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的采选,除了聘选妃嫔,还要给公主郡主臻选伴读。
公主都是皇帝的女儿,郡主就复杂多了,皇太子之女、亲王之女以及公主之女都可封郡主。
当今陛下的太子年刚十四,尚未定下太子妃,更不必谈女儿了。
倒是皇长女温宪公主已经出阁,但她膝下也只有一个刚刚周岁的儿子。
长一辈的公主,也就是太上皇之女,哪怕是最小的皇十六女永康长公主也都已经出阁五年,诸位长公主之女按祖制旧例,虽然都可封郡主,但大多都已经出阁,只有年纪较小的几位长公主,膝下之女还在宫中读书。
粗略算一算,也就是太上皇皇十一女嘉善长公主膝下的南阳郡主,皇十二女隆庆长公主膝下的安阳郡主,皇十三女福清长公主膝下的信阳公主,皇十四女荣昌长公主膝下的华阳郡主,皇十五女淳安长公主膝下的汝阳郡主,皇十六女永康长公主膝下的高阳郡主;诸位长公主之女还在宫里读书的,就这六位郡主。
亲王女就只有义忠亲王膝下的嫡女荣康郡主,温亲王嫡女长平郡主,忠顺亲王府嫡女长宁郡主。
至于当今陛下之女,也只有四位还未出阁,自然也在宫中读书。
林林总总算来,宫中需要臻选伴读的公主有四位,需要臻选伴读的郡主有九位,加起来十多个人要臻选伴读,每个人最少选两个,那都足足要选二三十人。
本朝驸马是可以纳妾的,这也就是公主的庶女,也称公主为母亲,但这些庶女是没有资格封郡主或是县主的,哪怕是末等的乡君,也别想封一个,因为她们都不算皇室血脉,只有公主所生之女,才有封郡主的资格。
打个比方,当今陛下的亲姐姐淑慎长公主,那就是嫡公主,虽然太后是后来册封的继后,那也是正妻,只是比不得原配皇后地位特殊,那么理所当然的,继后所出的子女都成了嫡子嫡女。这也就是说,淑慎长公主所生之女,出生就能封郡主,但封号一般都是在郡主定亲之后拟定。当然,像淑慎长公主这样,身为皇帝亲姐,她的女儿自然是被偏爱的,周岁就有了封号。
至于太上皇其他的女儿们,因原配皇后膝下只有一位嫡皇子,并无女儿,因此除了太后生的,其他妃嫔生的都是庶出公主,这些公主们所生之女,有些是曾经参与夺嫡失败的王爷亲妹,这些人的女儿虽然也封了郡主,但在宫中显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张扬不起来。
郡主和郡主之间,地位也是有差距的。
像义忠亲王府的郡主,温亲王府的郡主,淑慎长公主府的郡主。前者是太上皇罩着的,哪怕皇帝不喜,但只要太上皇一天没死,就没人会怠慢义忠亲王府的郡主;后两位都是当今陛下胞姐、胞弟所出之女,皇帝的亲外甥女、亲侄女,这地位自然也更尊贵一些。
还有忠顺亲王府,这位亲王是太上皇恪贵嫔所生,也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因此即便是庶出,也颇受太上皇的喜爱。
难得的是这位亲王也没有因为太上皇遭到皇帝的厌弃,堪称左右逢源的典范,是众兄弟之中,除了义忠亲王和温亲王之外,唯一封亲王的人。
也因此,忠顺亲王家的郡主,地位也只在上头三位郡主之下。
这四位郡主,淑慎长公主家的已经出阁,也就不用多提。
再剩下的郡主们,不值一提。
这么看,这些皇家公主郡主地位都比黛玉高,可真要算起来,除了上头顶顶尊贵的公主郡主,其他的郡主们敢给黛玉甩脸色,那就完了,说不定还得连累家中父母。
魏嘉宜被林湛这话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玉儿的亲婶母,为她将来打算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人听了,还当魏嘉宜对林湛多么情深义重,甚至惠及了他的亲侄女。
林湛心里叹气,幸好他足够清醒,否则早就失了分寸,惹魏嘉宜厌烦了。
“没有谁的付出是应该的,即便你是玉儿的亲婶母,这也不是你该做的。”林湛温声道。
魏嘉宜怔住,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她心里有些慌,低头战术性喝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这个反应倒是叫林湛诧异。
他做了那么多,魏嘉宜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今儿不过是随意一句话,竟触动了她。
林湛垂下眼深思,琢磨半响,抓住了一点思绪。
真情吗?
林湛的心情一时间复杂起来。
坦诚的说,他之前各种讨好魏嘉宜,多少有点补偿的味道,这里头夹杂多少真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之前一直不清楚,哪里做得不够好。
但现在猜到一点魏嘉宜内心的需求之后,他恍然大悟的同时,也觉得难办。
在漫长完成任务的岁月里,他已经忘记了如何爱一个人。
他可以对魏嘉宜好,为她付出,补偿她。
但他却不懂得该如何去爱她。
过去那些岁月里,他确实遇到过很多优秀的女子,但这人吧,一旦你站在对立面,人的私心就会让其面目变得丑陋。
只要是人,活在这世上就会有自己的偏向。
而林湛作为反派,永远都不会是那个被坚定选择的人。
他不知道魏嘉宜在现代过的是什么生活,但他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个很缺爱的姑娘。
所以那些物质的东西,她都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真心。
可这恰恰是他当下最难给予的东西。
弄明白了症结在哪儿,林湛也有些抓瞎。
于是,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你……”
“你……”
两人沉默许久,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
彼此对视了一眼,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林湛轻轻咳了一声,“你先说吧。”
“额……”魏嘉宜也没想到那么巧,开口就跟林湛撞上了。
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不起要说什么了。
“我忘了要说什么了。”魏嘉宜坦诚的道。
她叹了口气,“还是你说吧。”
林湛抿抿唇,他本来是有话说的,但这会儿被打断之后,又清醒过来。
有些话,要在恰当的时候说,不然会引起反效果。
他虽然还没有爱上魏嘉宜,但也没想过要和离。
换句话说,他对魏嘉宜有好感,也是愿意跟魏嘉宜进一步接触的。
可魏嘉宜却没有这个想法。
甚至林湛敢说,这妮子直到现在可能还在考虑和离。
当初刚入京的时候,他在路上提出和离,不是自己想和离,而是掐断魏嘉宜的退路,让她不要老是去想和离。
结果也恰如他所愿,魏嘉宜压下了这个想法,后头又碰上魏嘉宜和魏小姐见面,解开心结。
从始至终,他都清醒的知道,魏嘉宜是魏嘉宜,魏小姐是魏小姐。
他并未将二人混为一谈。
但……魏嘉宜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底细。
刚刚他有意说开这件事,但又想到,他和魏嘉宜并没有感情上的进展。
一旦这件事说开,引发的后果,可能就是魏嘉宜再也不在他面前遮遮掩掩,直接和离都有可能。
林湛歇了坦白的心思,打算先和魏嘉宜相处,如果实在是……相处不出爱情,他强留魏嘉宜,无异于恩将仇报。
他到时候会考虑放她走,并且为她安排好后路。
林湛压下心头杂乱的思绪,不着痕迹的引着魏嘉宜闲聊了一阵,过了许久,见魏嘉宜面上带了倦色,便起身告辞,回了书房。
魏嘉宜被林湛拉着闲扯,早就将之前的想法抛之脑后,困得只想睡觉。
而林湛回了书房,却是半宿才睡。
次日林湛照常去衙门,林如海与他同时出门,两人一起乘坐马车。
“你昨儿……”林如海已经知道林湛昨天还是睡书房,他想说弟弟两句,但见弟弟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当即眼下了嘴边的话,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林湛见林如海住了口,便知这是兄长体贴他,他吸了口气,精神一振,道,“兄长,我毕竟缺席了小宜这么多年的生活,她需要一些时间,我知道兄长和嫂嫂都心急,但这都是急不来的。”
“哎——”林如海不知道说什么好。
因为他无法指责林湛,他训斥林湛,并非责骂他,而是提醒他。
但他这弟弟和弟妹之间,显然有些问题没解决,导致了现在这个状况。
见林如海皱着眉叹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林湛也只好宽慰他,“兄长放心,小宜这里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听弟弟这么说,林如海倒也相信,拍了拍林湛,“我知道你和小宜都受苦了,但男儿在世,自该有担当些,遇到事退让一二,也无妨。”
“我省的。”
到了宫里,二人分道。
下午林湛先散值回府,叫来小厮一问,魏嘉宜去了温亲王府,黛玉被他嫂嫂留下了。
他想了想,去了嫂嫂那里接走了黛玉。
黛玉被叔叔抱去了东院小书房,叔侄俩面对面坐在软榻上。
“玉儿,叔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