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温见雪停止动作,指尖微微拂开柔软黑毛,查看耳朵处的皮肤是不是有问题。
果然,耳朵处的皮肤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点,看起来似乎是过敏了?
那地方还能让妖兽过敏吗?
温见雪松开妖兽的耳朵,打算等会带妖兽去兽医馆看看。
妖兽已经报完想吃的毒丹,它甩动长长的尾巴。
“主人,主人,你记下了没!”
温见雪自然记下了。
妖兽很满意。
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温见雪接着问妖兽为什么回来,是不是看中了丹药?
妖兽:“……”
妖兽眼神飘浮。
沉默不答,看来确实是了。
温见雪抿着嘴角笑,他解开拴着妖兽的发带,道:“得给你取个名字。你有什么偏爱的字吗?”
妖兽茫然。
虽然它从血脉中得到了传承与经验,可传承与经验并没有书本知识。
简而言之,它是个文盲妖兽,不识字,没有喜欢的字。
作为一个自诩十分强大的妖兽,它绝不承认它是个文盲。
为了避免给自己取出一个意义不好的名字,它聪明道:“没有喜欢的字,主人喜欢的字,我就喜欢。主人给我取名字吧。”
温见雪是个取名废,他想了想,道:“叫……嗯……嗯……”
温见雪下意识看向谢琅。
谢琅认真道:“叫吞金吧,一枚丹药随随便便都要值几十万灵石,它拿丹药当饭,相当于吞钱,叫吞金也不算辱没它,显得它贵气十足。”
妖兽:?
贵气十足总觉得不是在夸我。
温见雪觉得谢琅取名很有道理,他看向妖兽,问妖兽怎么样?
妖兽纠结道:“再取两个,我挑挑。”
温见雪看向谢琅。
谢琅张口就来,“王大柱,李二狗,黑球,狐狸精,你选一个吧。”
温见雪:“……”
妖兽:“……”
听着就不好听,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琅抖耳朵,甩尾巴,眼神无辜,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也是取名废。要不你自己取名吧?说说你喜欢的字。”
妖兽:“……”
一人二妖兽你看我,我看你。
温见雪道:“要不我去翻翻书……”
谢琅传音道:“你的那些马甲名字也是翻书来的?”
“呃……”温见雪看向小狼,沉默了,他摸了摸耳朵,许久,传音回道,“不是。”
“那是怎么取得?”
温见雪心虚道:“你。”
“我?什么意思?”谢琅看向自己,满腹疑惑。
温见雪不好意思解释。
“就是你啊!”
妖兽没发现他们在传音说话,见他们都不说话,以为自己必须在这些名字里选一个,严肃着豹脸,纠结片刻,选了第一个名字。
温见雪一时被谢琅的问题绊住脚,本想回答完谢琅的问题就去翻书取名字,不料妖兽已经选了第一个名字。
“确定?”温见雪问。
谢琅暂时压下疑惑,趴在温见雪腿上,嘴筒子塔在前爪上,笑眯眯道:“它肯定很喜欢吞金这个名字,就不要辜负了它的喜欢,给它定下吧。”
妖兽沉痛地想,这几个名字就吞金听起来,有点水平,我不喜欢它,喜欢什么?
自此,妖兽的名字敲定了。
吞金。
温见雪见问题都解决了,叫吞金出去玩会,待会带它去看耳朵,现在,他有话跟谢琅说。
吞金咕叽应下,屁颠颠跑出了内间,爬到外间竹椅上趴下,用后爪挠耳朵。
谢琅用神识察觉到吞金趴到了竹椅上,露出犬牙,目露戾气。温见雪站起身,把他举起来,举到自己眼前,他又很快收敛了目中戾气,同时合上嘴,遮住了犬牙。
“你有什么事与我说?”谢琅甩尾巴。
温见雪道:“你睡着时,宗主召见我们,我去见了宗主,并告知宗主你出宗除妖了。宗主让我转告你,三月十号,与师兄师姐们一同出发去上界。”
谢琅闻言,不知想什么,片刻道:“宗主允许我去上界?”
“为什么不允许?”温见雪奇怪道。
谢琅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快了。”
温见雪道:“哪里快?”他忽然想起之前在谢琅体内看到的黑色光团,将谢琅放到梳妆台上,温见雪坐到梳妆台前,沉下目光,道。
“我知道原因了,你如果因此不想去上界,就不怕我生气?”
谢琅目光微闪,他蹲坐下来,尾巴搭在前爪上。
“什么原因?我怎么不知道有我什么原因不想去上界?早于你约定好,倒是不知有什么原因能挡着我。”
温见雪观察谢琅神情,没看出谢琅神情有哪里不对劲,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他方才那么一说,其实也就是诈谢琅而已。
心中舒了口气,温见雪说起在谢琅睡着后,用灵力查看他身体,看到黑色光团的事。
“黑色光团?”谢琅哦了声,不以为然道,“我体内哪有黑色光团,你看错了吧。”
黑色光团只看到一眼,便消失了,无影无踪。
温见雪当时就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此时听谢琅一口否决,也认为是自己看错了,没再多追究此事。
温见雪回忆了一下宗主的话,将宗主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谢琅。
谢琅道:“知道了。”他说着,从北荒狼族生来自带的小空间内拿出乾坤袋,打开乾坤袋,示意温见雪把他的通行令牌放他乾坤袋内。
——北荒狼妖族出生后,就自带一个小空间,这个小空间,能在变回原型时,可以用来收纳一些小玩意。小空间能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长,最大可以增长到收纳一座宫殿。
谢琅小时候,从谢青羽那里拿到锥形银耳坠后,就一直放在小空间。
温见雪拿出一块通行令牌,塞进谢琅乾坤袋中。
“你休息吧,我带吞金去兽医馆看看耳朵。”温见雪道。“然后再去问问长辈,吞金进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休息一会,去问长辈吧。”
谢琅收起乾坤袋,道,“你不用什么都忙着去做。”
“好吧。”温见雪应下了,他把谢琅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转头带吞金去兽医馆。
“等会。”谢琅叫住了他。
温见雪回头,道:“怎么了?”
谢琅探出头,道:“不许抱吞金。”
温见雪:?
“你可以找个袋子提着它去。”谢琅道。
温见雪:“……”
温见雪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走到床边,揪了揪他耳朵。“睡你的。”
“反正不许抱!”谢琅咬住他手指,“除非……”
温见雪倾耳去听,谢琅在他耳边低声道:“回来脱了衣服,让我亲腰。”
“你个色狼。”
温见雪脑子顿时炸开了,面红耳赤,他按住谢琅脑袋,把谢琅塞进被子,走出内间。
谢琅从被子里爬出,用神识看温见雪,见温见雪拿了个袋子装吞金,放心了。他缩回被子,闭上眼,半途因吞金而醒,本就没恢复精力,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着。
温见雪戴上帷幕,踏着夜色,提着吞金出了宗,很快找到一间兽医馆。
温见雪让兽医给吞金看耳朵前,本担心吞金招人眼红,进而惹出事端,却不料兽医同他一样,也不认识吞金是什么妖兽,只当是什么杂交品种,给它看耳朵。
果不其然,是过敏。
这过敏是扩散在空气中的浓重尸毒引起,十分罕见。
若不是担心打听在哪里碰到尸毒会引起顾客不满,兽医真想问问是在哪里碰到尸毒的。
他用灵力给吞金治疗了一下后,拿了把小刀,叫温见雪按住吞金,迅速把吞金耳朵上的毛剃了。
吞金:“……”为什么要剃我耳朵毛!
吞金借着茶杯里的水,看到光溜溜,丑得一批的耳朵,朝兽医投去了仇恨的眼神。
温见雪怕它去扑兽医,将它按在袋子里,它又爬出来,又那种恨不得咬兽医的眼神盯着兽医。
兽医:“……我有点害怕。”
温见雪尴尬道:“它不咬人。”
吞金亮出了锋利的爪子,背上小翅膀震动,朝兽医飞去。狗东西,吃我一爪子!
温见雪:“……”
温见雪眼疾手快地逮住吞金,把吞金再次塞到袋子里,吞金还想爬出去。温见雪干脆将吞金抱在怀里,防止它跳出去攻击兽医。
吞金又抓又咬,在袋子里咕叽咕叽地叫。
温见雪见它挣扎得剧烈,抱得更紧了,脑子里不由想起谢琅的话。
回来脱了衣服,让我亲腰。
隔着袋子抱,应该不算抱?
温见雪想着此事,手臂无意识勒紧,勒得吞金嗷了一嗓子。连忙传音道了歉,温见雪放松了力度,他接过兽医递来的药膏。
兽医道:“我剃毛是为了方便擦药膏,这药膏一天两次,擦一个月,耳朵就差不多好了。如果还没好,毛长出来了,就剃了,接着擦,直到好全为止。”
温见雪谢过兽医,付了钱,返回宗。路上,吞金发出低吼,还想去攻击兽医。
温见雪吓唬道:“如果不剃光耳朵上的毛擦药,耳朵会烂哦。烂得血肉模糊,然后你就成秃子了,超级丑,别的妖兽都会笑话你。”
“真的吗?”吞金不低吼了。
温见雪嗯嗯道:“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你也不想回去被谢琅嘲笑吧?”
吞金老实了。
没一会,它道:“主人,我觉得不能我一个兽这么丑,能不能把那头狼的耳朵毛也剃光?”
温见雪:“……”
“他不是我灵兽,你不怕死,就去试试吧。”
小命重要,算了。吞金很快放弃这个想法,它爬出袋子,趴在温见雪胸前,正想问有没有办法,遮住剃光的耳朵,温见雪忽然把它丢了进去。
吞金摔到硬泥地,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坏家伙,丢我干嘛?”
温见雪只是因吞金趴到他胸前,想到了谢琅的话,惊得把吞金丢了出去。但丢出去也不能改变吞金趴到过他胸前的事实,谢琅那鼻子肯定闻得出来。
如果隔着袋子不算抱,那吞金趴他胸前,怎么也要被谢琅定义为他抱了吞金。
有你吞金真是我“福气”。
温见雪简直无法想象回到住所的场景,身体烧得慌,他表面还维持着冷静,把吞金捡了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喂上两枚丹药,装入袋子。
“对不起,刚才想到一些事,不小心把你丢出去了。”
吞金皮糙肉厚,倒是没有摔伤。
它吃着丹药,止住了委屈,甚至还想被摔一下,这样就能获得更多丹药了。
“在想什么?”吞金吞下丹药,好奇地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温见雪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2章
“有什么办法可以遮住剃秃的耳朵?”吞金认真问。
温见雪:“这……”
温见雪沉思片刻,返回市场,找到贩卖灵兽物品的店铺,给吞金买了一顶透气的黑色圆布帽,戴在头上,遮住耳朵。
“这样行吗?”温见雪问。
吞金对着水镜照了照,勉强应下了。
……
温见雪抱着吞金回到住所。
谢琅应是休息好,恢复精力,去找长辈问吞金所进之地的事了,并不在住所。
温见雪放下吞金,给吞金擦了膏药,来到师父的私人藏书阁,翻开妖兽图鉴,查看各类妖兽信息,他很快找到有关寻药兽的资料。
妖兽图鉴上介绍寻药兽为一级妖兽,有三种天赋。
寻找药材、修复破损度不高的丹方、在寻找药材念头强烈下,能够无视高级阵法,自由出入阵法。
寻药兽形态受使它孵化者的喜好影响,破壳后,会有一部分形态迎合使它孵化者的喜好。
因此,寻药兽并无固定形态。
基于此,图鉴上没有寻药兽的图片。
温见雪看到此处,心知吞金现在的形态受了他喜好影响。
温见雪接着往下看。
接下来的内容是介绍饲养寻药兽需要注意的事项。
温见雪记下这些注意事项,放下妖兽图鉴,他准备离开,看到一本名叫《妖》的古籍,他抽出书,翻开古籍。
快速浏览这本古籍,浏览到最后时,温见雪翻到了北荒狼妖的名字。
古籍上说北荒狼妖数量少,喜欢生活在寒冷地带,基本独来独往,凶残狡诈,没有同理心,爱食人,皮毛特别值钱,孤僻强悍且好强……
温见雪觉得这并不切实,他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到饲养北荒狼妖的注意事项,看来没人尝试饲养一只北荒狼妖。
温见雪放下古籍,转身回到住所。
谢琅还没有回来。
吞金又是跟谢琅打架,又是去看兽医,折腾了许久,现下已经趴在竹椅上睡着了。
温见雪怕吵醒吞金,坐在客厅里,仔细查看金镶东珠戒指中的东西。
查看完毕,温见雪翻出藤妖前辈转交给他的那张无名的破损丹方。
他发现丹方上提到的药材,金镶东珠戒指里都有!
温见雪激动无比,他快步回了房间,想把吞金叫醒。妖兽图鉴上说吞金能修复破损不严重的丹方。
温见雪手头这张丹方破损并不严重,只是缺了个角,他想问问吞金能不能修复这张丹方。
吞金睡得很沉,温见雪唤了两声,没叫醒它。
看来只能等吞金醒了,再问问吞金能不能修复这张丹方。
温见雪收起丹方,灭了两盏灯,降低外间灯光,打开柜子,拿了一张薄毯,轻轻盖在吞金身上。
……
大长老是宗内除了宗主,武力值排第二的长老。
目前炼虚初期实力,代表剑宗,加入下界联盟,同下界其他几个大宗派,维持下界秩序。
大长老住所,书房。
谢琅隐去吞金与金镶东珠戒指之事,讲明事情缘由,询问大长老那几个黑甲男人是谁?押着人去往了何处?
大长老盘坐在案牍前,膝上放着剑,背脊挺得很直,他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下方的谢琅,道:
“那几个黑甲男人,应是审判处的人。下界,凡是犯了大错的罪犯,都将由审判处发落处理。
“审判处若是半夜押送罪犯,那一般是押送去了莲都。
“莲都,用来关押上、下界犯了大错之人。关于莲都,你若是想知道得更具体,可以去问问宗主,或者自己去剑宗藏书阁顶层,三长老若是没有派人清理被墨鼠咬坏的书籍,你应该能找到有关莲都的信息。”
果然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莲都。
谢琅细细嚼着这两个字,他弯下腰,抱拳行礼。
“多谢大长老。”
大长老一拍膝上的剑,长剑脱鞘而出,携着烈火,袭向谢琅脖颈。
谢琅连退数步,召出半月剑,剑风如春风,覆灭烈火。
烈火被覆灭,长剑速度忽然加快,剑风笼罩谢琅,呼吸间,长剑近到眼前,清晰映出谢琅阴郁眉眼。
此时想避开已不可能,谢琅果断抬手握住剑刃。
鲜血顺着掌心往下流,谢琅握住长剑,借力使力,往后撤,退出剑风笼罩,而后换了只手,握住半月剑,一剑斩向长剑。
金属相撞,刺耳的声音回荡在书房。
“不错。”大长老评价道。
长剑刷地一下回旋,大长老淡淡扫了一眼谢琅流血的右掌心,抬臂,握住长剑,还剑入鞘。
“我听宗主说了,你早已是结丹后期,只是对外宣称结丹初期。”
修为相差过大,即便是试探,谢琅也有些难以抵挡。
手臂被震得发麻,谢琅收起半月剑,低下头。“是。”
“停驻许久了。”大长老说。
“是。”谢琅垂下眼帘。
大长老道:“碰到瓶颈了?还是被什么事困住了?你可与宗主交流过?”
谢琅道:“与宗主交流过,宗主说不要急。”谢琅故意没回答前面两个问题。
大长老或许只是随口问问,并未追着问前面两个问题。
“这些日子我有空,你每日卯时来我这里,我教你一招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剑法。毕竟是他的弟子。”大长老说罢,闭上眼,示意谢琅可以退下了。
“弟子告退。”
谢琅后撤两步,转身离开大长老住所。
谢琅离开大长老住所后,包扎好掌心伤口,率先去了藏书阁顶层。
藏书阁顶层大部分人都进不来,他是寒长老的徒弟,倒是能进去。
谢琅来到藏书阁顶层,值得庆幸的是,墨鼠咬坏的书籍并没有清理,整齐码在墙角。
此地很少有人来,隔一个月才打扫一次,地面有薄薄的灰。
谢琅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盘坐在地上。
他头发与温见雪差不多长,盘坐在地时,乌黑发尾散在地面。
谢琅没有管散在地上的发尾,他吹掉书籍上的灰尘,拿起书籍,快速查阅与莲都有关的信息。
他虽不爱读这些文绉绉,与剑道无关的东西,看书速度却很快,且几乎过目不忘。
他很快就将与莲都有关的信息提炼了出来。
莲都是人间炼狱般的存在,里面有着无数妖魔鬼怪,比七星荒城危险数倍。
——莲都内的妖魔鬼怪跟普通妖魔鬼怪不同,它们已经死了,尚存于世的不过是它们的一缕魂。
然而,即便只剩一缕魂,也不会改变它们凶残暴虐的性情。
所以,它们依然被称为妖魔鬼怪。
犯了大错,被押送进莲都的罪犯,无一列外,皆被里面的妖魔鬼怪戏弄折磨至死。
妖魔鬼怪会给你喂各种奇珍异宝——莲都内奇珍异宝众多——吊着你的命,千刀万剐,拆皮剥骨,挖心掏肺,叫你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审判处将罪犯押送进莲都,便是要让罪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是如果由他们亲手做,显得太过残忍血腥。
谢琅看着看着,注意到一条不起眼的信息。
莲都又被称为剑仙冢。
为什么外号叫剑仙冢?难道此地陨落过剑仙?
谢琅久久盯着这条不起眼的信息,他作为剑修,清楚记得剑宗在上界辉煌时,曾经出过两位被称为剑仙的人物。
第一位因旧伤,在剑宗鼎盛时期,无法逆转乾坤,遗憾仙逝;第二位,在妖魔鬼怪肆虐时,将大部分强大的妖魔鬼怪诱骗到一个地方,与其同归于尽了。
莲都?
谢琅翻出剑宗宗史,如他猜想一般,莲都正是第二位剑仙孟然与妖魔鬼怪同归于尽的地方。
谢琅对这些倒是不感兴趣,他从中获取了一个对他有利的消息。
剑仙孟然与妖魔鬼怪同归于尽后,天道悲悯,降下天地之气。
自此,莲都万物竞长,而孟然埋骨之处,生出一株碧天莲。
碧天莲号称能吞噬一切污秽之物。
他体内的引魔珠是名副其实的污秽之物。
……
谢琅乌黑眼睛衬着苍白的皮肤,越发漆黑。
他坐在原地,盯着书籍看了许久,才离开藏书阁。
冷气笼罩磅礴建筑,不一会,竟下起小雪,白色将天地一并网住,来去皆不见路。
谢琅戴着的锥形银耳坠在雪夜中泛着冷光,他顶着小雪回到住所,站在走廊上拍雪。肩袖与头发皆被小雪打湿,他掐了个烘干诀,烘干肩袖与头发。
温见雪房间内的灯已经灭了。
想来是睡了。
谢琅召出半月剑,坐在厅堂,仔细擦剑。剑身被擦得雪亮,谢琅横起剑,剑身映出他薄凉的唇、凌厉的下巴。
“咔哒——”一声,谢琅用力,半月剑脱手而出,回到简约大气的银黑剑鞘。
谢琅收起半月剑,站起身,雪色宗袍衣摆如海浪般层层叠叠晃动,擦过椅角。
谢琅去洗了个澡,穿着中衣,胡乱擦着头发,来到温见雪房间门口。
门没锁,他推门而入。
走廊的灯火洒进房间,谢琅看到竹椅上有一团毛毯。
掀开毛毯,谢琅看到了吞金。
吞金躺在竹椅上,四肢朝天,睡得正香,它头上戴着个黑色圆布帽。
黑色圆布帽?戴着这个做什么?
谢琅扯下黑色圆布帽,映入眼帘的是,吞金被剃得光秃秃的耳朵。
哟,新造型。
真别致啊。
谢琅戏谑味十足地挑了下眉,他正欲把黑色圆盒布盒盖吞金脸上,忽然嗅到吞金身上有温见雪的味道。
这味道不仅仅来源于吞金耳朵,还来源于头、背部、胸膛、爪子……
温见雪抱了吞金。
谢琅轻松愉悦的表情缓缓消失,他将吞金用毛毯一裹,提起,走到自己房间,丢到椅子上。
吞金被这一丢,醒了,但它脑子还没醒,仅仅看了谢琅一眼,又模模糊糊睡着了。
谢琅摔上门,转而来到温见雪房间,点燃灯,走到床边。
温见雪用被子盖住脑袋,背对着他,睡在床最里面。
谢琅拽着被子,连人带被子一并拉到床边,掀开被子,低头看向温见雪。
散着的、未擦干的头发湿湿落在温见雪脸颊。
“你抱它做什么。”谢琅掐住温见雪脸颊,问。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3章
温见雪被揪住脸颊,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睡眼惺忪,翻身面向谢琅。
谢琅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见到他深邃的脸部轮廓和几丝挑上火光的发丝。
脸颊上落着谢琅湿漉漉的头发,不舒服。
温见雪迷迷瞪瞪拂开头发,又扒开谢琅的手,道:
“回来了?吞金进入那地,问得怎么样了,可知道是何地?”
温见雪说着,朝谢琅的方向挪了挪。
谢琅道:“那地名叫莲都,用来关押犯了大错之人。”
监狱?懂了。
但温见雪不明白,为什么监狱里还有众多药材。他有所不明白,便直接问谢琅。
谢琅道:“这就不清楚了,或许莲都是什么福址。”
“既是福址,那些押送犯人的人为什么不进入其中,采收药材?莫非莲都,进了便出不来?”温见雪说到这里,自问自答,“想来应是进去出不来,若不然,也不会不要这些药材。”
谢琅不冷不淡嗯了声。
温见雪得到答案,揉了揉眼睛,卷着被子想缩到床最里边,然而被子被谢琅压死,卷不动。
温见雪看向谢琅,道:“我要睡觉,你压着被子了,抬手。””你抱它。”谢琅垂着视线。
温见雪睡意朦胧,迷糊道:“什么?”
谢琅重复道:“你抱它。”
温见雪听清了,他骤然变得十分清醒,抓住被角,心虚且紧张道:“没抱,不信你闻。”
温见雪觉得脱了衣服给谢琅亲腰太羞耻,见谢琅半天没有回来,就去洗了澡,熏了香,这样一来,便是谢琅也闻不出来了。
谢琅挺直腰背,他坐在床边,低头擦头发,皮笑肉不笑,道:“等会我闻闻。”
“好哦。”温见雪抓着被子,盖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谢琅。他先前尚未完全清醒,因而没有察觉谢琅左手缠了白纱,现在方才察觉。
谢琅注意到他的视线,在他开口关切询问前,开口解释道:“与大长老过了两招,不小心伤到手,没事,已经上药包扎好,过两日便好了。”
温见雪闻言,放心了,他静静看着谢琅擦头发。
谢琅很快就把头发擦干,他把毛巾挂在一边,拿出发带,道:“不介意我用发带吧?”
“束头发?你束就是了。”温见雪有些奇怪。
谢琅用发带随意绑起头发,盘坐在床上,朝温见雪张开手臂,道:“过来,我闻闻。”
房间内贴了暖符,可还有些冷意,温见雪舍不得离开被子,于是披着被子爬起,扑到谢琅怀里。“你闻闻。”
谢琅连带着被子一起搂住,低头嗅向温见雪脖间。
“是不是没有。”挺拔鼻尖抵着脖颈皮肤,灼热的气息打到脖颈,温见雪绷紧了背脊,笑容浮到脸上,“我根本没抱吞金。”
谢琅松开他,扒下被子,低头嗅向温见雪胸口。
被子被趴下,上半身瞬间失去庇护,凉意袭向温见雪,温见雪扯着被子就想把自己盖住。“都说了没有抱——”
声音戛然而止。
谢琅露出尖尖的犬牙,隔着薄薄的雪白寝衣,咬了他胸口一下。
“你干嘛咬人!”温见雪嘶了一声,谢琅这一口虽未咬破皮,却也让温见雪感觉到痛意。
温见雪抬手就想推开谢琅,谢琅掀走被子,将他推倒在床,斜坐在他大腿上,伸出右手,指尖捻了捻被自己咬后,有些湿润的薄薄布料。
“温郎君,是这样的,我确实没在你身上闻到吞金的味道。”
谢琅嘴角含着笑意,那笑意很淡,不达眼底。他居高临下看着温见雪,锥形银耳坠与尖尖的犬牙在灯火下出现冷光。
“但我进门时,就在吞金身上闻到了你的味道。你若是想瞒我,做事要做干净,不要留尾巴。”
温见雪眼睛微微睁大,他看向谢琅,没料到谢琅早已发现。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抱吞金,就脱光衣服亲你腰?”
谢琅松开湿润的布料,顺着温见雪胸膛而下,挑开上衣衣带。
“看来你很想被我脱光衣服亲腰,早说啊,何必弄得如此麻烦。”
温见雪:“……”
“其实我也很想,怕你觉得我满脑子都是不正常的事,所以一直没敢逾矩。”
谢琅看似极其愉悦地弯起眼睛,他直接拨开温见雪上衣。
凉意毫无顾忌地落到温见雪肌肉铅薄雪白的胸膛,温见雪又羞又臊。
淡淡的红从他耳根漫出,来到脸颊,来到脖颈,蜿蜒出极其艳丽的画面。修长纤细的手指抬起,温见雪抓住谢琅的手腕。
“不是,我没想抱它,抱它是因为它想袭击兽医,而且我隔着袋子抱的,之后回去的路上,它只是……”
“嗯嗯嗯嗯。”
谢琅毫不在意地点头,他拿开温见雪的抓住他的手腕的手,转而坐到被褥上,直接拔了温见雪身上剩下的遮掩物。视线毫不客气地落在他身上,从头看到尾。
温见雪觉得自己就像一尾不幸被网捞起的鱼,被厨师按在案板上。
“谢琅!”温见雪雪白皮肤因为羞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他掐诀,扯过被子就想扯住一……丝不、挂的身体。
谢琅封住温见雪灵力,单手捏住温见雪双手,反裁到他头顶,扯下束发的发带,慢条斯理绑住温见雪双手。
温见雪:“?”
你刚才问我介不介意用发带,是这个意思?是为了绑我?
难怪你束得那么随意!温见雪恍然大悟。
谢琅的发带是与宗袍配套的发带,非常结实,别说用来绑人,就是用来绑妖也绰绰有余。
温见雪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他抬头看向谢琅。
谢琅扯了发带,乌黑头发披散在肩上,遮挡了脸颊,他把头发撩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指尖一寸寸拂过温见雪肌肤。
温见雪挣扎不开,又无法阻止,只得把头偏到一边,不看谢琅。
谢琅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温见雪,俯身亲向温见雪的腰,亲到的瞬间,掌心下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谢琅舔了舔犬牙,叼着细腻皮肤细细的磨。
温见雪脑子是乱的,他偏着头,忍不住微微抬起头,正过视线,去看谢琅。
谢琅的发丝落在他腹部,让人觉得痒,谢琅戴着的锥形银耳坠也落到他腹部,带出一点凉意。
从温见雪的视角看不到谢琅的脸,只能看到谢琅的头顶和结实的肩背。
温见雪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他修长纤细的手指弓了又弓,睫毛直颤。
“谢琅,别亲了,痒。”
谢琅将温见雪腰间的皮肤都亲咬了一遍,半伏在温见雪身上,抬起视线,枕在温见雪胸膛,阴郁的眉眼舒展。
“痒?我不痒啊。”
温见雪咬了咬牙,道:“我痒!”
“你痒啊。”谢琅撑起身体,把他抱到膝上,双手压在胸膛前,低下头,鼻尖抵在温见雪额头,轻轻磨蹭。
“那换个地方给我亲?嗯?怎么样?”
温见雪:“……”
“我一向善解人意,你也不必太感动。”谢琅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不老实,摸向温见雪其他地方,“这里行不行?或者这里?”
温见雪:“……”
“你身体为什么开始发烫?”谢琅喉结滑动,嗓音低沉微哑,转而凑到温见雪耳边问。
温见雪人要傻了,他定定看着谢琅。良久,抬起双臂,推搡谢琅,恼羞成怒。“不要,走开,你亲也亲了。”
谢琅亲他耳垂,道:“我没说过只亲一会啊。我说过吗?”
死不要脸。
温见雪往谢琅怀里缩,避开谢琅的亲吻。谢琅掐住他下巴,把他的头硬生生抬了起来,询问道:“换个地方行不行?”
“不行!”温见雪道。
“我听到了,行。”谢琅笑盈盈道。
温见雪道:“歪曲事实……”谢琅堵住他嘴,按在怀里亲,温见雪被亲得喘不过气,身体也软在谢琅怀里,他眼角透出的红比耳根、脸颊、脖颈还要红,是那种绯红,透着点点水光。
终究是上了案板的鱼,再怎么跳,也回不到舒坦的环境,被厨师捏住,拿着刮鳞刀,仔仔细细去鳞。
厨师应是个假厨师,不知道怎么又快又好的给鱼刮鳞,下手没轻没重,去鳞时,把鱼刮得浑身都是痕迹,一点不美观。
温见雪鬓角被汗湿,低头看了看目光能看到的地方的痕迹,哽咽着狠狠咬了谢琅一口。“臭流氓。”
谢琅拂开贴在温见雪脸颊的头发,拉过温见雪,声音低哑,同温见雪低语了一句。“帮帮我?”他这句话不见强势,明显带着讨好。
温见雪看向谢琅难受的地方,举起双手,道:“给我松开。”
谢琅道:“你不是也不舒服?我也帮帮你?”
温见雪脑袋空白一瞬,炸了,道:“我没有不舒服。”
“是吗?”谢琅把温见雪抱在怀里,细细检查。
片刻,温见雪把头埋在谢琅胸膛,被绑住的双手攥紧谢琅前襟,将前襟攥得皱皱巴巴。谢琅低着视线,舔了下手指,道:“现在倒是没有了。”
温见雪说不出话,他缓了许久,声音带着细细的哭腔,道:“你是不是偷偷补了课?”
谢琅道:“无师自通不行吗?”将手指插入温见雪柔顺发间,谢琅额头都是汗,他亲温见雪发顶,道,“你帮帮我?我不动你,东西还没准备好。”
“我……那你……你把灯灭了。”
房间里的灯顿时灭了,一片漆黑。
……
“主人?”吞金戴着圆形布帽子,迈着欢快的步子,从谢琅房间钻了出来,钻到内间。
“炼丹!炼丹!炼丹!”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4章
吞金咕叽咕叽的声音响彻房间。
温见雪背脊绷紧,僵住了,他猛地推开谢琅,拽过被子,将自己与谢琅遮得严严实实。
“主人——”吞金恰在此时扇动翅膀,飞到半空,朝床边这边看来。
它能够夜视,虽然奇怪为什么温见雪躺到床上,盖上被子后,那么大的体型,但并未多想,张口就催。
“你在睡觉?起来!我都起来了,你不能偷懒,做一个勤奋……嗷!”一团金光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砸到吞金脑袋上。
吞金被砸得两眼冒金星,吧唧一下掉在地上,翘起长长的尾巴,一颤一颤。
“你想找死?”
房间内的灯亮了,谢琅坐了起来,锥形银耳坠摇晃,乌发凌乱,寝衣几乎全部敞开,前襟皱巴巴,袒露在外的胸膛、腹肌线条流畅,结实有力,极具爆发力。
他眉眼阴沉,浮着戾气,抬手又凝出一道金光,看也不看吞金,便砸向地上的吞金。
轻盈被下伸出一只手腕有着红色勒痕的手,那只手,抓住了他衣袖,阻止了他的动作。
阻止他的正是温见雪。
温见雪在谢琅凝出第一道金光,砸向吞金时,便想阻止谢琅,但谢琅速度太快,他没来得及。
谢琅手背青筋暴起,又生生压下了脾气,打了个响指。金光刹那间破碎,化为点点碎金,落到素洁淡蓝被面,消失不见。
吞金并未意识到自己逃过脑袋开花的局面,它缓了许久,总算缓过眩晕,艰难抬起头,仰视谢琅。
“你谁?为什么在主人床上?那头恶狼为什么不打你?”
经过谢琅一顿友好教育,吞金已经认为内间的一切,特别是床,都是那头恶狼的所有物,上去要挨打。
吞金环顾四周,惊讶道:“那头恶狼去哪里了?”
谢琅侧头看向吞金,左脖颈处有一个整齐的、深深的牙印,他眼睛变成暗红色,露出尖利的犬牙,声音沙哑得很,带着粗气。
“你骂谁是恶狼?”
“你是那头恶狼?你居然会化形,天道不公——”吞金意识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苍白青年就是那头拍它的恶狼,不敢置信。
然而,它话还没说完,被灵力卷着,丢出房门。
与此同时,房门啪一下关上,还加上了一层防止靠近的阵法。
“碍事的东西。”谢琅在心中低骂。
温见雪从被子里探出头,眼眶发红,鬓角湿漉,柔软唇瓣被咬得红润,他声音因为哭过,又带着淡淡的鼻音,有些黏糊,说起话,像是在撒娇。
“它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总是与它过不去。”
谢琅喜欢温见雪如今的声音,却对温见雪所说之话并不满意,他蹙起眉,低头,扣住温见雪拉住他衣袖的手,举到面前,舔了舔温见雪食指指尖。“它要是故意的,我刚才就宰了它。”
指尖传来湿热的触感,温见雪垂下眼睫,想要抽回手。谢琅灭了灯,躺了下来,侧身搂住温见雪腰,抓着他手往被子里去。
“反正不许抱它,听见没有。”
……
沉重的喘气声在耳边响起,落雪声慢慢模糊,温见雪听不太清。
一切都没入了汪洋大海。
温见雪挨着滚烫的身躯,背脊被粗燥手掌抚过,他摸到谢琅戴着的锥形银耳坠,冰冷精致,质感很好。
……
临近卯时时,谢琅清理了两人之间的狼狈。
卯时,谢琅起身了。
他遮掩住脖颈牙印,整理好衣服,亲温见雪眼角一下,神情餍足道:
“我去大长老处了。”
温见雪把头埋进了被间,闷声道:“滚”。
“遵命,这就滚。”谢琅拾起床榻上的发带,放入乾坤袋,换了条干净的发带,束起头发,掐灭房间内的灯,解开防靠近的阵法,打开房门。
天还未亮,下着雪,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到处覆盖着一层白。
吞金被谢琅丢出房后,在房外转了许久,见温见雪不开房门,气愤地回到谢琅的房间。
谢琅动作轻,并未惊醒吞金,看了一眼自己房间,关上房门,谢琅再度布下一个防靠近的阵法,撑开伞,前往大长老住所。
温见雪没有谢琅那般好的精力,闹到卯时还能生龙活虎跑去见大长老,学剑法。
他见谢琅离开,蜷成一团,轻轻揉捏酸痛的手臂。手臂稍稍好受些时,他摸黑坐了起来,掐诀点燃房间里的灯,凝出一道水镜。
水镜中倒影出一个乌发青年。
乌发青年头一次遭受凶狠的对待,眉梢眼角都是羞怯与可怜,脸颊泛红,眼尾微润,雪白肌肤布满斑驳痕迹,特别是脖侧,直接被咬出两道咬痕,被恶狼标记了自己所有权。
温见雪侧头看向脖侧,抬指轻轻碰了一下。
有些刺痛。
咬得这么高,怕是衣领遮不住,只能用术法遮掩了。
温见雪咬了咬唇,他微微掀开被子。腿上也全是斑驳痕迹,大腿处甚至被磨红了。色狼,说用手帮,若非如他说所,没有准备好,怕是进去了。
只一眼,温见雪挪开了视线。
温见雪也不清楚要准备什么,只是迷迷糊糊间听谢琅说,是什么减轻痛疼的东西。
温见雪越发觉得他私下补了课。若不是补了课,怎么自己都不知道,他会知道?之前他可是连自己解决都不会,生理知识严重缺乏,几乎是白板。
温见雪眨了一下眼睛,眼睛有些痛,应是哭痛的。揉了揉眼睛,温见雪穿上衣服,挥灭房间内的灯,侧身躺下。
明明累得很,翻来覆去却没有睡意。
身体上还残留着谢琅亲近的感觉。温见雪清晰记得谢琅结实的臂膀,还记得滚烫的怀抱漂亮的腹肌……
温见雪当时手被绑住了,没有摸上谢琅腹肌,此时,竟生出许多遗憾。
温见雪纠结要不要向谢琅提出摸腹肌的要求,提出,恐怕要像如今一样被闹一通;不提,他又不甘心没摸上。
“主人?你在想什么?!炼丹炼丹炼丹!”
吞金跳到横在地上细长的腐木,使劲拍树干,拍得腐木发出咚咚的响声,格外沉重。
温见雪站在腐木旁,闻言回神,他看向吞金。
“你是个只知道监督人干活的监管者?”
吞金:听不懂,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它机智地不回答这话,坐在腐木上,黑色尾巴顺势垂到半空,左右摇晃。
温见雪抬起手,弹了一下吞金的脑门。
“别催了,知道了,帮我盯着周围,有异常告诉我。”
“嗷。”吞金嗷了一嗓子,液体一样,挂在树干上,抬起爪子捂住脑袋。它手忙脚乱,差点把戴着的黑帽子掀翻,露出剃光毛,丑丑的耳朵。
温见雪收起手,他拿出宗主给的符纸。吞金修复了那张破损的丹方,恰好身上有丹方上需要的全部丹方,温见雪实在好奇会练出什么丹药,按捺不住好奇心,左思右想,温见雪挑了个了无人烟的森林,试试能不能炼出来。
宗主得知他的心思,给了一张符纸,说是能防止丹成时,丹香向四周扩散。
符纸甩出去,瞬间燃烧,构建起无形的阵法。
温见雪取出丹火和炼丹炉,为了炼这丹方上的丹药,他花大价钱买了一顶上好炼丹炉。
灼热的火焰铺开,温见雪掐着丹火,开始按照吞金修复好的丹方炼制丹药。
炼制前,他已经在心中模拟了数遍,现下虽然不缺钱,可失败了,浪费众多高级药材,他也有些心疼。
吞金见温见雪开始炼丹,立刻爬了起来,蹲坐腐木上,全神贯注盯着四周。
……
几日后,葱郁的古林间,忽然冲出一道金光,金光仿佛一支粘了金色矿石的画笔,将方圆百里,稀薄的云染成金色。
“那是……什么?”
有人注意到葱郁古林冲出一道金光,将稀薄的云染成金色,颇为震撼。
“莫非有异宝出世?!”有人猜测道。
“说不准是什么秘境。”
一些人激烈着争论着,一些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持着灵器,朝这边赶来。
他们很快赶到此地。
高大苍劲的树木耸立于冷风间,古林里一片寂静,没有半点他们心中所期待的东西。
“怎么回事?明明瞧见这里有动静?”
有人抬头看向天空,薄云染上的金色还未褪去,冬日凌厉的风将薄云边缘吹散,丝丝缕缕布在空中。
“说不准是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将好东西拿走了?”一个高瘦的男人收起视线,动了动嘴角,讥讽意味深长。
陆陆续续赶到此处的人闻言,不动声色看了眼其他人,纷纷朝四周探出。
若是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将好东西拿走了,那必然没有走多远。
那只要抢过来,不就是自己的了?
狭窄的山道上,温见雪停住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离他很远的古林,长舒一口气。
花了十几日,温见雪耗尽心血,总算练出丹方上的丹药。
这丹药应是高级丹药,甫一丹成,打开炼丹炉,便飘浮了出来,冲出一道金光。
幸好从宗主给了张符纸,收敛了浓郁苦涩的丹香,要不然,整个古林都是浓郁苦涩的丹药,配合着金光,便是温见雪极力掩盖也掩盖不了,非得闹出比现在还大的动静。
“咕叽。”吞金扇动翅膀,飞到温见雪乾坤袋前,伸爪朝乾坤袋探去。
温见雪捏住它后颈,提了起来。
“这个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丹药,你不许动。”
吞金扭动黑漆漆的身体,十分不满。
“听话。”温见雪安抚道,“回宗了就炼制你点得丹药。”
吞金瞧见了好丹药,哪里还看得上之前自己点的丹药,它对这枚金灿灿的丹药垂涎欲滴,瘪嘴道:“不。”
温见雪道:“抗议无效!”
吞金仰头盯着温见雪,温见雪易了容,相貌普通,若非出门时就跟着温见雪,它此时压根认不出这人就是温见雪。
它盯着温见雪看了许久,见温见雪没有半分可商量的余地,闷哼一声,甩开温见雪,边飞边生闷气。
“以后给你炼制,成了吧?”温见雪问。
“一言为定。”胳膊拧不过大腿,吞金思前想后,只得憋屈的同意,它抬起前爪,击在温见雪掌心。
温见雪本想捏它爪子一下,想起谢琅那醋坛子,又收回了手,将吞金收入灵宠袋内。
温见雪来古林炼丹时,特意买了一个灵宠袋,用来装吞金。
炼制丹方上的丹药实在太费神了,温见雪本打算走回宗内,可没一会就十分疲倦,就连激活瞬移符都没有力气。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传音符,联系谢琅。
“你在干什么?”
谢琅刚学会大长老口中所说的那一招关键时刻能保命的剑法,收到温见雪的消息,避开大长老,立刻回道:“怎么了。”
“有事没?没事来接我,我好累。”温见雪靠在树下,彻底焉了。
“没事,好,等着。”谢琅掐断联系,他看向大长老,告别大长老,去接温见雪。
大长老叫住了他。
“未听宗主提起你去找他问了莲都的事,你是在藏书阁顶层找到莲都的资料了?”
谢琅垂下眼帘,道:“是。”
“下去吧。”大长老道。
谢琅顿住,恭谨询问道:“大长老,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能进入莲都?”
大长老抬起眼帘,道:“自然。怎么,你想去莲都?”
“弟子只是问问。”
大长老收起长剑,淡定道:“问问可以,可别动这心思,进入莲都,基本出不来,那可是死路。”
“弟子知道了。”
谢琅退下了,他召出半月剑,走出大长老住所。昏暗的天色下,他走出大长老住所时,朝封着鬼面书生神魂的冰牢看了一眼。
他很快收回视线,御剑去接温见雪。
大长老在他走后,也走出了住所,朝封着鬼面书生神魂的冰牢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5章
……
林间风冷,温见雪披上谢琅上次给他的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后,戴上兜帽。
他脸小,宽大的兜帽戴上,兜帽能遮到鼻梁,两颊更是直接埋入帽沿柔软狐毛间。
理了理狐毛,温见雪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
微冷的阳光从稀稀拉拉的树枝间穿行而下,落到他头顶,将兜帽上的狐毛照得闪闪发亮。
忽然,前方倾来一片阴影,遮住微冷的阳光。
“睡着了?”
温见雪听出说这话的人是谢琅,他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谢琅。
谢琅戴着黑纱帷帽,手中握着半月剑,漆黑瞳孔倒影着他易容后的模样。——普普通通,毫无特色,只是气质十分稳重内敛。
温见雪解掉易容丹药效,恢复本来相貌,困倦道:“我没有睡着。”
“我抱你回去。”谢琅道。
温见雪朝谢琅伸出双手,“不要抱,背我,然后你御剑,快些回去。”
“要求还挺多。”谢琅冷哼一声,取下黑纱帷帽,半蹲在温见雪面前,道:“上来。”
温见雪趴到谢琅背上,环住谢琅脖颈,脸埋到谢琅肩颈处,声音迷迷糊糊。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了好一会了。”
谢琅掂了掂温见雪的重量,轻,要买些药材,好好养养。
他动了动脖颈,适应了随着温见雪一并扑在他肩颈处的柔软狐毛,掐诀,半月剑落到脚边,背着温见雪轻轻松松踩上半月剑,御剑回宗。
“路上遇到了黑鸟群,被拦住了来路,所以耽误了些时间。”谢琅解释道。
谢琅御剑时,特意设了隔绝冷风,即便御剑速度再快,温见雪也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温见雪蹭了蹭谢琅肩颈,道:“我练出丹上的丹药了,回去给你看看。”
“只是给看看?”谢琅问。
“你要也可以给你,只是我目前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丹药。”呼吸间都是谢琅身上的草木清香,温见雪格外安心,他说着话,眼皮却不自觉落下,睡着了。
谢琅察觉到温见雪睡着了,加快了御剑速度。
他从管事处哪里得来了在宗内御剑飞行的许可令,很快御剑回到住所。
收起半月剑,谢琅推开房门,激活房间内的暖符,轻手轻脚脱去温见雪斗篷、外衣、鞋袜,取下乾坤袋和装吞金的灵宠袋,把温见雪放在床上,压好被子。
温见雪熟睡间,似乎意识到自己到了床上,翻了身,挑了个舒适的角度继续睡。
谢琅掐了掐温见雪脸颊,拨开温见雪衣领,见修长脖颈已经没有任何痕迹,低下头,咬住一处皮肤。
温见雪不舒服地想往被子里缩,被谢琅定在原处。
谢琅细细磨出一个鲜红的吻痕,才松开温见雪。
……
“谢师弟,你怎么来了?”
谢琅从住所出来,来到冰牢。冰牢前站着两个看守冰牢的执事弟子,见到谢琅,他们面上笑着问道,目光却在悄然打量谢琅。
“奉黄长老之命,来审问鬼面书生一些事情。”谢琅道。
黄长老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和五彩鸟及另外一个长老,一并抓住鬼面书生的人。
“鬼面书生肉身已毁,只留神魂于世。”其中一个执事弟子收敛了笑容,道,“这如何审问?”
“这位师兄不知,审问神魂,多得是办法。”谢琅道,“只是能不能审问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两个执事弟子倒是知道几种审问神魂的办法,他们朝谢琅抬起手,道:“谢师弟可有黄长老的口谕,或者令牌?”
谢琅拿出黄长老的令牌。
都是同宗,怎么会伪造令牌来骗他们?骗他们又没有好处,两个执事弟子见到黄长老的令牌,也不加为难谢琅,抬手结印,打开冰牢大门。
冰牢大门由沉重的玄铁木铸造,打开时,发出令人心中发毛的嘎吱声。
谢琅抬头看向冰牢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布满冰柱的狭窄的走道。
浓重的寒气从走道涌出,扑到谢琅脸上,将谢琅鸦黑的长睫冻上。
“谢师弟,赶紧进去吧。”一个执事弟子递上避寒珠,道。
而另外一个执事弟子握着自己的灵剑,抱紧了双臂。冰牢内部涌出的寒意实在太冷了,冷得人牙齿战栗不停,骨头酸麻。
“多谢两位师兄。”谢琅接过避寒珠,收起黄长老的令牌,踏入冰牢走道。
谢琅刚踏入冰牢走道,身后的玄铁木大门沉沉合上,发出嘎吱一声。
谢琅回头看了一眼关上的玄铁木大门,穿过布满冰柱的走道,来到冰牢内部。
冰牢内部如蜂巢,用厚冰隔开。谢琅顺着过道,一一看过这些牢房,很快来到封印着鬼面书生神魂的牢房。
牢房的锁上缠绕着剑气。
牢门以冰柱构成,谢琅隔着牢门,看到了鬼面书生的神魂。
鬼面书生的神魂恍如一团白光,被几条黑色细小铁链缠住,细小铁链上凝着薄薄的冰,铁链尾部拴在地面,与牢房形成一体。
谢琅掐出一个灵力球,灵力球越过牢门冰柱,滚到其中一条细小铁链旁。
细小铁链晃动,连带着鬼面书生的神魂也跟着晃动。
鬼面书生的神魂晃了两下,发出微微的亮光。
“鬼面书生?”谢琅明知故问,道,“你死了吗?”
鬼面书生苏醒了,他的神魂从一团白光,具象化为半透明人形,可他的手脚,还有脖子都被细小铁链缠住。
鬼面书生抬手想拨细小铁链,手指却从细小铁链上穿过去,他面部表情一皱,放下细小铁链,看向站在牢房外的谢琅。
他看了会,沉下表情,张口道:“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鬼面书生的声音从冰牢中传出,显得阴森森。
谢琅摸了摸锥形银耳坠,笑眯眯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想放你出去。”
“哈。”鬼面书生忽然冲向牢门,哗啦一下,铁链拽住了他神魂,又将他拉了回去,死死封印在冰牢里。
“你怕不是巴不得将我丢进炼狱,千刀万剐,以泻之前我毁你灵脉之仇。”
谢琅并不答复这话,他接着道:“我是真心想放你离开,只要你听我行事。”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别的选择?”谢琅问,“冰牢寒冷,严重损伤神魂,你猜是飞僵先恢复好伤,犯险救出你,还是你的神魂先涣散?”
鬼面书生定在原地,他直直看着谢琅。他的眼神如刀光剑影,锐利冰冷,他看了一会,抬眼看向谢琅眼睛。
发出一声失去身体,魂体特有的轻飘飘的笑声。
“你想要什么?”
鬼面书生与谢琅对视。
谢琅的眼睛漆黑幽深,叫鬼面书生根本无法看出他的心思。
……
玄铁木门从内部被推开,谢琅从走道缓步走出。冰牢内温度太低,谢琅呼出的呼吸都是冷的,睫毛上更是挂上了冰晶。
可想而知,若是没有避寒珠,进去是什么结局。
——会直接冻死。
除非谢琅变回原型,披上又厚又暖的皮毛。
“谢师弟,出来了,审问到什么没?”见谢琅出来了,其中一个执事弟子赶紧关上了玄铁木门。
谢琅将避寒珠物归原主,无奈地笑道:“自是没有审问出什么,鬼面书生嘴太硬了。”
“正常,像鬼面书生这种穷凶恶极的东西,都很难审问出什么。他们的心智非比寻常,简直是天生的坏种。”
一个执事道。
“师兄所言甚是。”谢琅道。“师弟先行走了,要向黄长老复命。”
“去吧去吧。”
两个执事弟子道。
谢琅朝黄长老的住所走去,待离开了两个执事弟子的视线。谢琅停止脚步,转而回住所。
他很快回到住所,关上庭院院门,拿出黄长老的令牌,握在手上,轻轻一捏,黄长老的令牌瞬间化为粉末。
谢琅倾斜手掌,粉末从掌心流下,争先恐后落到地面。
“你在干什么吗?”温见雪的声音从庭院尽头响起。
谢琅抬起眼帘,若无其事拍去掌心残留粉末,朝温见雪看去。
温见雪已经起身,他站在走廊上,双手放在披着斗的篷里,兜帽往后拉了许多,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晶石炼完剑后,产生的废料。”谢琅答道。
温见雪盯着他看了一会,未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提起跟在身后的吞金,道:“我去找鉴定大师鉴定丹药,你要不要一起?”
谢琅道:“走吧。我顺道去买些药材,麻烦你替我炼制些丹药。”
“不麻烦,交给我。”温见雪一口应下。
……
温见雪和谢琅易了容,很快找到鉴定大师。温见雪与鉴定大师签订下,不可告知第四人的契约后,拿出丹药。
鉴定大师乍一看到这丹药,愣了许久,他激动地接过丹药,道:“这么好质量的高级丹药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话出口,意识到不该打听此事,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当即道,“说错话了。”
鉴定大师说着,仔仔细细看丹药,又翻阅了无数资料,最后不确定道:“似乎是失传已久的九转金丹?但看这枚丹药,似乎是炼制出来不久?现下,无论是下界,还是上界,都没有人会炼制,即便会,要达到这个质量,几乎不可能……”
“这应不是九转金丹,具体是什么……”
鉴定大师也摸不着头脑,他犹豫几息,道:“道友,这丹药出售吗?我想买下。”
温见雪谢绝了鉴定大师的请求,在鉴定大师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收起丹药,和谢琅离开此地,去购买药材。
购买好药材,天快黑下,到处都点上了灯,热闹非凡。
温见雪和谢琅找了个摊子吃酒酿汤圆,吞金蹲在板凳上,朝温见雪挂在腰间的乾坤袋伸爪,见温见雪朝它看来,它又缩起爪子,没一会,犹犹豫豫,又伸出爪子。
“小偷。”吞金被一只手提了起来。
温见雪回头一看,正是同五彩鸟回了上界的尔静。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回上界了?”温见雪愣住。
温见雪和谢琅都易了容,尔静没认出他们,闻言,提着吞金,看向温见雪,警惕道:“你是谁?”
他路过此地,瞧见一个黑漆漆的妖兽,鬼鬼祟祟伸爪捞一个修士的乾坤袋,以为那修士不知情,顺手做件好事。
不成想,对方似乎认识他。
温见雪摸了摸脸,传音道:“尔道友,是我,温见雪。”
尔静惊讶传音道:“温道友?”他看向坐在温见雪左侧的高大黑脸青年,“他莫非是……”谢道友?
温见雪不等尔静说出口,便点头承认了。
“好巧。”尔静道。
“咕叽!”吞金被尔静抓住,奋力扭动身体,它朝温见雪叫。
温见雪无奈一笑,他朝尔静道:“尔道友,你放开它吧,它不是小偷,它是我灵宠。”
“不好意思,误会了。”尔静连忙松开了吞金。
“咕叽!”吞金落到桌面,怒视尔静,温见雪听到吞金骂道,“你才是小偷,我不过是看那鉴定大师鉴定不出丹药是什么,想替主人解决了而已!毕竟主人不知道丹药名,不知道药效,不敢乱用,如此,放着也是浪费了。你个白痴。”
尔静听不懂吞金的话,他迷茫道:“它在叽咕叽咕什么?”
温见雪不好将吞金的话转告给尔静,掐诀封住吞金的嘴,道:“尔道友,坐,吃酒酿汤圆吗?”
谢琅正在吃汤圆,闻言,抬眸看向尔静。
尔静摆手道:“不吃了,我有事忙。对了,若是见到五彩鸟,不要告诉它,你们在此见过我。”
温见雪叫住了他,传音道:“还在找九转金丹?”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温见雪忽然明白,尔静为什么此时在下界。肯定是为了九转金丹,半路跑了,没有跟着五彩鸟回上界。
尔静传音道:“对,但是……”
他捻了一下衣袖,视线越过长街、房屋,仰头看向漆黑夜空。
“如果过两日还找不到,我便要回去了,想想你的话,其实也对,早些回去陪着对方,珍惜在一起的时间。”
占卜而已,十有八九不准,他花费了这么大精力,没有任何结果,也算明白了。
尔静收敛了情绪,拱手道:“不聊了,先走了。”
温见雪扭头看向尔静的背影,他看了会,传音道:“尔道友,九转金丹长什么样?”
尔静霍然转身,激动捂住温见雪的手。
“你有关于九转金丹的消息?”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啪一下拍他手背。
尔静猛地松开温见雪的手,他揉着手背,看向吞金。吞金还举着打他的前爪。
“怎么打人?”温见雪头疼,他揪着吞金脖颈,把吞金塞进灵宠袋,“进去反省。”
吞金:?
“咕叽咕叽!”
冤枉,我没想打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腿不受控制,拍了他一爪!
谢琅咬着汤圆,余光扫了它一下。
吞金察觉到他的余光,金色瞳孔放大,它从灵宠袋爬出,抓住温见雪衣袖,咕叽咕叽告状。
“是他,一定是他在作妖!”
谢琅用白瓷勺搅碗里的汤圆,瓷碗与瓷勺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旁的老板架着锅正在煮汤圆,淡淡的酒味随着白色水雾往上腾。
他勺起一枚汤圆,咬进嘴里,道:“你说是我,证据呢?凡事都得讲证据,空口白牙污蔑无辜,我也会。”
吞金瞪圆眼睛,下一刻,被温见雪重新塞进了乾坤袋。“好好反省。”
吞金:“……”
温见雪朝尔静歉意地笑了笑,传音道:“尔道友别激动,我只是问问,若是日后遇到,能及时买下与你。”
尔静高涨的兴致一下子散了,他维持着平静,眼眶发红,同温见雪详细说明了九转金丹的特征,谢过温见雪,转身离开了。
“你是觉得你炼制出的丹药是九转金丹?”谢琅见尔静离开,从自己碗里勺了一颗汤圆递到温见雪嘴边。
温见雪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快速将谢琅递来的汤圆咬进嘴里。
谢琅笑着收回了手,道:“你怎么弄得像是在偷情一样。”
温见雪瞪谢琅一眼,低着头,斯文嚼着汤圆,完全咽下,他才传音道:“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可能是九转金丹。”
正是因为觉得可能是九转金丹,温见雪才没有在鉴定师提出要买下丹药,留着细细研究时,将丹药卖给鉴定师。
一来是怕这样质量的高级丹药卖给鉴定师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来是想回宗后,请执事长老联系尔静,看看尔静找到九转金丹没有。若是没有,便把这丹药送与尔静。
温见雪记着尔静和五彩鸟在地宫时给予的帮助。
温见雪只是没想到,尔静还留在下界找九转金丹。
“方才听尔静说起九转金丹的特征,越发觉得我炼制出的丹药就是九转金丹。”温见雪补充道。
“现下尔静就在下界,看来你是要寻机会,将九转金丹送于他了。”谢琅猜出了温见雪的心思,他戳了戳碗里的汤圆,继而传音道:“你对他比对我还好。”
温见雪把自己的碗挪到谢琅碗旁,拿起汤勺,从自己碗里,捞了一个汤圆放谢琅碗里。
“确实是要寻个机会送给他。”
“你这是做什么?”谢琅盯着温见雪,看温见雪往自己碗里放完一个,又放一个,再放一个……汤圆就像被线拉着,呼噜一下,一大半都落到他碗里。
碗就那么大,汤圆盛多了,甜汤就没有位置了,雪白的甜汤差点从碗沿溢出。
温见雪捏着瓷勺,勺走一勺甜汤,认真道:“你个子高,怕你吃不饱。”
“郎君真贴心。”
“我也觉得。”温见雪眼神飘了一下。
“但你够吃吗?”谢琅目光落到温见雪碗里。
温见雪碗里,孤孤单单的三颗汤圆飘浮在一碗甜汤内。
温见雪端起碗,喝了一口甜汤,满足道:“我尝点就好,你快吃吧。”
谢琅虽然易容成一个相貌普通的黑脸青年,眼睛却依然深邃明亮,他打量温见雪,片刻,朝老板道:“老板,给他再来一碗。”谢琅说着,看向温见雪,“多点一碗就好了,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温见雪:“……”
温见雪朝他挤出一个笑容。
“你说得对。”
老板很快就端上来一碗。谢琅把这碗放温见雪面前,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温见雪:“……”
温见雪并不是很喜欢吃汤圆,只是路过摊子时,瞧见了,想尝个味,比如吃个三四枚这样,更多的就毫无兴趣了。
什么怕你吃不饱,完全是托词,只是想让谢琅给自己分担吃不完的汤圆。
温见雪看了看满满一碗汤圆,咬着瓷勺,非常为难,他正想承认是自己不喜欢,吃不完,所以分给你,听到谢琅传音道。
“你如此在意我,我非常喜悦。”
温见雪神情僵硬,想承认的念头硬生生压了回去。若是叫谢琅知道自己是不喜欢,吃不完,所以分他,定然要不高兴。
温见雪端过碗,区区一碗而已,干掉它!
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温见雪吃了半碗已经是极点,他拿着勺子搅动碗里的汤圆。
“为什么不吃了?”谢琅已经解决完了,手肘支着桌面,撑着下巴看他。
“……吞金说它想吃,对,它想吃!它特别馋。”
温见雪灵光一闪,把吞金从灵宠袋捞了出来。吞金啊,你为主人奉献自己的时候到了。
吞金晕晕乎乎被温见雪提出来,还没站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看到温见雪把碗推了过来,笑得一脸温柔。
“来,不要客气。”
吞金背后发毛:“咕叽?”
“吞金想吃,再点一碗就是。”
温见雪:“……”
谢琅揪着吞金的脖颈,放到桌子对面,对老板道,”老板,给它来一碗,分量减半,它吃不了太多,多了浪费。”
老板道:“分量减半也是那么多钱哈。”
“行。”谢琅道。
吞金趴在桌子对面,看看温见雪,又看看谢琅,还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先前那个尔道友走了,而他们要它吃汤圆?
啊,我只喜欢吃丹药,其它东西,一率不想沾。吞金舔了舔毛,自桌面爬起,刚要拒绝。
温见雪朝他看来,笑容温柔,道:“吃完不够我这里还有。”
“咕——”
温见雪传音道:“吃了,奖励一瓶中级丹药,乖。”
吞金被温见雪成功收买,啪叽一下坐到桌面,怒吃一碗酒酿汤圆。温见雪在吞金吃完汤圆,也只吃了两颗汤圆,见吞金吃完,温见雪当即给吞金使眼色。
吞金秒懂,颠颠跑向温见雪,打算吃了温见雪没吃完的东西。
谢琅抓住了它,道:“没吃饱,再给你来一份。”
吞金:“……”含泪又干了一碗。
连吃两碗,吞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它肚子被撑得鼓鼓的,瘫在桌面。
温见雪:“……”温见雪看了看吞金,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汤圆,绷不住了。
温见雪低下头,他捻了捻勺柄,声音小得如蚊虫嗡嗡叫。
“那个,其实,我之前给你分汤圆,是不喜欢,吃不完,不是……不是担心你吃不饱。”
温见雪说完,绷紧神经,却没听到谢琅的回复,他侧头朝谢琅看去。
谢琅脸上没有表情。
“你生气了吗?”温见雪紧张道。
温见雪话音刚落,谢琅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他噗嗤笑出声。
谢琅易容后,把锥形银耳坠遮掩了,若不然,那锥形银耳坠便会随着他的笑声轻轻晃动,划出冷冽的弧度。
“笑什么?你笑什么?”
温见雪一头雾水,他看着谢琅笑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放下勺子,拍桌而起,怒道:“你在整我!早知我不是担心你吃不饱,故意说为此欢喜,好看我的笑话!”
谢琅收敛了放肆的笑容,无辜眼神,道:“没有啊。”
“是吗?”温见雪看着谢琅。
谢琅把早已准备好的钱往桌面一放,脚尖抵着地面,蹭着地面,将板凳蹬出几米,而后迅速站了起来,勾着板凳,旋回原处,运转身法,转头就跑。
温见雪愣了几秒,勃然大怒,抓起瘫在桌面的吞金,往灵宠袋里一塞,当即去追。
“你给我站住!”
“借过,谢谢!”
“借过!”
夜晚的街道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谢琅快速穿过人群。
“站住!”温见雪费劲穿过人群,穷追不舍。
“我今天打死你。”温见雪召出藤蔓。藤蔓如蛇一般蔓延出去,避开人群,袭向谢琅。
谢琅旋身躲开藤蔓,一点地面,衣袍猎猎,飞到左侧街道房屋房顶上,踩着瓦,朝前快速逃去。
温见雪当即跃上左侧街道房屋房顶,追了去。
谢琅速度太快,温见雪作为一个丹修,体力不够,根本追不上,他追得气喘吁吁,汗水直流。
擦去汗,温见雪生气地收起藤蔓,跃下房顶,打算回宗。
谢琅见他没追来,倒了回来,跃下房顶,来到他身旁,道:“好了,不逗你了,我知错了。”
温见雪自顾自朝宗内走去。
“别生气,错了错了,我知道错了。”谢琅见温见雪不理他,拉住温见雪衣袖。
“滚。”温见雪拂开谢琅的手。
“见雪……”
温见雪甩开谢琅,加快回宗的脚步。走了很长一段路,温见雪都没听到谢琅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
谢琅是悄悄跟在他后面吧?
然而,回头,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就是没有谢琅的影。
叫他滚就滚了?
温见雪又生气又难受,臭狗,不跟着就不跟着,今晚就叫你滚回自己房间。
温见雪心中如此想着,正欲用瞬移符赶路,快速回宗,忽然被人从后抱了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谢琅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灯火与喧闹将宽阔街道笼罩,冷冽的冬日,到处都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温见雪扬起头,看到谢琅那张苍白阴郁、却五官格外深邃的脸。
“别抱我。”温见雪挣开谢琅,赌气道。
“好,不抱。”谢琅站在温见雪身后,弯下腰,靠到温见雪耳边,低声道。“跟我走。”
温见雪兀自向前走。
“走嘛。”谢琅握住温见雪手腕,强拉着温见雪就走。
“喂,你怎么这样?!”温见雪这次没挣开谢琅的束缚,谢琅的手如铁钳,将他牢牢箍住,他只能随着谢琅走。
“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谢琅道。
穿过繁华街道,绕过晦暗小巷,踩过地面的薄霜,朝高耸入云的群山行去。
今晚无月,夜黑,星稀松。
温见雪被谢琅拉着走在冷风中,环顾四周,树木连绵,山丘起伏,没有半点灯光,唯一的色彩来源于藏匿在林间,妖兽幽幽发光的眼睛。
温见雪摸不着头脑,忐忑不安。
“等等,到底去哪里?”
谢琅道:“此地最高的山峰。”
“凌宇峰?”
“是。”谢琅放出遮掩的妖气,将温见雪笼罩住,拉着温见雪加快脚步。周围的妖兽嗅到妖气,蠢蠢欲动的心淡了几分,隐在暗处,只是看着温见雪和谢琅。
温见雪有些跟不上谢琅脚步,“去凌宇峰做什么?”
谢琅没有回答,他见温见雪跟不上自己,稍加思索片刻,召出半月剑,拉上温见雪,御剑来到凌宇峰峰顶。
凌宇峰峰顶乱石林立,不乏有巨石。
谢琅收起半月剑,跃上巨石,挑了块巨石,看向温见雪。
“上来。”
温见雪虽然不知道谢琅想干什么,但还是跃上去了。他刚跃上去,就被谢琅按着坐到巨石上。
白日,坐在巨石上,或许能看到成片成片,高耸的林木,可夜晚,黑暗将林木都连到一起,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毫无美感可言。
温见雪怀疑谢琅又在逗他,起身就想走。
“站住。”谢琅的声音在冷风中略显得有些模糊。
温见雪鼓起腮帮子,他捏紧衣领,防止冷风灌到衣领内,凉透脖子后,压紧兜帽,双手揣在斗篷里,又坐了下来。
“干嘛。”
谢琅坐在温见雪身旁,歪头靠在温见雪肩膀上,闭上眼睛,道:“等几个时辰。”
温见雪看向谢琅,没有火光,看不清谢琅此时的神情,只是感觉谢琅整个人平和了下来。温见雪也平和了下来,他抬头看向远方,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想带我来此看日出?”
“我小时候生活在雪岭。冬季,雪岭没有几日不下雪,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松枝都能被雪压断。不下雪的日子,登上最高的地方看日出,雪岭与缓缓升起的太阳构成壮丽的风景,一眼看去,心情会非常好。”
谢琅道:“自我会跑会跳,几乎每年冬天都会登上雪岭最高的地方看日出。
“离开雪岭后,倒是没有心情看日出。凌宇峰是此地最高的山峰,前几日下了雪,远处那些山雪还没化,想来于此地看日出,也别有几分意味。”
温见雪心情放松,他听着谢琅的话,很好奇谢琅小时候的事情,也很好奇谢琅的父母。
很久之前听谢琅说,他母亲死了,而他不喜欢他父亲,似乎有父亲有过节,但具体有什么过节,温见雪不知道。
温见雪记得自己当时想知道详细一点,但被谢琅以陈年往事,没有什么好说的给拒绝了。
谢琅明显知道他的心思,头靠在他肩膀上许久,睁开眼睛,缓缓说起小时候,说起父母。
“我小时候么,挺幸福,整天就是不是抓鸟就是摸鱼,我娘说我没有出息,长大以后,一定是个街溜子。
“她在我这个岁数,荣获魔头称呼,方圆千里,没有她没咬过的妖兽。话这样说,出息的她却整天使唤我,跟我抢零嘴。”
谢琅道:“我母亲姓谢,谢青羽,我跟我母亲姓,她是个文盲,认字认一半,打个比方,比如汗水,她读成干水。
“我出生后,闻声列了据说一百个名字,我母亲都不满意——闻声是我父亲。她一直叫我阿狼,或者小狼,最后叫习惯了,闻声以此取了同音字‘琅’,自从,我名字定下来了,谢琅。”
温见雪没穿书前,父母死得早,对父母的印象已经模糊,被亲戚照看长大的,原身更是不幸,母亲没几年就死了,自己又被狗父亲怨恨,从来没幸福过。
温见雪听谢琅讲述他的童年,觉得好有意思,他催促谢琅接着说。
谢琅挑挑拣拣的说,“我三岁识字,闻声做先生,母亲也跟着识字,好歹认识字了,不会认字认一半,但也仅仅是认识字。
“教到一定时候时,闻声要我们作文章时,她抄我的文章,要我们作诗时,她还抄我的诗,从头至尾,就换个词而已。
“但是我水平也很垃圾,所以每次上交与闻声批改,都能把闻声气得半死。
“闻声说我们是他带过最差的学生,搁他家里,家法都上了几轮。”
温见雪听到这里,扯了扯谢琅衣袖,好奇道:“你父亲……不,闻声出身很好?”
“应该是,我没听我母亲或者闻声提起过关于他身份的事。”谢琅谈起闻声,不着痕迹皱起眉头。
“在我印象中,闻声学识渊博,无论聊什么,与谁聊,他都侃侃而谈。他是个剑修,修为与母亲相当,我小时看到他们切磋,他和母亲经常打得不分上下。”
“我其实小时候很崇拜他,口口声声要学他,成为一个卓尔不群的剑修,扶危济困,斩妖除魔。”
“我五岁为入剑道打基础,扎马步练梅花桩……并且想要一把自己的剑。
“闻声说我年纪大小,拿不稳剑,不给我真剑,削了把小木剑给我。我很不服气,看到小木剑就厌烦,可我如何讨好,他们也不给我真剑。”
谢琅回忆道:
“某天早上,我扎完马步,看见闻声的剑没有收起来,放在桌子上,就想拿剑耍威风,但力气太小,没拿稳,差点把自己脚剁了。
“闻声发现此事,揍了我一顿。
“谢青羽听说此事,又揍了我一顿。我那时被揍得很惨,怀疑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或者,我是个意外。此后,闻声的剑放我面前,我也不敢拿了耍威风,顶多悄悄摸一下。”
谢琅说到这里,弯起眼睛,眼梢带着点笑,语气却异常淡然。
“本来我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但后来,一切都没了,我在雪岭生活了几个月,离开雪岭,拜入苍兰派,凭借过人天赋,成为尤掌门的徒弟。”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后面我的事情,你也知道,提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温见雪本兴兴听谢琅说话,但当听到谢琅轻描淡写说一切都没了时,心中有点难受,他垂下眼帘,低声道:“为什么一切都没了?我可以问问,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若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对你多一些了解。”温见雪怕触及谢琅伤心事,立刻补充道。
他补充后,又后悔问了。
谢琅这些伤心事,他即便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
“谢琅,还是别说了,我刚才想了想……”
温见雪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琅打断。
谢琅握住他手,道:“闻声和着几个陌生人杀了我母亲。”
“你说什么?”温见雪怔住。
温见雪知道谢琅母亲谢青羽死了,而谢琅与父亲闻声有过节。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谢琅父亲杀了谢琅母亲。
“闻声和几个陌生修士杀了我母亲。”谢琅眼睛漆黑,攥紧温见雪手指,他力气很大,攥得温见雪生疼。
温见雪忍不住动了动手,谢琅旋即意识到他把温见雪捏疼了,松了力度,轻轻捏温见雪指尖,道:
“那是一个冬日,我出门溜达,好不容易抓了只鸟,回到家,就发现家中出事了。”
“母亲变回原型,被割了喉,而闻声正和几个陌生修士讨论我为什么还不回来。力气太小,我推不开门,当时以原型,从厨房外间的小洞钻进的房间,恰好听到这时,然后被母亲扫进灶台下,扑了一脸灰。”
“之后。”
谢琅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道:“闻声和那几个修士烧了房子,把谢青羽的尸体挂在高高的松树上,想引我出来。
“我傻傻地追了去,然后被发现了。他们想杀了我,好在我基础打得牢,又熟悉雪岭里哪里有大妖,借此摆脱他们,逃过一劫。”
温见雪陷入沉思,道:“不对劲啊,这么会突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谢琅不再捏温见雪手指,老老实实握着温见雪手,道,“其中疑点太多,可我找不到闻声去了哪里。若是让我见到他,无论如何,我都会……”
谢琅压住嘴角杀意,话风一转,道:“不提了,我不想提了。”
“不提了,不提了。”温见雪连忙道,他抬手,摸小狗一样摸了摸谢琅乌黑后脑勺。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谢琅没说话,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在修炼。四周寂静无声,微弱冷风从树叶间穿出,轻轻吹拂到温见雪脸上,温见雪却没有什么凉意。
谢琅作为北荒狼妖,即便是人形,靠在肩膀上,也让人十分暖和,似乎阻隔了所有风雨。
天快亮时。
谢琅睁开了眼睛,似乎是停止了修炼,道:“你小时候又是怎样的?”
温见雪正在思索谢琅与他说得往事,想了想,道:“特别轻松愉悦。”
“在温家轻松愉悦?温家有那么好吗?”
温见雪唔了声,道:“温家不好,但我确实过得轻松愉悦。”
“为什么?”
“这是个大秘密,等我想好怎么告诉你,再告诉你。”
谢琅坐直身体,掐了一道火光,坐到温见雪面前,挑起眼睑,直勾勾看着温见雪,道:“想好了才告诉我?没想好是不是永远不告诉我?你还不信任我?我会害你。”
“不是,与不信任你无关。”温见雪纠结地拧起眉头,“我不知道怎么与你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谢琅盯着温见雪看了许久,道:“行吧,到时候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我的事。”
“你有什么秘密?”温见雪诶了声。
谢琅道:“现在不能告诉你。”
温见雪道:“为什么?”
谢琅将他戴着的兜帽拉低,遮住他眼睛。温见雪拂开谢琅的手,将兜帽拉回原位,露出眼睛。
“你再拉我帽子,我……”
谢琅倾身亲了上来。谢琅亲来时,温见雪嗅到淡淡的香气,这香气鲜嫩清香,有些辛辣,唇齿被撬开,谢琅舌头探入时,鲜嫩清香和辛辣越发浓郁。
温见雪于这香气间,觉得唇舌清凉,尝到了淡淡的柠檬味。
温见雪虽然许久没有吃过柠檬,但他肯定自己尝到了柠檬味。
谢琅深深纠缠,鲜嫩清香消失殆尽,而清凉与辛辣感越发强烈,不仅如此,他舌尖还有些发麻。
谢琅松开他时,他喘不过气,眼角湿红,嘴里又辛辣又清凉,舌尖发麻。
舌尖发麻并不是谢琅纠缠所致,温见雪猜测与那鲜嫩清香、辛辣的香气有关。
温见雪轻轻喘息,他看向谢琅,睫毛轻轻发颤。“你吃了什么吗?好奇怪的感觉。”
谢琅用粗燥的大指姆擦了擦他唇角,嗓音低沉,道:“你猜。”
温见雪茫然。
“记住这个味道,我亲你的味道。”谢琅笑盈盈地俯身又亲了一下。
温见雪面红耳赤,他推开谢琅。“走开。”
“起来,看前方。”谢琅走开了,他站起身,一把将温见雪拉了起来,转到温见雪身旁,示意温见雪看前方。
鸟鸣乍现,阳光从云层中倾泻而出,一轮日从连绵不绝、朦胧不清的群山轮廓间升起。刚开始,太阳带着红,这种红并不耀眼,连带着天空也呈现红色。
随后,这轮日慢慢升高,与模糊不清的群山轮廓拉开距离。
它慢慢褪去红色,群山的模样逐渐清楚,温见雪看到群山稀稀拉拉披着雪的外衣。
太阳越升越高,群山脱去了晦暗,色彩开始鲜活,即便此时是冬日,万物凋零,却还有些耐寒植被葱葱郁郁,与雪形成极大的反差。
群山下,是万顷海,水流涌动,海面浮光掠影。
温见雪站在凌宇峰峰顶,眺望远方,只觉得山河壮丽,心中无比舒畅。
严寒散了些,阳光微暖。
温见雪掀下兜帽,阳光撒到他脸上,细腻白皙的脸庞透出微微红,他浅色眼瞳在阳光下如同蒙上层金,异常好看,明亮温柔。
“你之前说得话我记住了。”谢琅道。
温见雪侧头看向谢琅,道:“什么话?”
谢琅脸上的绒毛泛着点点光,他凑到温见雪耳边,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
太阳彻底升起时,谢琅带着温见雪御剑回宗了。
温见雪委托任务阁的人帮忙联系尔静后,去帮谢琅炼制丹药了。
他炼制好谢琅要的丹药后,开始给吞金炼制它要的丹药,之前承诺了吞金。
吞金见温见雪沉浸炼丹,十分欣慰,从灵宠袋爬出后,边在庭院内跃来跃去,边想着去哪里接着薅药材。
莲都外围的药材它能薅到的,全薅了,现下即便想进莲都薅药材,也没有机会。
“吞金,过来。”谢琅从练武场回来后,招它招手。
“干什么?”吞金警惕道。
“拜托你一件事。”谢琅道。
稀罕呐!吞金飞到谢琅面前,趾高气昂道:“什么事,说吧!”
谢琅设下隔音阵,道:“你随温见雪去上界后,不要让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接近温见雪。”
吞金奇怪道:“什么图谋不轨?你自己怎么不注意?”机智如吞金,现下已经发觉这头恶狼与主人是道侣。
“我不会去上界。”
“什么?不去上界?你要去哪里?”吞金瞪大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8章
吞金奇怪道:“什么图谋不轨?你自己怎么不注意?”机智如吞金,现下已经发觉这头恶狼与主人是道侣。
“我不会去上界。”
“什么?不去上界?你要去哪里?”吞金瞪大眼睛。
空气干燥而冷冽,谢琅抱剑而站,他仰望晴朗天空,明亮天光下,长而稀疏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两道灰青阴影。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重要的事?”
吞金打破砂锅问到底。
谢琅敲击银白剑柄,银耳坠垂在半空一动不动,他视线落回吞金身上,看了许久,微微一笑道:
“与你说了,你大概也不能理解。总之,你帮我看着,等我回来了,有你的好处。”
吞金金色眼睛在眼眶里打转,道:“什么好处?”吞金怒吃两碗汤圆,获得一瓶丹药后,就有些飘了。
谢琅道:“上界药宗据说有片很大的药田,你想不想进去薅一笔?我有办法潜入药宗。”
吞金眼神飘忽,道:“这不好吧?这不是偷吗?”
“修士的事,怎么叫偷?这叫拿。”谢琅道。
吞金轻咳两声,它看了看温见雪所在的房间,快速道:“成交。”
“此事不可告诉温见雪。”
“放心!我嘴特别严。”吞金背后两只黑色小翅膀直扇。
谢琅弯起眼睛,笑意甜蜜。
吞金丝毫没察觉谢琅是在忽悠它,给它画大饼,它兴颠颠道:“你到底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别说我大概不能理解,我能理解。”
谢琅收起隔音阵,淡淡道:“懒得解释,不想解释。”
谢琅说着,持着半月剑,走到庭院石桌前坐下,目光如炬,盯着温见雪所在房间。他何尝不想去上界。
可是……
谢琅目光平静,晴空薄云似乎落到他眼里。
他身上有引魔珠珠,不得修炼,至到死亡,修为也只是结丹后期。
结丹后期?这在上界并不稀罕,若是同温见雪去了上界,他便是累赘,会拖累温见雪。
温见雪身上没有引魔珠,以他的天赋和勤奋,修为会爬得很快。
届时,即便温见雪不嫌弃他,他自己也会自卑,觉得配不上温见雪。
倒不如现在去莲都博一博。
——谢琅查过吞金的资料,吞金的天赋只能让他自己进入莲都,不能带人进入莲都,因此,他才去找鬼面书生,想换种办法进入莲都。
谢琅一直没有变过,对于谢琅来说,修炼仅次于温见雪,不能修炼简直要他命。
若非答应了温见雪不残害无辜,他早已与其它妖一般,靠吃人提高修为。
谢琅清楚得知道实力的重要性,若是不能走到巅峰,掌握绝对的话语权,这世界万物,除了温见雪,都不能让他开心。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安全感。
害怕失去,害怕保护不了在意的人与事物。
谢琅不打算告诉温见雪,自己毁约,决意前往莲都的事。
他舍不得与温见雪分开,担心告诉温见雪自己要前往莲都,会因温见雪的反对与劝说,选择放弃。
然而,现在是进入莲都,最好的机会。
去了上界,依他的修为,想犯大错,被关押入莲都都是不可能的。
结丹后期修为,在强者如云的上界,能犯出什么大错?一个小错就直接被镇压了。
……
温见雪还在炼丹,谢琅在庭院里坐了许久,站起身,写了一张纸条,贴在温见雪房间房门上后,离开住所,出了宗。
……
芜之地,雨林茂密。
距离芜之地五百里处,一个隐秘的、潮湿的、阴寒的破败洞府正不断沁出冰冷的地下水。
地下水沁出后,顺着布满划痕的嶙峋石壁往下淌,淌到凸起石块时,凝结成晶莹的水珠。
“啪嗒——”水珠滴落在积着薄薄一层污水的地面,朝前漾开一圈又圈的水纹。
水声惊醒洞府内,躺在高台,一个从头到脚裹着黄色的布,布上写满了乌黑符咒的“人”。
他直挺挺起来了,看向水珠滴落之处。
借着洞府内阴森的光线,能看到此“人”头顶钉着一枚小指粗的铁钉,瞳孔与瞳仁全是黑色,他嘴里明显有过长长的獠牙,可惜被人拔去了,露出四个豁口。
他的手与鬼的青灰不同,是灰白的,长着数不尽的脓疮。
若是温见雪在此,定能认出此“人”的身份。
正是飞僵。
与之前不同,飞僵的指甲磨损严重,不再是尖利而雪白的,此时,里面镶嵌满湿润的污垢。
这些污垢由洞府石壁上的石灰、泥土、苔藓构成,异常恶心。
飞僵视线从水珠滴落之处移开,他躺下,双手放在身侧,放了一会,一只手用指甲划着坚硬的高台台面。
高台台面已有不少凌乱的划痕,但远远不及洞府石壁上多。这些划痕看似凌乱,实则非常有规律,都在重复一个名字。
断肠鬼。
飞僵越划越用力,他脑海里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
“凌十。”
一道虚弱文雅的声音在飞僵脑中响起,是鬼面书生的声音。
飞僵动作顿住,似乎如梦初醒,凶狠的表情消失,他僵硬的身体,直挺挺立了起来。
“主人。”飞僵喃喃道。
飞僵从剑阵逃出去后,一直在等待鬼面书生的消息,但鬼面书生不下令去剑宗救他,飞僵伤还未痊愈,不敢贸然行动。
——飞僵是鬼面书生炼制出来的东西,只要鬼面书生神魂不灭,便能通过燃烧神魂,感知到飞僵的位置,联系上飞僵,吩咐飞僵办事。
鬼面书生之前被关押在冰牢,不联系飞僵,一来是知道飞僵伤还没好,二来是没想好怎么离开冰牢,从剑宗顺利逃离。
但谢琅之前主动来找他,提出放他离开,鬼面书生便不必忍耐这两条原因。
鬼面书生阴森森道:“我将你的位置告知给了谢琅,他应该出宗,来找你了。你对他客气些,凡事听他命令行事。”
“什么?”
谢琅之前伪装被尊主断肠鬼夺舍,伪装得太像,让飞僵一听到他的名字,静谧的环境下,飞僵就不由想起断肠鬼,心底冒出烦躁。
飞僵很难控制这种烦躁,他迟钝的脑袋甚至无法思考鬼面书生为什么要他听命于谢琅,强烈地烦躁促使他想划断肠鬼的名字。
鬼面书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扼住了飞僵的想法。
“我的话,你可听清了。”
飞僵的想法被扼住后,情绪平静下来,他缓缓回忆鬼面书生之前对他说得话,终于抓住了重点。
他声音嘶哑,如即将入土的蝉的叫声,道:“主儿,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听命于谢琅?他要挟了是吗?那他来了,我杀了他……”
鬼面书生道:“闭嘴。你杀了他,谁帮我逃离冰牢,蠢货。”
飞僵被骂得僵住。
“谢琅来了后,会给你解释一切,我被封印在冰牢,现在神魂不稳,不宜多言。”
“是,属下明白了。”飞僵不敢多问了。
飞僵话音刚落,一个黑袍人走进洞府。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最有特点的是他右耳戴着一只银色锥形耳坠。
飞僵站在高台,陡然看向此人。
谢琅打量飞僵,道:“鬼面书生跟你说了,你要听命于我吧?”
飞僵道:“主人还说,你会与我解释一切疑惑。”
谢琅歪了下头,对鬼面书生不替飞僵解惑不满,他转了下手腕,简单道:“我放出鬼面书生,不过是对剑宗不满,想破坏剑宗护宗大阵。这些日子,我已研究出怎么破坏护宗大阵,但以我的实力不够,需要你来动手。
“你放心,破坏了护宗大阵,我就放出鬼面书生。”
“你不必担心,我放不出鬼面书生,冰牢那边的执事弟子对我没有防范。你也不必担心,到时候出不了剑宗,剑宗护宗大阵被破,剑宗之人都忙着修补,注意不到你们,你们趁乱出去便是。”
进入莲都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犯下大错。
鬼面书生倒是犯下了大错,可他现在是神魂状态,自己好端端活着,顶替不了鬼面书生去莲都受罚。
谢琅只能顶替飞僵,飞僵犯的错,经过审判,想来是能被罚入莲都。
——谢琅打算趁着飞僵破坏剑宗护宗大阵时,给宗内长老通风报信,待宗内长老抓了飞僵,将飞僵打入冰牢后,顶替飞僵,接受审判。
然后对外宣传自己闭关了。
……
温见雪炼制好丹药,隐隐约约有突破元婴期的痕迹,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或许在去上界前,就能突破元婴期,成为一位元婴初期修士了。
他心情格外愉悦,服用灵液,修复好因炼丹有些疲倦的神魂,将承诺给吞金的丹药全部给吞金。
吞金兴奋地又蹦又跳。
温见雪瞧着吞金高兴,自己也高兴,他跑去找谢琅。
谢琅不在住所,他发现自己房间房门上贴了张纸条。——出宗除妖,勿念。
字尾还画了^^的符号。
好像尖尖的狼耳朵。
温见雪看了看符号,收起纸条。
任务阁那边已经联系上尔静,尔静打算回上界了。
温见雪易容后,带上吞金,打着送别的名头,去找尔静。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9章
……
空旷的平地,尔静正被五彩鸟训斥。“玩够了,现在知道回去了?哼,看回去主人打不打你。”
尔静是主动联系五彩鸟,要回家的。
尔静身着一身广袖白衣,头发用款式简易的白玉发冠高高束起,他眼睛内有血丝,神色疲倦。闻言,他踹了一脚地面干枯的、凝着寒霜的草杆,拿余光斜左侧的五彩鸟。
“去,一边去!我姐骂我就骂我,与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批评我。”
五彩鸟瞧着尔静就生气,害它在下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若不是为了找尔静,它此时应该待在主人身边!
主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也不知道尔静什么时候会懂事,主人最后的时间,也为他有操不完的心!
“我你祖宗,怎么就不能批评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擅自跑到下界,大家多担心你?你就不能懂点事?你多大了?你看看表弟,他还没你大,都能独挡一面了。”
“对对对,表弟什么都好,就我废物,我是个大废物,我给家族丢脸了。对不起,回到家,我就面壁思过,行了吧?”
“我没说你废物!”五彩鸟落到一旁的树上,“我为了找你,瘦了两斤,真是造孽。”
尔静呵了声,道:“你整只鸟都没有两斤,居然说得出瘦了两斤的话……”
温见雪找到尔静时,不巧尔静正与五彩鸟拌嘴。
余光看到温见雪,尔静住嘴了。
温见雪快步走到尔静面前,朝尔静笑了笑。
被朋友听到与家里人吵架,总归面子上不好看,尔静摸了摸鼻子,道:“温道友。”
温见雪贴心得没有提及尔静与五彩鸟拌嘴的事,他从乾坤袋拿出一个柑橘大小的梨花木盒递给尔静。
“这是?”尔静接过梨花木盒。
温见雪道:“地宫之行,多谢你们帮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温见雪把那枚很大概率是九转金丹的丹药放在梨花木盒子里了。
尔静并未多想梨花木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他收起了梨花木盒,谢过温见雪,道:“听说剑宗每年都有进入上界的名额,你若是来了上界,务必联系我,到我家坐坐。”
温见雪谢过尔静。
“走了走了。”五彩鸟催促道。
温见雪不再多言,祝尔静回途顺利,目送尔静与五彩鸟消失在此地。
“回去?”吞金在温见雪身旁打转。
温见雪思索片刻,道:“先不回去,去赚点钱。”温见雪给谢琅和吞金炼制丹药时,多炼制了一些。
这不是要去上界了吗?温见雪想多赚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
尔静很快和五彩鸟很快来到上界。
回家的途中,尔静想起温见雪送的饯别礼,从乾坤袋里摸出了那个梨花木盒。
五彩鸟余光瞥见他打开梨花木盒,还没看清盒中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尔静猛地合上梨花木盒。
他呼吸急促,眼睛睁大,肩膀与手臂肌肉绷紧,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了?盒里有什么?”五彩鸟意识到不对劲,立刻问道。
尔静声音有些发抖,道:“九转金丹……”
“九转金丹?”五彩鸟差点栽到地上,“你说里面装着九转金丹!”五彩鸟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因为过于紧张,五彩鸟重复这句话时,有些结巴。
“我不太确定。”
尔静只在《奇丹集》上见过九转金丹的样子,方才打开梨花木盒时,映入眼帘一枚泛着金光的丹药。
他瞬间想到九转金丹,于是在五彩鸟询问时,脱口而出——九转金丹。
此时被五彩鸟一质问,尔静有些怀疑自己是想九转金丹想魔怔了,把其它丹药看成了九转金丹。
他再度打开梨花木盒。
五彩鸟凑了上来,只一眼,它便看出此丹药是九转金丹。
主人中了蛊毒后,它整日听主人说要找九转金丹,对九转金丹也有一定认识。
五彩鸟倒吸一口冷气,继而狂喜。
“就是九转金丹,就是九转金丹,找了这么久,自己却送上了门!”
尔静傻傻地看着梨花木盒内的九转金丹,口中喃喃自语。
“来下界,还真就碰到了,虽然更像温道友送的。不管怎样说,那老头占卜还挺准,倒是骂错了。”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五彩鸟敏锐道。
尔静盖上梨花木盒,小心翼翼收好,道:“我在说,这丹药是温道友自己炼制出来的,还是谁炼制出来的。”
“无论谁炼制出来的都改变不了温道友将九转金丹送给我们的事实。”五彩鸟发出一声感叹,“等这段时间忙完,定要让主人好好谢谢温道友。说起来,你为什么会知道九转金丹?难道……你来下界是为了寻找九转金丹?”
五彩鸟不敢置信的打量尔静,道:“你已经知道主人中了蛊毒?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尔静被五彩鸟洞察心思,有些不自在,躲开五彩鸟质疑的目光,道:“快些回去吧,姐姐看到九转金丹一定很高兴。”
五彩鸟轻哼了声,道:“之前说你不懂事,是我不了解你,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
尔静别扭道:“话多,赶紧回家。”
五彩鸟道:“行,回家!我真是恨不得呼吸间就回到家!”
……
破旧洞府内。
自谢琅简单解释了原因后,飞僵便不吭声了。
许久,飞僵道:“你说你对剑宗不满,为什么?剑宗待你可不薄,你——”飞僵变了脸,猛地来到谢琅面前,“该不是想把我引到剑宗,来个瓮中捉鳖吧?”
谢琅嗤笑了声。
“待我不薄,这我不否认,但是,这并不能抵消我对剑宗的恨意,说不满,已经是记着情意。”
“说清楚点,你为什么恨剑宗?”
谢琅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道:“鬼面书生不是说了你要听从我的命令?问什么问,话多。”
“对,主人确实要我听你命令,可为了安全着想,我得弄明白疑点。”飞僵还算脑子清楚,“你如果心怀不轨,我杀了你,主人也不会说什么……”
谢琅打断他的话,越发不耐烦,道:“剑宗与上界几个大宗有恩怨,我受剑宗牵连,被下了引魔珠,今生修为不得进展,永远卡在结丹期。你说我恨不恨?”
飞僵道:“什么是引魔珠?”
谢琅道:“自己去打听。”
飞僵盯着谢琅看了许久,道:“在这里等着。”他说罢,给谢琅下了个束缚诀,离开洞府,去打听引魔珠。
“如果你说谎,我会把你活剐了。”
“有病。”谢琅锋利眉间凝起戾气,象征性地挣了挣束缚。
飞僵很快打听清楚引魔珠是什么。
他回来了,用鬼力查看谢琅身体,不出意外,在谢琅身体里发现引魔珠。
他收起鬼力,迟钝地脑袋思考许久,将问题捋清后,道:“如你所说,你是被上界几个宗下得引魔珠,那为什么不去报复上界几个大宗,反而迁怒剑宗?”
“迁怒?”谢琅似乎被戳中痛点,“这本来就是剑宗的错,若是剑宗与上界那几个大宗无恩怨,我会遭这份罪?!将我从深渊拉出,又将我打回地狱,真是好笑,难道要我感恩?”
谢琅打量飞僵,讥笑道:“你不会认为我该感恩?”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飞僵评价道。
“关你屁事。”谢琅冷冷道。
“待破了剑宗护宗大阵,顺利进入剑宗后,我往水里下点僵毒?这样,你心里应该会更舒服?”飞僵忽然提议道。
谢琅闻言,有些兴奋,他凝在眉间的戾气消散,赞赏地看飞僵一眼,道:“给我些,万一你往水里下的僵毒不够量,我还能添些。”
飞僵哽住,他冷冷道:“去你娘的,没有,不是要我听你命令?现在出发去剑宗?”
“不是现在,过几日。”谢琅说着,拿出一卷纸,递给飞僵,道:“先看看剑宗护宗大阵阵法图。你会看吧?”
“不会。”
谢琅神情有几分嘲讽,他转身就走。
“算了,到时间听我指挥吧。”
飞僵看出了他的嘲讽,心中冷笑,待救出了主人,便揭穿你,看你会不会身败名裂,说不定,道侣也会离你而去。
飞僵想到道侣两字,眼神迷茫了一下。
道侣?
道侣?
他是不是有过道侣?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有过道侣?
大量模糊的画面再度涌入他脑海。
女人的哭声、女人的咒骂声、众多凌乱的嬉笑声、满足的谓叹声。
种种声音,像一种大网,忽然将飞僵网住。
那些模糊的画面逐渐变得清晰,飞僵头顶铁钉轻轻摇晃,像是要从他脑袋脱落。
飞僵神情呆滞,看着这些画画。他忽然崩溃了,撕心裂肺地低吼,漆黑眼睛里流出血泪。
“咔嚓——”铁钉出现裂痕。
……
温见雪想着赚钱,带着多炼制的丹药找到拍卖行,委托拍卖行拍卖丹药。
上次购买了温见雪丹药的人,听拍卖行放声说,温见雪又委托拍卖行拍卖丹药了,连忙赶了过来,竞购丹药。
丹药很快被拍卖,有势力的家族暗中打听温见雪,想找温见雪炼丹,但温见雪易了容,用得假名“李绒”,自然没有打听到什么。
于是他们委托拍卖行这边的人,帮他们问问温见雪,接不接定制丹药。
温见雪不嫌钱多,估算着时间,应了几个家族的单,又拍下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才离开拍卖行。
温见雪离开拍卖行后,路过百宝阁,又给自己和谢琅买了护甲法衣等。问就是不缺钱,看到什么都想要。
吞金见状,道:“给谢琅买做什么,他又不……”
温见雪正在付款,闻言,奇怪地看向吞金,传音道:“他又不?不怎么?什么意思?”
吞金心中一紧,它连忙晃动尾巴,讨好道:“我觉得他不需要,我比他弱,我比较需要这些东西。”
“真的吗?说谎以后没有丹药。”
吞金狠狠点头,头顶的圆形黑帽子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它甩下来。
温见雪收起在百宝阁购买的东西,看吞金一眼,提着吞金后颈,走出百宝阁。
“主人,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吞金被提着后颈,四爪不着地,有点慌。
温见雪微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吞金歪头,头上戴着的圆形黑帽子起了几道褶子,“什么好地方?丹药很多的地方么?好啊好啊!”
吞金神经兴奋,它任由温见雪提着,却不料温见雪把它提到空无人烟的荒郊。
“这是……好地方?”吞金怀疑地环顾四周。
“当然是好地方。”温见雪收敛了笑容,他掐出丹火,置于地上,将吞金翅膀束缚住,提到丹火上方,“你的葬身之地,怎么不是好地方?”
吞金震惊地仰望温见雪。你在说什么鬼话,被夺舍了吗?
温见雪缓缓松开手,吞金垂直向丹火掉去。
“主人!!!”吞金大惊失色,可来不及,它已经掉进丹火。然而,出乎意料,并不烫,连它一根毫毛也没有烧到。
吞金奇怪地看向温见雪。
温见雪半蹲下,把它提了起来。“说吧,谢琅又不,又不怎么样?你与谢琅在搞什么,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吞金缩了缩脖子,道:“能有什么事瞒着主人?”
温见雪提着吞金站起身,再次将吞金置于丹火上方,道:“这次可不会控着丹火,让你毫发无损了。”
吞金相信温见雪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地上的丹火变得滚烫了,处在丹火上空,垂着的尾巴被烤得火辣辣。
吞金翘起尾巴,道:“真的没有事瞒着主人!”
“我松手了。”温见雪说着,缓缓松开手。
吞金嗷一嗓子,然后又被温见雪逮住后颈,提高了。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吞金彻底被吓住,它怂唧唧地蹬腿,毫不犹豫地卖了谢琅,道:“谢琅不去上界,他要我随主人去上界后,不要让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接近主人。”
温见雪愣住。
他愣了很久,道:“他为什么不去上界?”
吞金老实道:“他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周围很安静,吞金大气不敢出,生怕温见雪问它为什么替谢琅保密。
吞金看出温见雪特别正直,若是说出因什么替谢琅保密,铁定要挨揍。
好在温见雪没有问它为什么替谢琅保密。
温见雪解开束缚住吞金翅膀的术法,放下吞金,垂下眼帘,收起丹火。
……
“除妖怎么样?”
黑幕垂下,谢琅刚回到住所,推开院门,便听到温见雪的声音。
谢琅抬头看去。
温见雪披着狐裘,站在庭院里,发丝挑着温暖火光。他正在吃糖葫芦,黏糊糊的糖渍粘在唇角。
“很顺利。”谢琅心情舒畅,瞧见温见雪,心情越发舒畅,他凑到温见雪面前,撒娇一般,道,“夫君,糖葫芦给我尝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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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温见雪撩起眼帘,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别那么小气。”谢琅抓住温见雪手举高,嘴凑到糖葫芦前,一口把竹签上剩下的三颗糖葫芦薅走。
“挺甜的。”谢琅猪八戒啃西瓜一样,囫囵几下,咽了下去。
温见雪看了看空竹签,又看了看谢琅,嘴角缓缓上扬,微笑道:
“谢琅,你信不信我戳死你。”
谢琅笑盈盈道:“饿了。”
“修士还会饿?”温见雪把竹签塞谢琅手上,道:“一起吃了吧,别客气,不收钱。”
“你今晚是怎么了?”谢琅顺手烧掉竹签,背起手,弯下腰,快速亲温见雪嘴角一下,舔去糖渍,道,“谁惹你了?”
吞金躲在庭院石桌后,听到谢琅的声音,从石桌后冒出一个脑袋,又飞快缩回去。
谢琅注意到吞金,直起身体,拨了拨银耳坠,道:“是不是它惹你了?我揍它一顿。”
吞金:“咕叽——”
温见雪擦了擦嘴角,侧身看向谢琅,道:“没谁惹我,心情不好而已。”
谢琅眼中掠过一丝暗光,道:“今日碰到什么事了?”
“嗖——”数道剑光从漆黑天空擦过,其中一道剑光擦过后,又退了回来,来到住处前方。
“谢琅,来帮忙!”
谢琅蹙起眉头,他看向剑光去的方向,那方向是飞僵藏身洞府的方向。谢琅向来洞察力敏锐,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道:“发生什么事了?”
剑上的师兄急不可耐道:“边走边说。”
“好。”谢琅向温见雪略一点头,走出住所,召出半月剑,御剑随那位师兄走了。
温见雪见谢琅走了,心里也升起隐隐不安,但他说不出这种不安来源于哪里,于是将吞金薅到怀里,摸吞金毛。
谢琅既然不去上界了,那就没没资格要他不抱吞金。
他偏要抱,偏要摸。
狼腹部的毛最柔软,而吞金全身上下的毛都如狼腹部的毛一般柔软,就是体型小了点,没有狼摸起来过瘾。
温见雪摸了一通,总算缓解不安。
他抱着吞金,走到石桌前坐下,把吞金放在石桌上。
吞金被摸得正舒服,嘴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陡然被放下,还放到冰冷的石桌桌面,吞金格外不爽,翻过身,露出肚皮,要温见雪接着摸。
温见雪把它翻了过来,揭掉头上戴着的帽子,道:“我看看你耳朵。”
吞金这才老实了,它低下头,让温见雪看耳朵。
被剃得光秃秃的耳朵已经长出了一点毛,上面的红点经过兽医治疗,再加上药膏,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
看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好全。
温见雪给圆形黑帽子打了个洁尘术,清理掉上面的脏污,动作温柔,戴回吞金头上。
“你说谢琅有什么重要的事?”温见雪道。
吞金歪头,道:“谢琅歧视我,说,说了我大概也不懂,所以不告诉我。”吞金顿了顿,扬起头,接着道,“主人,你要不要炼丹?咱们炼丹,你接的单子还没动呢。”
……
夜风冰冷,黑云低垂,似乎要落冰雹。
“刚听到求助,说是一个飞僵伪装成人,疯疯癫癫,进了三水古镇,在三水古镇询问一个女子,被人驱赶后,发怒,在镇内大肆屠杀。”
“镇内几个世家都不是他的对手,猜测其实力极高,我们的任务不是去除飞僵,毕竟以我们现在的修为,若是去阻止,基本是送死。”
“飞僵由大长老与黄长老解决,我们的任务是解决因飞僵大肆屠杀引来的贪血虫,顺便辅助隔壁宗那些医修救治受伤者。那些医修不能御剑,应会比我们晚些时候到,我们先救了人,自起阵法护住,待医修来了便能实施救治。”
叫谢琅帮忙的师兄同谢琅解释道。
解释完毕,那师兄见谢琅没反应,疑惑道:“谢琅,你在想什么?我说的话,你听清没有。”
谢琅回神,道:“听清了。师兄,你说的这飞僵,有什么特征?”
“特征?据说是裹着黄布,布上贴了符纸,头顶有铁钉……怎么,师弟对此有印象?”那师兄注意到谢琅手指缓缓握紧,指节泛白。
谢琅卸了力度,舒开手指,不动声色敛下烦躁、戾气,语气平缓,道:“鬼面书生。”
谢琅提起鬼面书生,这位师兄便知道了,前段时间,抓了个鬼面书生关冰牢,大部分宗内弟子都知情。
“加快速度吧。”这位师兄道。
谢琅同那位叫他帮忙的师兄很快追上了其他人,——慕容复也在其中,来到三水古镇。
此时是夜晚,本不该看清三水古镇,可此时,三水古镇内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灼热,明亮的火光直冲天空,像一柄撕破黑暗的利剑。
借着明亮的火光可以看到,三水古镇内满目疮痍,大部分房屋倒塌,街道破损,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满身是血,有人气绝多时,他们躺在废墟里呻吟,痛苦的叫声如魔音,随着硝烟,盘旋而上。
谢琅漆黑眼中倒影着熊熊烈火,苍白脸庞被烈火照出几分暖意,他视线扫过废墟,扫过人群,看向正在撕咬人的家伙。
果然是鬼面书生的属下,飞僵“凌十”。
谢琅之前去找飞僵时,对方还好端端。怎么他走了后,就疯疯癫癫,要找一个女子。
难道他走后,出了什么事?
且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抓住飞僵,将其关入冰牢,不影响自己去莲都的目的就好。
“救命,救救我!”一个中年妇女惊恐地求助,她看着从废墟下爬出贪血虫。
贪血虫如山蚂蝗,通体泛黑,细细小小,如一根根细线,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洞穴,具备极强的生存能力。它们惧火,避开火光,顺着残璧朝地下投下的阴影爬到一块木板上,如弹簧一般,骤然弹起,朝中年妇女裸露在外的皮肤射去。
贪血虫这种东西,一旦粘上人的皮肤,不吸个饱,将身体撑得透明,透出血的颜色,是绝对不会从人皮肤上离开。
你若用刀剑,或者火焰烧了它身体,它倒也会死去,但它的头会留在人的血肉里,需要医修用尖尖的针,一点点挑出来,其极恶心恐怖。
“去!”谢琅见贪血虫射向中年妇女,跃下半月剑,掐诀驱使半月剑斩向贪血虫。
半月剑是一柄上品灵剑,又经过谢琅反复淬炼,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半月剑仅仅靠近贪血虫,射向中年妇女的贪血虫便断成两半。
谢琅落到中年妇女面前,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中年妇女腿受了伤,走不了路,被他一把拽起来,嘴里直喊痛,踉跄着站不稳,朝谢琅倒来。
谢琅避开中年妇女,直接抓住中年妇女胳臂,将人带到空旷之地,布下阵法。
“待在这里别动,若是出去了,后果自负。”谢琅道。
中年妇女点头如捣蒜,她偷偷看了一眼谢琅。
谢琅召回半月剑,去救其他人。慕容复与其他人也在救其他人了。
来此的黄长老和大长老正在讨论怎么才能一举拿下飞僵。这里人太多,若是在此与飞僵打起来,定然会波及其他人。
大长老和黄长老很快商讨好,他们祭出长剑,朝飞僵袭去。
可就在此时,飞僵似乎注意到什么,杀意更浓,发疯一样,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大长老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正在救人的谢琅。
不好,飞僵是想杀谢琅。
大长老运转剑法,一剑刺向飞僵。
“刺啦——”腥臭的鲜血从飞僵脑袋流出,飞溅到谢琅脸侧。
飞僵的血液含着微量的僵毒。
谢琅侧脸被溅上飞僵的血液后,很快便出现刺痛、泛红,他退回数步,拿出手帕,快速擦去飞僵的血液,但依然刺痛、泛红。
飞僵发出一声低吼,他拔掉穿透头顶的长剑,甚至连伤都顾不得,悍然袭向谢琅。
“断肠鬼,你去死!”
“你去死!”
飞僵嘴里发出这样的怒吼。
什么断肠鬼?大家一脸懵逼,为什么叫谢琅为断肠鬼?
谢琅看向飞僵,飞僵疯疯癫癫,恐怕是忘了跪下他没有被夺舍,一心想着地宫那时,把他认作断肠鬼。
该死。
谢琅运转身法,撑着飞僵强大的威压打算躲开攻击。
一道佛光突然压了下来,将飞僵打晕,牢牢压在地上。
谢琅看向佛光来源。
大长老也朝佛光来源看去。
“慧明大师。”
一个披着银灰袈裟的老和尚从天空中一步步,如履平地一般,走到地面。
“良施主。”慧明大师双掌合十,略微弯腰。
大长老姓良。
“您怎么来了?”大长老道。黄长老也快步走了过来。
慧明大师道:“遥遥见医宗医修朝这边赶来,所以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慧明大师说着,一挥手,一道佛光将谢琅绑了起来。
谢琅蹙起眉。
“慧明大师,你这是?”大长老温和的神情褪去,眼神锐利。
慧明大师道:“方才听那僵叫他断肠鬼,断肠鬼是谁,你我心里都清楚,数年前,罪大恶极的存在。
“以防万一,我需要带走他,好好审讯,万一真是断肠鬼,断不能放过。”
“慧明大师开玩笑?他这么会是断肠鬼,我一直看着他的。”黄长老连忙道。
其他剑宗弟子也注意到这一幕,连忙表示谢琅不是断肠鬼。
“是不是,审讯一番便知。”慧明大师道。
“放心,他若不是断肠鬼,自然会放了他。”
“这……”大长老看向谢琅。
谢琅道:“既然慧明大师怀疑我,那说什么,心中都会有疑点,想审讯便审讯吧,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长老道:“飞僵造成这么多伤亡,我送去审判,慧明大师没有意见吧?”
慧明大师道:“你何必单跑一趟,我带你宗这个弟子去审讯时,一并带去审判就好。”他说罢,带走了谢琅和飞僵。
“什么大师,还看不出谢师弟是不是断肠鬼?”一个剑宗弟子道。
“慎言。”慕容复道,“慧明大师名望极高,待确定了谢师弟就是谢师弟,自然会放了谢师弟。我们三月十号还要去上界。”
“慕容师兄说得是。”
大长老听着慕容复和同宗的交谈,捻了捻长剑剑柄,片刻,道:“既然飞僵被处理了,我便回宗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
黄长老道:“是。”
……
谢琅不是断肠鬼,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心虚,审讯便审讯,可他令他觉得烦躁地是,飞僵被慧明大师直接带去审判了。
若是飞僵被大长老他们所抓,定然要先关入冰牢,待禀明了审判处,才会送去审判。
慧明大师随心所欲,不按流程办事,彻彻底底打乱了谢琅的计划。
谢琅即便再渴望,也没有机会替代飞僵。
审判处不是宗内,守卫严密,他没有机会接近飞僵,更别提他现在也被怀疑,拉去审讯。
慧明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声,道:“审讯不会使用暴力,你大可放心,若真是剑宗弟子,老衲一定放了你,并向你做出赔偿。”
谢琅心不在焉,他压着敷衍,笑着点头,就在此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而温和的声音。
“谢琅,你若坚定要去莲都,我有办法。”
……
温见雪解决掉一单单子,正打算休息,外面传来敲门声。
“慕容师兄,你有事?”温见雪打开院门,发现敲门者是慕容复。
慕容复道:“来告知你一声,谢师弟被慧明大师误认为是断肠鬼,带去审讯了。”
温见雪错愕道:“他怎么会被误认为是断肠鬼?慧明大师又是谁?”
慕容复将为什么会被误认为是断肠鬼,清晰说明了一遍,说罢,他道:
“至于慧明大师,慧明大师是燕云寺监事,善恶分明,德高望重,定然不会冤枉谢师弟,审讯完了就会放谢师弟离开。你也不必太担心。”
温见雪闻言,舒心了,他谢过慕容复,请慕容复进来喝茶。
他回宗时,买了今年的新茶。
慕容复爽朗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嗷嗷嗷。”吞金连忙跑到温见雪身边,它把谢琅卖了,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于是打算什么都不收,从现在开始,不让其他图谋不轨的人接近温见雪。
厅堂内的灯亮起,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响起,袅袅热气合着淡淡的茶香升腾于冷空气中。
“好茶。”慕容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深夜,黑压压的天空下起小雪。
温见雪双手捧着茶杯,站在厅堂走廊前,看小雪被寒风吹着,飘飘然飞到走廊内,落到他雪白的衣襟前。
吞金觉得有些冷,往温见雪肩膀上爬。
“温师弟!”院门忽然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吞金不再爬温见雪肩膀,箭一样冲了过去,打开院门。
“你有什么事?怎么今晚这么多人来敲门。”
吞金说得话只有温见雪与身为半妖的谢琅能听懂,其他人一概听不懂,只听它在那里咕叽咕叽。
门外站着两个师姐,一个师兄,他们拂开咕叽咕叽的吞金,快步流星走了进来。
走了进来,才发现慕容复在此。
他们现在没心情与慕容复打招呼,径直走向温见雪。
温见雪放下茶杯,道:“师兄师姐,你们这么晚找我有事?”
“温师弟,审判处刚刚对外宣称,谢琅被断肠鬼夺舍了,确是断肠鬼,过两日与飞僵凌十一一并打入莲都!你快去审判处看看。”三人道。
“什么?”温见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怎么可能?”
“我们也觉得不可能!”
慕容复站了起来,道:“温师弟去吧,我去问问宗主和大长老。”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