浮在其中的就是男人找来接替他的弟弟。
一头赭发的男孩看上去只是五岁左右,他在水中闭着双眼沉睡,可当零番靠近后,他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地滑动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
零番快步走过去,贴在了玻璃管的表面,与赭发男孩的手掌相贴。
看着赭发男孩比他小了一圈的手,零番难过地垂下了眼眸。
“明天,他将要经历一遍你的痛苦,”村濑从身后走来,压住了零番脆弱的肩膀,他用爽朗的声音说着极为残酷的话,“这个皆因为你,零番。”
“不要……”零番转头看向村濑,“拜托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努力的,父亲。”
零番很少会使用这个称呼,而显然村濑也不由地惊讶了一下,可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施加了放在零番肩上的力道。
“我说过了吧,这就是最后一次,”就在零番极度失望的时候,村濑却翘起了嘴角,“但如果你乖乖地配合进行另外一项实验,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我们发现了你的血液十分特殊,”村濑轻声说道,“但没有你的配合,我们很难得出有用的结果,所以——”
“我会听话的。”听明白了村濑话中的意思,男孩的眼眸黯淡下来,却连连点头。
“很好。”村濑夸奖般地揉了揉零番的黑发。
三年过去,一如往昔地,戴有镶嵌着红色宝石项圈的零番在又一次的常规抽血后,得到了允许,他高兴地穿过一群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来到了熟悉的房间。
“喂,小吸血鬼,又饿了?” 一双钴蓝色的眼眸望了过来。
“嗯,”零番看着面前的男孩,卸下了一身的疲惫,轻块地说道,“有点饿了。”
“啊真是的,”赭发男孩扯了下本就宽松的实验服,抻了抻白皙的脖子,爽快地说道,“来吧。”
零番熟练地探出了尖牙,咬住了赭发男孩的脖颈,只轻轻地咬破了一道小口便不再继续,相比较甜美的血液,他更喜欢抱住对方,满足地享受着对方的气息。
“你还真是挑食,我听说了,除了我之外,你宁愿饿晕也不吸别人的血?”赭发男孩大哥哥似的按住了零番的脑袋,“要是我哪一天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然后他就被零番掐住了脸颊。
零番将赭发男孩的脸蛋不轻不重地向两边拉扯,不开心地说道:“不许这么说。”
“好吧好吧。”赭发男孩不耐烦地答应道,却细致地擦去零番嘴角的血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了纯白色的床上。
明明比赭发男孩年龄要大,零番却依赖地靠在了他的身边,从他温暖的身上汲取让他继续生存下去的力量。
男孩也十分自然地一手揽住零番的腰。
就这样两人什么也不说话,静静地相处了许久,零番贪婪地将脸埋在男孩的脖颈间,而就在规定的时间快要到达的时候,赭发男孩缓缓说道:“我今天…好像听到你的名字了。”
还沉浸在温暖怀抱中的零番一愣,他呆呆地跪坐起身,望着赭发男孩。
“你原来有一枚指环吗?指环的内侧好像刻着你的名字。”赭发男孩也起身,他斜靠着墙壁,眼睛专注地看着零番,“他们以为我失去了意识,但我听到他们的谈话了。”
零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指环,但听到赭发男孩的话语后,他茫然地抬起了手指,觉得那里确实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什么。
“他们……”男孩拉过零番的手,看着他完美无缺的手指,轻轻拂过又握住,“他们说取不下你的指环,为了研究,就把你的手指切掉了,结果意料之外地发现了你有再生的能力。”
“很疼吧?”男孩捧起零番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为我都做了什么。”
“不,一点都不疼。”零番摇了摇头。
不知道男孩指的是被切掉手指,还是作为实验体的折磨,但无论是哪样他都不觉得疼。
这都是因为他的失败,才导致了这一切,把男孩牵扯了进来。
早就知道他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男孩叹了口气。
“shirosawa yuki,”赭发男孩的手搭在了零番的脑袋上,如大海般的眼眸望进零番的眼里,他郑重地说道,“这是你的名字。”
见零番久久没有反应,男孩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怎么你的名字都跟白色有关啊,和你一点都不像。”
男孩的手穿过零番松软的黑发,在发间轻揉。
shirosawa yuki……?
“shirosawa是白泽吧?那yuki是雪吗?”男孩轻快地说道,“真像是女孩子的名字,而且不仅是名字,yuki你长得也漂亮地像女孩啊。”
不对、不是雪。
“是悠真,”零番少见地反驳了男孩的话,他恍然又执着地说道,“虽然我还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但我的名字才不是雪,是这么写的。”
悠真一把拉过男孩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男孩忍受掌心的微痒,难得看到悠真可爱又认真的模样,他抽出手来,弯起了嘴角:“好,对不起悠真,是我错了。”
离开了他,他的笨蛋哥哥该怎么办。
“嗯,”歪头靠向了男孩,悠真精致的脸上也扬起笑容,“原谅你了,中也。”
对于自己的弟弟,才没有那么容易地就生气,悠真将比他瘦小的中原中也抱了个满怀。
中也好像仍然没有长多高,他脆弱又温柔的弟弟需要他的保护。
悠真担忧又幸福地蹭了蹭中也,而中也也习惯了,无奈地伸手回抱住这个粘人的哥哥,却也毫不掩饰眼底的纵容。
第116章
村濑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国家异能实验“荒霸吐”计划的负责人,不仅仅在于他极为出色的科研能力,还有他冷静理性到几近丧失了人性的本质,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他能够在就连身经百战的助理都不忍心目睹的时候,平淡地下达更为残酷激进的指令,死于他手下的试验品不计其数。
即便是他付诸了多年心血的作品,他一旦发现无用,就会毫不犹豫地销毁掉这件失败品,即使这个所谓的失败品是活生生的人命。但在另一方面,只要试验品有残余的一点价值,他连失败品的白骨残骸都不会放过,要榨尽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在诸多的试验样品中,村濑对作为开启了这个计划的,也是最为初始的零番总是多出一些耐心,可能是他带来的价值超乎了他的想象。
虽然不是完美的荒霸吐的容器,可零番本身就为他带来了很不错的利益,即使目前的成果还不十分稳定,在他上报后,也足以吸引了上层的关注,他得到了一笔不错的追加经费。
明日就是他向其中一位英雄级别的大人汇报成果的日期,这本该是由他独自一人前去的,但对方在看过他的报告后,对零番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指示村濑带上零番。
想起对方的身份,村濑极不愿意将零番带出来,但碍于对方的地位与影响力,他没敢直言拒绝。
在被村濑通知要和他一起出差的时候,悠真就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实验室之外的人,尽管不清楚现在外面的局势,但悠真知道这次的见面至关重要,重要到极有可能改变他接下来的命运。
村濑非常糟糕地看出悠真想到了这一点,为了安抚他,村濑罕见地允许悠真去探望仍处在实验中的中也。
即便明白村濑的想法与警告,悠真也无法抗拒这样的机会,他头也不回地朝熟悉的地方冲去。
昏暗的房间内,聒噪的机器启动声中,悠真在激动过后冷静下来。丙烯酸玻璃将悠真与中也隔开,看着中也经历着他曾经的实验过程,他迟钝地发觉这更让他难过。
中也幼小的身体被无数条输液管插入,从脖颈到脊背再到小腿,四肢被迫牵制住飘浮在蓝黑色的液体中。
这种特质的液体有着镇静协调的作用,不断地调和重力压下负重的骨骼与肌肉,也为了防止中也痛苦到身体自动进入防御状态,这段期间他会陷入沉睡。
手隔着玻璃放在中也脸部的位置,悠真担忧地挨着玻璃,却见中也不知何时在水中睁开了眼睛,似乎想让他放心也想表示他不痛苦,中也艰难地对悠真扯出了一个笑容。
“中也……”悠真低声喃喃。
“到时间了。”掐着点,村濑出现了。
他从不让悠真与中也相处足够的时间。
零番对甲二五八番的过于重视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深刻地明白这是让零番心甘情愿地套上枷锁的重要原因,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掌控两人的时机。
“这次外出后,如果你乖乖地跟我回来,我会允许你一直待在这个实验室内,直到他结束这次测试。”再也清楚不过怎样的说法能够吸引住悠真,村濑淡淡地承诺道。
“好,”悠真仍然望着中也,一边颔首道,“我不会跑的。”
“我相信你。”村濑对此毫不怀疑,掌握着甲二五八番就是掌握住了零番。
他在第一次发现零番的性格后,就知道怎样做可以让他乖乖听话。
实际上,最让村濑感到需要防备的还是这次要见面的对象。虽然对方的实力与事迹令他十分钦佩,但他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放走零番。零番是再也理想不过的试验品了,他还有很多实验没有做。
悠真对浸泡在药物中的中也轻声道别,而中也从他的口型看出了他在说什么,嘴角含着笑意,两指并拢轻点额头向前轻轻一挥。
为了不让弟弟担心,悠真没有和他说自己即将和村濑单独出去,见弟弟和他道别,悠真也打起精神来做出了同样的姿势,挥了挥手。
因为要面见重要的人物,悠真脱下了白色的实验服,而村濑也把万年不变的白大褂换成了西装。村濑提上装满了资料的保险箱,在专人的保护下,两人坐上了防弹车。
这是悠真第一次离开研究设施,他强压住离开中也后心里的不安。
在车行驶出地下通道后,悠真敏感地感到了阳光,他期待地想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场景,却发现他这边的玻璃是特质的,不仅外面看不到里面,从里侧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景。
不仅如此,他与前方的司机之间也隔着厚厚的钢板。
村濑坐在悠真的身边,他神色没有慌张也不惊讶,显然不是第一次坐着专车。
他看了眼表情不变但难掩落寞的悠真,还有心情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村濑大人,我们到了,请下车。”
不知过去了多久,车终于稳稳地停下,外面的人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悠真跟在村濑的身后,他好奇地观察着周围。他们所处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富丽堂皇装修精美的办公室,而是一处地下军事基地。
来往的人不再是一身白的研究人员,而是一群群行动有素的成年男性。迎面走来,身穿统一服装的他们面对和这里格格不入的两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好奇。
悠真被这严肃的气氛感染,抿紧了嘴角。
在经过长长的走廊,几人终于在一扇门前停下。
引路人将帽子置于胸前,说道:“福地阁下已经在里面等候二位。”
村濑也行了一礼,随后推开门带着悠真进入。
“这就是异能实验体?”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他头发银白,留有两撮胡须,但他的精神状态极佳,一身利落的军装,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虚弱老锈的痕迹。
在面见之前,悠真就从村濑那里听过他的传闻。
这位便是未有败绩,拥有传世之名,被称为“远东的英雄”——福地樱痴。
他的事迹甚至被电影化过一次,在全世界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悠真有些惊讶,这样战功累累的人居然想要见他。
“是的,福地阁下。”尽管早有天才之名,村濑在对这位英雄的时候,也不敢有任何不恭敬的地方。
“啊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福地樱痴大笑着说道,毫不在意地让两人坐下。
福地樱痴接过村濑的报告,他扫了一眼,在看到其中一行文字的时候,他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盯着这个矮小的黑发男孩。
感受到了这位不败英雄的压迫感,悠真却没有任何动摇,静静地与他对视。
半晌后,福地樱痴来到悠真的身前,半蹲下身夸赞道:“眼神不错。”
被如此夸奖,悠真始终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
“让老夫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们送给我的提案。”福地樱痴又笑了几声,直视着悠真,“小孩,有兴趣加入军部吗?”
在村濑紧张的目光下,悠真淡淡地拒绝:“没有。”
福地樱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村濑一眼。
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气场,远不是待在实验室内的村濑所能够承受的。
村濑后背发冷。
他知道像福地樱痴这般的人物,绝不会像表面这般爽朗没有丝毫阴霾,也早有准备,可当他真的正面感受时,这血腥的煞气让他明白,他想得太简单。
这回可能真的要损失零番了。
“村濑先生,你的研究成果老夫也看到了,”福地樱痴拿起那几张资料,转而看向了村濑,“老夫极为肯定你的成果。”
“福地阁下谬赞了。”村濑低下了头。
“但老夫认为,这位小朋友加入军部会更有作为不是吗?”福地樱痴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对这个国家而言,成为军人远比做某些人的血袋更有用。”
“零番的作用不止于此,而且——”村濑忍不住地反驳,“恕我直言,研究还没有完成,据我推测,零番他的血液可能比北欧的……”
“够了。”福地樱痴打断了村濑的话,他不顾村濑难看的脸色,重新看向不吭一声的悠真。
“小朋友,成为老夫的弟子如何?”福地樱痴豪爽地说道,他拍了拍悠真的脑袋,“老夫由于工作的关系,可是非常擅长培育异能者的。”
这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决定,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所有,而且看到村濑面露难色,悠真意识到或许福地樱痴比他想象中的要有份量,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起来。
加入军部吗?
在来之前他就有想过会被邀请,要不然也没必要要求村濑汇报的时候将他带上。
只是身为近距离接触了荒霸吐的人,悠真最清楚不过荒霸吐的强大,他也同时知道这实验是在政府的支持之下,否则村濑不会有如此多的资源。
荒霸吐从他身上分离,他有机会获得自由,可是中也呢?他们会放过中也吗?
他可以成为军部的人,一步一步地爬到高处,向那些人展现出更多的实力。如果他能够强大到他们不再需要中也,中也就不用承受那样的实验了吧,可那要多久?
悠真等待不了。
“我还有一个弟弟,”悠真在村濑如针般的目光中,对福地樱痴说道,“阁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我的弱点。”
“嗯…”福地樱痴沉吟了片刻,“他对国家是很重要的存在,是绝对的机密。即便是老夫都不知道他的资料,他的具体情况应该只有作为负责人的村濑先生清楚吧。老夫知道你的信息,也是因为你退出了那个计划。所以这方面老夫确实无法插手他的事,但是——”
福地樱痴看向冒出了冷汗的村濑,说道:“老夫还是有几分权力,拜托村濑先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老夫很不喜欢对小孩下手的人。”福地樱痴沉声说道。
“福地阁下,这恐怕不是您能够决定的,”顶着绝对的压力,村濑皱眉,“虽然我很敬重您,但您确实连接触到这项计划的权限都没有。”
“零番是计划的失败品,”村濑咬紧牙关,被福地樱痴的气场锁定,他忍不住主动地让了一步,“但他有着不死性,足够您使用了。”
村濑差点直接言明他愿意让出悠真,换得福地樱痴的支持。
“决定权不在于老夫。”而福地樱痴不接村濑的示好,他看向了沉默的悠真。
悠真在挣扎,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怎样才是最优解。
饱经世故的福地樱痴看穿了悠真的纠结,他走到了悠真与村濑的中间,挡住村濑的视线。
“小朋友,不管你要选哪条道路,老夫都会祝福你,”福地樱痴扶上了悠真的脑袋,“但记得要选择一条你不会后悔的道路。”
“老夫会在这里等你。”
……
回去的路上,悠真与村濑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悠真知道一旦进入实验室,村濑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和福地樱痴联系。
村濑翘着腿,离开福地樱痴的基地他算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老家伙这么难缠。
虽然他的实验是经过层层的考验,但如果福地樱痴真心想做什么,难免会对他的实验室产生一些影响。
村濑不想和那些人周旋,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看不到外面的街道,悠真却根据去的时候有了大致的时间概念,在他估算着快要接近实验设施的时候,强劲的飓风猝不及防地将整个防弹车都吹飞。
车在重重地撞到建筑物后滑落侧翻,悠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等前方司机的动作,自行跨过村濑用力打开了车门。
映入眼帘的是宛若末日的场景。
远远地,整个街区都在无声地消亡。
天空仿佛被撕裂开,在大地崩塌建筑被燃烧殆尽之时,引力场在飞速地变动扩大,随着频率的飙升,异能相位缓慢又无法阻挡地向周围覆盖了数百乃至数千米。
在这个被压实几近黑洞旋涡的中心,有黑色的事物在不断地积蓄力量,再在一瞬间膨胀开来。
不过数秒,悠真所能目视的地方都在摇晃。
地上的事物在高热之中被点燃融化着,空气都被扭曲,天色黑压压的看不清,黑色的火焰像是永不停歇般燃烧着。
然而远处与天空连成一片的大海却依然平静。
悠真原先不知道被炸飞的街区是哪里,可当他看到瘫软在地不知所措的村濑,还有他脸上绝望的表情时,他忽然明白了。
被摧毁的就是他和中也一直生活的地方。
“零番你疯了?黑色的火焰还没有消失,你去了会死的!”
没有理会,甩开拉住他胳膊的村濑,悠真以最快的速度,义无反顾地朝那个方向冲去。
村濑向前追了几步,没一会儿皮鞋就发出了焦糊的味道,手臂被灼伤。他看着周身被黑雾包裹着的悠真,还有向周边扩散裹挟着热气的狂风,不是他一个毫无异能的人可以踏入的,村濑只能认命地往反方向逃去。
驻足在凹陷的边缘,悠真踩着烧焦的泥土上,焦急地四处寻找。
纹路在四肢上显现,身体泛着荧光,悠真的体力在飞速地下降,他顶着热意和劲风,却毫无所获。
中也呢?
这明显是荒霸吐暴走的迹象,难道说中也支撑不住了吗?
悠真不愿意相信这种事情。
可就在他颓丧茫然的时候,悠真突然在这地狱一般的景象中,惊喜地发现还存活着一个人,可没等他走近几步,就失望地发现根本不是他想找的人。
深红色的立方体亚空间颤巍巍地保护着那个人,但或许是接近力竭,亚空间十分脆弱,在悠真赶到的时候,恰好彻底地碎裂消散在空中。
那是一个有着波浪卷长发的男性,年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紧紧地闭着。
这是谁?
悠真没有见过,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难道同是实验室的人吗?还是来袭的敌方?
不过就算是实验室的敌人,悠真也不在意。
他对村濑还有研究人员他们毫无感情。
一眼就看出他身中子弹,悠真扯下衣袖简单地帮他处理包扎了一下,把他拖离危险的地带,就转身离去继续寻找中也的踪迹。
巨大的深坑被烈火灼烧,所有都不复存在,其实一眼就能望尽所有,分明心里清楚事态的不妙,可悠真依旧固执地不肯放弃。
可直到太阳升起,悠真忍受了余热走遍了整个巨坑,依然没有找到中也的身影。
沮丧地回到原来的位置,见这个黑发少年还没有清醒,悠真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处置他。
而还没有等悠真想出办法来,就听到了军队的声音。
大概是得到通知实验室出现异常了。
没有办法,这个少年大概是唯一的见证者了,想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悠真别无他法只好背起少年,准备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考虑。
悠真没有在外面生活过,也身无分文,他拖着陌生少年勉强地找到了一处可以休息的场所。
这里空无一人,到处堆积着废弃的集装箱,悠真找到一个还算干净的集装箱,把少年放在简陋的床上,自己则耐心地双手环膝守在一旁,直到黑发少年转醒。
可惜这名少年即使清醒了,也没有在爆炸中缓过神,眉眼阴郁空洞。
“你还好吗?”悠真轻轻地推了下他。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突然打了一个哆嗦:“好冷……”
是冷还是疼?
照顾了他一整晚都没闭眼的悠真有些无奈,急忙出去,幸运地在几个集装箱中找了几件保暖外套给他盖上。
少年将所有的衣服都裹在了身上,颤抖地搓了搓手臂。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清楚对方状态不好,但担忧中也的悠真顾不了那么多,焦急地问道。
“我…我是谁?”披散着一头乱发,黑发少年呆滞地重复了一遍。
好吧。
与他不解的目光对视,悠真气馁地蹲坐在他身边。
可紧接着一阵饥饿感让悠真感到奇怪,他明明已经严严实实地包扎好伤口了,怎么还有新鲜血液的味道。悠真凑过去再嗅了嗅少年,一路闻去,发现他黑色的长发一侧有暗红的血迹。
少年一动不动地仍由悠真拨开他的发丝,只在被悠真按疼了的时候才晃了下脑袋。
悠真仔细地观察他的伤口处。
可能是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导致他失忆了。
捡到后,悠真又不可能真的见他没用就丢下他不管。
真是个麻烦。
悠真叹了口气。
第117章
“那场爆炸……或许除了我之外,不会有人生还了。”盯着帽子半天后,自称为兰堂的少年说道。
“…是吗?”悠真轻轻地说道。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被别人用如此理性的口吻说出来,悠真尽管不愿承认,可不知不觉中泪水盈满了眼眶。
兰堂怔怔地抬起手摸上悠真微凉的脸颊,看着指尖的泪水,他一顿,语气一转:“但是既然有了我这样的意外,你的弟弟也不是没有机会。”
“嗯嗯,”像是得到了承认,悠真连连点头,红色的眼眸还带着水光,却坚信道,“中也他很强的。”
尽管荒霸吐的暴走的确代表着中也生存下来的希望渺茫,但悠真始终没有放弃。
只不过由于中也身份的特殊,悠真担心还活着的村濑不甘心也私底下派了人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中也。
悠真每天以深坑为始,向周围搜寻,一直到横滨的边界为止。
可每次都是失望地回来。
直到有一天,在悠真失落地走在回到据点的路上时,他注意到了一个男孩被几个成年人推搡到一处小巷内,被围堵在阴暗的角落处。
威逼利诱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想让他加入什么组织?
悠真现在本就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很敏感,生怕错过中也,即使从发色就分辨出不是中也,他还是忍不住跑过去。
定睛一看,悠真发现那个男孩十分眼熟,居然是他的邻居。
虽然说是邻居,但也只是这个男孩和他一样住在废弃的集装箱中。悠真与他擦肩而过见过几面,但那个男孩似乎没有多少交流的欲.望,每次表情都淡淡的。
悠真试着主动和他搭话,男孩虽然礼貌地回应了他,但似乎只是出于社交礼仪,灰暗的眼眸中没有他的身影。
悠真记得这个男孩叫做太宰治。
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眼见太宰治拒绝后就要被围殴,悠真连忙冲过去,轻易地将那几个成年人踹飞到墙角。
几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没有防备地纷纷倒地,见是一个还不到他们腰际的小鬼把他们踹翻,面子实在是过不去,恼羞成怒地就掏出了□□对准悠真。
“小鬼,不要妨碍我们。”其中为首的男人凶狠地警告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悠真没有理会明晃晃的枪口,明白和他们说话无用,也懒得浪费时间,黑雾席卷过几人,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精准地腐蚀掉了他们手中的□□。
“这个小鬼居然是…是异能者!”慌乱地丢掉手上化为铁水的枪械,这几人发觉到悠真的恐怖,惊恐地说道。
“滚。”悠真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们一眼。
这几个高壮的成年人一个激灵,狼狈地放下狠话后,惊慌失措地逃离。
于是昏暗的小巷内,只剩下了悠真以及那个男孩。
“还好吗?”悠真上前了几步,但清楚对方惯常的疏离,他没有靠太近而是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刚被别人救下,男孩没有什么动作。
绷带缠绕在脸上,几乎遮挡住了他一半的面容,他微长的卷发下,是露出的左眼,他的眼眸黑暗如深渊,淡漠地望着悠真,没有丝毫因为被救而感到几分感激。
“一起回去吗?”悠真歪了下头,邀请道,“太宰君?”
男孩扶住被打了石膏的手臂,沉默地跟着了悠真的身后。
见对方年纪这么小就独自生活,常年包裹着绷带,还被一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追捕,悠真一路上都试图和他搭话,想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但太宰治都没有回应。
渐渐地悠真也不说话了。
反正离得近,看到就再帮忙吧。
这么想着,等到了废弃场的时候,悠真和这位与他弟弟看上去同龄的男孩摆摆手,以示告别。
一直沉默的太宰治却说话了:“你可以去‘羊’。”
“什么?”听到对方开口,但没听懂是什么意思,悠真转过了头去,不解地问道。
“你想找的人,大概在’羊’那里。”太宰治重复了一遍。
从没有和对方提起过自己在寻找谁,悠真眯起了双眸,认真地看着这个没有他高的男孩。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找的人在哪里?难道是想以中也要挟他?
看着悠真警觉的眼神,太宰治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大可以直接忽略掉我这句话。”太宰治无所谓地说道。
尽管对方表现得毫不在意,但悠真立即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不该那么尖锐。
“谢谢你,”悠真双手合十,“还有对不起,太宰君,是我冒犯了。”
“白泽君,你怀疑我是很正常的事情,”太宰治耸了耸肩,难得地露出了属于这个年龄的孩子气,他浅笑了下,“不需要有负罪感。”
“……对不起。”面对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的太宰治,悠真哑然,更加为自己下意识的行为感到懊恼。
“白泽君,”太宰治有些厌倦的说道,“我已经说过没关系了。”
悠真轻闭嘴唇,只是在以后的时间里,总会为这位好心的邻居带一些食物。通常不是什么贵重的,是他这段时间打零工攒下来的罐头。
对方没有排斥全然接受,偶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弯起眼角,冲着悠真吹起轻快的口哨。
这不禁让悠真安心,虽然还不能够接触到太宰,但这样也就够了。
悠真这段时间里不仅在赚钱,也顺着太宰的话找到了那个叫做羊的组织,在那里悠真真的找到了中也。
远远地,悠真看着中也被一群少年围着,那种轻松自然的姿态,让担忧不已的悠真慢慢地放下了心。
他没有敢直接靠近中也,而是向周围的人打探,知道了最先发现中也的是一个名叫白濑的银发男孩,悠真找了个机会将白濑拉了出来。
“喂,你找我有什么事?想加入‘羊’吗?”白濑抱臂审视上下打量着悠真。
如果中也是“羊”的一员,他可以跟着加入。
悠真考虑的模样让以“羊”为傲的银发男孩有点不爽:“还在等什么?不是我挑剔你,就算你想加入,‘羊’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要有实习考察的过程。”
“白濑君,”悠真好脾气地说道,“首先我很感激你留下了中也。”
“谁?”白濑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他意识到悠真指的是他们最近的新人。
“你是他的哥哥?”白濑皱眉,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怒火在眼中燃烧,他一把揪起悠真的衣领,忿忿地说道“那家伙…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全身破破烂烂的,我们以为他是流浪儿,结果他连面包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对待他的?!”
悠真愣住了,他直直地注视着白濑。
“你想把他要回去?”白濑仍处在愤怒当中,他低吼道,“我们是孤儿,‘羊’就是为了保护未成年而存在的组织!看你这么精神,你就是虐待中也的其中之一吧?你不配称为是他的家人!放弃吧,就算再讨厌他,我都不会将那个家伙交给你的!”
可就在白濑自觉骂的还不够尽兴的时候,话语却突兀地戛然而止了。
“你这…你这家伙怎么哭了?”看着悠真脸颊上的湿痕,白濑瞬间清醒过来,松开了扯住对方衣领的手,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中也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悠真低下头快速地擦去了泪水。
白濑清楚是他性子急误会了,可他还是拉不下面子。
没有道歉,但白濑还是不自觉地软下了语气,摸了摸鼻子说道:“嗯,还不错吧。”
“那就好。”悠真红着眼睛轻笑。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或许让中也留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从白濑不知道中也的名字来推断,中也大概和兰堂一样,在那场爆炸中失忆了吧。
中也在实验室里的所有一切都不美好,那样生不如死的记忆,不如干脆地就这样忘掉。
“能和我说一说你们的组织吗?”
白濑撇了撇嘴:“就算你不是导致那家伙那么惨的罪魁祸首,我们‘羊’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尽管嘴上这么说,白濑还是详细地介绍了一遍,并且看着悠真的眼睛,又别扭地加了一句“他们‘羊’是不会放任饥饿的孩子不管的。”
“谢谢你们。”知道白濑的好意,但悠真不打算接近中也以致于刺激到他的记忆,心里有了其它主意,问道,“你们缺钱吗?”
“哈?这不是废话?”白濑想也没想地反问了一句,随即睁大了眼睛,“难道说中也那小子……?”
“不是,”悠真摇了摇头,“不过给我你们的账户吧,过几天我会汇款。”
白濑不相信地看着悠真:“你有钱吗?那为什么不把那家伙带走?”
“我要去的地方比较危险。”
“喂,不会是加入港口黑手党吧?那可不是个好地方。”白濑劝阻道。
港口黑手党,悠真在寻找中也的过程中也听说过,这是极为凶恶的犯罪组织,在横滨是比黑暗还要黑暗的存在。
再怎么样他都不会加入黑手党的,悠真否定。
白濑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道:“要不然你来我们‘羊’吧,多一个少一个没有多少影响。”
“谢谢,”悠真对这个冲动又别扭的男孩笑了笑,“真的不是黑手党,是我曾经认识的长辈那里。”
见悠真心意已决,白濑懒得再多劝。
“中原中也,是那个孩子的名字。”悠真接过记录有银行账号的纸条后,对白濑说道,“你可以告诉他。”
“这种事要以什么理由啊?”白濑苦恼地挠了挠头,“你又不让我说你的存在。”
“随便怎样都可以。”悠真拍了拍白濑的肩膀说道,“中也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啧。”白濑内心不爽,但对上悠真的笑容,还是没有反驳。
在知道中也安全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悠真紧接着为后续做准备。
拨通了福地樱痴的电话,确定可以预支薪水后,悠真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等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中,悠真看到了准备好食物等待他的兰堂,才恍然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和兰堂商量了,这下该怎么办。
还好兰堂的性格随和自然,虽然很不开心悠真的离开,但还是接受了悠真的选择。
悠真想起兰堂能在那场爆炸中保护自己的异能力,心里微动,询问起兰堂是否愿意参加军部,兰堂却极为反感地拒绝了。
这还是悠真第一次见兰堂的反应这么激烈,不过看着少年明显至极的西方面孔,悠真也能够理解他深处的排斥。
虽然有些不舍得把兰堂一人留在这里,但已经答应了福地樱痴也得到了约定好的薪水,悠真深知不能食言,性格使然也令他不会那么做。忍下失落,悠真收拾完没多少的行李后,就和兰堂告别。
兰堂不知道太多详情,不清楚悠真要前往哪里。
在悠真向他告别后,兰堂茫然地坐在火堆边看着悠真的背影,攥紧拳头扯了扯悠真用第一份工资为他买的围巾,怕冷的他在冬天走出了集装箱。在雪地之中,兰堂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悠真瘦小的身体,久久地埋在男孩的颈窝。
直到悠真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兰堂才松开。
到达军部,尽管年龄尚小,但介于悠真的异能极为特殊,利用得当能够在战场发挥巨大的作用。所以在福地樱痴的安排下,悠真顺利地加入部队,不日便奔赴战场。
然而战争瞬息万变,在短短的一年内便结束了。
即便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战场的残酷远超悠真的想象,很多时候不得不做出所谓的正确决定。
等悠真一身戾气地从战场退下后,福地樱痴照顾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越发冰冷的悠真,安排他进入警校学习。
悠真很不喜欢里面过于拘束的氛围,没用多长时间便通过了培训,离开了那里。
于是三年后的现在,悠真成功通过考核进入了福地樱痴所率领的[猎犬],随后便因港口黑手党近期的□□还有悠真本人的意愿,上级派他卧底进入港口黑手党,杀掉现任首领。
加入港口黑手党再容易不过,因为现任首领的“血之□□”,港口黑手党正处在急剧扩张的阶段,每天都在接收人手。
回到久违的地方,悠真见到了想念的友人。
此时的兰堂头戴白色的耳罩,穿着一身厚厚的风衣,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怕冷,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围巾与手套都没有摘下。
不同于五年前,他的面容清俊成熟,已经从少年正式地成长为了俊美高大的青年。
兰堂呼了口冷气,对悠真说道:“你回来了。”
“嗯。”长高不少的悠真倾身抱住了兰堂问道,“你过得还好吗?”
虽然一直有书信往来,但字与人还是相当不同的,当真的见到对方后,悠真清冷的神色稍软了些许。
“在黑手党的底层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兰堂垂下眼帘看着眼前的少年,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感慨。”
“哦?”悠真挑了下眉,“那你为我引荐怎么样?”
“你有什么目的吗?”兰堂问道,但在悠真还没开口的时候,他又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不感兴趣。”
悠真无奈地看着他。
虽然兰堂的地位很低,但他也勤勤恳恳地工作了很多年,有了他的引荐,悠真很容易就通过了初步审核。
为了尽快地上升接近首领,悠真没有多隐藏自己的实力,凭借着过人的身手还有不怕死的可怕执行力,他成功地引起了上层的注意。
在经过一系列的试炼后,悠真得到了其中一位干部的赏识,被命令看顾港口黑手党的赌场生意。尽管暂时只是其中一家赌场而已,但这也代表着悠真真正地踏入了黑手党的势力之中。
然而完全出乎悠真预料的是,在第一次上任之时,他在那里看到了早就遗忘的身影。
第118章
银色短发的男人穿着一身优雅华丽的燕尾服,他随手把玩着手边的圆形筹码,坐在赌桌边微仰起头。
职业赌徒的他连续几天出现在这里,凭借精湛的技术将整个赌场都搅得天翻地覆,而又在同时没有让任何人被看出作弊的迹象,让这里的赌场经理特别头疼。而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知道即将来的新人管理者是港口黑手党什么层级的人员,他的精神也因此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
银发男人身后整齐地站着三十几名部下,这是他所有的手下了,可即便如此,他表面平静的脸上还是隐藏着深深的不安。
他故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求不过是简单的一个面见黑手党中高层成员的机会。
因为拥有着巨额的资产,他正在被其他犯罪组织选中而追杀着,所以他想要求得横滨最强大的组织——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他清楚在他这一系列接近挑衅的举动后,引来的就不是赌场经理这种小角色,而是更高一级的人物。
而能够在港口黑手党这样庞大的组织中生存的,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看着被赌场经理躬身行礼下迎接的人,他本是极为忐忑紧张,直到他在下一刻看清了少年的模样。
容貌漂亮的少年穿着整齐的西装,肩上随性地搭着黑色大衣,他黑色的长发被简约地编成麻花辫,而最为吸引他的,还是在少年浓密的黑发下,能隐隐看到扣在他纤细脖颈间黑色项圈上的红色宝石。
银发男人激动地手心都掐出了白痕。
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在不说话的时候,少年冷着脸气场凛然,刘海下的猩红瞳孔透着冷漠与疏离。
“白泽先生。”赌场经理恭敬地问候道,不敢多瞧这位气势惊人的黑发少年。
他在港口黑手党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上位如此迅速的人。所以即便眼前的少年漂亮得他以为是谁在给他开玩笑,他也不敢露出丝毫的怀疑,他十分明白上面派这位少年来协助他意味着什么。
望着似乎被惊住的银发男人,赌场经理悄声对悠真介绍道:“这就是来砸场的赌徒,我们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一直称自己为Ace。”
而Ace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悠真脖颈上分外熟悉的项圈,他瞬间放松了姿态,覆有白色手套的手怡然自得地置于桌面上交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许久…不见了,不,准确地来说,应该说初次见面,”A缓缓站起身,冲着悠真行了一礼,“虽然不清楚你的身份,但是想必你不会忘记?”
不仅A的视线明显炽热,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也不由地扶上脖颈间的同款项圈,震惊地望向悠真。
“真是无比荣幸,能够见到你的真容。”A的笑容充满了得意,他不顾赌场经理莫名其妙的眼神,扬起下巴点了点说道,“不如我们单独地聊一聊?”
Ace,异能名「宝石王的失常」,能够将部下的寿命,转换成同等价值的宝石,而能力发动的条件便是让部下心甘情愿地自己戴上镶嵌有宝石的项圈。
这一切真是太巧了。
A深紫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喜。
在很多年前,当他还只是一个流浪儿的时候,无意中激发了异能。但这个异能对当时的他而言实在鸡肋无用,谁会在明知道性命被掌握的情况下愿意成为他一个孤儿的下属?
可转机很快就到来了,他被一个自称是N的男人委托,将项圈交给了他。
而他们的交易内容很简单,如果他每个月A得不到N的信息,就直接摧毁被项圈束缚的人。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幸运之神眷顾了他。A发现了自己在赌博上的天赋,用N给的报酬作为启动资金,在赌场上轻易地将资产翻了几番,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一开始只想吃饱饭,可随着他获得了越来越多的金钱与宝石,A的欲.望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满足。A利用赢来的钱财去人贩的手中买下懵懂无知的孩童,诱骗他们戴上项圈,等部下没用的时候,他再摧毁得到宝石,如此循环往复,他积攒了大量的宝石。
可惜的是实力强大的异能者,通常不是金钱就可以买到的,A的部下的数量如今已经不少了,但真正能用的没几个。
而在三年前,那个叫N的神秘人消失地无影无踪,无论A怎样都无法联系。
本该在那个时候就撕掉合约的,但A能够想到这对N的重要性,凭借着赌徒天然的直觉,A没有遵循约定,而是赌了一把。
而即便是他也不曾想到,就是他当初的一个决定,为今日的他带来了怎样不可思议的影响。
“这个项圈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了。”装修豪华的贵宾室内,A彻底地反客为主,他怡然地向前走了几步,手指点在悠真项圈上的红宝石,“不过你戴着项圈的样子很好看,特别是这颗宝石和你的眼睛,很相配。”
悠真没有说话。
“我不相信任何人,”A的手滑上悠真的脸颊,轻慢地说道,“我只相信扑克牌、保险库的宝石,还有像你这样无法摆脱我的部下。”
“我的能力,可以将部下的生命转换成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宝石。”似乎怕悠真不清楚情况,A解释道,“所以,白泽…君是吗?”
“你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A凑近了悠真,两人的距离极近,他金色的耳坠摇晃间轻碰到悠真的脸颊,A低声说道,“我不会留着没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悠真精致的脸上完全没有A想象之中的惊慌失措,A顿时感觉这是悠真的无声反抗。
好不容易得到如此强大的部下,A不容许有失误,他不爽地捏住悠真的下巴强硬地问道:“白泽君,你的回答呢?”
宝石吗?还是装着宝石的金库,真不错,他还挺缺钱的。
心里这么想着,对上A恼怒的神色,悠真回视,似是妥协地道:“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力。”
A满意地低哼了一声,转身展开双臂斜靠着坐在沙发上,懒散地翘起腿:“那么向我证明你的价值吧,你知道怎样让我加入港口黑手党吗?我没有耐心从底层做起。”
“现在我们与其他组织的矛盾激化,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冲突。”悠真平淡地说道。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A不耐烦地说道,可没几秒他就像是从悠真的话中得到了启发,大笑道,“对了,要不然就由你去解决,然后告诉首领这是我的功劳。”
“你也算是我的私人部下吧?将你的功绩记在我的名下不是理所当然?”A越发为自己的主意感到自得。
悠真直接无视了他的这句话,继续说道:“首领现在不仅缺人手,同时也紧缺资金。所以更为直接的办法就是你缴纳金钱,获得相应的地位。”
“也就是花钱买个职位吗?倒是个不错的主意。”A托着下巴思考半晌,评价道,“不得不说,你很符合我的胃口啊,白泽君。”
A对悠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采纳了悠真的建议,A很快便凭借高额的缴纳金,迅速地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
尽管A是靠金钱得来的这个位置,没有多少黑手党真心地服从于他,但没有了其它组织的通缉,还有悠真这样强力的守护者,A开始肆无忌惮地横扫横滨的赌场,一时之间风生水起大肆收揽钱财。
A自以为掌控了所有,特别是这个港口黑手党的新星。每当他看到这位冷面美人在完成任务,特别是为他挡住袭击,干净利落地除掉那些敌人后,慢条斯理地摘下沾血的手套时,他都不禁欣赏赞叹,甚至想要扯去他冷淡的外表。
但不用着急,他有大把的时间。
谁能想到这个在黑手党内都赫赫有名的少年,现在成为了他的私有物,一切都归他所有。
可就在干部A春风得意的时候,意外却发生,至此超出了他的控制。
“把这个出老千的手脚都给砍了!”A站起身气愤地吼道,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短发少年。
“可真是有趣的对决啊。”□□部级的男人如此威胁,少年仍旧若无其事地说道。
即使赢得了巨额的钱财,少年的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悦的表情,他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却没有任何的光亮,幽深的眼神令愤怒中的A都害怕地愣了一下。
可随即,等他发现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纤瘦的小鬼给吓到了,更是恼羞成怒地狠狠拍着赌桌:“在我眼底下作弊,真是找死。”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哦。”额头包着白色绷带的少年抬起双手,摇了摇头否定道。
“不可能!”A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揪起了少年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揍他。
却被悠真及时地按住了手臂。
“悠真!”见状,好好站在一旁的红发少年急忙走了过去,急切地低声说道,“你不要命了?”
“是啊,你要考虑清楚。”被悠真阻拦,一下子冷静了不少的A似笑非笑地挑起眉看着悠真,他掐着少年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是啊,你要考虑清楚哦,白泽君。”引发一切事端的少年像是无关之人一般,眼睛直直地盯着悠真,声音沙哑地说道。
“你们认识?”他可没说过悠真的姓氏,A皱起了眉。
“嗯哼,好久不见了,”太宰治清秀的脸上始终面无表情,左眼望向悠真,“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心软。”
“好久不见,太宰君,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任性。”对于太宰明明生命被威胁,但却仍旧气定神闲的模样,悠真也有些无奈。
“原来你们认识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嗤笑一声,A保持着掐住太宰治的姿势,看向没有了往常面对他时一脸冰冷的悠真,冷声说道,“不如就此向我证明你的忠诚吧,悠真。”
悠真看着一点都不紧张的太宰治,撞进他毫无波澜的眼中,不由地说道:“太宰君,你真是越来越乱来了,竟然只身一人来黑手党的赌场。”
闻言,太宰轻笑一声,晃了晃一根手指:“白泽君,这就错了哦。”
他眼角微微弯起:“我是来特意见一见这位干部A大人的。我很好奇,是谁能够让白泽君服从呢。”
“现在稍微有点失望啊,”太宰耸了耸肩,“白泽君你的眼光好差。”
“你们…就这么无视我?!”怒火让A失去了冷静,但他还是没有舍得毁掉悠真,而是握拳挥向令他十分厌烦的太宰治,“给我去死吧,小鬼!”
即便A不是武斗派,可太宰治在宽大的黑色外套的衬托下,身影显得格外瘦弱,像是一拳就能被击倒的模样。在悠真的心中,太宰还是那个被几个成年人追赶的矮小男孩。
面对A的攻击,太宰治脸色沉静,镇定自若地任由拳风袭来没有动弹。
但悠真不会放任不管,黑雾自他的周身溢出,凝聚成洁白的骨刺,携带着血液刺中了近在咫尺的A。
“你…!”意识到自己竟然被背叛的A愤怒至极,这比快要将他撕裂的疼痛还要更令他难以忍受,A不再犹豫,抬手就要激发异能,他瞪着悠真怒吼道,“白泽悠真,你居然背叛我!”
就在A决心要同归于尽的时候,手中却毫无反应,A发现自己的异能竟然奇异地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濒死之际,A崩溃地看着自己的手心,再次试图发动异能,可无论怎样都无法催动。
悠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抬手就轻易地捏碎了项圈。
没有任何阻碍。
“太宰…君?”悠真看向了不知在何时,赤手抵住了A的拳头的太宰治。
在场中唯一的变数只有他了。
见A最终无力地倒地,太宰治一手插进黑色的外衣口袋中,笑眯眯地朝着悠真眨了眨一只眼睛:“这个暂且保密。”
“不过似乎是我多管闲事了呢,”太宰治低头打量着蜷缩成一团的A,似真似假地感叹道,“白泽君的异能力真是惊人。”
“也很便利。”太宰治轻声说道,“但同时也是诅咒般的存在。”
说着,太宰治以一种捉摸不透的眼神看了悠真一眼。
悠真不禁诧异,太宰治仅凭这些就看出什么来了吗?
A的身体正在剧烈地变化着,冷汗与血水混杂在一起,他痛苦狼狈地在地上挣扎,手指扣进石板铺设的地中,不断地咳血疼痛到说不出话来。
“唔…这个能力用来拷问倒是种不错的思路。”太宰踢了踢脚下的人,然后弯腰看着A痉挛扭曲的脸部,似乎笑了下,缓缓地说道,“想死吗?我可以帮你哦。”
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但A求生的欲.望到底还是占了上风。
他用充血到狰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太宰,不甘地说咬牙道:“我要活下去!!!”
“啊啊,真是无趣。”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太宰治直起身,似是厌倦地说道,“我先走了,下次再见了哦,白泽君。”
正在为卡尔玛捏碎项圈的悠真听到这句话,循声看去,却只见太宰丢下这句话后就远去的背影。
明知这个距离他应该听不到了,悠真还是象征性地说道:“再见,太宰君。”
“还有,谢谢你了。”
却看到太宰恰好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悠真无声地笑了下,转头就见卡尔玛看着手上碎裂的项圈,眼神呆滞:“……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位在A手下工作的少年,想起他和自己说过的坎坷经历,悠真的神情柔和,顺手揉了揉少年的红发:“你自由了。”
“我……”卡尔玛还是不敢相信这过于美好的事实,他头抵住悠真的颈窝,呜咽地低声说道,“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无法获得自由了。”
悠真揽住他,耐心地重复道:“你现在自由了。”
完全不懂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但卡尔玛知道悠真拯救了自己。
卡尔玛手颤抖着握住了悠真的手,嗓音沙哑地问道:“我可以跟着你吗?”
悠真抹去了少年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无奈地说道:“卡尔玛,你可以过自由普通的生活,还是离开黑手党吧。”
“可是,”卡尔玛眼含热泪,诚恳地说道,“我早就是黑暗中的人了,我想跟着悠真、不,白泽大人,拜托了。”
这是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卡尔玛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他。
“不要叫我白泽大人了,悠真就好,”悠真凝视着卡尔玛蓝色的眼眸,“还有,你就不怕刚出虎口就又入狼窝吗?”
“不一样,这一次是我自己的选择,”卡尔玛认真地说道,“虽然时间不长,但我相信悠真不是那样的人。”
他心知肚明,在短暂的人生当中,他很不走运,也命途多舛。所以当遇到一位值得他真诚相待的人时,他要毫不犹豫地跟随。
“好吧。”悠真见卡尔玛是真的这么认为,心想这少年这么单纯,放在眼底下也不容易被其他人骗走。
收拾完残局,很快的,干部A出事的事情传到了首领的耳中。
为了表明立场,悠真不仅主动地贡献出了A的宝石金库中接近一半的钱财,也一并提交了证据,向首领表示是A先有了背叛的想法。
在首领亲眼目睹了A秘密收集起来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的异能目录后,已经病重的首领阴沉地靠在床边。
老人已经白发苍苍,黑色的衣服下是干瘪脆弱的身躯,他眼窝深陷,血管凸起。即便是如此虚弱的状态,在他的统领下,港口黑手党的残暴被整个横滨所熟知。
被称为暴君的他用凶残暴虐的目光审视了悠真半晌,最终下令,由干部候选者白泽悠真,接替前任干部A的位置。
于是,悠真成为了新任的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
第119章
悠真是被首领新提拔上来的干部,他顶替的是用金钱买来地位的A。
虽然他是靠背叛自己的前上司得来的位置,但A的行事作风令太多人看不惯,况且悠真前不久才独身消灭了敌对组织,忌惮于他雷厉风行的手段,组织内没有人因此而对悠真发出丝毫怨言,见面时也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为“干部白泽大人”。
穿过向他行礼的基层人员们,悠真坐着内部的直升电梯来到了黑手党大楼的最上层。
向守在门口的人点头,悠真推开了法式木门,踏入空旷的办公室。
“首领,属下白泽前来报到。”
通透的玻璃窗转变为灰色的墙壁,在昏暗的办公室内,难得有了些精神的首领坐在办公桌前,他用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悠真。
“白泽,过来一点。”首领含糊地说道。
“是。”悠真走到了红木制成的办公桌前,看着在台灯微弱的光芒下,首领嶙峋阴暗的脸部。
不明白传唤他来做什么,悠真回想着近来的事件。
“再近些。”
微微挑眉,但悠真还是听从地上前。
首领坐在皮椅上,望着这年轻鲜活的躯体,从少年清冷秀丽的脸到纤瘦的身姿,再落到他垂在身侧的手,还有那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皙的手腕。
蓦地起身,首领舔了舔干渴的嘴唇,大半个身体趴在桌上一把抓住了悠真的手,他试图脱下悠真的黑色手套,却被悠真的另一只轻轻压住。
“首领?”
弯了下指节,悠真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后退几步,抬起手背整理好手套的边缘,红色的瞳孔望向首领:“请问还有指示吗?”
首领眼神锐利地注视悠真,见悠真仍旧不为所动,他冷哼着靠向了椅背,嘶哑地叫着这个不服从的部下:“白泽。”
“属下在。”悠真微微颔首。
“我命令你去追捕我的前直属部下——尾崎红叶,”首领交叉起干枯的手指,搁在办公桌上,沙哑地说道,“那个女人,竟然敢和最下级的黑手党私奔。”
“把她和那个叫间贯一的男人带回来,我要亲手处决。”首领手臂颤巍巍地撑在桌面上,眼中冒出疯狂的光芒,“胆敢违背我意志的人,我要让他们亲身体会到港口黑手党的残酷惩罚。”
“明白了吗,白泽?”首领阴森地将目光转向悠真,嘴角弛缓,“所有违背我意志的人,我都要以最血腥最暴力的方式,赐予他们死亡。”
可惜,死亡是离他最远的存在了。
悠真避开首领意有所指的视线。
“这是你上任后的第一个正式任务,不要让我失望,白泽。”首领强调。
冷着脸,悠真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对首领微微行了一礼后告退。
“咳咳,真是年轻气盛啊。”首领对悠真的背影阴鸷地说道。
悠真听到了首领那毫不掩饰满含肮脏隐喻的话,心下冷笑没有理会。
黑色的风衣下摆带起凌厉的弧度,悠真面无表情地走在黑手党大楼的地下通道中,越想越生气。
该死的混蛋老头,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这种事。
要不是福地樱痴让他待命,他刚才差点忍不住直接干掉他了。
想起被他摸过的地方,悠真厌恶地将手套拉过手背,就要丢掉用黑雾腐蚀,却迎面撞见一个男人。
“森先生。”狭路相逢,悠真无法无视,停下了脚步向相遇的男人颔首问候。
被悠真称呼为“森先生”的男人年约三十岁,他的黑发向后梳起,穿着干净却老旧的白色大衣,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提着医药箱,听诊器挂在脖间,很明显要去问诊的模样。
“原来是你啊,悠真君。”男人也注意到了悠真,他一改颓废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悠真,语气温和地像是面对来询诊的患者,“真是意外,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你。”
“我也没想到森先生会出现在这里。”悠真其实在进入港口黑手党之前,就听说这个冷血的男人成为了首领的私人医生,但机缘巧合下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碰见过。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了。
森鸥外,于三年前与悠真一同参与了常暗岛战役,在军队中担任军医一职。
虽然不同属于一个师团,但也曾是战友。
因为年龄相近,悠真与森鸥外师团的实习医生比较熟悉,他亲眼看着森鸥外差点将那个女孩逼迫到精神崩溃,让军队中勇敢无畏的士兵们在战争末期几近绝望,不断地自杀。
即使亲眼目士兵们的精神失常,从始至终森鸥外都没有动摇。
这是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可怕男人。
即便是在同一阵营,悠真也不愿和他过多接触。
“悠真君,说起来自从那场战役后就没有看到你了,”森鸥外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遗憾,再次见面,你就已经晋升为干部级别了啊。”
悠真眯起了双眼,说实话他对这位军医没有多少好感,凉凉地说道:“我也觉得很遗憾,森先生怎么沦落到地下医生的地步了?”
“悠真君说话好过分,为首领做事,也不算遗憾吧。”森鸥外虽然这么说,但脸上没有生气的迹象。
“成为五大干部之一,也不算遗憾。”悠真也淡淡地回应。
随后悠真移开了视线,不太想和森鸥外再多闲聊。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危险,而他因为体质的原因,先前就被他找过不少次,甚至借着他受伤的机会想要抽取他的血液。
“悠真君。”
然而悠真又被森鸥外叫住。
“悠真君,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对首领的态度……”森鸥外意味深长地咽下了后面的话。
“嗯?”悠真不置可否。
“悠真君,对你来说,救首领是很简单的事,”森鸥外走近悠真,他的视线像是要将悠真看透般,他嘴角的笑容扩大,“只需要你的血液,首领就能够获得永生。”
似乎意识到这是很敏感的话题,森鸥外轻声说道:“还可以控制首领。”
他是怎么知道他是有支配权的?因为都是让他觉得十分惋惜的生命,所以他从未对眷属使用过这样的能力。
悠真细想他应该没有露出痕迹,纯粹是森鸥外的猜测吗?还是因为那个能力和他相近的吸血鬼伯爵,布莱姆·斯托克?
“悠真君,真是令人奇怪,你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却好像没有野心。”森鸥外没有注意到悠真的沉思,他的眼神变得很困惑。
“在战场上被敌人称为是超越了死亡的死神领主,也是仁慈地赐予死亡者永生的天使少年。悠真君,你每一场战斗都冲在最前方,让我的‘不死军团’都变得那么不起眼。”森鸥外神经质地凝视悠真,“你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想要救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的视线交汇,无形地胶着。
“……”悠真冷冷地看着森鸥外,“我和你不一样,不想成立什么不会死亡的军队,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至于成为我的眷属,那也是有条件的,”悠真抱臂,轻轻地带过话题,“具体的限制我不会告诉你,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那个阶段。”
森鸥外沉吟着,他还想探究悠真的能力,推测他的底线。
悠真看出了他的不死心,嘴角不快地下压。
“而且我也很好奇,身为首领‘忠心耿耿’的私人医生,为什么不把我的情况告诉首领呢?”悠真歪了下头,“森先生,真是可疑呢。”
森鸥外散乱的额发下,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极冷,但随即又发出了苦笑的声音。
“悠真君,怎么这么喜欢说不经过深思的话呢。”森鸥外状似苦恼地说道。
“是森先生太喜欢说笑了。”心情本就不好,还被森鸥外拦着说了些不明真意的话,悠真冷冷地丢下一句“告辞”后,没等森鸥外说话就大步离开。
森鸥外望着少年擦过他肩膀走远,暗叹着挠了挠头发。
刚出电梯,悠真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卡尔玛。
卡尔玛脱离了A的掌控后,性格变得越发爽朗活泼,悠真每次见到他时都是朝气满满的样子。
“悠真大人,车已经准备好了。”卡尔玛等待在门口,他的身边是黑色的高级轿车。
脸上有疤的少年一改初见时的沉闷,开心地为悠真打开了后座的门。
悠真对前方的司机说了句回家,然后就闭上了双眼。
卡尔玛坐在悠真的右侧,见悠真稍露疲惫的脸色,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又十分满足地看着悠真的侧脸。
在轿车稳稳地到达目的地后,悠真才从卡尔玛的手上接过厚厚一叠的文件,淡淡地对卡尔玛说可以回去休息了,自己一边走回家一边看着文件。
等悠真快速地扫了遍内容后,他也走到了家门口。
茂密的树林中,有着一栋华丽与破败并存的西洋式建筑,整体纯白的宅邸被常春藤环绕着,石子铺成的小路直延欧式的大门前。
推开门,内里装修的虽不是特别精致,但也看得出主人十分用心。雅致的墙壁上挂着价值不菲的画作,各类书籍整整齐齐地码在实木柜中,地面到处都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
悠真将文件随意地扔到长桌上,走上了二楼,在客厅里找到了正对着壁炉瑟瑟发抖的兰堂。
“兰堂。”
悠真脱下外套,松开了领带,顺手将手套扔进了火炉中后,扯下发绳,吐了口气将自己摔到沙发上,整个人窝进去。
“悠真,你回来了。”裹着厚厚毛毯的兰堂探出了脑袋,踩上毛绒绒的拖鞋,离开了捂热的座椅,转而挤到了悠真的身边,然后就打了个冷颤。
“现在还没有入冬,怎么冷成这样,”悠真探进毛毯内,握住了兰堂的手,没有感到想象中的冰冷而是温暖的体温,一时之间却更担忧了,“兰堂,你真的不用看看医生吗?”
“找森医生看过了,身体没有问题,大概只是单纯地讨厌寒冷。”兰堂回握住悠真的手,呵出一口冷气,“唔好冷……”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体质偏冷,悠真连忙抽回了手。
“不是在说你。”兰堂冷色调的瞳孔望着悠真,他轻声说道。
对于这个把他从深坑中救出,又很快离他而去的少年,兰堂有种说不清的感受。他以为多年后再见到悠真时内心会有不满,甚至打算直接忽视他。可等他真的看到长大的少年后,他只想依靠着少年单薄的身躯,从他泛着凉意的身上汲取温暖。
“悠真,今天很辛苦吧。”兰堂卷起毛毯,盖在悠真的身上。
和兰堂带给别人的印象不同,携有兰堂气息的毛毯如冬日般的暖阳,悠真舒服地顺势抱住了兰堂,懒洋洋地说道:“还好。”
兰堂忧郁地看着怀中的少年,他苍白的手指拢起悠真散落的黑发:“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
“不用哦,”没有了平日里在部下面前的冷淡,悠真软软地弯起了眼角,“兰堂已经为我做得足够多了。”
见兰堂专注地注视着他,想起这个男人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无论何时,都是这样的温柔安静。
悠真没有忍住,他跪坐在沙发上捧起兰堂的脸颊,轻轻地亲了下兰堂的眼睛:“一直没有说,谢谢你站在原地等我。”
说不出口。
他留在这里并非只是为了悠真,也是为了找回失去的记忆。
感受到悠真宛如春风的轻吻,兰堂无法对他说出这样的实情。
对着悠真满含笑意的眼眸,兰堂有些局促慌乱。
可他不想在少年漂亮得像红宝石的眼睛中看到失落的情绪。
兰堂抿了抿薄唇,长长如波浪的黑发垂落,修长有力的手将悠真往身前揽了下,低头细致地回吻。
第120章
尾崎红叶被黑手党收养,从小就成长在港口黑手党中,她不仅有着极为强悍的异能「金色夜叉」,还有高超的剑术,所以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首领的直属部下之一。
所有人都默认她将来会成为干部,但她却犯了在其他人看来十分愚蠢的错误。尾崎红叶不仅与港口黑手党最为底层的成员相恋,还在她的恋人违反了首领的规定、被首领下令追杀的时候,她还为了她的爱人间贯一选择了私奔,逃离黑手党。
在首领看来是无可饶恕的背叛,罪加一等,他扬言要在尾崎红叶的眼前,用最血腥的手段一点一点地将间贯一处刑。
此时正是首领最疯狂暴走的时候,因身体的病弱他更是放大了心中的欲.望,他扩大搜寻的范围,不让任何身份不明的人走出横滨,甚至宁愿错杀也不愿放过。
不仅对叛逃的手下,他对敌人更是残忍,审判了所有反抗的人。
他的□□,让越来越多的人陷入恐慌之中。
几次阻止了那些盲目跟从首领的人,紧接着就是被叫到首领的跟前。
看首领那充斥着人性丑恶欲.望的脸,悠真最后就连看着那个整天待在首领身边不修边幅的地下医生,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再次被首领催促要么去解决掉尾崎红叶,要么就屈就于他后,悠真忍耐到了极点。
爽快地接下了任务,表示没有完成前无脸再见首领。
在悠真离开首领的房间后,森鸥外无声地出现在了悠真的面前。
这一次,悠真明白森鸥外是有备而来。
短暂的谈话结束后,尽管不谋而合,但悠真没有当场表示是或否,而是让手下去搜集尾崎红叶的资料。
悠真与尾崎红叶的接触不多,印象中红叶身材高挑喜爱穿和服,常常用一根簪子将一头艳丽的红色长发束起,是很优雅的女性。每次巧遇到悠真的时候,都会用宽大的袖子遮着下半张面部,温和地对他打招呼。
至于她年长的爱人间贯一,悠真没有见过真人,但也或许见过却没有认出来。不过,关于那位青年犯下的罪责,悠真倒是有所耳闻。
随着首领的病重,他的脾气越发暴躁,轻易的小事就能让他大发雷霆。前一段时间,因为一个红发少年刮花了首领的车,他就下达命令杀掉这附近街区的所有红发少年。
如果不是悠真就站在卡尔玛的身边,他的下属差点就因一头红发被牵连。
间贯一是底层的黑手党成员,所做的任务就是脏活累活,那些平日里没有人愿意做的事情。他当时就被分配将见到的红头发少年全部捕捉回来,再赶尽杀绝。
不同于其他一味听从与首领暴令的黑手党,间贯一心软了。
这件事本是可大可小,但被有心人上报给首领,其中的意义瞬间变得不同。
能够上达首领,悠真觉得至少是准干部级别的人员。
间贯一这个心善到不适合留在黑手党的男人,不会对高层产生影响,所以目标大概是尾崎红叶,才让这件小事传入了首领的耳中。
看着卡尔玛整理的资料,悠真叹了口气歪倒在了兰堂的怀中,被兰堂好脾气地理了理皱起来的衣袖。
这一次的任务,悠真是一点都不想完成,不仅是他对尾崎红叶还有她的恋人观感不错,说实话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服从首领那老头的命令。
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查询到尾崎红叶与她的恋人暂住的地址后,悠真在尾崎红叶外出的时候,轻松地打开了房门的锁,现身在间贯一的眼前。
他看着这个面容只能算得上清秀的男人在听到门边的动静后,一脸喜悦地转过身来,却在见到来人是一身黑西装的悠真后,脸上温柔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吓。
“是间贯一先生吗?”对这个被吓到楞在原地的青年,悠真礼节性地颔首。
“是的。”间贯一警惕又不失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是谁?”
就在悠真想要表示自己没有想要伤害他们的意思时,一道如琴声般优美的女声传来。
“哦呀,”似乎刚躲过了一波追兵,尾崎红叶狼狈至极,却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她站在玄关口,纤细的手指转动着牡丹色的纸伞,“真是劳烦干部白泽大人亲自来抓捕妾身了。”
“是……是干部?!”儒雅温润的男人显然被吓得脸上失去了血色,间贯一即使在港口黑手党多年,但实际上还未见过干部级别的高层指挥者。
可当他看到尾崎红叶受伤了的时候,还是鼓起了勇气将红叶挡在了身后,自己则暴露在悠真的视线下。
“不用这么紧张。”悠真无奈地说道。
“……”尾崎红叶越过肩膀认真地端详悠真,片刻后她推了推间贯一,表示没有危险。
间贯一猛地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怀疑地相信了红叶的判断。
“你不需要包扎一下吗?”悠真看了下红叶的伤口,“还有快点进来吧,一直待在门口太显眼了。”
“啊啊,红叶伤的也太严重了,需要快点治疗。”间贯一匆匆地在窄小的房间内翻找出了医药箱,拿出一圈绷带,熟练地为红叶绑上了绷带。
悠真一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很吃惊吗?”红叶见悠真的目光落在间贯一的身上,她含蓄地笑着说道,“白泽大人,是不懂妾身为什么会舍弃优渥的生活,来到这平民窟一般的擂钵街吗?”
此时的她和在组织中时的装扮已大不一样,身上不再是华丽昂贵的和服,但他脸上虽然略显憔悴,笑容却真实了很多,悠真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满足与幸福。
对于红叶的话,悠真摇了摇头。
“不,我一点都不吃惊,而且——”悠真又看着背对着他们,穿着围裙做饭的男人,淡淡地说道,“兰堂也很擅长家政呢。”
“兰堂?”红叶习惯性地抬起手背捂住翘起的唇角,她说道,“那个阴郁又怕冷的男人?”
“兰堂哪里阴郁了,”悠真不满地反驳,“那是忧郁,兰堂他可是十分浪漫的男人。”
“噗嗤,”见悠真冷着一张脸辩驳,红叶一下笑出了声,随后在悠真的眼神下很快识趣地道歉,“对不起,白泽大人,妾身失言了。兰堂君的确长相俊美,是妾身不常与他接触,误解他了。”
“我替他接受你的道歉。”悠真懒洋洋地说道。
善意地轻笑了下,红叶正色起来:“白泽大人,回归正题吧,你来找妾身是为了何事?”
谈起正事,悠真手肘搭在桌上,收起了表情:“首领下达的是强制的命令,我不可能不完成,但是拖延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
至于以后,就要看那个地下医生,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想法了。
几次谈话下来,悠真对于那个狡猾冷血的男人想法很复杂,只是一旦想起以后可能要和他相处,悠真又是感觉好麻烦。
但怎样都不会比现在的这个首领更糟糕了。
在和红叶以及间贯一道别后,悠真披上了大衣,望着数年之间由深坑形成的擂钵街,还有在狭窄的道路中穿来穿去的少年少女们,不禁有些感慨。
然而突然之间,悠真的余光远远地瞥到了眼熟的少年,他连忙回身躲到了墙角处。
穿着暗绿色皮衣外套的中原中也猛地顿住身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但没等他多想,就被身边的同伴催促让他快去救人。
啧了一声,双手插在衣兜内,中也一边操纵减轻自己的重力向前奔去,再顺便一脚将身后追来的男人踹飞。
望着中也飞速离去的背影,悠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差点就被发现了。
可是没有趁机和中也说上一句话,也太遗憾了。
靠着墙缓缓地滑下抱住了膝,悠真的心空落落的。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还是太危险了,或许是太重视了以至于不能容忍任何差错,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悠真不敢在凶暴的首领面前将中也暴露出来。
很快,在路人们好奇地看过来之前,悠真定下心神,站起身朝熟悉的方向走去。
“你终于来了?”银发的少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有些惊喜地露出了笑容。
“嗯。”悠真在白濑退开身让他进来的时候,自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好久不见,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白濑为悠真端了一杯茶水过来,兴致勃勃地蹲在了悠真的身前,看着他喝茶。
“才一个月而已,也没有很久吧。”悠真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放下了茶杯。
“是吗?感觉挺久的了。”白濑撑着侧脸。
悠真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白濑的手上不止系着代表着“羊”的蓝色带子,还有价格高昂的手表。光看外型,应当是瑞西联邦制造的。
这和住在擂钵街的少年格格不入。
白濑也注意到了悠真的视线,他高高地举起了胳膊,抬眉不屑地说道:“放心好了,不是用你的那份钱买的。”
“我没有那个意思,”悠真摇头解释道,“只是觉得你这样太危险了。”
他清楚白濑的体术算得上不错,但和真正的□□比起来,无论是经验还是格斗技巧都是逊一筹的,大概连间贯一都不如。
“多亏了你的弟弟,现在我们‘羊’可跻身为新贵了。”白濑耸了耸肩。
虽然早就知道了中也这几年的信息,但悠真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忐忑,再次向白濑确定:“中也他…最近怎么样?”
“他?”听到了熟悉的问题,白濑有些无聊地撑起身体坐上了沙发,手搭在沙发背上,斜着身子看着悠真说道,“他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不仅亲眼看到了活泼的中也,也从中也亲近的伙伴口中得到了确认,悠真悬着的心落下。
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卡,悠真微微弯腰放在了茶几上:“这是你们明年的资金。”
“喂,”白濑拿起卡夹在指间,不爽地歪头看向悠真,“你每次来,就只会关心中也吗?”
悠真不解地看向他。
看着悠真不明所以的模样,白濑恼羞成怒。
他握紧拳头,暴躁地说道:“你这个白痴!”
“怎么了?”悠真无奈地看着突然发起脾气来的白濑。
因为当年白濑为了中也质疑过他,所以悠真对白濑总是会多出一些耐心来。
白濑望着看似温柔的悠真,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在悠真刚回来见他之前,白濑就偷偷关注过他。他隔着人群看见过他在一群黑西装的黑手党的包围下,高冷又淡漠的表情,看着他和别人说话时冰冷的姿态。
他一直为自己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一个而偷偷窃喜的。可每一次的见面,都会让他更深一步地清晰认识到,这样的特殊,不过都是因为中也。
不甘被这样忽视,白濑嘲讽地说道:“喂喂,你们港口黑手党最近的行为真是恶劣啊。”
白濑眯起了眼睛,直呼悠真的名字:“悠真,而你似乎在港口黑手党的地位不低吧?”
“怎么了?”即使十分清楚港口黑手党的恶名,但悠真不明白白濑突然说出这一番话的意思。
“不止我们这一带的人,中也也是很讨厌港口黑手党的,”白濑满怀恶意地说道,“你说,如果被中也知道你是黑手党的话,他会怎么样想你呢?”
他一定会厌恶你的吧?
所以快点说不再妄想着和中也往来了。
“……”悠真沉默了一下,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什么?”完全不是想象之中的反应,白濑感觉莫名其妙,忍不住反问道,“你都明白什么了?”
这种事情不适合让白濑这样的少年知道,悠真轻轻地摇了下头:“总而言之,谢谢你,白濑。”
悠真临走前拍了下银发少年的肩膀,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而另一边的白濑快要抓狂。
所以到底在谢他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