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倒v】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未名空手中的是一种复杂的木质模型。
这种模型的零件需要一个一个从木板上取下, 某些连接紧密的零件边缘难免有些木刺，于是刚拆下一块大型零件的未名空在用力安装时被木刺划伤了。
冒出的血液在瞬间将手中的木质模型染上深色, 未名空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旁边看书的太宰治瞥了一眼这边的情况，拖长声音懒洋洋道：“森先生——”
森鸥外苦恼的声音传来：“太宰君，我这边有点忙，你先等等。”
太宰治：“有人要死喽。”
诊所里除了他们俩就只剩未名空了，森鸥外立刻赶来，太宰治看见门口的人影在心中将未名空对森鸥外的重要性又提高一个档次。
森鸥外简单查看过未名空的情况后松了口气：“太宰君，下次不要这么唬人，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
太宰治对始终保持冷静的屑大人嗤笑了一声, 表示不信。
似乎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森鸥外拿了个医药箱，好声好气哄着低头拼装的少年：“空酱~让我看看受伤的手指好不好？”
监护人的到来也没有让他有更多反应，森鸥外只好嘴上说着抱歉一边伸手把未名空受伤的部分拉过来。
突然的、强势的触碰明显让他感到不适, 未名空开始挣扎, 被握住的手腕不停回转, 试图将钳制他的人甩开。
但成年人的力量轻而易举将他压制下来, 森鸥外一只手稳稳的展开蜷缩的掌心, 另一只手快准狠的将扎进肉里的木刺拔出, 再形如流水的清洗、上药、包扎，一只圆滚滚的白粽子新鲜出炉。
未名空看着变化巨大的手掌呆了呆，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另一只手中的模型啪的摔到了地上，变得七零八落。
他弯下腰去捡, 却因为另一只手变得圆滚滚再次掉到了地上。
故意包扎成这样的森鸥外咳了咳：“木头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去玩其他的怎么样？”
未名空不理会，专注在自己的世界里, 持之以恒去捡满地的零件，一片、两片、三片……在两人的注视下，他好像在进行一项只有自己理解的使命，不因为任何外物而动摇。
森鸥外叹了口气，认命的满地找零件，连太宰治都默默把脚边的几个拾起来放到桌子上。
这样的未名空总能引出藏在人性最深处的怜悯与触动。
帮忙捡完的森鸥外捶了捶腰：“总算完成了，今天的运动量完全超标。”
未名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零件：“7。”随后目标明确的向一处角落走去。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听见他说话，少年的声线如外表一样清冷，尾音却很轻，听起来很舒适。
他没立刻明白未名空的意思。
熟悉未名空的森鸥外猜测：“是说少了7个零件吧。”
不可思议，复杂的模型少说也有几百个零件，即使散落在地上的只有其中一部分也有几十个，更别说其中还有微小到几毫米长的，他是怎么一眼就数清了桌面上堆积在一起的零件数目？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像是完全知道零件掉落的位置。要知道房间里比较昏暗，连太宰治也只记住了其中的七七八八。
森鸥外像是对未名空的能力习以为常。
太宰治眯了眯眼，【这算什么？聪明的笨蛋吗？】
——
半夜太宰治被外面的枪声吵醒，本就睡眠浅的他这下更是睡不着了。
他面无表情起身，这种时候自杀欲望格外强烈，于是他遵从内心准备去医务室调配自杀药。
经过候诊室时他看到了里面盯着大门的未名空。
白发少年蹲在角落，双手死死的捂住两侧的耳朵，外面的枪声不断，每响一下少年都会轻轻颤抖，却始终不肯离开最靠近大门的候诊室。
太宰治静默的注视了片刻，发现未名空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靠近才听见他说：
“3、9、7、1、6、0、2、5、9、8、1、5……”
“8、2、7、4、1、8、4、0、5、5、6、3、2、8、1……”
“0、8、4、2、1、3、5、6、9、7……”
未名空一直在重复这几串数字，太宰治没有发现什么规律，但未名空异常执着。
太宰治居高临下看着未名空，轻飘飘道：“你说的没有人听得懂，即使重复再多遍也没有意义。”
他半蹲下，暗沉的鸢眸不带感情的盯着未名空半垂的睫毛，整个人仿佛变成一道没有色彩的暗影，压抑到令人窒息。
太宰治：“呐，告诉我吧，你不惜延长痛苦的生命也要挣扎活着的理由。”
出乎他的意料，本该没反应的未名空的缓缓抬头，空茫的看着他，太宰治竟然从这张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出了悲伤。
白发少年说：“397160259815、827418405563281……”
还是那几串数字。
太宰治微怔，掩饰道：“……都说了我听不懂啦，好笨。算了，我和一个笨蛋说什么……”
他起身离开，却没有去医务室，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半夜他保持清醒，直到天亮也没有听见候诊室的脚步声，说明未名空在那里呆了一整晚。
他嘀咕：“好吧，反正呆在这里很无聊，就当找了个玩具吧。”
又过了会听见森鸥外起床熟门熟路赶未名空去洗漱，太宰治磨蹭了一会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来到餐厅吃饭，森鸥外和未名空已经准备开始用餐了。
森鸥外：“早上好，太宰君。”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并不好。”
森鸥外像是没听到他的叛逆回答，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期间太宰治看到未名空头一点一点的，困到不行，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
太宰治：……还以为挺能熬夜，结果这不是完全不行吗。
森鸥外又用那副令人恶寒的温和语气哄着：“空酱，困的话去床上睡吧，不要趴在桌子上哦。”
被一遍一遍吵醒的未名空乖乖站起来，回了卧室。
森鸥外冷不丁问：“太宰君很在意空吗？”
太宰治戳了一下盘子里的早餐，神色自若：“只是以前没见过孤独症罢了。”
医生审视的目光像在手术台上解剖尸体，要是普通人在这里恐怕会如坠冰窖，黑发少年却没有一丝不自在。
太宰治知道这个黑医不简单，经过他的观察森鸥外的举动带着军人的作风，以前很可能当过军医。再联想到前段时间结束的异能大战，他猜测森鸥外是从那里的战场上下来的。
森鸥外和慈善家可一点也不搭边，未名空又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一定有很多秘密。
太宰治抬眸和他对视：“未名空上过战场，对吗？”明明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却非常肯定。昨晚未名空的表现像极了从战场上下来后对枪声应激的士兵。
森鸥外意味不明：“哦？”
老狐狸。
太宰治暗骂，成年人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明摆着想让他发现。现在又装模作样的想让他主动开口欠人情。
太宰治懒得和他周旋：“告诉我吧，森先生。作为交换，你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反正他对踏入黑暗的态度可有可无。
森鸥外收到了满意的答案，于是开口：“空是个可怜的孩子。”这句话不带任何私人的语气，只是平铺直叙说出了事实，因此更令人难受。
“太宰君你知道吗？很多孤独症患者都是先天性的，智力残缺，但也有很少一部分人在某一方面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也就是学者综合症，俗称白痴天才。”
这一点太宰治早有猜测。
“未名空的父母都是能力卓绝的研究员，即使孩子天生拥有缺陷也不曾放弃，后来即使上了战场也坚持把他带在身边。以前的未名空比现在的情况要好得多，几乎快成为一个正常人了，但军方在此时发现了未名空超乎寻常的计算和学习天赋，强硬的让他为国家做贡献，因此未名空成为了当时年龄最小的解密专家。”
“他真的很厉害，自从加入后我方的信息战就从来没输过。但好景不长，在绝对的力量下，一些小把戏根本就不堪一击。别国的超越者加入后，战局瞬间反转，我方节节败退。军方要求发动未名夫妇研制的异能武器，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因此把他们在未名空面前枪杀，来威慑他继续研制。”
森鸥外眼神晦暗，嘴角讽刺：“没想到他们竟然通过这种方式意识到异能的重要性了，显得我做的那些很没必要啊。”
压下不愉，森鸥外继续道：“后来未名空为了不被他们所用给自己注射了自制的药剂，等他们发现已经晚了，未名空大脑损伤，无法与人沟通，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嘛，大概就是这样吧。”
太宰治探究：“即使原本的他极有价值，这也不是你对他尽心尽力的原因吧？”
森鸥外笑眯眯：“确实有其他的原因呢。不过这个就需要保密了。”
“切”
“别这样嘛，太宰君，为什么不从其他方面想想呢？以前的我也总是用利益的眼光衡量一切，寻找藏在其中的最优解。但自从我见识过未名空后，有些想法已经变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明显不信。
森鸥外难得像一位师长一样：“军中很多人都对未名空极为推崇，以前我不理解，直到和一位研究员交谈后才隐隐明白一些事。”
他想起研究员当时虽然疲惫却充满亮光的眼神，和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听见男人滔滔不绝：“你知道未名大人对我们的意义吗？就像原本走到了悬崖边，下一步就要一脚踩空，但这时却出现一条一步登天的路，只要沿着往前走，就一定能到达终点。他是足以改变人类历史的伟大之人，能看穿一切真理，因为他，人类在宇宙面前也没有那么渺小了。”
森鸥外：“未名空的存在是整个人类的瑰宝，他能离开军方少不了很多人的帮助。所以太宰君，看到他，没有人会不感慨一句，那是文明的奇迹啊。”
第32章 【倒v】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奇迹？不, 只是个聪明的笨蛋罢了。
不管未名空以前多么伟大，太宰治认识的只是眼前这个一根筋的呆子。
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昨天模型剩下的部分拼好了, 端正的摆放在桌子上。那是个繁华的城堡，木质的花纹古老而神秘，完全称得上艺术品。
太宰治随手把城堡戳倒，完成的模型紧密而坚固，骨碌碌转了几圈也没什么零件掉下。
没几下太宰治就玩腻了，随意坐在沙发上看书。今天室内因为拉开帘子更加亮堂，未名空坐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画画，旁边爱丽丝绕着他叽叽喳喳。
金发幼女拿着画笔在未名空面前挥舞, 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空！看我看我！和我一起画画吧？”
太宰治慢悠悠翻过一页纸，试图从这本探案集里找到心仪的自杀方法。
未名空画画的手被爱丽丝抓住，金发幼女的力气格外大，少年一时动弹不得。
爱丽丝趁机钻进他怀里, 坐到少年腿上, 在他侧脸大大的亲了一口。
未名空伸手摸了摸被亲的位置, 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莫名让人觉得委屈。
刚见面就消除了爱丽丝从而得知她是森鸥外异能的太宰治：……这已经算得上x骚扰了吧！
被吵的烦不胜烦的太宰治站起来,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爱丽丝, 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语气轻柔的仿佛情人般的呢喃：“好伤心，为什么画画不邀请我呢？一定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吧，来，让我为你展示一下……”
就在太宰大魔王的手即将触碰到爱丽丝时，被吓呆的女孩噌的跳起, 哭着跑走了：“呜呜呜, 林太郎！”
身上没有负重后未名空瞬间轻松了很多，他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重新拿起画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太宰治绝对没有好奇未名空在画什么，他只是很随意的扫了一眼，过于瞩目的画作便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是——泡泡。
深渊般的背景中，最大的泡泡静静悬浮在那里。它没有泡泡的轻盈，透明的主体闪着金属般坚固的光芒。
它和普通的泡泡一样颜色炫彩，却没有丝毫的光明耀眼，只是如亘古不变的神明般冰冷刺目。
你说不出它的颜色究竟是什么，就像存在于人类认知之外。盯久了会感到头晕目眩，恨不得把肠胃都吐出来。
邪佞，诡谲，蛊惑，神秘，未知，画作颜料树枝眼肉球泡灯云彩……
太宰治猛的回神。
他控制自己不将目光长久的放在整体上，而且单独观察其中的某一部分，那种恐怖的失控感没有再涌现。
他发现未名空的笔触并不熟练，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但画作整体给人的感觉远远超过绝大部分作品。未名空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型选手。
这么全才？
太宰治试图找缺点，他挑剔的看了一圈，勉勉强强指出：“太抽象了。”
但未名空显然接收不到他的嫌弃，专注的画下一笔又一笔。
太宰治拿起另一只笔蘸上颜料，在边缘画了一下，顿时破坏了整幅画原本的和谐。他期待的看着未名空，等待画作被毁的变脸。
未名空一眼就发现了那处突兀的一点，他愣了一下，却没有如太宰治所想的一样大喊大叫，而且安静认真的蘸上另外的颜色，环绕着那一点画了几笔，一个小小的泡泡就跃然纸上。
它孤僻的游离在泡泡们之外，光芒不如其他的明亮，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星。
但它却有着独一无二的两种冲突的颜色，外暗内明，如深海中沉溺的微光，矛盾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整张画作重新融为一体。
太宰治微愣，感觉像是被包容了。
新的泡泡在本质上流露出和太宰治惊人的相似性，令太宰治更震惊的是这竟然是未名空对他的看法，他以为少年什么都不在意。
但太宰治绝不会承认自己像泡泡，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因为这个家伙随随便便就画画。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未名空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丝毫常人繁杂的思绪，让对这方面无比敏感的太宰治无法讨厌他。
在他身边，和在一朵云，一棵树旁边没什么两样。人性的复杂无法干扰他，整个人活的无比纯粹。
衬得他太宰治更像地下的污泥。
但在未名空眼中，这样的太宰治竟然如此独特和美丽。
太宰治炸毛一样大声道：“好丑好丑，一点也不好看，怎么会有人画这种东西啊！”
未名空茫然的眨了眨眼，这句话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又没有明确的指向，对他来说完全听不懂。
【但是，】他转头看向太宰治，认真的凝视着，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记住眼前的人，【他是愿意陪我一起画画的朋友。】
等森鸥外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少年们一起吃晚饭时震惊的发现未名空竟然对太宰治有回应！
他努力了几个月都没成功的事被太宰治一天就解决了！
早知道未名空对森鸥外叫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回应过，但今天太宰治叫了几声未名空就出来吃饭了。
森鸥外开始表演：“空酱！为什么你对太宰君这么好，我可是辛辛苦苦给你做了几个月的饭啊！呜呜呜”
虽然不太好吃，但他自己平时活的就比较随便，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如果不是未名空在，他根本懒得做。
见未名空不理他，森鸥外更破防了，甚至开始假哭。太宰治根本没眼看。
“森先生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肥啾讨厌。”
孤独症对周围人的情绪极为敏感，所以像森鸥外这样满心算计的人很难得到他的承认。
“……肥啾？”
太宰治理所当然：“就是未名空啊，又白又笨又呆，不是肥啾是什么。”
森鸥外：“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合了。”要小心啊，太宰君，取名可是深陷其中的开始。
是森鸥外不会拉进关系吗？不，是他不想。作为一个医生他怎么会不知道对症下药，但他明白担负起一个人的生命是无比沉重的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君才会明白这一点？
“肥啾肥啾！未名空！——”
这样的呼唤多了，未名空也知道太宰治是在叫他。
白发少年停止发呆，乖乖的来到他身边。
太宰治兴致勃勃把袋子里的豆子全撒出来，然后看向未名空。
未名空不负他的期待，一眼报数：“1349”
他报数的时候并不会说几千几百之类的单位，而是只念数字，就像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有另一种独特的算法。
豆子的个数完全正确。
太宰治当然不会自己数，他雇人数了几次，来确保结果准确。
这样的游戏在最近已经上演了很多次，太宰治乐此不疲的探究未名空的能力，像是在挖掘一处无尽的宝藏。
数学，天文，物理……越试探未名空的才能越让太宰治惊叹。
这一次是医学。
太宰治把一本药理大全放在未名空手中，双眼放光：“去吧，肥啾！学会这本书，然后制作出能让我无痛自杀的药剂，我知道你能做到。”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未名空明白太宰治想让他学习这本书。但无痛自杀是什么？
未名空懵懵懂懂，眼中全是太宰治闪闪发光的笑容。
【可爱。】
未名空想，为了这样的笑容，他愿意拼尽全力。
于是不到一个下午，未名空就把书还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狐疑：“这就看完了？”
未名空静静的看着他。
太宰治：“那我考考你。”他随意翻了一页，这是一本全英文书，按理来说光是专业名词的翻译就得费一番功夫。
他说了一种药物的适用症，又描述了与它有关的几种反应，要求未名空背出药物名称。
未名空不假思索：“4，23，7，16，……”
太宰治把数字和英文对照起来，完全正确。
接着太宰治又问了几个问题，未名空一一作答，甚至连书上作者都没弄明白的都答了出来。
太宰治满意：“既然学会了，就去做我要的药剂吧。”
未名空巴巴的看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1879234”
【你的药……没明白，需要更多的书。】
虽然太宰治不知道每个数字的具体含义，但他能从其他地方推断出未名空的诉求，从而和他交流。这也是他们的关系能够突飞猛进的原因。
太宰治挑挑拣拣，把书全给未名空。眼看未名空就要继续去学习，他的衣领被太宰治一把抓住：“好啦好啦，今天先睡，我可不想半夜起来当小鬼的保姆。”
“1043809”
【你不是想要药吗？】
“那种事不急，一个晚上而已。你看森医生明明答应我调配药剂，却故意拖了这么久，我不也没打死他么。”
“11”
【嗷】
“所以要好好感谢我啊，没有我你老实巴交的早就被卖了。”
“1111”
【嗯，谢谢你。】
“骗你的啦，肥啾好笨。好嘛，你竟然皱眉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10”
【没有生气。】
太宰治还想说什么，未名空揉揉眼，打了个哈欠：“222”
【晚安】
太宰治没有回应，等到未名空已经进屋了，他才轻声道：“晚安。”
第33章 【倒v】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自杀是放弃自己生命的行为。
我唯一的朋友说他想自杀。
这两句话明明白白的摆在未名空面前, 但他就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未名空想起太宰治曾问过的——为什么想要活着？
这两个问题本身没有意义。因为问出前一个问题的人可以找出一百个不放弃生命的理由；问出后一个问题的人可以找出一百个不去活着的理由。
他们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生命的态度：
想要活着。
想要死去。
所以他们很难完全理解彼此，就如抑郁症患者康复后完全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想要自杀。
一个人尚且如此, 何况其他人？
未名空想，现在的太宰一定很难过很难过，就像当初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一样。
周围人常常说自己因为不够聪明听不懂未名空的话，但未名空知道相互理解靠的不是智商或者阅历，而是心。
他的父母一开始也不能理解未名空，但他们日复一日的陪伴着他，总是用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孩子。他们知道未名空喜欢吃草莓，喜欢画画, 喜欢发呆；知道他走路不稳当，一不小心就会摔跤；知道他很固执，对认定的事不会改变……
于是他们知道了每个数字的含义，知道了他的喜悦和悲伤, 知道他无法诉诸于口的难过。
在爸爸妈妈眼里未名空只是他们所爱的孩子。
所以在爸爸妈妈离开后, 没有人再愿意用心去理解未名空了。
虽然有些寂寞和失落, 但未名空可以理解。因为付出真心是一件很累很不安的事, 未名空不是那些人的孩子, 自然无法在他们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
很多人的心没有被好好对待过, 所以不必苛求那些不安的心变得完美。
所以太宰治愿意理解他，他真的很高兴。
未名空也愿意用自己的心去理解。
他想起自己自毁倾向最严重的时候——恐怖的枪声响起，爸爸妈妈在他面前倒下，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睁开眼。
未名空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那些人说爸爸妈妈死了。“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想要流泪？怎样才能诉说心里的感受？
没有人会教他这些事了。
所以未名空明白, “死”是不好的，是极致的10。
以前和善的人在爸爸妈妈死后变得可怕, 他们不停的让我说异能武器“神谕”的事，但我不知道他们想要我说什么。
我说：“神谕是爸爸妈妈给我的礼物。”
“不是这个！我要你说的是神谕的启动方法！快说！”
我说：“泡泡是我的朋友，但爸爸妈妈不让我和祂说话……”
“快说！”
“……神谕是泡泡给……我不知道……”
好可怕，好刺耳，不明白他们想要什么。【不要再问我了，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他们把我送到了爸爸妈妈的研究所，让我接手研究。因为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因为我很聪明。
如果我不聪明是不是就可以结束？
所以他将神经毒素的针管对准了自己。
那时的绝望至今还像一只手紧紧攒住心脏，令他呼吸困难。
太宰一直是这样的感觉吗？
未名空觉得很难过。
他希望太宰如愿以偿，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又不想太宰永远闭上双眼，被名为“死亡”的疾病缠身。
未名空张了张口，想要表达自己的这份心情，却只有气音若隐若现。在尝试了多次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抿了抿唇。
今天森先生和太宰都出去了，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很晚了也不见人影。
夜晚的红月犹为不详，未名空下意识盯着，恍惚间他好像又听见了泡泡的声音——
【……███空██，我的████……】
“碰！”大门撞击的声音将一切打断。太宰治披着黑色大衣，从外面浓重的夜色中走进。
未名空小跑几步，想要欢迎，却被黑发少年身上萦绕的自毁欲震在原地。
太宰治眼珠转了转，像是才注意到未名空，开口问：“药做好了吗？”
未名空摇摇头。
太宰治淡淡应了声，像是对结果早有预料。随即迫不及待进入医务室，乒乒乓乓的翻找起来。
“哈，森医生真是煞费苦心，把安眠药都藏了起来，就给我留了几个……”
“要不试试把药性相反的两种药混合？我看看……”
未名空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能一眼看穿真理的天才却连“不想让你死”都说不出。
“10……”
太宰治没有回应，现在的他没有心情玩友情游戏。就在刚才，他亲眼见证了森鸥外一刀划破老首领的喉咙，接任上位。所有人的脸色像调色盘一样精彩，种种肮脏恶心的念头在太宰治眼中犹如透明。
本就深陷淤泥的他仿佛连口鼻都被彻底堵住了。
森鸥外本来不让他离开mafia本部，防止他被人刺杀。但太宰治能听话就不会让森鸥外这么头疼了。他游荡在偏僻的黑暗中，不知道想什么回到了诊所。
【……我只是来找自杀药的。】
呆头呆脑的肥啾巴巴的看着他，众多纷杂的思绪中，一行字飘过：【到肥啾吃饭的时间了。】
太宰治：……
他手下的力道加大，恶狠狠想到：【我是这小鬼的保姆吗？！】
小白鸟不知什么时候靠近他：“10”
什么意思？阻止我自杀吗？
太宰治正准备转身倾倒黑泥，就看到小白鸟扯了扯他的衣服，另一只手指向楼上：“11”
“嗯？”因为没有确定的信息，太宰治也没明白这句肯定的话语指的是什么：“你说上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未名空摇摇头：“1111”
算了，大不了白走一趟。
太宰治跟着未名空上了楼，来到了保温箱旁边。
屋里没有开灯，未名空熟练的打开盖子，在影影绰绰窗外投来的光中，太宰治看到玻璃缸中透明的液体。
毒药？
眼看太宰治就要进去捞一杯，未名空连忙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腕，摇摇头。
保温箱不是很大，两人此时挤挤艾艾的凑在一起，肩于肩相抵，手与手相交，密不可分。
太宰治蜷了蜷手，莫名有些不自在。
未名空仍然保持着抓着他手腕的姿势，轻轻将太宰治的手往水里带。
太宰治：“触之即死的毒药？还是比强酸厉害的化学试剂？我可不想痛苦的死去啊。”话虽这么说，他仍然无所谓般随着未名空的动作，显然只要现在能死去他就很满意了。
指尖率先接触到温暖的液体，一点蓝光浮现，随着进入的手掌越来越多，水里的波纹越来越大，铺天盖地的荧蓝充满了整个水箱，随着手指起伏的韵律闪烁着。太宰治眼前顿时被如梦似幻的荧蓝光芒充满，暗沉的眼眸怔怔的倒映出璀璨的蓝光。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相反，仿佛奇幻世界送给他了一首赞歌，让他的黑白世界瞬间染上美丽的荧蓝。
【我在做梦吗？】他惶然想到。
手背上是未名空舒适的体温，手心是梦幻的荧光之海的温暖，他本应对这样的光芒充满抗拒，但美丽的自然风景令他挪不开眼。
未名空松开手，太宰治下意识想去挽留，又生生止住。
白发少年用双手食指在水面上画了一个心，然后抬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太宰治的心跳突然失控。
他用尽平生的控制力掩饰：“好幼稚！”然后自己伸出双手在水里乱划。
未名空任由自己的杰作被他胡乱玩着，甚至看起来还很高兴。
本来就是创作出玩具，能和朋友一起玩真好。
“97853”
【昨天边看书边做的。】
“497391987”
【它很漂亮，你喜欢就好。】
太宰治大声：“谁说我喜欢！”他恶人先告状，“好嘛，你不好好做我要的药，自己不务正业弄这些花里胡哨的。”
虽然他玩的比谁都欢。
未名空眨眨眼，又朝他笑了一下。
太宰治慌忙移开眼，转移话题抱怨：“森先生是黑心大人，还没加入就让我干活；其他人一个比一个无聊，一想到未来要成为其中一员就受不了了；你知道吗，他一点都不嫌脏，直接把沾血的围巾戴在脖子上……”
他碎碎念本来应该列为机密的情报，整个人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玩水，时不时往未名空脸上画一道。不知过了多久，精力本就不足的未名空慢慢闭上双眼，靠在太宰治肩膀上睡着了。
太宰治一动不动，像是小动物难得亲近变得不知所措的人类。他安静的注视着未名空的睡颜，牢牢将此刻记在心底。
也许他此生都无法逃脱那双倒映着荧蓝之海的金眸。
——
因为森鸥外和太宰治经常呆在港口mafia本部，即使诊所周围被安排人看守，森鸥外也不放心，准备把人接进来。
太宰治亲自寸步不离把未名空从诊所带进来。
白发少年很是不安，紧紧抓着太宰治的衣服。过于出众的外貌和格格不入的气质牢牢抓住路过之人的眼球。
未名空指尖发紧，太宰治显然很享受此时的依赖，不咸不淡瞥了路人一眼，就把人吓的战战兢兢。他回头看未名空又是平常不着调的样子：“肥啾这就被吓住了？这么胆小离了我怎么办嘛。”
未名空蔫蔫的：“10”
【不想在这里。】
“01923”
【我们回去吧？】
“不行哦。”太宰治拍了拍他的头，“以后这里就是你新的家了。”
他把人带到一处防守森严的房间，里面很宽敞，未名空的模型、水箱都被搬了进来。
看到未名空眼睛发亮的摸摸自己的玩具，又在熟悉的书柜前转了一圈后窝在软乎乎的沙发里不动了。
太宰治戳了戳他：“怎么样？还不错吧。”
“1111”
那当然，太宰治自己选的，保证贴合未名空的每一处兴趣爱好，上心程度连他自己都震惊，要知道以前明明能过好的他却随意放任自己四处流浪。
“我有事出去一会，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11”
得到保证的太宰治自然出门上锁，离开前敲打了守卫，事无巨细把一切办妥后才离去。
精心准备的房间被他留在身后，像一个奢华的鸟笼。完全的支配和温水煮青蛙般的陷阱令人不寒而栗，守卫想起刚才惊鸿一瞥中美好的少年，心生同情。
被那位大人看上，是何等的不幸啊。
——
森鸥外苦恼的注视着太宰治：“这么高调对空酱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亲自带人进来，放在防卫森严的本部大楼，夸张的布置。森鸥外本意是想让未名空作为重要成员的家属进来的。
“有什么关系？”太宰治不在意，“不让他离开不就好了？反正他一个人在外面也生活不了。”
这话说的，森鸥外仔细观察太宰治的表情，发现少年是真心这么认为。
嘶，年长的大人委婉道：“这是限制人生自由吧？虽然我们是黑手党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在说什么啊，森先生。”一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少年另一只眼中眸色幽深，“忘了我们的交易吗？那是我的小鸟，还是说你想反悔，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呢？”
好强的攻击性。
森鸥外挑眉，目前太宰治的价值要大于未名空，之前交给他也有拉拢的意思。现在看来，拉拢的效果过于好了啊。
“好吧好吧，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别到时候被推开才来找我哭诉哦。”
太宰治一脸被恶心到了。
森鸥外不再和他开玩笑，严肃道：“这里有一件关于镭钵街先代首领复活的事，与羊之王有关。”
太宰治脑中转了一圈就明白森鸥外的打算了，“明白，希望到时候首领承诺的假期不要打折啊。”
——
兰堂从首领顶层回来的路上在食堂看见了那个神明般的孩子。
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用餐，尽管身边跟着两个人，仍然与周围格格不入。
那种超脱于常人，不容于世的气质莫名吸引了他，下意识坐在他的旁边。
兰堂尝试搭话，却没有得到少年的回应。出色的观察力让他察觉到少年的异常，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人。
守卫恭敬回答：“兰堂大人，这是太宰大人带回来的人。因为患有孤独症所以无法回应您，请恕罪。”
兰堂点点头表示理解，注意到少年停顿的间隙在观察餐盘上的几何图案。于是他摘下衣服上一个形状规整的宝石放在少年面前递给他。
闪闪发光的漂亮宝石立刻吸引了未名空的视线。
兰堂的品味很好，颜色清透的宝石被加工成独特的几何形状，蕴含数学曲线的轮廓和谐而自然。
兰堂语气温和：“喜欢吗？送给你。”
未名空顺着宝石看向他，长发男人神色包容，不带任何利益的友好。
爸爸妈妈说别人送的东西可以收下。
于是未名空收下宝石，在他的逻辑里，这是交朋友的讯号。如果接受，需要给予对方回礼。
他注意到男人厚厚的衣服，暗自决定好回礼。
旁边的守卫一脸为难：“兰堂大人，这不太合适吧……”被太宰大人知道了他会死的！
兰堂：“没关系，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很喜欢这个孩子，请代我向太宰君问好，有空我会前去拜访。”
守卫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果然，太宰治发了很大的脾气。白天他因为被小矮人踹伤，没有来见未名空，因为觉得包着手的自己肯定会让他很难过。于是只好让别人带他去吃饭。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他就被偷家了。
太宰治捏着宝石，恨铁不成钢：“这么一块破石头就把你收买了？你以为对方是什么好人，这么容易就上当？”
“24”
【是朋友。】
太宰治脸黑了，“好啊，见面不到五分钟就交上朋友了？说什么不适应，明明在这过的很自在。”
未名空茫然的看着他，然后手心就被塞了一大堆宝石。
五颜六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特别吸引单纯的小孩子。果然，未名空一眨不眨的盯着看，高兴的样子溢于言表。
金眸亮晶晶的盯着他，全是收到礼物的快乐。
太宰治轻哼一声：“好好看清楚，我给你的这些才是好东西，那块破石头完全比不上。”
“111”
【即使没有礼物，太宰也是最重要的。】
直球攻击！
太宰治嘴上不信：“只会说大话。”但他清楚未名空从不说谎。
他问起别的：“我的药怎么样了？”
未名空心虚的移开目光，太宰治看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但他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轻轻放过。
他坐到双人沙发的另一个位置，凑近看未名空手中的书，“制热装置？你看这个做什么？”
“248”
【给朋友的回礼】
太宰治：……又是兰堂。
他不解气的狠狠揉捏未名空的脸，以此来惩罚这个总是让他心梗的家伙。再多的又舍不得。
“呆子，肥啾，笨蛋！”太宰治一连骂了好几声，害的未名空都开始奇怪是不是在叫他了。
但是，太宰有活力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
没过几天，兰堂就带着礼物上门拜访了。
门里的太宰治本来不打算回应，但眼看未名空就要起身开门，他眼疾手快把未名空按回去。
笑话，未名空还没给他开过门，怎么能让别人当第一个。
然后兰堂就在太宰治眼睁睁注视下堂而皇之进了门，和未名空打招呼。白发少年附赠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太宰治：……够了，毁灭吧。还没开始他就受不了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兰堂仿佛没看见太宰治想杀人的目光, 语气温和向未名空搭话，即使十句中能得到一句回应, 他也很欣慰。
对他来说，尽管只见过未名空一面，但已经把这个在人类世界中蹒跚学步的特殊孩子当做需要照顾的幼崽。
在满眼陌生的世界中独行，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
他做这些并不是要什么回报，所以在未名空把手中的布料递给他时，兰堂惊讶：“这是给我的？”
未名空点点头。
这是一件宽大的纯黑斗篷，并不臃肿，修身而神秘。
像是被投喂过的警惕猫猫送了回礼, 兰堂发自内心感到高兴：“谢谢，辛苦你了。”他伸手想摸摸未名空的头发，却被太宰治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挡回去了。
兰堂：……
太宰治假笑：“不试试新礼物吗，兰堂先生？还是说你不喜欢？”话里一如既往的藏着几个坑。
尽管兰堂对这样的挑拨心如止水, 但注意到未名空的目光, 兰堂还是从善如流的将斗篷展开, 斗篷的边缘划过一个圆弧, 被他披在身上。
未名空走到他的工作室门口, 看向兰堂：“23”
太宰治翻译：“他说让你过去。”随后兴致勃勃的进去准备观摩。
兰堂依言照做, 刚进入房间就看到地板上不知用什么绘制的金色法阵。
房间里的阳光被厚厚的帘子遮住，屋内一片昏暗，唯有地上的法阵熠熠生辉，成为中心。
法阵的图案简单，却因为奇特的组合形成一个神秘的整体, 多看几眼就会感到晕眩。
未名空示意他站在法阵中间。
兰堂没有感受到什么能量波动, 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站到法阵上兰堂注意到所用的也只是掺了金粉的颜料。
未名空调节了一下室温, 随即拿出一把小刀，在食指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法阵唯一的缺口处。
太宰治见他割破手指，下意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未名空离开法阵，举起准备好的铃铛。
这一切像极了x教的献祭仪式。
从未名空划破手指开始就已经不赞同的兰堂委婉道：“这些可以待会再做，现在你需要包扎。”本来觉得陪孩子玩还不错，没想到还会伤害到他。
未名空摇摇头，举起铃铛轻轻一振，清脆空灵的铃声响起：“叮——”
那一瞬间，净化的天音涤荡过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后，空气变得凝滞，特定的温度、光线、空间振动的频率达成某个条件，所有的一切在相互作用后悄然变化，直到神秘的存在完全降临！
法阵的血滴无源自流，慢慢均匀分布在整个法阵之中。金色的闪粉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和颜料融为一体，从自身发出越来越璀璨的光芒。
“叮——”
房间里的一切开始无风自动，金色的法阵鼓起，咕嘟咕嘟的冒泡，越鼓越大，越来越多！
泡泡悬浮着向上飘，即使在空中也保持着法阵原来的形状，远看像是一条条缠绕着螺旋上升的金线。
兰堂下意识用手阻挡，泡泡们从他掌心穿过。他又使用异能，无往不利的金色方块空间在泡泡面前形同虚设。
它们像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却又奇异般地能被他们观测到。
金线落在黑袍外表，汇成神秘的图案，优雅又气度不凡，与兰堂十分相衬。
几乎是瞬间，一向畏寒的身体变得温暖，像是在篝火边烘烤，火焰噼里啪啦地跳起舞，令人舒适。那种由内而外的温暖仿佛能抚平所有的迷茫与颓丧。脑海中一些潜藏极深的片段仿佛就要破土而出。
太宰治兴致勃勃摸了一把，金纹黑袍没有任何变化。
明明只是普通的一层布料却如此神奇，没有科技的痕迹，难道是异能力？可是他刚才亲眼看见拥有无效化异能的太宰治碰过它。
兰堂没有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只要明白，自己被少年认真地放在心上就好了。
兰堂向他们告别，准备回去整理一下情绪。在他走后，太宰治眯了眯眼，问未名空：“刚才那是什么？魔法？”
“9528”
【是泡泡的法术。】
“斗篷的温度没有变化，所以你是改变了兰堂自身的认知，让他觉得自己很温暖？”
“11”
【嗯。太宰说的没错。】
“924837”
【来自外神的法术大多具有攻击性，能让兰堂好起来的法术中金色阵法是危害最小的一个。】
向外神获取禁忌知识是需要代价的，未名空在法阵上滴下的鲜血就是他计算的和这次法术同等的价值。
但收取报酬的对象显然不满足这一滴小小的血液。
本已平静下来的室内刮起比刚才更加剧烈的狂风，几乎让人无法睁眼。未名空一把抓住太宰治就要把他推向门外，但太宰治反手抓住未名空，坚决想和他一起离开。
黑发少年无法拉动承受压力中心的未名空，于是在短短的几秒内，两人被共同锁在了屋里。
未名空无奈，但看起来并不紧张。太宰治推断接下来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于是也好奇的观察起来。
未名空小声：“41，83”
【对不起，本来不想让祂注意到你的。不过别担心，泡泡对人类很友好。】
语气中对那个泡泡熟悉又亲昵，太宰治不满的“呵”了一声，阴阳怪气：“不介绍一下你的那位‘泡泡’吗？”
“1111”
【祂存在于一切之中，一切也存在于祂。祂是宇宙的起源，是万事万物的交汇。祂知晓一切，过去与未来皆在于祂。祂代表着终极的智慧……】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从未名空身上看到浓重的情绪，每一个字每一个想法都充满敬畏。
未名空开口，第一次发出了数字以外的音节，那是由古老而恢弘的时间编织而成的史诗赞歌：“犹格·索托斯！”
于是太宰治所感知到的一切被和画作中一样的存在充满——
不可名状、不可直视、不可倾听！
██闇愼██褬████懎███
████愬██兒懓████
最后终于有一个清晰的信息能被理解：“██空——”
也许未名空对泡泡的友好有很大误解。
对无法理解他们存在的生命来说，外神是比海啸、雪崩还要恐怖的天灾，因为即使地球在他们面前，也渺小的令人绝望。
那一瞬间，太宰治仿佛将万事万物尽收眼底，又从万事万物中穿过，他整个人仿佛被碾碎了，又被重新拼成一个陌生的自己。他觉得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与死亡无比接近。
仅仅是一个照面而已。
未名空突然握住太宰治的手，上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毫不胆怯的直面恐怖的外神：“10”
【不要这样和他打招呼。太宰是我很重要的人。】
出乎意料的，无所不能的恐怖外神竟然乖乖照做。祂似乎对未名空很是宠溺，几乎有求必应。
“█澫厼██黉██桒█”
【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9876”
【抱歉，因为是件小事，所以不想打扰你。】
“██勶烸██捱”
【你从来不会是打扰。】
未名空眉眼弯弯笑了一下。
太宰治这时回过神了，他孩子气的鼓起脸，不满未名空对他的忽略：“空！”
未名空因为他的呼唤将注意力转移到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又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注视。
但追求刺激的天性让他毫不畏惧这般恐怖的存在，意识到外神因为未名空束手束脚后他更是解放天性。
他语气轻柔的像在对未名空撒娇：“刚刚我被吓了一跳，你确定祂真是你的朋友吗？对待朋友的朋友这种失礼的态度完全不合格啊。”
没有一个字不在指责。
未名空：“41”
【对不起太宰，我代祂向你道歉。】
然后又向泡泡严肃道：“10”
【以后请不要做出任何会伤害到他的事了。】
“███風█胻██燛汯██”
太宰治觉得祂一定骂的很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外神的投影不宜存在过久，未名空在轻轻握了一下泡泡组成的触手后，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屋内也恢复了正常。
放松下来后太宰治的精神极度疲惫，他靠着未名空把他当人形支架，浑身散发着社畜不想上班的疲惫：“啊啊啊，为什么一会还要出任务。好累，完全不想动。”
“7523”
【不能请假吗？】
“要是不去一定会被那个小矮子看不起。一想到黏糊糊、黑漆漆的蛞蝓得意的样子就不爽。”
蛞蝓……矮人？这是未名空第一次从太宰嘴里听见如此奇特的称呼，不免对他有些好奇。
能让太宰感兴趣的，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
本以为这次的任务要持续几天，结果兰堂突然失踪，临走前给众人留下信告知了先代首领复活的真相。
原来，失忆前的兰堂是法国超越者，和搭档执行任务时意外解放实验体荒霸吐引发镭钵街大爆炸并失忆。这次事件是他为了试探荒霸吐的情报操控先代首领的尸体做的。结果意外恢复记忆就此告别。
好一个意外。森鸥外摩挲着这封绕过层层护卫放在他办公室桌子上的信，心中闪过种种猜测，最后化为对超越者的忌惮。
尽管兰堂做出了背叛黑手党的行为，但综合考虑下森鸥外没有对外声张和通缉，于是太宰治的这次任务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太宰治观察到森鸥外和中原中也收到信后复杂的表情，心中大概对真相有个猜测。本以为这个觊觎小鸟的家伙会就此消失再也不见，但回去后他就发现未名空手中的信。
信中感谢了未名空送给兰堂的礼物让他的记忆恢复，又交代了他准备去找搭档解开误会，对不能陪伴在少年身边表示遗憾，并且承诺会经常回来看他。
太宰治：……阴魂不散！
生气的揉乱肥啾的脑袋，收获一只呆呆捂头的小鸟。
严肃灌输一番不能离开房间不能和除他以外人说话等等一些可拷的言论，太宰治困倦的拉着他睡觉。
半夜醒来的太宰治摸到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瞬间惊醒。随后听到了未名空的工作小屋传来的轻响。
肥啾，要是被我逮到你晚上不睡觉拼模型就把你的玩具全部没收。
冷酷的想好惩罚，太宰治悄悄起身，轻轻走到工作室门口观察未名空在做什么。
然后他就愣住了。
不大的灯光里，未名空认认真真的一颗一颗数着太宰治送给他的一小把宝石，很快数完后又倒过来继续数。
能够一眼数清1349颗豆子的他在一遍又一遍的数这16颗宝石，就像对他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
【傻瓜，笨蛋，呆鸟，再怎么数也不会多一个啊。】
他是如此渴望爱的一个孤独症患者，但世人却接收不到他一遍遍的呼唤，让他孤独的像那头52赫兹的鲸鱼。
太宰治想起他们相遇的第一天，未名空捂着耳朵向他悲伤的诉说着：“397160259815、827418405563281、0842135697”
对那时失去一切的未名空来说坚持活着的理由，现在的太宰治想明白了答案。
——
第二天太宰治立刻开始着手调查未名一家的过去，他们的信息被人为隐藏，一天时间太宰治得到了一张旧照片——小小的未名空懵懂的站在中间，笑的幸福的未名夫妇站在后面，以及未名空旁边，看起来很有灵气的一条边牧犬。
太宰治：……我讨厌狗！
不过终于和那三串数字对上了。
有什么办法呢？再讨厌狗它还是未名空认定的家人。太宰治只好敲响寄养家庭的门——
“……狗在两年前就逃跑了？”
女主人眼含担忧：“陨石一直都很聪明，我们尝试过各种办法不让它逃走。你知道吗，那天我们明明给它套着项圈、拴着绳子、锁好房门、连窗户都锁上了，可它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还是逃走了。我们找它找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你是它原来主人的孩子吗？真是抱歉，我们没能照顾好它，它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不知道有多凄惨。”
不，女士，听你的描述这只聪明到像成精的狗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吃亏。
谢绝了热情的寄养人的邀请，太宰治根据外貌在未名空原来的家附近找到了线索——一张报纸。
是的，没错，这条狗上了报纸！
《神犬再现！日复一日等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忠犬八公”竟然是……》
有一说一，这只陨石边牧的颜值真的不错，蔚蓝色的眼睛，灰色的折耳，洁白的吻部，再加上脍炙人口的忠犬八公故事加成，让它的人气一路激增，每天都有人蹲点投喂它和它拍照。
太宰治：看吧，女士，我就说你多虑了。
本以为这就是结束了，结果太宰治找到狗蹲点的地方发现没狗后，询问附近的人才知道——哦，狗被黑手党的人抓走了啊。
……啊？
为什么黑手党要抓狗啊！
此时的太宰治莫名觉得自己被一条狗溜了一路，他的怒气值飙升，马上就要满槽。
太宰治：我讨厌狗！
路人感慨：“原来黑手党也有爱狗人士啊，我当时远远看到他们老大在那蹲下逗狗都没反应过来。”
累了，毁灭吧。
当天晚上太宰治就带人端了那个小组织，然后得知，狗被另一个组织的人抢走了。
太宰治竟然丝毫没有感到意外，甚至平静的想把这条狗的经历拍成电影一定很刺激。
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执着，太宰治今晚一定要抓住这条狗！
当装着狗的笼子被送到太宰治面前，亲眼见到这条搞事精时，太宰治嘴角扬起冰冷的微笑。
狗狗可怜兮兮的趴在笼子里，耳朵耷拉着，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人。
太宰治：“把笼子打开。”
手下诚惶诚恐：“太宰大人，这条狗可没有表面这么乖，刚才还咬伤了我们几个兄弟。”
“我说打开。”
手下一激灵立马照办，刚打开笼子，狗狗一改温顺可怜的外表，眼神凶恶，喉间低吼着冲出，气势可怕的像一只饿极了的狼。
野兽的压迫感让几人不自觉后退，人群顿时让开一个口子，狗见此就要冲出，一声炸在耳边的枪响阻挡在边牧前进的路上，如果它刚才没有躲开就会被一枪爆头。
边牧警惕的看着拿着手枪的太宰治，它认得这件曾经让它狠狠吃亏的武器，知道自己很难安全无恙的逃出，于是耐心的对峙着等待时机。
太宰治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布。
令人惊讶的是，狗狗盯着这块布闻了闻，随后犹豫了片刻，竟然乖乖的坐下了！
众人震惊。
太宰治将手里这块被边牧眼巴巴看着的布，在它面前晃了一圈又收回去。
没错，这是未名空擦拭保养模型的清洁布，因为每天都会使用所以上面沾满了他的气息。
太宰治转身：“跟我走，你就能见到他。”
边牧竟然听懂了似的跟在他身后。
——
今天太宰回来的很晚，所幸未名空没有什么睡意，于是一边数着宝石一边等他。
开锁的声音响起，房门被推开，本来打算用微笑迎接的未名空怔怔的看着那道迫不及待挤进来的白色身影，然后被毛茸茸扑了满怀。
狗狗欢快的叫着，像是在诉说着重逢的喜悦：“汪！”
太突然了。
未名空摸着陨石毛茸茸的侧脸，确定着它的存在。
自从几年前未名空跟着父母离开就再也没有见过陨石。找不到爸爸妈妈的时候，被一群人逼问的时候，逃跑的时候，一声声枪响的时候，他无数次的呼唤着家人的名字——
“397160259815”
【爸爸！】
“827418405563281”
【妈妈！】
“0842135697”
【陨石！】
【你们在哪里？我一个人好害怕！】
这是直抵灵魂的呼唤，被唤者能够感知呼唤者的情绪状态以及所处的位置，是以前他们家里经常玩的游戏。
可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以为陨石在新的家庭里过得很好，跟着他只会让陨石挨饿，毕竟他在这个社会上寸步难行，所以他呼唤陨石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快要下定决心不再打扰它了。
但现在它又回来了。
未名空难过的看着它，眼中是伤心的质问：【为什么你还要回来？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陨石快急死了，“汪呜汪呜”叫着，就差把心掏出来。于是它咬着太宰治的裤脚把他扯过来让他解释。
太宰治轻叹一口气：“他两年前就从寄样的家里跑出，一路辗转多次，今天才被我从一个组织那里救回来。”
原来如此，未名空瞬间明白了，原来陨石一直在找他，他的每一次呼唤都让它想要回应，于是才一次又一次的逃出想要寻找。但人类的城市对他来说阻碍重重，它一次又一次与主人的呼唤错过。
大滴大滴的泪水止不住的从未名空眼中涌出，他抱住陨石的脖子，无声痛哭，像是多年里压抑的悲伤突然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陨石，我让你等了太久太久。】
太宰治沉默的注视着这动人的一幕，灵魂与灵魂的碰撞固然痛苦，但又奇迹般从中诞生出救赎。
但这样的救赎从来都与太宰治无关。他看着他们痛苦，情绪像是被隔了一层玻璃一样难以理解。
这样的沉默很快被打破，陨石深深地记得将自己带到主人面前的大功臣，它上半身高高跃起从背后压向太宰治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太宰治：再说一次，我讨厌狗！！
然后他被未名空一把抱住了。
太宰治僵硬的一动不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未名空悲戚的哭声，像是长久被困的囚徒终于看到了自由，像是失明多年的盲人再次看到了阳光，极致的破碎中带着极致的希望。于是太宰治愈发不敢动。
未名空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努力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一些气音。
但他毫不气馁，慢慢的，轻微的“啊”从他喉间发出，接着便是两个缓慢却坚定的音节：“太……宰！”
“太宰！”
“太宰！”
他一遍又一遍的诉说，越来越流畅。
一阵奇妙的震动席卷了太宰治的内心，反应大到连指尖都在发麻，他难以说清楚自己究竟从这一声声来自星星的呼唤中具体感受到了什么，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在未名空对生命和苦难的抗争中看到了璀璨耀眼的光芒，甚至这样光芒的诞生有他的一份功劳。
就像太宰治也成为了光芒的其中之一。
这样光明的存在本与太宰治格格不入，但因为未名空是耀眼的中心，吸引着众人的视线，所以太宰治奇迹般的没有感到不适。
他在此刻好像也得到了救赎。
多么痛苦，又多么幸福啊。
——
森鸥外将太宰治召到了办公室。
他仔细观察这个被自己从水里捞起来的少年如今的样子，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他的眼中深处亮起了些微的光芒。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点光芒就足以让他们付出一切。
“太宰君，听说你昨天攻下了西犬组？”
“啊，是啊。森先生这是要兴师问罪吗？”
“当然不，这件事利远大于弊。我只是好奇，从来不多事的太宰君为什么这次主动揽工作？”
太宰治咏唱调：“当然是因为我想为组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太恶心了，这话说得太宰治自己都不信。
森鸥外一针见血：“是因为空吧。”
太宰治眼神幽深：“你早就知道？”
“如果你问的是空以前养的狗在西犬组这件事，那么我是知道的。毕竟当上首领后，得知情报的范围大了不少。”
森鸥外无奈：“别这样看着我啊太宰君，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你也知道空的心理问题，如果能帮他带回以前的狗，一定能得到他大量的好感，说不定连症状都会有所改善。但如果要发挥更大的作用，我是做不到的。”
很理性的分析，如果是太宰治也赞同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前提是急需心理治愈的对象不是未名空。
他忍不住迁怒：“所以这就是你的做法？看着他一天天变差，明知道问题所在却什么也不做？”
“但效果是喜人的，不是吗？听说空都能开口说话了，我很高兴。”
“……”
原来森鸥外一直没有放松对未名空的监视，他就像给猎物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自己却作为猎手静静等待猎物的死亡。
太宰治冷下脸色。
森鸥外叹气：“不说这些了，今天我叫你来不是为了吵架的。”
“是吗？我以为您刚才要给我两拳加三枪呢。”
太宰治气人的功夫倒是一直在涨。
森鸥外沉默一瞬，面色如常道：“还记得你向我问空的过去那天，我说的秘密吗？今天我会告诉你。”
“为什么突然松口了？”
“事实上，对于空的去留我一直在斟酌。他因为当过情报员，知晓很多秘密。如果不是因为大脑受损忘记了很多事，自己本身也无法和人交流，他会被政府关在特殊精神病院中关到死。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保护他的人。”
“你觉得那个人就是我？”
“没错。你很聪明，能听懂空的话语，手段灵活，足够从政府手下保住他。最重要的是，你很看中他。”
从来没有明晰的想法被人点出，太宰治差点炸毛。
森鸥外从善如流转移话题：“当初未名夫妇私下找到我要我保护未名空一段时间时我很疑惑，毕竟我和他们的交情不深，而且愿意帮助他们的人有很多，为什么选中了我。”
“他们的回答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因为你有孤注一掷的狠劲，只要空对你来说有价值，你就不会放弃他。而我们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你认识到空的价值，对任何赌徒来说都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森鸥外和夫妇俩的声音重合在一起：“能够轻易左右战局，令超越者也无法与之对抗的因果级异能武器——神谕，是未名空制造的。”
“太宰，这个秘密必须烂在我们的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
陨石是一款特别全能的狗狗。
早上7点会准时叫未名空起床，然后把衣服叼过来帮他穿上。等未名空站起来就拱着他催他去洗漱，自己抬起上半身简单把被子叠一下。
到了吃饭时间，他会自己开门，有时是守卫把饭带回来，有时是它自己去食堂把打包好的饭叼回来。帮忙的人会忍不住摸摸它的头，显然对这只聪明的狗狗十分喜爱。
“陨石，今天吃什么呀？”
“汪！汪！”
“好嘞，这就给你打包。”
有陨石在，未名空以往的小伤口都不会再出现。它会提醒未名空不要碰烧开的水，会把小刀等利器放在安全的地方，会关掉不用的电器。
于是太宰治回来发现，这个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太宰治：？
太宰治：我讨厌狗！！！
老天爷没有听到太宰治的抱怨，甚至□□又来了一只狗狗。
新同事待人礼貌，实力强大，工作积极，是所有打工人都乐意见到的好同事。
“哈？中也明明是我的狗！”
空一只狗，他一只狗，很完美。
新同事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污蔑，平时沉稳的橘发少年仿佛和太宰治天性不和，一见面就炸了锅：“想死吗青花鱼！”
直到和太宰治分开，走出很远一段路后，中原中也仍有些心气不顺。
经过一条走廊，他看见陨石吊着饭盒经过，眼睛顿时一亮。
是的，中原中也喜欢狗。
他瞬间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吸引陨石的注意力，期待的看着它。
陨石歪歪头，大发慈悲靠近橘发少年：【唉，又是一个被我的美貌吸引住的人类。看在小主人在这里生活的很好的份上，就让他摸摸吧。】
于是中原中也如愿以偿摸到了毛茸茸。他小心翼翼摸了几下后就收手，把口袋里备用的肉干上供给陨石。
陨石吃完后，又很上道让他摸了摸，橘发少年心满意足离去。
这一幕对身经百战的陨石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
——
未名空会说“陨石”了。
终于再次听见熟悉的呼唤，陨石高兴地直往他身上扑。
因为有陨石的保护，太宰治终于松口让未名空可以在本部大楼转一转。因为他听说总是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容易被骗。
绝对不行，有他一个人骗空就行了。
于是未名空每天会在本部散一个小时步。
白发少年牵着团宠在走廊里经过，大概因为陌生，白色睫毛轻轻颤了颤，遮住那点璀璨的金色。出尘的气质更显独特。
双倍的美色带来几何倍数的冲击，路人晕晕乎乎，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陨石的主人这么好看啊。
从孩子来看，其父母一定也很不错，真不知道陨石一家是怎么长的啊。
知情的人也许还要加一句：而且很聪明。
路人的想法暂且不提，专门从上次的走廊经过企图再遇小狗的中原中也失望：“又没有遇到啊。”
也许是第一天运气爆棚，后来好几天他都没有见到那只让他心心念念的小狗。
中原中也：这个我是真喜欢！
难道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吗？
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当中原中也准备放弃时，拐角传来了“汪！”的叫声。
中原中也再次振奋起来，与此同时他还听见了另一个脚步声，心想难道是陨石的主人也来了？正好他可以试探一下主人的想法，愿不愿意让他抚养，免费寄养他也可以！
白灰相间的天使狗狗脚步欢快，主人也整个人出现在中原中也面前。
正当中原中也打算打招呼，熟悉到刻入心底的面容让他下意识出声：“是你？”
未名空茫然的看着他。
中原中也有些急切，在那段近乎空白的记忆中，只要鲜少数的片段被他记住，于是他不断回忆着仅能记住的部分，试图在寻找过去的这条路上多一些线索。于是冰冷的研究所中那点温情愈发动人。
中也：“你不记得我了？也对，毕竟当时你只是看了一眼。”
“汪！汪！汪！”
被陨石的警告声惊醒，这时他反应过来自己抓着未名空的手腕。他尴尬的收回手咳了两声，一刻也来不及为逝去的形象哀悼，故作镇定：“咳咳，你好。”
十分简单粗暴的酷哥问候。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中也以为对方生气了，仔细观察后发现不对，严肃道：“你出什么事了？”
只要见过以前的未名空就能很轻易把他和现在区分开。以前的未名空沉默寡言，但总能以简单的话语指出问题所在，再加上出众的能力，让他很受尊敬。
但现在那种沉静自信的感觉没有了，他变得有些忧郁，眉宇间隐隐有些茫然和脆弱。
未名空对中原中也有恩，他当时被作为特邀研究员来对当时的研究所进行指导，路过中原中也的实验室时听见里面在说“销毁”。幸好当时未名空阻止，不然中原中也不会有今天。
仅仅只见过一次，中原中也便将他的面容刻在心里，希望有一天能报答他。
但现在，他痛心的发现恩人已经被伤害过了。
他低声：“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让我帮忙，我就住在隔壁，你问一下别人就知道了。我叫中原中也。”
“你，唉，算了，我自己去查吧。总之，只要不违背原则的事我都可以做。如果有想报复的我会替你杀了他。”
未名空睁大眼睛。
担心会吓到对方的中也收起杀气，向他道别，临走前还夸了一句陨石：“你有一条好狗。”
虽然这位先生说的未名空没有全懂，但那份善意他已经收到了。甚至太宰回来后向他提起时还夸了一句：“中也，帅。”
太宰治无法接受：“什么？你和他见了一面就喊上名字了？还夸他帅！”
太宰治破大防，他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几个月才让未名空叫出名字，而且还没有得到夸夸！
未名空手忙脚乱安抚炸毛猫猫：“太宰，很帅气，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这还差不多。
太宰治把脑海中给他挂个牌子的想法压下。这次就饶过你了。
】
观影厅内——
众人一脸复杂的看向太宰治：没想到看着浓眉大眼的，心里这么变态。
太宰治无辜摊手：“那可不是我，再说，想把漂亮的小鸟关在笼子里挂上牌子也是情有可原吧？”
好小子，还说不是你？
太宰治表面若无其事，手指蜷了一下仿佛不经意般擦过被未名空的眼泪烫到的手心。
可惜现在的我从良了，如果还在黑手党，我只会更过分。
他凝视着屏幕中的未名空，【要小心啊，可爱的小鸟。那个我嘴里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哦。】
——
未名空正将钥匙插进锁孔，即将拧开时旁边传来一声询问：“是……空酱吗？”
未名空回头看到一位长相十分出彩的女性，腿边一对双胞胎兄妹一左一右好奇的看着他。
“星野……小姐。”
星野爱是当下爆火的偶像，凭借出色的表演和超常的表现力圈粉无数，是未名空演员妈妈的朋友。因为关系较好，未名空妈妈也是少数得知她未婚先孕秘密的人。
偶像热情询问：“好久没见你了，最近怎么样？”
“感谢您的关心，我过得不错。”
星野爱当然能察觉到未名空没有说出口的酸涩。她注意到少年目光快速划过两个孩子，流露出羡慕。
“有什么难处尽管和我说好吗？我和你妈妈认识很久了，她一直善良、温柔，给了我很多指导。所以你也可以把我当成自己的妈妈呀。”
未名空很久没有接受到这种来自长辈的关心，他快速眨了眨眼，扬起笑容：“嗯，我不会客气的。”
然后就被星野爱拉进她的家里。
未名空有些无措的和两个小朋友坐在桌边，想要起身帮忙又被星野爱亮闪闪的笑容逼回，和孩子们面面相觑。
“那个，你们好？”
未名空很少和孩子们相处，不过看这两个小朋友乖巧的样子，应该不会太难吧？
然后双胞胎中的金发妹妹大发慈悲道：“怎么样？被爱迷住了吧？我就说不会有人敢拒绝爱。”
旁边的双胞胎哥哥无奈扶额。
未名空：“……啊？”
第35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未名空十分迷惑。
在经过了妹妹诸如“爱给你做饭你就感恩戴德吧”“一会你要痛哭流涕双膝下跪吃这顿神圣的饭”“你不推爱也太没天理了吧！”
一旁较为沉稳的哥哥虽然没说什么但神情颇为赞同。
于是未名空明白了, 星野小姐的两个孩子全是她的激推啊！
他一脸麻木，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尤其是吃饭时谈论起这件事时星野爱还给他看了两个孩子还是婴儿时期就到现场给她疯狂打call的视频, 未名空更加恍惚。
这个世界已经如此魔幻了吗？
但总的来说，星野一家十分友好。因为最近才搬过来，星野爱家里有些东西还没搬好。未名空主动帮忙得到了她开心的夸夸。平时因为星野爱工作忙，未名空还会帮忙去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双胞胎小小年纪就十分懂事，除了疯狂给他安利星野爱的各种演出视频外，其他地方都很省心。
未名空好像又有了一个暂时的家。
所以今天他外出准备了一些礼物，算算时间今天星野一家都在，不如待会就去拜访吧。
然后上楼的未名空迎面撞上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
男人神情恍惚, 突然冲出来撞到人也没什么反应。
未名空皱眉，还没问什么男人就崩溃着跑走了。
未名空有些不安，他加快速度上楼，刚冲到星野爱家门口, 里面长长的血痕刺痛了他的双眼。
“妈妈！妈妈！”
星野爱久爱海无措的站在腹部中刀的星野爱身边, 大片大片的血红让他双目刺痛。
隔着一道门, 里面的星野瑠美衣慌张的拍打着门：“发生什么了？妈妈怎么了！”
未名空喉间哽塞。
【崩坏值：60%】
快要失去意识的星野爱看到了悲伤却不自知的未名空, 她努力扬起微笑, 说出了最后的遗言：“妈妈……爱你们呦。”
【崩坏值：90%】
爱的眼睛闭上了。
那个努力回应着所有人爱的偶像, 那个想要真正爱上孩子的妈妈没有了。
屋里回荡着孩子们的哭声，原本温馨幸福的家在这一刻破碎。
【崩坏值：99%】
未名空平静的蹲下身，安慰的摸了摸星野爱久爱海的头发。
他郑重承诺：“别怕，哥哥会把妈妈带回来。”
时间定格在爱久爱海怔怔的目光中，然后, 一切开始倒流！
空中即将坠落的水滴上浮, 时钟的秒针开始倒转，前进的行人沿着原来的轨迹倒退……
在全世界倒转的洪流中, 未名空再次睁开眼睛。
【崩坏值：40%】
如果可以，未名空想回溯更多时间，好好查清楚星野爱遇害的原因，彻底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
但他没办法控制这个能力，更无法保证回溯后的世界是否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走向结局。
所以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未名空回到了正在挑礼物的店里，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外跑。
“哎？这位顾客，商品你不要了吗？”
“抱歉，我有急事——”
他一边赶路一边给星野爱打电话：“不要开门！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开！”
“空？奥奥，好的。”粗神经的星野爱什么也没问就相信了未名空。
提前了十分钟到达楼下，电梯停在高层，未名空几步冲上楼梯。
然而到了走廊，未名空看到鸭舌帽男子从屋里跑出。
他瞳孔骤缩，上前一脚把精神恍惚的罪犯踹倒在地，从门口看见了遍布的血痕——
孩子们的哭声久久在家里回荡。
“……”
未名空半蹲在闭上眼睛的星野爱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无论多少次，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然后是第二次、第三次……
时间已经异常到让很多人有所察觉，于是众人再次被召集到了电影院。
不受影响一直清醒的太宰治从熟悉的时间循环中联想到多年前织田作之助那次。
当时他还是港口mafia的干部，但好友织田作却被森首领设计和纪德同归于尽。如果不是在之后时间意外回溯，他会永远失去他的友人。
太宰治记得很清楚，那一次时间足足循环了173次。
之前世界意识公布未名空能力时他就有所猜测，这一次更是让他完全肯定了。
他的表情似哭似笑，【空，原来你早在那时就救了我一次。】
【我该用这卑劣生命中的什么偿还给你？】
观影空间与世隔离，时间回溯对这里不起作用，因此世界意识可以通过把众人拉进来的方式让他们躲过时间对他们记忆的清除，从而帮助未名空。
五条悟笑到：“果然这种时候还是得看我。”最强的瞬移能让他无视时间的限制，瞬间抵达现场，阻止惨剧的发生。
虽然有些无语，但最强的存在确实令人安心。
“快快，把地址给我，五条老师要去英雄救美啦。”他美滋滋的想着这种惊艳的出场一定能让未名空印象深刻吧。
太宰治看向江户川乱步：“乱步先生。”
“知道啦知道啦，难得见你拜托我。”
黑发的眯眯眼侦探戴上黑框眼镜，“异能力——超推理！”
仅仅一秒，他就得出结论：“我知道了，在东京景流公寓。”
五条悟比了个“OK”，消失在原地。
最强的战力和最强的智力联手，棘手的问题迎刃而解。
众人松了一口气。
狛枝凪斗：“太美妙了，大家都是闪闪发光的希望啊！”
尽管已经有了五条悟，众人纷纷回去做好准备。毕竟各势力已经派人暗中保护，怎么会有普通人绕过层层警戒刺激未名空？
暗处的老鼠还需要他们去抓。
——
就在惨案又将再次发生在未名空面前时，一个人从天空落下，一脚踹飞了行凶者。
真的字面意义上的踹飞，男人倒飞出去砸到对面楼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五条悟优雅收脚，甚至到现在他的双手还插在口袋里，轻松写意的仿佛刚刚没有做出一脚踹飞一个成年人的举动。
就在五条悟摆好pose，准备迎接未名空崇拜的目光和真诚的夸奖时，就看见少年直接冲到摔倒的女人身边，把她扶起来，一眼也没有看他。
五条悟：……
“爱，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紫发的偶像还没从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反应过来：“哎？啊？我没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时双胞胎兄妹冲过来一左一右抱着星野爱，后怕不已。
未名空松了口气，过于关切星野爱安危的心放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冷落了救命恩人。
他看向鼓着脸的男人，尽管有一米九的高个，做起这些孩子气的动作来毫不违和，显得很可爱。
未名空歉意极了：“对不起，先生，刚才真是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爱在刚才可能就……”
未名空眼神暗淡，显然是想起了之前一次次失败。
因此，也许对方可能只是顺手帮忙，但对未名空来说对方帮他避开了那个不知道会重复多少次的未来。
他深深的向五条悟鞠了一躬，本来不在意的五条悟也在他郑重地态度下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但这和他日常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啊。
“嘛，毕竟我很强。”
不过作为普通人竟然自然而然接受了他会飞，看来是很有趣的一家人啊。
然后五条悟就被感激的星野一家热情邀请用餐，吃饱喝足的他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告别，走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凶手表示有话说：……你忘了我。
——
并不平静的日常里未名空的电影成了为数不多的放松方式。尽管身负重任，但多次下来众人已经习惯了观影的节奏。
【
太宰仰躺在河面，看着天空，静静地思索着森鸥外的话。、
他无法完全信任他，也许森鸥外确实对未名空有些善意，但等未名空“病好”后，手握巨量宝藏的他一定会被那个理智的男人利用。
也许逃离港口mafia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沉入水中，感受着被水淹没的窒息感。任凭河流将他带到未知的地方。
在透着阳光的清透流水里，他又想起了那晚手边璀璨的荧蓝和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睛。
【如果那样美丽的海洋中和空殉情，该多么美好啊。】
不知漂泊了多久，太宰治在水中起起伏伏。正当他沉在一处水底时，一张洁白的书页吸引了他的视线。
书页被泥沙和石头压着，随水流的涌动上下摇晃。
不是敌人的陷阱，没有人为干预的痕迹。
太宰治感到惊奇，毕竟哪有纸在水里泡这么久还没变软。
他好奇的凑近移开石头，发现那竟然是一本完整的书。
因为阻碍物消失，书晃晃悠悠的上浮。太宰治伸手触碰，就在那一刻，异变突生！
白光从他们接触的地方迸发，越来越亮，将幽暗的水底彻底照亮。太宰治无法收手，只能感受着书中的力量与他的异能力角逐，最后分出一个结果。
书没有消失，巨大的信息量涌向太宰治，他被迫看到了平行世界一个又一个结局。
他看见友人无数次在他面前死去，看到未名空在一个个已经毁灭的世界中绝望，看着他精心饲养的小鸟在没有他的地方啼血。
太宰治心如刀绞。
第36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太宰治第一反应是和未名空一起去死。
活着本来就很难了, 再被命运增加困难就变成了地狱。
一切都没有意义，得到的终究会失去,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化作尘土。
他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死亡是唯一能让他开朗拥抱的盛会。
还在坚持什么呢？还在期盼什么呢？与其延长痛苦的生命，在尘世中挣扎，不如抛下一切，微笑着迎接终点，哪怕生命只有一刻的容光焕发。
从生理到心理，没有一处不在催促太宰治赶快和未名空步入永眠，但他始终无法移动一丝一毫。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就是这样的念头轻易压过了其他的一切，让他走向完全相反的道路。
这个想法很简单——
【他舍不得。】
舍不得看到未名空心碎的眼泪，舍不得让他珍视的小鸟受苦。
——
太宰治今天显得有些不一样。他注视未名空的目光有些久，更重要的是, 陨石今天往他身上扑没有躲开, 甚至还摸了一把狗头。要知道平时他甚至不愿和陨石待在一个房间。
太宰治想起有个世界里, 陨石为了保护未名空, 帮他挡下扫射的子弹, 一身灰白相间的漂亮毛发变得鲜血淋漓。
【陨石, 你是空的英雄。】
“空，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
之前太宰治带他出去不是为了入水就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自杀。但这次黑卷发的绷带少年全程都很安静，未名空跟在后面，注视着过往的车辆，偶尔被从眼前飞过的小鸟吸引视线, 追随着望去。
黑发少年的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两人交握的手, 被绷带遮挡的小半张脸神色不明。
“到了。”
太宰治停下脚步，被他牵着的未名空也跟着停下。
他们来到了路口, 中间有一个明显的红砖房。
太宰治带着他上到四楼，敲响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门。
“来啦来啦，真是的，侦探社什么时候能多点人手啊，乱步大人还要亲自开门。”
随着开门声一同到来的是一个黑发的眯眯眼侦探，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观察客人，看到未名空时惊讶的指着他：“啊！是你！”
未名空歪歪头，太宰治心里一紧，表面不动声色：【乱步先生知道了？但我没有遗漏破绽……】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就是你上次在报纸上的解密比赛赢了乱步大人！可恶，明明是题目的问题，完全超过了推理的范围，参赛者不知道那些专业知识怎么解得出来啊！”
太宰治也想起之前为了不让未名空感到无聊让手下搜罗了一些难题给他，没想到正好和江户川乱步撞上了。
太宰治微笑：“抱歉，乱步先生，这件事只是个意外。”
江户川乱步指出他的真实想法：“骗人！你明明想的是‘不愧是他，轻而易举就赢过了乱步先生’。”
百闻不如一见，江户川乱步的推理能力确实厉害。
“哼，别以为乱步大人会原谅你。”
似乎因为他们在门口耽误的有些久，白发剑士社长出来查看，正好听见了前因后果：“乱步，愿赌服输。”
严肃的声音让本来还神气的乱步猫猫瞬间萎靡下来：“是，社长。”
太宰治见到来人，郑重道：“初次见面，社长先生。我是太宰治，这是未名空，这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自从明确了方向，太宰治的目标就变成了拥有绝对的力量和权利来保护处境危险的未名空。
为此，交好侦探社是必要的。
社长：“我们这里不欢迎港口mafia的人。”
身在港口mafia，和侦探社交好有些困难。但太宰治拥有着一样哪怕是侦探社也会为之动容的法宝——
“我会告诉你们，关于世界的真相。”
仔细考虑后，福泽谕吉将两人迎了进来，充耳不闻江户川乱步的抗议：“不要接受啦社长！这件事很麻烦！”
但福泽谕吉有自己的原则：“既然关乎世界，就不能置之不理。”
两位少年和侦探社面对面。
太宰治：“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委托，之后会有一名红发异能者到贵社入职，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
福泽谕吉：“如果他能通过测试的话。”
太宰治笃定：“一定可以，毕竟他是黑手党唯一坚持不杀原则的人。”
江户川乱步：“是那个少年杀手啦。”
太宰治抬眸：“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关于世界的真相——你们相信平行世界吗？”
……
他们谈了很久，久到未名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靠在太宰治身上休息。
“空，快醒醒，我要走了。”
虽然在叫醒未名空，但太宰治的声音很轻，意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会扭过头继续睡。
但未名空很乖的起来了。
他的眼睛半开半合，但在听见太宰治说“再见”时瞬间清醒。
太宰治：“你想留在这里吗？他们都是你喜欢的好人。放心，即使不在身边我也会保护你。”
骗人，太宰治根本没有给未名空留退路，陨石被他刻意留在本部，未名空一旦选择留在这里绑也得被他给绑回去。
江户川乱步撇撇嘴，显然对这招以退为进看不上，但就是有笨蛋傻傻的相信了。
未名空不知所措的拉着太宰治，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把他留下。
太宰治告诉自己要狠心，现在他对你的挽留只是因为雏鸟效应，换成谁都可以。
这不行，太宰治即将为了他付出一切，所以想要的多一点也可以吧？
他说：“确定要和我走吗？在这里你不会再听到讨厌的枪声，没有人会把你关在房间里。”
未名空紧紧抓着他，坚定的向他迈出一步：“和太宰一起。”
江户川乱步余光瞥见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欣慰的社长，知道他因为刚才太宰治要拯救世界的计划对他加满滤镜。
社长你清醒点啊社长！
没看这只绷带精已经因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笑的不怀好意吗！
不过想到他对未名空近乎虔诚的奉献，江户川乱步什么也没说，只是想，【都是大笨蛋。】
——
Mafia的人最近发现太宰大人竟然不摸鱼了！连中原中也都特意过来一趟狐疑的看着他：“你终于把脑子摔坏了吗？”
太宰治：“就算摔坏也比蛞蝓强。”
“太！宰！治！”
“听着呢，我没聋。”
生气归生气，中原中也想起一件事：“对了，为什么未名空和你住一起？他没有房子吗？既然这样我可以把自己的那间给他，反正我在外面还有。”
“……”太宰治扯扯嘴角，“你不知道吗，未名空是我养的小鸟，当然要和我住一起。”
“哈？未名空怎么就成你的了！他是独立的一个人好吧！”
“嘁，多管闲事的小矮子。”
“你！说！什！么！”
好在森鸥外的传唤及时阻止了一场战争，到了首领办公室，连森鸥外都好奇太宰治最近的表现：“太宰君，听说你主动把堆积的任务都做完了？”
太宰治知道考验来了，这将是他实现目标的第一步。
他表现的完美无瑕，做出不得不说的样子：“听说最近黑市上有一颗‘神之泪’宝石，很适合肥啾。但又被炒出了天价，没办法，我只好赚点零花钱了。”
森鸥外欣慰的点点头：“为了家拼命工作是男人的开始啊。”
太宰治：“咦~，这么说好恶心。”
离开首领室时，他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森先生，我要做的可不止拼命而已哦。】
——
太宰治用之前兰堂留下的信纸给他回信——
【兰堂先生
久疏问候。感谢您一直以来阻止魏尔伦进入横滨，近日您可以收手了，我有一计可以帮助他放下执念……】
这一步，是将军。
让对手的“国王”无法移动。
太宰治将信件放入一条偏僻小巷中的砖头缝里，过了几天又从原处收到了另一封——
【太宰君
我会收手一段时间，但为了不让魏尔伦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我也会跟着前往横滨。
另外，有一件关于空的事。他送给我的外袍水火不侵，甚至能抵抗魏尔伦的全力一击。我一时不察让消息走漏了出去。最近你们要小心。】
太宰治嘴角微勾，【老鼠上钩了。】
这一步，是引入。
让躲在背后的老鼠入局。
然后，太宰治在电脑上输入一串网址，轻松解开密码进去后发布悬赏：法国某高官进入横滨，其人曾陷害前线军人……
这一步，是截杀。
让那群幽灵的生命作为终结。
最后，太宰治戳了戳未名空的侧脸：“这一步，是皇后。”
未名空：“太宰？”
“没什么，你继续玩吧。新买的宝石喜欢吗？”
“太宰！”
【超喜欢！】
太宰治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了不要用我的名字代表其他含义啊！”
不然就像在说——超喜欢太宰治一样。
今天又是被未名空直球攻击的一天。
太宰治凶巴巴：“这次我亏大了，几个你也还不完！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听到没有！”
未名空弯弯眼睛：“太宰！”
太宰治恨恨的揪了揪白发少年的发梢，恼羞成怒：“别说了！”
第37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最近横滨不太安定, 尤其是由一群在上次大战中被国家抛弃的士兵所组成的异能犯罪组织——mimic，不知因什么来到横滨, 并且已经杀死了几个实力出众的港口mafia高级成员。
在此之前，织田作之助已经被太宰治送走。这时的他们还没有认识，也许在织田作看来，自己只是好好的做一个底层员工，却没想到莫名其妙被指控叛徒，只好假死逃跑吧。
森鸥外双手交叉撑住下巴，他召开五大干部会议，正是为了解决此事。
mimic不畏生死, 组织成员间配合默契，加上实力强大，是个棘手的敌人。
“太宰，中也, 现命你们彻查此事, 将触犯港口mafia之人, 全部消灭。”可惜, 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已经离开, mimic将目标锁定在港口mafia身上, 本来是张不错的好牌。
众人离开之前，森鸥外叫住了太宰治，敲打道：“太宰，你要知道，只有黑暗才是最适合你的。”
“这件事我当然明白。”他转身离开。
【现在, 所有演员都已入场, 表演开始了。】
——
“啧，这群灰色幽灵真难抓。”中原中也扔掉手中服毒自杀的mimic成员, 眉头紧锁。
mimic使用的武器极有标志性，是一种曾在战场上使用过的名为“灰色幽灵”的旧式手枪。
太宰治：“从武器和行动来看，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军人，袭击港口mafia一定有特定的目的。”
中也：“反正只要把敌人通通碾碎就好了吧。”
【mimic收到消息，曾经诬陷过他们的某个高官藏身港口mafia，正在寻找对手的他们选择袭击mafia，首领派出中原中也和太宰治迎击，森鸥外为了防止被袭击留在本部。】
太宰治：“必须要速战速决了。中也，你去追击逃跑的漏网之鱼，注意留活口。我去追查下一个袭击点。”
留活口能大大拖延中也的行动。
中原中也在任务上从不废话：“好。”
他离开后，太宰治走向另一个方向，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暗杀王魏尔伦先生，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请向横滨肆意展示您的强大吧。届时，我会告诉您有关人造异能体的秘密。”
——
森鸥外在首领室查看着相关资料，他总觉得这件事中有一双手在幕后操控着，但仔细调查发现完全是巧合。
他略微沉思，打电话给直属部队的人：“未名空在房间里吗？”
“报告首领！未名大人刚才牵着狗出去散步了！”
森鸥外心中一凛，未名空是太宰治的软肋，他之所以留在这里是笃定因为未名空，太宰治不会出手。但是现在……
正在他准备撤离时，整栋大楼发生剧烈的振动，让森鸥外差点摔倒。
又是一声巨响，伴随着头顶阳光的，是悬浮在空中使用着重力异能的金发男人。
男人微笑颔首，仿佛没有把港口大楼房顶掀翻：“日安，首领先生，今日我来此取你性命。”
他轻轻掷出手中的花，森鸥外认出了这个标志性的物件：“……来自欧洲的暗杀王，港口mafia何时招惹了你？”
“多说无益，做好准备吧。”
森鸥外召唤出异能爱丽丝，帮他挡下投掷而来的碎石。
他左躲右闪，敏锐发觉魏尔伦没有出全力，说着要杀他却把目标放在了破坏本部大楼上。
但此时没有时间多想，在部下的掩护中，他凭借记忆进入地下密道，准备从中撤离。
“呼……呼……”狭窄的密道中，只传来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森鸥外思考着这一系列事件的联系，试图找出突破点。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后脑勺被一把枪牢牢抵着，同时脖子被扼住，消除了他用来反击的异能。
森鸥外重重念出了那个猜测中的名字：“太，宰，治。”
“是我。”保险被拉开，太宰治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森鸥外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理由，试探：“如果你要夺位现在不是好时机，如果你要保护空，我已经说了不会出卖他。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宰治语气轻缓：“为什么啊，我也想知道呢。抱歉，森先生，只能让你先下场了。”
“碰！——”
魏尔伦走了进来，瞥了眼躺在地上的人：“你不杀了他吗？”
太宰治：“我有自己的打算。”
魏尔伦只是随口一问，“好吧，那与我无关。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太宰治：“据我所知，在做人造异能体实验的，绝不仅仅只有几个国家。日本、法国、英国、北美……都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实验。”
魏尔伦作为人造异能体，在人类世界中孤独已久，最在乎的便是同为人造异能体的“兄弟姐妹们”。
听到这个消息，他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说出它们的位置。”
太宰治毫无惧色和他对视：“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但你救回了这一批，以后仍然会有新的出现，难道你要不断的杀过去吗？你又怎么保证可以将他们全部救出？”
魏尔伦冷冷的看着他。
太宰治：“事实上，我也有必须保护的存在，但稍有差错，全世界的政府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这也是我当上首领的目的——我会站在世界的最高处，扫清一切威胁。当然，到时候将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造异能体诞生。”
太宰治伸手：“要加入我吗？和你的兄弟中也一起，为家人而战。”
魏尔伦长久的沉思后，将手放了上去：“首领。”
碾压级战车归降。
【前来寻找人造异能体线索的魏尔伦袭击港口大楼，森鸥外从密道撤离，被提前埋伏的太宰治袭击。魏尔伦被太宰治说动，决定加入港口mafia。】
——
等中原中也赶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片废墟的本部和一群神色肃穆，低头哀悼的港口成员，最中心放着一个盖着白布染血的担架。
中原中也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看到旁边也在低头的绷带混蛋心情更加糟糕。
“怎么回事！？”
广津柳浪低声和他解释：“中原大人，首领没了。本部大楼被魏尔伦破坏，人是被mimic杀死的。”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魏尔伦是谁？mimic袭击首领时部下在哪里？！”
魏尔伦来到中原中也面前：“弟弟，请节哀。”
不是，大哥，你谁啊？怎么上来就乱认兄弟？
中原中也没理他，一把抓住太宰治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绷带混蛋你不是去调查袭击点了吗！首领出事的时候你在哪？！”
太宰治面无表情：“魏尔伦是来找你的，所以先袭击了本部大楼。mimic趁乱截杀了首领，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广津柳浪在旁边小声提醒中原中也：“中原大人，现在太宰大人是接任的首领，快点松手吧。”
中也下意识收手，随后震惊：“哈？首领？这个太宰？”
有人从保险柜里拿出了任命书，上面是森鸥外亲手写的指令。
中原中也无话可说。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中也觉得自己只是出了个任务，本部就已经天翻地覆。
汹汹的怒火在他胸口燃烧，他摘下帽子，单膝下跪：“首领，请下令将进犯港口mafia的人斩尽杀绝！”
周围人一圈圈地下跪：“请下令将进犯港口mafia的人斩尽杀绝！”
“请下令将进犯港口mafia的人斩尽杀绝！”
太宰治环视一圈，沉声道：“全力追杀mimic，让他们，血债血偿。”
“是！——”
——
那边太宰治在勾心斗角步步惊心，这边，遛狗散步的未名空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拦路人有着雪白的长发，侧边编织了精致的辫子，他一身白衣，看起来雍容而华贵。
涩泽龙彦看到未名空眼睛一亮，金眸少年和死屋之鼠发给他的情报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这就是制作出能匹敌超越者的异能道具的人。
更别说他的外在十分符合涩泽龙彦对心目中天使的想象。
对于看中的人，涩泽龙彦十分有耐心：“你好，我是涩泽龙彦，久仰大名。我听说过你的能力，如同造物主般的神迹。我非常理解你的感受，像我们这样与生俱来的天赋者，世界在我们的眼中如此无趣。”
未名空歪歪头。
涩泽龙彦在未名空认真的目光下十分有倾诉欲：“但是，有一样存在是无法被轻易得到的，那就是生命的光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般闪耀……”
见他越说越起劲，很久都停不下来，未名空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涩泽龙彦一顿，挽尊道：“当然，我说的有点多了，毕竟我对你一见如故。我有预感，在你身上能看到前所未有的光芒！”
薄薄的雾气弥漫，很快完全覆盖了未名空。
涩泽龙彦眼中闪过渴望：“来吧，让我看看属于你的宝石——”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后，什么也没发生。
涩泽龙彦：……
他喃喃：“怎么会？难道你不是异能者？”
涩泽龙彦看了几眼未名空，笃定道：“这样的长相和气质怎么可能不是！”
他加大了异能的输出，雾气浓郁到快要看不清未名空了。
金眸少年又打了个哈欠，陨石已经无聊的趴在地上了。
“不，不，不……”涩泽龙彦折腾自己，“我知道了，你是特殊的！连我的异能力都无法展现你的光芒！”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未名空就是个普通人呢？
涩泽龙彦靠近未名空想把他拉走，陨石见自己的主人被胁迫，立刻凶相毕露，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向涩泽龙彦脖子扑去！
涩泽龙彦这次为了狩猎异能者避开了异能特务科的人，所以此时他的周围没有一个保镖。他自身虽然智商很高，但体术跟不上，这也导致了他脑子里预测了陨石的攻击，身体却没有躲开。
“噗通——”涩泽龙彦身体狠狠撞到地上，陨石在确定猎物失去行动能力后松了口，男人的脖子顿时鲜血如注。
周围人没有教未名空遇到陌生人受伤怎么办，所以金眸少年只是蹲在倒地的男人身边，好奇的看着他流血的伤口：“这位先生，按照血流的速度，1分钟40秒后会超过人体致死量，6分钟15秒后您会死亡。”
他的金眸中带着似平静似漠然的神性：“现在，您还觉得无趣吗？”
第38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涩泽龙彦艰难道：“救……”
未名空：“太宰说, 不要随便答应陌生人的请求，但交易可以。”他想了想, “就像把我的零件和你的零件交换一样，我救了你的生命，你也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东西。”
太宰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虽然他没有说，但和他相处许久未名空感到了他的辛苦。
“你能帮帮太宰吗？如果你答应，我会救你。”
涩泽龙彦已经动不了了，他的手指晃了晃作为回应。
“好的，我收到了。”
未名空朝他笑了笑, 涩泽龙彦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但天使下一秒说：“因为你不是好人，爸爸妈妈说保护自己最重要，所以我会采取让你听话一点的措施，可以吗？”
下一刻, 未名空用手指沾了点涩泽的血, 在他的眉心、手腕、腹部等处画了几道纹路, 然后揪了几根陨石的绒毛, 放在他的双眼、双耳处。接着他将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在涩泽周围画了一个圆, 一切准备就绪后, 未名空闭上眼睛俯下身和涩泽龙彦眉心相抵。
涩泽已经意识模糊了，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天使向他垂怜，耳边响起一段恢弘古老的箴言。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好像只剩灵魂在孤零零的飘荡，快要破碎的它被箴言引来的泡泡不断填补, 直至充盈。
他觉得自己应该害怕, 因为过量的泡泡已经快让他的灵魂变形，就在这时, 他身上的血色痕迹亮起，多余的泡泡被分离，四周升起水汽，渐渐化作了雾把他和泡泡融为一体，这时他感觉自己的异能力回来了。
就在他为变强的能力感到惊喜时，他的面部好像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入侵，引起深入骨髓般的痒意，难受到令人发疯，刚开始他不明白这种冲动叫什么，渐渐的适应后他才理解了来自灵魂深处极致的的渴望——
来看到我，来抚摸我，来垂怜我！快来吧，我的主人！
随着眉心的相触，他渴燥的欲望被平息，并衍生出被救赎的感动。
他完全沉醉了，【没错，这就是我所期盼的生命光辉啊。】
涩泽龙彦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了，致命伤在几秒内就消失不见。陨石巴拉两下昏迷的白发男人，期待的看向未名空，“汪！”
未名空摇摇头：“不行，他是人，不能像对待战利品一样对待他。”
陨石失望的耷拉下脑袋。
长发男人悠悠转醒，呆了几秒，在看见未名空时眼睛突然迸发出光彩。
涩泽龙彦突然冲向未名空抱住腰把脑袋在少年肚子上乱拱，像只撒娇的大狗狗。
这下陨石炸毛了，怎么有人连狗的位置都抢啊？！
它不甘的“汪汪汪！”但那个被他差点咬死的臭白毛竟然理都不理。
狗狗震惊.jpg
未名空被蹭的差点摔倒，他摸了摸涩泽的头顶，他才安分下来。
未名空疑惑，他没有加变成狗的法术啊？
泡泡：小小心意，不足挂齿。
涩泽龙彦拍拍衣服站起来，又恢复了以往的优雅厌世。
要不是刚才看见他做了什么差点就被这幅样子欺骗。
陨石磨牙。
聪明的陨石大人一定会让这个白毛付出代价！
——
未名空回来后，被人领到了临时的首领室。
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太宰治他毫不惊讶，问及原因，他说：“太宰的话，什么都能做到。”
在他心里，太宰治无所不能。
原本冷郁的少年首领眼中无奈一闪而过，原本危险的气质褪去，在未名空面前还和以前一模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把目光投向涩泽龙彦，疑惑：“空，这是？”难道空被胁迫了吗？
未名空高兴：“太宰，是帮手！”
他不需要在太宰治面前费心说很多话，因为对方一定能懂他的意思。
果然，太宰治的目光在涩泽龙彦身上转了一圈，定格在他仿佛被陨石附体般对着未名空的傻笑上。
太宰治笑容凝滞，心中闪过不妙的猜测。他是打算让涩泽龙彦入局，但绝不是以现在的样子。
未名空认真：“有涩泽的帮忙，太宰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太宰治心尖一颤，自己为未名空找好了理由：【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他只是给辛苦工作的主人叼来老鼠罢了。】
然后太宰治就看到未名空从背后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麻袋，打开一看发现全是熟悉的宝石。
未名空眉眼弯弯：“漂亮的红宝石，送给你。”
太宰治忍不住看了眼不为所动的涩泽龙彦，很想问问你的龙彦之间还好吗，这可是整整一麻袋啊！
猫猫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你。
太宰治微笑着目送未名空远去后，转眼对着涩泽龙彦就冷淡下来。他先是测试了白发男人的忠诚度，结果显示比从小培养的成员还要忠心。接着太宰治得知现在涩泽的异能力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国家。
他认识到外神力量的恐怖，人类在这座大山面前孱弱的像一群蚂蚁。连想象都不敢想的事被祂轻易做到了。
要从这样的存在下保护未名空有多难？
太宰治丝毫没有动摇。
他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配合我们的行动就可以了。”
涩泽龙彦点头，他已经明白太宰治想用他钓出费奥多尔，并且让他作为安插在异能特务科的内线。没有丝毫伙伴情的他只关心：“我能待在空的身边吗？”
太宰治冷酷无情：“不行。”然后就把他远远丢给了异能特务科，换了一大堆报酬。
那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涩泽龙彦的费奥多尔：……？人呢？
——
在魏尔伦和中也两位重力使的帮助下，港口大楼的重建速度很快，后来有了兰堂的加入后，更是效果惊人，堪比华国速度。
横滨建设小国工匠三人组独占鳌头，势不可挡！
尽管港口mafia正值首领换届的内部变动之中，但因为魏尔伦之前展现的强大实力，其他各个组织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然后他们发现新任首领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让港/黑恢复了以前的秩序，并且因为后来中也带人消灭了mimic首领纪德及其他成员，本来还死死压着的异能特务科不得不给港/黑颁发异能许可证。
眨眼间，港/黑已经成为了横滨的绝对王者。并且因为太宰治大刀阔斧肃清了干部A等成员，内部比以往更加团结，并对新上任的首领充满敬畏和恐惧。
当然，这些阴暗面太宰治没有让未名空知道一丝一毫。
对未名空来说，他只是把家从原来的地方搬到了顶层，太宰、陨石还和以前一样陪在他身边。
这就够了。
阳光明媚的午后，太宰治的心情却并不明媚，因为他已经通宵几天工作到现在了！
浓浓的怨气仿佛已经具现化，尽管他可以麻痹自己用理智的状态对待工作，但人又不是机器，他太宰治也是有极限的！
他忍不住抬头想看看未名空在干什么，眼前的画面将所有疲惫、怨念全部治愈了——
白发少年睡得很熟，他安静的靠在阳光笼罩的沙发上，轻阖着双眼的面容纯净的像天使，毛绒绒的白发边缘在阳光笼罩下像在发光。
陨石窝在他怀里，随着主人的一呼一吸起伏着，显然睡得很熟。呼吸声像舒缓的白噪音，一下就让人放松下来了。
太宰治：他是天使！
太宰治一把挤开陨石，扑到未名空身上把他满满当当的抱住。几秒后，他神清气爽的回到座位上继续工作。
充电五秒钟，续航一小时！
可怜的陨石睡得好好的突然被撞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半天才抬起晕晕乎乎的脑袋试图理解发生了什么。
“汪？”
看到自己不知什么离主人那么远，它勃然大怒：“汪汪汪！”
太宰治！我不是人但你真的狗！
——
涩泽龙彦这边也不太平。
并不是说他本人有什么事，私自逃跑的他跟个大爷似的想做什么做什么，异能特务科也只是给予了口头上的警告，压力全给到了新上任的监管员这边——没错，就是我们的坂口安吾。
还没被派去港/黑卧底的他刚得知其内部巨变，就被上面派去监管涩泽龙彦，只因为他极为好用的收集情报异能力——堕落论。
坂口安吾看着被涩泽龙彦所杀的异能者名单，长的他手指颤抖。
啊？我打涩泽？
但工作还得继续，上面命他调查涩泽龙彦失踪那天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可能叛逃。于是坂口安吾趁其不在溜进他最近常呆的房间，触碰中间的手作衣服。
衣服整体雪白，符合涩泽龙彦一贯的风格。只是尺寸和他并不相称，像是给别人做的一样。
坂口安吾发动了异能力，物品的记忆向他涌来——
白色长发青年认真又耐心的制作着手中的白色上衣，嘴角上扬，很是愉悦的样子。
坂口安吾：【是因为衣服的主人吗？看来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漫长的制作过程后，坂口安吾终于在涩泽绘制龙形图案时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涩泽抚摸着龙纹，深情说：“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港/黑首领那里救回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胜过任何人。”
坂口安吾：……啊？你说谁跟谁？谁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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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无可忍：这工作谁爱做谁做！难不成要我给上面说涩泽要抢港/黑首领的金丝雀吗！
第39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这边涩泽龙彦来到了一个废弃教堂。
刚走到门口, 他就听见里面传来悠扬的大提琴声。
戴着白帽身披斗篷的黑发青年沉醉在演奏中，又在涩泽龙彦到来时准确的睁开眼。
他微微一笑：“又见面了, 涩泽先生。”
涩泽龙彦颔首：“日安，我的伙伴。”
“您见过那个人了吧，请问对他的看法如何？”
涩泽龙彦一想起未名空，原本淡淡的神情生动起来，如同雕塑注入了活力：“不可思议！未名空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天使。遇见他之后，我才明白以往的生活是多么无趣。他的智慧是夜空的启明星……”
费奥多尔：“……我理解您对他的喜爱，可以告诉我您是如何被折服的吗？”
港/黑对你做了什么！
在他探究的目光下，涩泽龙彦：“我在寻找目标的时候, 意外遇见了天使。他忧郁又脆弱，我忍不住上前帮助他，没想到他的守护神过于凶悍，伤害了我。但天使善良又温柔, 将我送到了港口大楼。”
这番话在费奥多尔耳中变成了：涩泽龙彦偶遇未名空, 对他发动异能力, 没想到分离出来的异能力会保护主人将涩泽龙彦重伤, 涩泽龙彦作为俘虏被送到了港/黑。
和他推测的相符。
费奥多尔：“然后呢？未名空能力出众, 一定受港/黑首领重用吧。”情报显示未名空一直被限制行动, 待在港/黑首领身边。当权者是为了紧紧握住这把武器吧。
但涩泽龙彦摇摇头：“虽然空很厉害，但他每天只是睡觉遛狗看书玩玩具。”
费奥多尔：“……嗯？”
“港/黑首领将他当做金丝雀养在身边，平时叫他‘肥啾’。”
他皱眉：“真是太不应该了，对待空要像对待神明一样敬重，他只用坐在那里享受供奉就好了。”
费奥多尔：……
他尽量委婉道：“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涩泽龙彦显然被完全洗脑了, 港/黑首领也在暴殄天物, 将未名空当金丝雀养。
涩泽龙彦皱眉，思索片刻后眉目舒展：“你提醒了我, 伙伴。给空准备的套装还差一件斗篷，我要去购买材料了。”
费奥多尔：……眼前这个人是谁？那个到处狩猎异能者的涩泽龙彦呢？！
他艰难道：“所以您不打算继续进行之前的计划了吗？真遗憾，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它能让整个横滨乱起来，对您收集异能宝石十分有利。现在看来没什么用了。”
涩泽龙彦：“说吧，正好库存里的宝石快没了，我打算再收集一些。”
费奥多尔微笑：“横滨的那位去世了，继承者却没有能力吞下全部遗产，即将有五千亿流落横滨。”
涩泽龙彦：“你想用这些钱引起各组织之间的争斗？但港口mafia一家独大，必然胜出。”
费奥多尔：“重要的不是结果。在他们平复混乱的过程中，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你想绑架空？”
“怎么能这样说？我只是想邀请他加入我们。”
涩泽龙彦冷淡道：“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不要对他轻举妄动。”
费奥多尔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把涩泽龙彦出逃的消息卖给异能特务科，让他们加强监管。
被伙伴背刺的过于快速的涩泽龙彦：……？
伙伴俩互相背刺，以示友好。这怎能不算是一种默契呢？
——
未名空邀请太宰治拼模型被拒绝了。
看着耷拉着的白脑袋，忙于工作的太宰治忍不住说：“让陨石带你出去吧？”
未名空很懂事的乖乖点头，离开前太宰治突然叫住他：“空，相信我吗？”
黑发首领所在的空间似乎要被黑暗淹没，上任不过短短三天，他就处理了大大小小十多个组织，上百名内部人员，上千名敌对人员。港/黑在他手中变成了一柄神兵利器。
这样的人在问是否信任他。
未名空毫不犹豫点头，“相信太宰。”
太宰治露出笑容：“好，如果这次出去有人要你跟他走，答应他。”
未名空疑惑，“太宰？”
“国际犯罪组织死屋之鼠已经盯上了你，他们都是难缠的家伙，只要钻到一点空子就会将敌人置于死地。最近我会忙起来，为了尽早解决他们，我会将你当做诱饵，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一网打尽。”
太宰治摸摸他的头：“害怕吗？”
黑发首领已经把利用说的如此明白，但未名空反而高兴起来：“空帮忙，太宰不辛苦。”
太宰治受不了似的深深拥抱着他，顺着心意离别前放纵片刻。
他近乎执拗：“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这是他所做一切的意义。
——
陨石带着未名空来到了熟悉的模型品牌店。店员刚看见他就十分热情的向他介绍新品，并将他引到座位上让他可以立刻开始拼装。
笑话，谁不知道店里最大投资商就是为了这个少年才一直支持他们研制新品，店长特意吩咐一定要服务周到。
因为平时经常来，服务员知道未名空是个安静的性子，于是准备了茶点就悄悄离开。
未名空眼睛发亮的看着手中的模型零件，成品图是一栋华国的古代建筑，十分精美。他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迫不及待开始，陨石坐在他身边观察周围的情况，像一个忠诚的骑士。
拼装模型的时候，未名空极其专注。看着零件在他手中严丝合缝的组合在一起，进行各种复杂的运动，像是在观赏一起机械与艺术碰撞的盛宴，让人很有成就感。
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发现了他对机械模型的喜爱，一有空就陪他一起拼装，那种感觉和一个人独自时完全不一样，所以他才去找太宰治。
虽然没有成功，但未名空很懂事。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家人的理解和鼓励就是最大的支持。
“先生？先生？”
直到旁边白色斗篷的衣角挡住了他的视线，未名空才后知后觉有个人正坐在他旁边，并且离得很近。
“汪汪！”陨石不满的叫了几声，戴着白帽子的黑发青年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无意冒犯，只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陨石的不依不饶吸引了未名空的注意，他看向了戴着绒帽的青年，正准备说什么，视线却瞬间在他举起的手指上凝固——
未名空在看到熟悉的戒指时如坠冰窖。
从小时候起，他就一直注视着这枚戒指。那是爸爸妈妈婚戒中的一个，他们在上面互相刻了对方的名字，未名空出生后，戒指上的名字都多了一个。
妈妈说：“这样就好像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啦。”
而黑发青年手上的，是爸爸的那一枚。未名空记得爸爸总是用戴着戒指的手抚摸他的头发。
自从那两声枪声响起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两枚对戒，直到现在——
黑发青年一直在对陨石示弱，像其他任何一个看到大型犬就心里发怵的普通人一样，求助的看向大狗的主人未名空：“先生，我真的没有恶意，可以让它安静一点吗？”
为了离陨石远点，他往未名空身边靠近，但这似乎激怒了应激的大狗，护主的它喉间发出低吼，似乎就要扑过来。
未名空轻声：“陨石。”
大狗瞬间安静了下来，但还有些忧心忡忡：“汪呜。”
未名空朝它摇摇头，于是陨石安静的坐下来不动了。
黑发青年似乎对这一幕感到新鲜又惊奇，赞叹：“它真听话，这是怎么做到的？”
未名空：“爸爸妈妈训练的。”
他的目光不自觉停留在戒指上，牢牢记得戒指的每一处划痕和磨损的他一眼就认出那绝对是爸爸的那枚：“戒指……”
费奥多尔的目光也转移到戒指上：“这是我从一个上过战场的士兵那里买来的，据说蕴藏着神秘的力量。”他无奈道：“但我已经戴这么久了也没发现什么，现在看来，我应该被骗了吧。”
他神色落寞，又是一副外国人的打扮，像极了被黑心商贩欺骗的天真学生。
事实上这枚戒指确实没有任何特别的力量，除了在上面刻着的名字让它成为在一些人眼中价值连城的宝物。
爸爸妈妈长睡不起后未名空没来得及从他们身上带走任何东西。那时的他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直到很久很久才慢慢上前握着他们的手心。
那种冰凉他至今难忘。
所以后来应该是有的士兵偷偷顺走了尸体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对戒。打算之后带出去卖掉。然后有了这次相遇。
费奥多尔：“您很喜欢它吗？其实它还有一只对戒，放在家里，您想去看看吗？如果打算买下就更好了。”他表现得像一个急于摆脱目前窘境的人，“相信我，另一枚绝不会让您失望。”
【太宰说，如果有人邀请就跟他走。】
未名空沉默一瞬，轻声道：“好，我很想拥有它们。”
费奥多尔微笑：“很荣幸得到您的认可，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费奥多尔·D，您可以叫我费佳。”他笑容加深，“初次见面，以后请多多关照。”
第40章 你是来自星星的奇迹
费奥多尔边走边和未名空闲谈, 他的知识十分渊博，即使未名空说了好几个专业名词, 他也能大致说明原理。即使对未名空总是慢半拍的回应，他也没有表示出疑惑或者不耐烦，往往未名空只说了几个字，他就能准确理解。
未名空：【横滨能和他交流的人好多，先是太宰、乱步，现在还有费佳先生。】
这就是人杰地灵横滨市吗？
费奥多尔：“让您见笑了，因为刚来不久，我们的住处还有些凌乱, 希望您不要介意。”
未名空摇摇头，他注意到废弃的路标，迅速和地图对上了位置。
这一片早就成为无人区了。
费奥多尔微叹：“感谢您的谅解，事实上有个人待会过来, 他是我的同伴, 对人有些……热情, 如果您无法适应, 不理会他就好。”
话音刚落, 一个热情洋溢的白发魔术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当当！大惊喜！”
他原地转了一圈, 又行了个优雅的绅士礼，隆重的像在舞台上演出：“我亲爱的挚友和这位可爱的客人，欢迎你们的到来！”
白发魔术师好奇的凑到未名空面前，叽叽喳喳：“我的名字是果戈里，你就是空空吧！你好你好！”
未名空迟钝的眨了下眼：“果……果？”（果戈里俄语英译gogol）
果戈里哈哈大笑：“果果？果果！有趣有趣, 非常自由的称呼, 我很喜欢。”
费奥多尔：“那边怎么样？”
果戈里：“很没意思啦，为了那点遗产一个个都心甘情愿跳进陷阱, 一点意料之外的都没有。所以告别前我给他们准备了一点小小的惊喜哦~”
“不要影响计划。”
“嗯嗯，我就知道费佳会理解我的。”
对他们之间猜哑谜似的话题不感兴趣，未名空看着天空发呆。
“你在看什么？”闲不住的果戈里凑到未名空脑袋旁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几片孤零零的云。
未名空慢吞吞：“在看雨。”
“咦？”
“1小时37分钟后会有雨。”
大多数人不会相信这句话，要知道就连现在最先进的气象检测技术都无法如此准确的测算出下雨时间，因为用的方法本质是概率学问题。
但果戈里显然不在此列，他当即就拿出怀表开始计时，好奇心达到顶峰。
他仍然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说不对的话，杀了你哦~”
异瞳的白发魔术师用他一开始就亲昵的语气说出威胁，仅仅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喜怒无常的像个疯子。
未名空不为所动。
几秒后，果戈里郁闷的戳戳他，“你怎么不害怕？我不是在说笑哦。”
这是费奥多尔开口：“也许他无法听懂你的威胁，要知道在几个月前他才重新开口和人交流。”
黑发青年眼中含着怜悯，轻轻摸了摸未名空的白发：“真可怜啊，明明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多，父母却在面前被枪杀，连尸体都不能保持完整。明明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却总是被当做精神病一样对待。一定很痛苦吧，一定很害怕吧，所有人都在利用你，像一条条如狼似虎的鬣狗，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咬你的血肉。”
费奥多尔微笑着，手指下移，擦过未名空不安颤动的睫毛，放在侧脸上，似安抚又似禁锢。
“为什么你一定要承受这些？明明是他们的罪，被惩罚的却是你。你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紫眸中暗藏着永无止境的深渊，无时无刻不在引人堕落：“所以反抗吧，将加诸于你的一切悉数奉还，为世界献上伟大的复仇盛宴，让一切苦痛与罪恶消失。”
“来吧，来加入我们吧。”
未名空猛的推开他，警惕的后退几步。
之前他问太宰治怎么当卧底时，黑发首领回答：“空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所以当费奥多尔一遍又一遍提及他的过去，感同身受一般告诉他多痛苦时，他顺从内心的抵抗。
过去的那些事曾几度让他失去自我，但能支撑一个人走下去的，即使死亡也带不走的那份珍贵的心意，才是比痛苦更加深刻的烙印。
未名空：“不是！”
【有人确实伤害了他，罪无可恕。】
“那时的我很难过。”
【虽然很多时候都坚持不下去，怀疑自己的存在，想要就此消失。】
“现在我明白，比一切更重要的，是爱。”
【爸爸妈妈再也醒不过来了，但陨石至今陪在我身边。晶子救了我。森先生带我脱离了那个地狱，太宰一直在努力保护我……】
纵使苦难加诸吾身，毅然步步蹒跚为真情。
对面的两人被未名空眼中的情绪感染，微怔后果戈里幸灾乐祸：“哎呀，金灿灿的小鸟要飞啦~”
费奥多尔皮笑肉不笑：“您似乎很高兴？”
【哦呀，都气到说敬语了。】果戈里十分感动：“挚友，已经这么生气还让我好好站在这里，你对我太好了！”
费奥多尔：“……快点吧，港/黑的人要来了。”
果戈里兴致高昂：“那么说好了，我抓到的小鸟就是属于我的啦！”
……谁跟你说好了！
未名空被陨石急匆匆的推搡着，狗子急的连咬带拱，但它显然高估了小主人的平衡性，虽然在这段时间内因为散步锻炼了不少，但还是那句话，“时间太短了。”
一阵天旋地转，未名空就懵懵的坐在了地上，巧合的是他的手掌下是柔软的草地，因此没有受伤。
但这时的果戈里一挥斗篷眨眼出现在他们面前：“嗨~”
陨石扑上去就是咬，但果戈里从斗篷下抽出一大团布条直接准确无误的塞进了陨石的嘴里，不让它吐出来，笑眯眯：“乖狗狗，狗狗乖。”
熟悉的迷药气味让陨石想起之前被人类带走的经历，它发狠的左右甩头，但禁锢着它的白毛力气格外大，一时让它挣脱不开。于是身体渐渐瘫软在地上不动了。
果戈里趁机撸了撸陨石的大脑袋，毛发都被他揪下来一把：“真乖。”
陨石：……
那边未名空见陨石被挟持，刚起身就被费奥多尔从身后捂住了口鼻，白布上的乙/醚无法阻挡的被他吸入。
昏迷前他似乎听见果戈里的叫喊：“费佳！我的小鸟！”
因为距离过近，未名空感到了身后靠着的人胸腔的振动：“容我提醒一句，您是否意识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鸟永远得不到自由呢？”
周围瞬间寂静可闻。
接着未名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与这边场景相映衬，港/黑首领室内，太宰治正在书上落下最后一笔：【……未名空毫发无伤的被带了回去。】
自从成为首领以来，只有涉及到空的事太宰治才会动用书的力量，确保万一。
要是有人知道这等宝物被太宰治用来规避未名空可能收到得一点点小伤，定会捶足顿胸哀嚎暴殄天物。
但对太宰治来说，不让未名空受到伤害，就是一丁点都不行。
看着空荡荡的首领室，太宰治觉得这样的空洞仿佛在腐蚀他的内心，只有在触摸空的东西时才感到缓解。
他小心翼翼的隔着手套捏着未名空送给他的宝石，喃喃：“怎么办，你刚离开我就已经开始受不了了。”
要加快速度了。
——
未名空在地下室醒来。
他的头还有些昏沉，坐起来时被旁边传来的叮叮当当惊吓到，眼睛都睁大了。
他的左手被拷上了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很细，比起刑具更像某种玩具。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见了这里的响动，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未名空眼前：“哇！你终于醒了！”
未名空又被吓到了，僵着不动，不管多少次他都没法适应果戈里突然的出现。
果戈里：“你醒的真不巧，我正准备把你埋进土里！因为你昏迷了好久，我以为费佳用药过量呢。”
看来醒的很及时。
未名空扭过头不去看他，也不回答他的话。喜好鲜明的像个小孩子。
果戈里新奇的看着他，他还不至于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只是惊讶未名空的表达方式。
像是小孩子之间闹了矛盾，一方不理另外一方了，但只要好好解释就能重新回归于好。
即使对他这样的人也温柔至极。
但果戈里显然不是会好好道歉的人：“理理我嘛，你饿了吧？我这里有好吃的哦！”
果戈里从斗篷下源源不断的掏东西，仿佛无穷无尽：果冻、水果糖、酸奶……他们显然把未名空调查的清清楚楚。
“还有还有！看这里！”
未名空下意识朝他掌心看去，是一颗亮闪闪的蓝色宝石！
魔术师显然懂得如何讨小孩子欢心，层出不穷的花样终于成功让未名空重新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果戈里兴奋道：“提问！你昨天预测的下雨究竟准不准呢？”
在未名空的注视下，他高兴道：“完全准确！就在1小时37分钟后的那一刻，突然落下几滴雨，然后就是超大的暴雨！你是怎么做到的？告诉我嘛，这可真是个有趣的魔术。”
未名空想起交换，慢吞吞道：“陨石。”
【我可以告诉你，作为交换，你也要把陨石的下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