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赤赞普心下急转,目光便落到了殿中那先前捧花的婢女身上,他眼中幽光愈
对上他幽冷的目光,婢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噗通跪了下来。
蔡邦氏见状先是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王上这是要她弃卒保车
圣兰上的药物与雪山醉融合成毒,致使萧令姜吐血昏迷,众目睽睽之下,这一点她是抵赖不了的。
那囊氏方才所言,也确实点中了她的要害。
自王上赐下后,这花便一直养
她不知那囊氏到底如何做到的,但这一招确实将她置于辩无可辩的地步。
即便王上心知她实属冤枉,
这事情莫说不是她做的,便是她当真做了此事,也是万万不能认的。
她既不能认,那便要推出一个合适的人,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将自己彻底摘出来。
蔡邦氏眸中微闪,脸上亦跟着一寒“你这婢子,还不从实招来,到底是谁让你来陷害本妃”
看到她眼中神色,婢女心中顿时一沉,自知她这是被推出去挡刀了。
然而她自幼便跟
婢女闭了闭眼,一滴泪不由从眼角滑落,而后她猛然睁开眼睛,里头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眼中含满了泪水,面上是惶恐“次妃说的哪里话,婢子不过是依照吩咐将圣兰搬了过来罢了”
“你”蔡邦氏额心不由一跳,深吸一口气方问道,“本妃再问你,可是有人命你
婢女咬唇看了眼蔡邦氏,兀自垂头沉默。
那囊氏见状,不由出声讽道“事到如今,次妃再逼问又能如何看这婢女样子,也不像是有旁人逼迫的样子。她乃次妃最为信任的婢女,除了你能命其行事,这王宫之内还有哪个能指使得了她”
蔡邦氏没有理她,而是咬牙一字一句地问向婢女“本妃待你素来不薄,到底是何人命你陷害本妃”
婢女抬眸迅速瞥了一眼那囊氏,而后又低头沉默。
那囊氏被她这一眼看得心头不由一跳,皱眉正欲言语,便见那婢女突然起身,一头向殿中柱子撞去。
“嘭”地一声闷响,鲜血四溢。
随着婢女软软倒下的身子,还有那句似有若无的呓语
“王妃,婢女做到了”
听清婢女断气前话语的那囊氏,唰地一下便变了脸色。
好一个蔡邦氏
弃卒保车不说,竟以一条性命为棋,又反手将这谋害永安公主、陷害他人的罪名丢回到她头上来了。
这婢女寥寥言语纵然难以取信于人,却也足以动摇此前铁证,令人对她再生疑虑了。
殿中诸人看着事情几经变化,已然分不清谁是谁非。
正妃那囊氏直指次妃及其背后密宗势力出手暗害永安公主,借机陷害于她,打压那囊一族及苯教势力。
而次妃蔡邦氏,又道那囊氏胁迫其贴身婢女下毒,来陷害于她及蔡邦一族。
说是正妃与次妃之争,可任谁都知晓,这已然明晃晃地是佛教密宗与苯教之争了。
若是如此,双方都有足够的理由出手,到底是谁而为,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了。
木赤赞普瞧着那囊氏与蔡邦氏唇枪舌战,不由觉得额心突突地疼,他虽有意偏旁蔡邦氏,可如今情况下,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好公然为她说话。
他按了按眉心,出言打断二人争执“好了到底何人下毒,本王自会派人查清。即日起,你二人闭殿不可外出”
说着,他侧首看向裴攸“裴世子,如今公主中毒之因既已明了,当无之急还是先设法为公主解毒才是。至于下毒之事,你也瞧见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清楚的,还需容本王些许时日,届时定然给永安公主及大周一个交代”
裴攸眼眸微眯,冷声道“既然西蕃王上都如此说了,本世子也不咄咄相逼,这交代,就再多等几日便是。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依次从那囊氏、蔡邦氏身上扫过“无论是两位王妃,还是其背后家族,皆为尊贵显耀的人物,西蕃王上当真能不偏不倚,不瞒不隐,给我大周一个交代”
“这个自然。”木赤赞普肃容道,“世子若不放心,也可派人协同共查。”
“既如此,那本世子也不推辞了”裴攸微微侧首,吩咐道,“裴齐,你带几个人随同西蕃王上指派之人一道,务必查清到底是何人谋害我大周公主”
“是”他身后跟着的侍卫立时拱手应道。
木赤赞普望着裴攸面上冷色,眼眸愈
看今日殿上种种,若说下毒之事没有那囊氏掺和,他是一点儿也不信的。既如此,那就让裴攸也派人去查便是。
然而,怕只怕佛苯之争就这么被摆到明面上,大周要浑水摸鱼、借机生乱。
他压下心头纷乱的思绪,见裴攸那处派人将萧令姜抬了起来,上前道“公主眼下恐怕也不便移动,还是暂且安置
裴攸低哼一声“多谢西蕃王上挂心了,然今日公主便是
他看了看几位医官道“医官们方才已然商讨了解毒之法,并先行为公主运针封穴,回了驿馆后再行解毒,也好叫人放心些”
他既如此言语,木赤赞普也不好再行勉强,只好派了陀持及几位王宫医官一同往萧令姜所居的驿馆去“务必确保永安公主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