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对司马昭的态度不太高兴,但也没有发怒,只是行了一礼之后就离开了。此时一个人走到司马昭背后,低声说道:“陈玄伯这个人……未来可能是大将军的心腹之患哪!”司马昭头也没回:“退下,这里没你的事情!”那人冷笑一声就离开了。
陈泰刚刚走出宫门,就被一个人从背后拉住:“陈仆射,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泰转过头,发现是司隶校尉王经,说道:“是你,有什么事情吗?”王经做了一个拱手的手势,随后示意陈泰跟着自己走。陈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注意之后,便跟着王经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陈泰问道:“王大人,有话可以直接说。是否跟诸葛诞在寿春谋叛有关?”王经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另外一个明朗的声音:“他不用说话,要说的话的是朕。”曹髦直接推开门,示意两人进去。
陈泰便跟王经走了进去,曹髦说道:“事情朕已经知道了,诸葛诞在寿春传檄各郡,以讨伐大将军司马昭的名义起兵。陈仆射,你对此有何想法?”
陈泰说道:“此事是诸葛诞思虑不周,毕竟陛下刚刚征召他为司空,结果他先是推脱,然后直接起兵,还杀死了扬州刺史乐綝,简直是目无君上!他一向对大魏和陛下忠心耿耿,怎么会如此轻率呢?”
王经不觉脱口而出:“如果诸葛诞在陈仆射心中仍然是忠臣,那么逆贼毫无疑问就是大将军了吧。”
“什么?王大人,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我跟司马子上相交多年,他的人品才学我最清楚,继承前大将军之位的人,非他莫属,而且他一直作为朝廷的支柱,沉着应对四方的变乱,同时革新内政,使朝廷效率一新,人心一齐,在我看来,司马子上没有任何篡逆的举动,诸葛诞的起兵毫无道理可言!”
曹髦淡然道:“真的是这样的话,玄伯,你认为司马昭内心真的把朕当皇帝吗?在大多数朝廷重臣的心中,到底皇帝是谁呢?朕自被司马子元拥立登基以来,真的行使过皇帝的任何权力吗?……”
陈泰听到曹髦这样说,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急忙跪了下去:“我会替陛下时刻注意司马子上的,但是诸葛公休这件事情,天下人自有公论。作为朝廷的左仆射,我不可能反过来去支持他与司马子上为敌。除非陛下……”
曹髦看了一眼王经:“事到如今,玄伯,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朕现在应该怎么做?”
陈泰说道:“只能留在宫中,隐忍待时。但不管怎么样,为了大魏,微臣一定会守护陛下左右,绝无二心!”“那我跟你一样,陈仆射,我希望你能信守今天的诺言,将来为陛下赴死也在所不惜!”王经说得斩钉截铁。
曹髦说道:“两位,愿不愿随朕赌一把大魏的国运呢?”陈泰急忙问道:“陛下不可鲁莽!”王经倒是坦然了:“到底怎么赌呢,陛下?”
曹髦看了看东方的位置:“司马子上会亲自前往寿春讨伐诸葛诞,朕也准备一起前往。”“御驾亲征?!”陈泰大吃一惊。“没错!朕要带上所有近卫部队前往寿春!”王经急忙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陛下?”
曹髦看了看陈泰:“玄伯你不是说了吗,一定会守护在朕左右的。”陈泰急忙跪下说道:“如果陛下心意已决,那我就追随陛下一同前往寿春。王校尉大人,洛阳这里就拜托你了。”“嗯,我知道了。”
司马昭回到府中,王元姬上前说道:“子上,辛苦你了,诸葛公休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司马昭点点头:“如果按照羊叔子的设想,本来这一战也许是能避免的……”王元姬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你觉得牺牲羊叔子一人的性命就能救回数万大魏将士的性命吗?”
司马昭上前轻轻握住妻子的手:“原来如此,你可比我看的通透多了。这场仗,不管如何,我必须要赢下来,但是否由此终结大魏的命运,还得看之后的情况。”
王元姬轻轻依靠在司马昭的胸前:“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会永远支持你,子上。”“谢谢你,元姬。”
此时一个家人跑了过来,司马昭急忙跟王元姬分开。“怎么了?”“大人,羊叔子求见。”“看来他又有新想法了。元姬,你先下去休息。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之后再告诉你。”王元姬点点头,转身离去。
司马昭正在正厅接见了羊祜。羊祜叹了一口气:“子上大人,你之前让我静观其变,这个变果然出现了。”
“叔子,你也不用多虑,既然诸葛公休选择这条路,那我也没有任何退让的地方。为了大魏,逆贼必须消灭!叔子,如果你至今还相信他是大魏忠臣,还想为他辩解的话,那就请你免开尊口,我也不会继续再听下去。”
羊祜说道:“我明白,不过这次我也不想再为诸葛公休辩解了,我希望能够在战场上跟他一决胜负!”“什么?你的意思是要从军出征吗?”
“没错,所以我才来求见子上大将军,希望能给个机会。”羊祜的态度十分坚决。司马昭想了想说道:“你之前曾经向石仲容讨教过兵法,不过具体的实战确实一次都没有参加过。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那么也没什么问题。你就作为参军,跟我一起镇压寿春之乱吧。对了,石仲容将军这次会作为北线的指挥官挥军南下,等诸军合围寿春的时候,你应该就能见到他了。”
“什么,石仲容将军也会参战?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让我加入石仲容将军的麾下作为一名普通兵士作战。”
“什么?叔子你……”司马昭顿时大感疑惑。“不行,真当一介兵士的话太危险了!”
“我别无所求,只有这个想法,请子上大将军成全。”“我不是质疑你的武艺,只是……你如果真的想积累经验的话,大可不必从兵士做起啊。”司马昭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好吧,我写封信你带去交给石仲容将军,就可以在他麾下效力,至于最终你以什么身份参战,就让石将军决定,毕竟他算是你半个兵法师傅,我也相信他的眼光。”
“多谢子上!”司马昭迅速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羊祜。“没其他的事情的话,可以去了,对了,要不要见见你姐姐?”羊祜摆了摆手:“国家大事在前,个人私事在后,要叙姐弟之情,以后也有的是机会。”说完,羊祜直接快速离开了大将军府邸。
司马昭不觉叹了一口气:“这个叔子,有时还真是捉摸不透。”
羊祜并没有回到家中,而是来到了杜预的府邸,轻轻敲门。“在下羊祜,元凯在不在家?”
过了一会,大门打开了,杜预出来行礼:“叔子兄亲自驾临寒舍,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见多识广的杜元凯竟然不知道吗?诸葛公休在寿春起兵谋反,司马大将军已经决定前往征讨叛乱。”
“哦!竟然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最近拙荆在家里养胎呢,我一直陪在她左右,不敢轻易离开,结果就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等子嗣出。”
“哈哈,没事,人之常情!当初妙儿怀胎的时候,我也是一样的心情!夫人临产大概还要多久呢?”
“快了,估计两个月以内就能生了。对了,叔子兄难道过来只是为了传达这件朝廷大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