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汐从雪地里爬起来,慌乱地四下张望,她想寻找扶尊和黎未的身影,可目力所及,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流着泪跪倒在雪地上,她的心绞痛得让她直不起腰。
“为什么要救我?”星汐喃喃道,因为她知道黎未和扶尊必死无疑,不会有半点生还的机会。
她下意识攥紧拳头,忽然发现手中还有黎未塞给自己的东西。忙不迭地拿起来看,是一只被施加了封印的木质盒子,因为封印的缘故,就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天空开始刮起风雪,天空阴沉沉的,星汐凭着记忆寻找冰煌城的位置,她只来过几次,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记忆有些模糊,可最终还是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找到了冰煌城。
她紧紧将盒子护在胸前,就像保护一个刚出世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
冰煌城失去主人,早已千疮百孔,到处都是坍塌的房子,放眼望去满眼的断垣残壁,星汐寻了一处还算隐蔽的角落,用灵气控制冰块为自己搭了个庇护所。
她蜷缩在角落里,将木盒的封印解开,盒子变回原来的大小,足有手臂那么长,一拃来厚。她伸手想打开盒子上的锁扣,可开到一半又停住了动作。
她不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可她只要打开盒子,就意味着她要面对里面的东西,承认扶尊的陨落……
想到这,星汐兀地哭了起来。她像个孩子一样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而哭声淹没在外面无尽的风雪中,随着风雪荡满了整个冰煌城。
风雪越来越大,大到满目都是白茫茫,满耳都是呼啸着如同野兽咆哮的风声。星汐哭着抓住盒子的盖子,猛地将其打开。
一封信,一把短剑。
星汐愣了愣,缓缓将信封拆开,这信封已然有些年岁了,又黄又脆。但里面的信却完好如新。
上书:
星汐,见字如晤,愿安好。
若你见此信,想来我已死在天帝手中。若能得你无恙,我虽死无憾。
抱歉,我和爹给娘还有你带来了这些厄运。若我不是残种,想来你如今仍于圣庭之中,一切顺遂,受一界敬仰。我答应过爹娘,用我今生今世护你周全,肉身毁,三魂消,七魄灭,万死无悔。
此信我一月换写一封,太多话想亲口对你说,可想来该是鲜有机会了。我将这些常带于身边,希望最后有机会亲手交与你。
我尽我所能做了八百具分身,亦常带于身边,希望这些分身能为你博得一丝生机。
你最爱短剑,盒中短剑是我用了千年时间搜寻的材料,拜托一剑阁的欧阳先生亲手打造。你看我这当哥哥的,千年就送了你这么一件礼物,就让它替我陪你吧……
你大概是在哭吧……
乖,不哭,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愚兄扶尊绝笔。
星汐合上信封喃喃道:“一战分身八百尊,尊尊皆是你……”
不知怎的,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刚刚那些分身死去时的惨状。血雾浓得几乎凝成了血雨,满地尸骸。一幕一幕如同恶咒将星汐魇住,不得逃脱。
可她已没有眼泪再流了,没有温度的手指僵硬地抚摸着盒中的短剑,短剑的柄上浅浅的刻着“星汐”二字,依稀看得出是扶尊的手迹。
“哥,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星汐突然坚定地抓住了剑柄,此刻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和活下去的信念……
~~~~~~~~~~~~~~
人界,帝都,逍遥王府。
沧听完琨音的话,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澜溪捂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扶尊与天帝大战,八百分身都未伤她分毫,最终被天帝掐断生机,彻底陨落。黎未未能逃生,被斩于玉龙剑下。星汐勉强逃离,生死未卜。
这消息就像一声炸雷,惊得沧脊背发寒。此刻的他就感觉自己像是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舟,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让他心慌。
“沧大人,节哀……”琨音拱手道。
“周明呢?”沧冷静下来,当务之急便是商量出一个对敌之策来,而现下只有周明才能真正帮到自己。
“陛下听闻此事,吐血昏厥,至今未醒。”琨音如实回答道。
就在这时,欧阳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一改往日的沉稳老练,神情慌张。进门后,他径直走向沧,一把抓住沧的手腕,就把他往门外拽。
“什么事?”沧停住身形,将欧阳破拽得一个趔趄。
欧阳破“唉呀”一声,对沧传音道:“有新的神谕降下了!”
沧眉头一皱,对澜溪说一声“去去就回”便匆匆跟着欧阳破去了一剑阁。
一剑阁祠堂下有一个密室,那里放着一块神石曾经屡次降下神谕。
而如今……
上面赫然浮现出几个金光闪闪的字:神引将至。
沧心头一惊,神引将至?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在提醒自己天帝即将飞升?
他绕着神谕石来回踱步,可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只好先回了逍遥王府。
澜溪愁容满目,见沧回来,连忙迎上去问情况。沧只是笑着摇摇头,安慰道:“没什么事,还有不到一月他就出生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沧牵着澜溪的手回了房间,可这明显不能敷衍过澜溪。
澜溪正色地看着沧说道:“我们把他封印吧,就像无胤那样。”
“你在说什么啊?”沧面色一变,他没想到澜溪竟会说出这种话。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有你在的话扶尊就不会死!黎未不会死!还有珑裳……”澜溪的泪水从眼中流出,她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可……”
“我不想他一出生就面对这残酷的世界,看着父母和他人以命相搏。若我们败了,天帝不会放过他的!”澜溪摇晃着沧的手臂,祈求着。
“可若我们败了,他就要忍受无尽的孤寂,在无尽的黑暗中沉睡不知多少年岁。或许他就会这么死在封印里,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沧俯下身来轻轻抱住澜溪,声音颤抖。
“我也不想……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有一线生机!”澜溪抓着沧的胳膊,眼神挣扎又痛苦。
沧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在强压着不让自己露出难过的表情。犹豫许久之后,他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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