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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神识送入玉简,一位眉清目郎的中年文士出现在面前。
此人一身青色道袍,目光宁静而睿智,除了头上的一顶簪发玉冠外再无别的饰物,看起来自有一股洒脱清爽之态。其身后是一片嶙峋的岩壁。
“随我来。”他说了一句后,开始绕着身后的大山飞行。
他飞得不算太快,但所过之处,急闪而过的山石、林木、鸟兽仍看得让眼发花。
朗星只觉心头压抑,这压抑来自于这座山太大了,中年人绕得时间越长,这种压抑越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朗星感觉要喘不过气来时,中年人总算绕着大山飞行了一周,朗星可以确定,这是他见过的最大的一座山。
中年人回到起点后并未停下,而是开始向上飞,仍是距离岩壁不远,刚要喘口气的朗星这下更难受,如此雄浑的一座山,向上飞比绕行给人的压迫感还要强烈,总感觉山要朝这边倒下来似的。
随着上升,山上的风景不停的变化,由山脚的葱郁炎夏,到山腰的百花争春,再到霜林尽染,继而是雪压松枝,然后就尽是积雪冰川了。
至此倒也罢了,只要山足够高,都能呈现出四季变化,让朗星感到难受的是山不见细,眼前仍是雄浑不见边际的崖壁,一般来讲,其他高山到这个高度就已经到巅峰了,该可以看到群峰林立的景象了。
中年文士还是往上飞,层层云雾出现在身边,当不再有云雾时,山景已经全是峭壁巨石,一点草木与鸟兽都看不到了。
不断提升的压迫感让朗星感到有些眩晕了,这时他也想明白了,这么大一座山固然是能让人感到震撼与压迫的,但能让他难受到这地步,肯定是有某种故意施加在图景中的法力在作怪,目的就是让人更加清晰的感知出这座山的高大。
当中年文士终于站立到峰顶时,朗星憋了那么久的一口气仍未能畅快的呼出来,因为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白雾,看不见任何一座其他的山峰,一览众山小是能让人感觉舒畅的,可一览云雾渺,那感觉就不太好了,因为山太高,看到的不是波澜壮阔的云海,就是一片白茫茫,雾蒙蒙的东西。
中年人面色平静的指着脚下的山峰道:“通过修炼,你或许能具备摧毁这座山的法力,但你觉得你有本事变化出这样的一座山吗?不是堆土成山,是凭空把它变化出来。”
“不能。”朗星在心里回答,经过刚才的这一通飞行,任何人此刻都会作出这样的回答。
中年人再次向上飞去,边飞边指着下面无尽的云雾说:“云雾无边,其下皆为山川河海,你能凭空变化出这样的一片天地吗?”
说完,图景转为中年人的神识所见,随着他的神识穿过下方的云海,眼前呈现出了一片广阔的天地,他的神识越过平原,扫过群山,直奔天际而去,最终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景象,一个更远的天际。
中年文士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能造出这样的天地吗?如果自认永远也不可能具备这样的法力,那就对苍天再多一份敬畏吧,因为这都是他造出来的。”
画面至此而终,朗星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耗时两息。
呼完这口气,他留意到了无言正看着他,记起三息之内如果不笑一下就算输了,忙挤出了一个笑容,三息未过,他的笑容已经变得自然且富有感情了。
无言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表情变化,朗星的笑容越自然,他的眼睛就睁得越大。
朗星双手把玉简捧到无言面前,由衷道:“果然可称为至宝,多谢了,短短一段画面,胜过千年参悟,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到不了这个境界。”
无言接过玉简,眼睛却一直盯着朗星,亦由衷道:“佩服。”
朗星憨笑道:“不值得夸,我能这么快缓过劲了,主要是因为以前见识过一件类似的宝物,已经对天地之大有所了解了,不过图景中的这位前辈不但让人见识了天地之大,所问的那几句话更是直击心魂,我觉得他没把该说的话全说出来。”
“哦?你觉得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无言关切的问。
朗星露出坏笑道:“你是想考校我呢?还是真的不知道?”
无言一脸真诚的说道:“我想听听你说的和我领悟出来的是否一样。”
朗星打了个哈哈,道:“这位前辈的言外之意,能懂的自然会懂,不懂的最好就别告诉他了,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聊吧,外面那么多人等着呢,再不出去他们该着急了,我最后还想问一下,这位前辈是当年那几位传奇人物之一吗?”
无言摇头道:“肯定不是,我们无从考证这位先祖的辈份了,据我师祖猜测,他至少要比那几位先祖晚三辈以上。”
朗星又呼了一口气,赞叹道:“你们这样的人方可称为世外高人,跟你们比起来,乾虚宫也显俗气了。”
无言自嘲的一笑道:“也高不到哪去,我算师门之耻了。”
朗星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横扫仙英大会的人如果这么说,那大家还活不活了?在见到你的时候,我仍信心十足的认为能击败你,可现在我觉得自己没什么把握了,如你所言,只有倾尽全力才可分出胜负,那咱们俩最好的结局是一死一重伤,弄不好就是个同归于尽,你先于我作出了这种判断,表明你比我更清醒,也表明你对自己的战力有足够的信心。”
无言淡淡一笑道:“你的禁制之术确实高明,我破解不了,因此而甘拜下风并不屈。”
朗星上前揽住他的手腕,道:“走吧,先让他们放心,随后咱们再慢慢聊。”
无言道:“由你去对战东魇洲,我能放心了,这喧闹之地非我所喜,忍受这么多天早受够了,况且你令我有所明悟了,需要尽快回去细细思量一下,所以出去后咱们就暂别吧,以后我再向你请教禁制之事。”
朗星不免感到失望,但随即就露出笑容道:“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三阵之斗你也不去看了吧?”
无言道:“不去看了,如果东魇洲的人打进来,我会再出山尽应尽之力的。”
“好!我的战队会始终给你留个位置,希望咱们能在战场上拿东魇洲那帮混账比个高下。”
无言笑了笑,虽没拒绝但也没多少要答应的意思。
朗星识趣的不再多说,与他携手出了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