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风波（十）
言牧循着声音的来源抬起头一看, 只见傅思延腰间系着那条熟悉的黑色围裙，手上还拿着个木制锅铲，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旁边, 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电脑屏幕。
“我去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言牧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小跳。
正常走过来的傅思延面无表情地道：“是你自己没注意。”
“好吧。”言牧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屏幕。此时屏幕上的正是言牧刚才忙活出来的“战果”——学校各个位置的实时监控画面，“怎么样，基本上没有画面延迟, 晚上说不定派得上用场。”
傅思延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作评价。
“你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不夸一句？”言牧仰起头对傅思延说，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傅思延：“”
言牧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无奈地一摆手：“还是算了, 你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夸人看着也怪怪的。”
“很棒。”结果傅思延憋了半天还真给他憋出来一句夸奖的话。
“诶？真的夸了？好吧, 我宣布的虚荣心已经得到了满足, 谢谢你啦。”言牧没料到傅思延居然真的会夸出口。虽然他从小就是被夸到大的, 早就已经对夸奖免疫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傅思延夸这么一下就莫名觉得高兴，很自然地就冲他会心一笑。
像是被这纯粹的笑感染了似的, 傅思延只觉得自己的嘴角也有了想要上扬的冲动, 而之前一直封闭着他的内心的那块巨石, 仿佛也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
不得不承认, 自从言牧出现之后, 他安静的生活就变得热闹起来。他原本以为他跟这种性格跳脱话多到称得上聒噪的人处不来, 但真正相处下来之后，却发现处的还不错。
挺有趣、挺可爱的。
之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 每天的生活都犹如复制粘贴的一样, 井然有序，但未免也有些枯燥乏味, 而自从这位同居“室友”加入，每一天都有了不一样的精彩。
“傅思延你是不是在炖红烧肉啊？我闻到味道了，好香，什么时候开饭啊我要饿死了——”
“起来洗手吃饭了。”傅思延收起思绪，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所显示的时间，努力维持着语气的平静，从表面上看他还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样子，让人看不透他此时真正的情绪。
“好嘞嘶！”言牧不知道为何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傅思延顿时心脏一紧，马上半蹲下来查看言牧的情况。
“没事就是、刚才坐姿有点问题腿麻了”言牧龇牙咧嘴地艰难地道。
傅思延这才松了口气，还不忘嘲讽一句：“活该。”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这样了你还嘲讽我？我靠起不来了，拉我一把。”
“谁让你有沙发不坐偏要坐地上。”傅思延说是这样说着，还是伸出了空着的那只手，把言牧从地上拉了起来。
“坐地上比较方便敲键盘。”言牧借着傅思延的手摇摇晃晃地站直，等那股麻劲过去，就和傅思延一起进了厨房。
“话说学校监控设备多久没升级啊？质量不太行啊，为什么没有4k蓝光画质？”言牧从碗柜里取出了两个碗，又把他们塞进消毒柜里，食指灵活又熟练地在控制面板上操作，嘴上也没闲着。
“你当看电影？”傅思延打开锅盖，红烧肉的香气顿时飘了出来，散发在空气中，令人食欲大增，“能有超清就不错了。不过学校的监控设备情况我不是很清楚，采购这种事情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问题是连超清都没有啊，那分辨率撑死了就高清吧，高清都还有点糊。”言牧很随意地吐槽着，随即把已经消好毒杀完菌的餐具取出来，带着这些餐具往外走，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远，“这就算了，还动不动就坏，刚才顺便看了一下看了一下修理记录，今年都坏好几回了。”
傅思延一边默默地听着，一边关了火，把煮好的食物装进干净的瓷盘里，对把碗筷拿出去放好之后又折回来的言牧说：“这个可以端出去了。”
“来了来了！”早就饥肠辘辘的言牧的注意力瞬间被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红烧肉给吸引走了，喜滋滋地过来端走了盘子。
剩下的半天时间里，言牧都在抱着他那台笔记本电脑，不仅截取到了他们所需要的监控录像的画面，还抽空把困扰他好几天的教学计划书给写完了，效率高到连傅思延都有些震惊。
等到了夜晚十点零三分，校门口不远处的停车位，一辆黑色迈巴赫隐匿在夜色之中。
“刚下课，校门口人流太密集了，看不到人怎么办？”张晓雯坐在后座，目光片刻不离校门，紧张地问前座的傅思延和言牧二人。
“没事，我们这么多人盯着呢。”副驾驶上坐着的言牧随口安慰了她一句，但注意力始终在他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上，而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学校特定几个区域的实时监控，甚至有两个画面还是学校周边商店门口的监控——他刚才还是没忍住顺手黑了俩大概率用得上的监控的权限。
“喂喂？能听见吗？”李茉的声音通过蓝牙耳机传到了几人耳中，“他现在坐在位置上没动，像是故意不走。”
他们几个人在下午的时候简单商量了一下，按照计划，李茉在校内留意吴坤鹏的去向，傅思延、言牧以及张晓雯则在校外，在车里观察情况，随机应变。
“你别盯他盯的太明显，别被他发现了。”言牧两根手指轻轻摁住了耳机，对她说。
“没问题，我刚才是假装路过的，现在藏着呢。”李茉语气里又紧张又莫名兴奋，“话说你们那情况怎么样，校门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有。”一直沉默着的傅思延突然出了声，“便利店门口。”
“是说那几个坐在几辆电驴上的几个吧，衣服和头发都花花绿绿的，的确可疑。”言牧也一早就通过监控注意到了那几个人，很容易就明白了傅思延所说的人是指谁。
“嗯。”
“什么？”反倒是张晓雯，她一直只顾着看校门口吴坤鹏有没有出来，全然忘了要看周边的情况，顿时心下一阵慌乱，连忙看向了便利店的方向，果真看见了几辆遮挡了牌照的电动车，一辆车上给坐着两个又非又潮的少年。
这些人看着很年轻，跟他们学校的学生差不多年龄的样子，但都没穿校服，外加这装扮，也不太像是正常学生。
这要是白天在大街上倒也没什么，但这个点出现在全是晚自习下课匆匆忙忙赶着回家的学生堆里，这几个人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且那家便利店的位置也比较巧妙，有好几棵树和一大排电动车作掩护，不容易被门口值班的老师看见。
“不过傅思延你视力还挺好，隔着一条马路又这么昏暗你都看得请？”言牧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傅思延并不是像他一样通过监控画面发现的，而是单凭着自己的双眼。
他便自己试着看了一下，结果发现自己这边看着不仅有些模模糊糊，又有一盏路灯的光照在这个方向，光线有些刺眼，很干扰视线。
傅思延闻言，沉默了一秒钟，然后道：“你近视吧。”
言牧：“好像是有点假性近视和一点点散光。”
傅思延：“多吃胡萝卜。”
言·不爱吃胡萝卜·牧：“”不是很想吃。
近视三百度的张晓雯：“吃胡萝卜能治近视？”
“不能。”傅思延淡淡地回答了她。
言牧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不能你为什么要叫我多吃？”
傅思延：“因为对眼睛有好处。上次问你忌口你也没说有胡萝卜。”
言牧又把目光转回到了电脑屏幕上，解释道：“上次说的是我绝对不会吃的，但胡萝卜是在不爱吃的范畴里，而不是不吃。”
傅思延“哦”了一声，很顺口的教育了他一句：“但是挑食不是好习惯。”
同时他还临时决定往明天中午的菜单里加一道胡萝卜炒鸡蛋。
而此时后座的张晓雯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对话已经呆滞了。
为什么言牧会告诉傅思延自己的忌口？平常聊天一般不会聊到这种话题吧？
难道是一起吃饭的时候？但是也不像，会聊到这种话题更多的是在下厨前——等等，难道言牧已经去傅思延家里吃过饭了？！他们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但是为什么？言牧这才来多久，就能和傅思延这么闷这么我行我素的人成为好朋友，而她却跟傅思延认识了一年多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张晓雯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最终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也许是因为言牧跟傅思延一样都是男性，同性之间交朋友肯定比异性简单纯粹的多，就像她和李茉也能在短时间内就成为好姐妹一样。
对！一定是这样。
“喂喂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关爱一下我行不行，你们在那一本正经的搞笑我憋笑憋的很辛苦诶。”李茉在耳机里很小声的抗议说，“等会笑出声了被发现了就惨了。”
第042章 风波（十一）
言牧冷不丁地听到‘打情骂俏这四个字’, 结结实实地被呛了一下，然后不满地反驳说：“怎么就打情骂俏了，怎么用的词？没听见是傅思延先企图忽悠我吃胡萝卜的吗, 我只是在捍卫我的挑食自由。”
“请原谅我狗屎一样的用词，毕竟我只是一个生物老师，遣词造句的准确性不如语文老师。”李茉毫无惭愧之意，“反正意思到位了就行,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真是服了你了。”言牧无奈扶额，“你跟张晓雯好歹混了那么久, 语文水平就没提高一点？”
“这是什么话，就算是语文老师平时聊天也不会天天咬文嚼字的吧, 那多无聊。”李茉义正词严地说,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 快看看六班教室的监控, 吴坤鹏动了没？他再不走我就要在阴暗的转角处被蚊子给咬死了，现在已经被叮了好几个包了，痒死我了, 这得算我工伤。”
无辜躺枪的张晓雯：“”你们两个话痨能不能单独一个频道。
“行啊, 回头让傅思延给你发。”言牧随口应了一句还顺便坑了一把傅思延, 接着又着重看了一下六班教室的监控画面, “他开始收拾东西了, 应该是准备要走了。”
“确实也差不多了, 这会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晚一会儿保安大叔要过来锁楼道门了。”那头的李茉碎碎念着, “先这样吧, 他应该快出来了，我也差不多该溜到楼下了, 一会儿联系。”
“嗯。”
约莫一两分钟过后，李茉那边又传来的消息：“他已经下楼了，你们校门口情况怎么样？”
“那几个人还没走，门口值班的老师倒是已经撤了。”言牧如实地将情况告诉给了李茉。
“我有预感，今天晚上咱肯定有收获——诶？”
言牧和傅思延同时问：“怎么了？”
李茉：“我好像看见你们班那个小姑娘了，她怎么这么晚了也还留在教学区？黑黢黢的不害怕吗？”
“哪个小姑娘？陈韵吗？”言牧问。
“对啊。一个人在那，哦哦哦她动了，她好像在偷偷跟着吴坤鹏啊，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怎么会，别人都说她胆子小来着。”言牧语气虽轻佻，但眉头已经不易觉察地微微皱了起来，转头问傅思延：“我记得陈韵是住宿生来着？”
“对。”傅思延也在看他，回答完言牧之后又对李茉说：“李老师，你跟着陈韵就行，注意别被她发现了。”
“好嘞。”
“她一个住宿生，下课这么久不回宿舍有点奇怪。还有她白天表现的怕吴坤鹏怕的要死，按理说应该恨不得见了他就躲，这会儿这么还玩起跟踪来了？”言牧很是纳闷。
“会不会是偷偷点了外卖想去校门口拿呢？之前也有不少住宿生下了晚自习肚子饿想办法点了外卖然后去围栏缝隙那边拿。”张晓雯猜测说。
傅思延：“如果只是拿外卖，她没必要等到现在，应该趁刚下课的时候人多混乱的时候去拿比较保险。”
张晓雯继续猜：“那会不会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不知道所以去迟了？”
傅思延：“如果是第一次她大概率找个朋友陪她一起。”
“这你都知道？学生的心理被你拿捏的死死的啊。”言牧奇怪道，“难不成你学生时代也”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答：“不是。只是抓多了总结出来的。”
言牧嘴角抽了抽：“好可怕。”
感觉傅思延到时候年纪上去有望成为第二个陈主任。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也不太可能，毕竟傅思延嗓门没陈主任那么大，还差不少火候。
“她往操场走了。救命，为什么要去操场，那里现在黑灯瞎火的。”李茉痛苦道。
言牧闻言回了一句：“你怕黑吗？”
“是的，我怕黑怕鬼怕蟑螂和毛毛虫。但是为了你们，我可以勉强牺牲一下自己，你们三个到时候得一人请我吃一顿饭啊，弥补一下我的精神损失。”李茉声音压得极低地嘀咕着，借着聊天给自己壮胆，“你们亲自下厨也行，反正不能是学校食堂的那种。”
言牧这时候已经通过校大道沿途的监控看到了吴坤鹏即将出校门的身影，马上再次集中了注意力，嘴上还不忘先应付一下李茉：“好好好，回头我亲手做给你吃，别说一顿了，两顿都行。”
旁边的傅思延听了之后，很想说一句“你确定你做出来的东西能吃？”，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仔细想了一下，如果言牧真的要下厨，恐怕炸的是他家的厨房。
“他出来了。”言牧正色道。
傅思延和张晓雯顺着他的话同时望向学校门口，果然看见了吴坤鹏刷卡出门的身影。
而此时的吴坤鹏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被三位老师暗中盯着了，只是把校园卡揣进兜里，沉着脸向靠便利店的那条路走去。
距离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快有二十分钟了，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校门口几乎没有其他学生了，停放电动车的车位也空了一大片。
“呦，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害怕躲教室里不敢出来了呢。”他刚走到便利店附近，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就吊儿郎当地从电动车上跨了下来，其中为首的那个人直接到了他面前，讥讽地对他说。
“笑死，我怕你们？”吴坤鹏说着低声骂了句“傻逼”，很不悦地道，“你们找我什么事？没什么事就可以滚了。”
“听说你最近保护费收的挺多啊，最近扫黑除恶抓那么严，你倒是胆子挺大，敢顶风作案？”
吴坤鹏语气已经极其不善了：“关你们屁事？”
“的确不关我们什么事，毕竟我们不会那么没品地像你一样去敲诈小学生初中生，就是我们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然你考虑借我们点钱花花？”对方仗着人多势众，气焰十分嚣张，边说着还毫不见外地一把揽过了吴坤鹏的肩膀，强行把他往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带，他身后的几个男生也纷纷跟了上去。
“你们想得美，信不信我叫我大哥来”吴坤鹏挣扎着不耐烦地道，奈何对方比他要高出一截，力气又大，一时半会儿还真挣脱不开。
“你叫啊，看看人家会不会理你，你真以为人家把你当真兄弟呢？”
“就是就是，笑死人了。”其余几人也纷纷笑道。
“林松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最近貌似也没有惹你们吧？你们如果是想要钱那我没有，钱都花完了。”吴坤鹏挣扎无果，只好愤然地冲他们道。
被叫做林松的少年闻言又是一笑，对身边几个同伴说，“到底有没有我们搜搜看就知道了。”
另外几人立即会意，上前搜了吴坤鹏的各个口袋，还抢走了他的书包，动作粗鲁且不耐烦地翻找了一通，结果就翻出来一些现金和一部手机。
“这也太寒碜了，就二十块钱和几个硬币，手机屏幕甚至都是碎的。”其中一个小弟跟林松汇报了情况，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还真没钱了啊。”林松很是失望地说。
吴坤鹏这就以为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他了，结果没想到林松话锋一转：“不过没事，反正我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
吴坤鹏一惊，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那是什么？”
“是关于我女朋友的事情，听说你最近总是骚扰她，怎么着，是想给我扣个绿帽戴戴？”林松恶狠狠地贴在他耳边说。
“你女朋友？我怎么知道你女朋友是谁？”吴坤鹏起初还一阵莫名其妙，随后才渐渐地意识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等等，难道是陈韵？”
“没错，就是她，小姑娘本来说什么要跟我搞地下情，结果你倒好，居然想挖我的墙角？”林松手上一用力，就把吴坤鹏牢牢地按在墙上，校服上顿时就擦下一大片灰，“我看你是皮痒了，平时你爸揍你不过瘾，还想被我再揍一顿？”
吴坤鹏刚才还沉浸在陈韵和林松的关系的错愕之中，现在才猛地回过神，愤怒也随之而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力量，突然暴起，一把推开了林松：“我他妈的，老子就喜欢她怎么了，有种打一架啊，我怕你们吗？！谁跑谁是孙子！”
林松被吴坤鹏推的一个踉跄，差点就没站稳，顿时气急败坏，再次上前，正准备一脚把吴坤鹏踹翻在地。
可就在这时，吴坤鹏也没愣着，见势不好就侧过身躲闪，躲是躲过去了，但同时他也被林松的几个同伴联手抓住了按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踹了个空的林松本就更生气了，看见吴坤鹏已经被按在地上后就准备趁吴坤鹏动不了再狠狠地踹他一脚。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腿才刚抬起来，身边就无端地起了一阵气流，一个身形修长的人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闪到了他身边，接着一记凌厉的手刀就劈在了他的大腿上，痛得他立即放下了腿。他以为这是吴坤鹏叫来的帮手，不免又是一阵气急败坏：“谁！”
第043章 风波（十二）
负责按着吴坤鹏的几人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顿时顾不得吴坤鹏了，马上起身，警惕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
小巷里光线昏暗, 两边都是没人住即将拆迁的危房，唯一的光源在于巷口的路灯，那人逆着光，让人难以看清他的脸, 但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
“可恶，敢打我！”林松愤怒到了极点, 挥着拳头就想给对方脸上来一下，他那几个同伴见状, 也纷纷围了过去。
刚才出手阻止了林松的年轻男人正是傅思延。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了进来, 出手又快又准, 其他人都没能快速反应过来。
“傅思延, 那个黄毛有刀，你小心点。”言牧急促地通过耳机提醒傅思延说。
“知道了。”即使对方人数多，但傅思延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他盯准了第一个出手的林松, 飞快地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而后反手一扭, 把人制服的同时还侧身躲过了另一个人的攻击, 接着腿部一个出其不意的横扫, 就把另外三个人横扫在地，痛的直哼哼。
吴坤鹏看傅思延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已经看呆了, 一时也忘了要从地上爬起来。
傅思延一手锁着林松不让他动, 低头瞥了一眼地上正企图爬起来但又时刻提防着他的三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言牧所说的黄毛身上：“刀在哪？”
他这话其实是问言牧, 但黄毛以为是在问他，一脸的惊愕：“你怎么知道我有刀？”
傅思延闻言，屈尊降贵地答了一句：“黑科技。”
黄毛：“？？？”什么鬼黑科技？透视眼吗？
“左边裤子口袋里。”还在车内的言牧看着巷子里的实时画面说，“傅思延你应付得来吗，确定不用我过来帮忙？”
“不用。”傅思延弯下腰，在黄毛震惊的目光中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把他口袋里的折叠小刀取了出来，他这一弯腰，被他抓着的林松被扯的一声痛呼。
林松不是没试过挣脱开傅思延的控制，奈何他的手被反扭着，稍微动一下都痛，且这男人看着挺瘦的，力气却大的离谱，手劲儿再大点仿佛能把他骨头都捏碎。
而也正是因为林松被傅思延控制着，其他几个人又吃了刚才的亏，对傅思延充满了忌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他大眼瞪小眼。
吴坤鹏这时也认出了傅思延的身份，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为什么傅老师会出现在这？！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兄弟你是哪的？我跟你说你别被这姓吴的忽悠了，这小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鸟”林松理所当然地就把傅思延认为是吴坤鹏叫来帮忙的，见武力敌不过，就开始好声好气同他商量，“有话好说，要不先放开我？”
傅思延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松开手，只是沉声问了句：“你跟陈韵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是是，我是因为吴坤鹏他想抢我女朋友才找上他的难道你也喜欢她？”林松说到一半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悚然道。
虽然陈韵是长得挺漂亮的，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看上她吧？
傅思延没理会他的猜测，继续问：“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初、初中毕业就认识了，她那时候说认我做哥哥来着，后来高中了我、我俩就谈上了呗。”傅思延越是态度冷淡，林松就越紧张，说话都舌头打结。
“别动！警察！”突然好几道手电筒的强光照进来，随即几个民警就动作迅速地冲了过来，把地上几个人全都拉起来摁住、
见警察过来，傅思延才松开了抓着林松的手，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
“傅思延！你没事吧？”言牧和张晓雯也跑了进来，一过来言牧就把傅思延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傅思延确实连擦伤都没有才完全放下心，“一对四呢，吓死我了。”
“你不是一直看着？怎么可能有事。”傅思延指了指自己衣领上别着的微型夜视摄像机。
这就是所谓的“黑科技”，言牧压箱底的宝贝之一，不仅夜视超高清，还有金属扫描功能，给他别到衣领上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千万不能弄坏了。有了这个，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在车里的言牧也能看到，还能顺便收集证据。
“刚才是谁报的警？”其中一个民警问。
“我。”张晓雯站了出来。
“你们三位都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翌日。
李茉向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寻找言牧几人的身影。结果看了一圈，张晓雯不在，言牧趴在桌上闷头大睡，只有傅思延还是正襟危坐地在办公。
她在内心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在叫醒言牧和问傅思延之间选择了后者：“傅思延——”
傅思延抬起头，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疲惫之色的：“怎么了李老师？”
“昨天那事，后来怎么样了？”李茉昨天按傅思延吩咐的，跟着陈韵摸黑去了操场，然后发现陈韵一直守在围墙的护栏边，似乎在看着外面的情况——操场的护栏边能看到的只有学校门口那条小巷口附近的地方。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在小巷子里差点打起来了。
“我们班那小姑娘是个白切黑”言牧突然抬起头，叫魂似地道，“吴坤鹏他爹是个家暴男、吴坤鹏敲诈勒索小学初中生，除了许煜凡，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现在的学生真的太行了，啥炸裂事都干得出来，震惊我三百年。”
“我去你怎么突然诈尸了？”李茉一惊，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我天，我昨天一晚上到底错过了什么？我感觉我亏大了。”
“你亏个啥，我们几个昨天晚上在警局做笔录就做到凌晨两三点。把张晓雯送回家之后就被陈主任的电话硬控了一个小时。”言牧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惺忪地道，“不过你确实亏了，没有看到你偶像一挑四的英姿。”
李茉立刻瞪大了双眼：“什么！”
傅思延很是无奈：“没有那么夸张。”从人数上来看的确是一对四没有错，但其实那几个人毕竟都还只是孩子，力量上和心态上都不如他这个成年男人，被他吓了过后就不怎么敢动弹了，战斗力根本没多少。
“啊啊啊我好想看，视频呢？录音呢？你昨天不是说有装摄像头还有往吴坤鹏身上放了窃听器吗？”李茉急得双手抓着言牧的肩膀使劲晃。
“哎别晃别晃，要晕了——”言牧被晃得眼冒金星，“非常遗憾，我都交给警察当证据了，所以没了。”
李茉失望地停了手：“你就没备份吗？”
言牧：“警察叔叔不让啊。”
李茉这才放弃：“好吧。”
“陈韵的家长很快就会到学校把她领回去。”傅思延连人带椅子一起转向了言牧这边，“陈主任说许煜凡家长那边他会去说明，该赔偿的就赔偿，该道歉的就道歉。”
“许煜凡应该不用处分吧？”言牧问道。
“不用。”
“那就好，这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言牧说着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等等等等，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只有李茉一头雾水，“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怎么处罚，还有你们班那个白切黑的小姑娘又是什么情况？”
言牧随即就把大致情况跟李茉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总之就是最后我们发现陈韵也与那些社会人员联系紧密，还教唆男朋友去打人，就这样喽。”
李茉听了之后叹为观止道：“所以她昨天才特地去操场那边看啊没想到她居然是那样的人，我还以为她就是个乖乖女呢。”
“人不可貌相啊，我之前也以为是这样，不过我感觉三观被震的最碎的到时候另有其人。”
李茉：“谁？”
“这个保密。”言牧眨眨眼，为许煜凡同学保留了一点面子。
“这样好可恶啊，不知道她坑过多少人，学校打算怎么处罚她？”
“问傅思延，这个我不清楚。”言牧冲傅思延一抬下巴。
傅思延淡淡地回答说：“大概率就是严重警告处分。”
“就严重警告？这不高低得一个记过或者记大过处分？都打人了，虽然是未遂，但也挺严重了吧？”李茉皱起眉。
“因为她并没有直接参与进去，也没有查到她带手机，所以学校大概只能按谈恋爱这条来处分。”傅思延解释说。
“她是不会怎么样，回家反思三个星期背个严重警告处分就没什么事了，但那两个男生就倒霉了。”言牧悠悠道。
“怎么说？”李茉的好奇心成功被勾了起来。
“她男朋友估计是因为寻衅滋事要被行政拘留，吴坤鹏具体要不要拘留我不太清楚，但学校的处分肯定很重，保不齐会被开除。”
“那确实倒霉，为了一个女人而已，这俩真的是对了，那吴坤鹏那个家暴的爹呢？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家暴的？”
“哦你说这个？昨天吴坤鹏进了警局之后吓得什么都老实交代了，包括许煜凡没打他的事，还有身上的伤的真相，事无巨细的说的特别清楚，最后还求警察能不能看他认错态度好别让他坐牢。”言牧莞尔道，“后来警察就把这些事全告诉我和傅思延了，就这样。”
“傅老师，您叫我来办公室有什么事吗？”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从门口传了进来。
三人同时朝外看去，只见陈韵正站在门口，正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第044章 落定
“先进来吧。”傅思延微微颔首, 示意她进来。
于是陈韵便迈步进来了，但还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不安且局促地抠着自己的手。
李茉和言牧都没说话, 不约而同地都在等着傅思延接下来的话。
“你的母亲很快就会来学校接你回家。”傅思延语气波澜不惊地对她说，“你可以先回去收拾东西。”
陈韵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慌忙问：“傅老师, 我好像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妈接我回家？”
傅思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认识林松吗？”
在听到林松的名字时，陈韵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但还是壮着胆子否认：“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他是谁？”
“真的不认识？要不然你再仔细想想？”言牧也转了过去面向陈韵, “他现在在派出所。”
陈韵一颗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无意识地开始紧咬着唇，身体也开始发抖冒冷汗。
“其实你昨天应该都在操场边的围栏那边看见了吧？”傅思延不紧不慢地又问了一个问题，但脸色冷若冰霜, “陈韵同学。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承认。”
陈韵在来的路上构筑好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崩溃, 颤抖着声音问：“老师, 你们为什么会知道”
“这不能告诉你。”言牧替傅思延接过了话茬,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解答一下？”
陈韵一愣, 下意识地道：“什么？”
言牧撩起眼皮，对上了她的眼睛：“既然你都已经叫了林松帮你, 又为什么还要去求助许煜凡？”
“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想和林松分手了。”陈韵破罐子破摔地回答说, “我想摆脱他。”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了？”
“因为我跟他不是一路人。我将来是要考重点大学的，而他只是个小混混, 将来最多进电子厂，我家里人不会同意我跟他在一起的，我也不能就这样赌上我的未来。”
旁听的李茉听到这话，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这次不是我叫许煜凡来帮我的，是他刚好路过看见了而已。”陈韵想了想又多解释了一句，而后又很认真地问傅思延：“老师，我会被开除吗？”
傅思延摇了摇头：“不会。”
陈韵这才放了心：“那就好。”
“你想分手你直接跟林松说清楚不就好了？”言牧不解地问，“按你的意思你应该高一下学期就想分了，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因为因为他、他对我很好。”陈韵说到这眼神明显开始飘忽了，“我不好意思跟他开口。”
“所以许煜凡是你找的备胎？”
“不是！我是真心想跟他做朋友的！”陈韵急了，连忙抢着解释，“他很善良，也、也很单纯，我说什么他信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他摆脱掉吴坤鹏和林松，就故意和他走的很近，但后来我是真的把他当朋友的。”
她说到最后，尾音都带上了些哭腔。
李茉望着面前的小姑娘，眉头紧紧地皱着，由衷地替陈韵感到可惜。
本来多么美好的青春，却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
“所以说你们这个年纪还是不要那么轻易地谈恋爱啊。”言牧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看向了门口，扬声说：“门口那个，想听就进来，你偷听技术不够到位啊，头顶的呆毛都露出来了。”
经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其他人都纷纷朝门口看去。过了一秒后，许煜凡不情不愿地挪了进来，脸上满是尴尬之色。
“是你？你都听到了？”陈韵见来人是许煜凡之后顿时又慌了。
许煜凡蹭到言牧身旁站定，闻言闷闷地“嗯”了一声。
陈韵声音弱了下去：“对不起”
“哈哈，没关系，我确实很好骗嘛，这是事实。”许煜凡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我这个人就是小时候电视看多了，比较那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用太在意。”
“咚咚咚——”开着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一位打扮精致的成熟女性出现在了门口：“请问傅老师在吗？”
“啊，在，请过来这边。”李茉反应神速，立马过去把人迎了过来。
陈韵看见那个女人之后，小声地喊了她一句：“妈妈。”
成熟女人瞪了她一眼，最后看向了言牧和傅思延在的方向，在看见傅思延的脸的时候，她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傅思延真的是你？”
“好久不见。”傅思延淡定地答道。
言牧听了之后奇怪地给傅思延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仿佛在问：“你认识？”
傅思延本来就和他站得近，接收到言牧递过来的眼神后低声解释了一句：“以前同学。”
言牧：“？？？”你以前同学孩子都上高中了你连婚都还没结？
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傅思延少年博士出身，当年肯定也是一直在跳级，倒也不奇怪。
“当时在班级群看见你的名字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没想到你真的当了高中老师。”那个女人神色又恢复如初，“还是我孩子的班主任，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哎哎啥情况，他俩认识？不会是老相好吧？”李茉鬼鬼祟祟地凑过来小声问言牧。
傅思延就在旁边，言牧不好正面回答她，只能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你还是收起你那离谱的想象力比较好。”
被夹在中间的许煜凡一动也不敢动，努力装作自己是空气。
那个女人显然是聊不动傅思延，简单寒暄几句后就切入了正题，谈起了关于陈韵的事。最后她们母女俩在傅思延的指引下一起去了政教处。
“接下来就没我们什么事了吧？”送走了陈韵母女俩，言牧如此问傅思延。
“嗯。”
“你别光‘嗯’啊，多说几个字。”
傅思延瘫着脸：“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接下来干什么啊，我们今天上午又没课，不如考虑再提前下个班回家睡觉？”言牧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好歹今天是周末呢。”
“快到上课时间了，你先回班。”傅思延低头对许煜凡说。
许煜凡早就想溜之大吉，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傅思延这么一说，他就忙不迭地点头跑路了。
“不是吧你们又要开溜？”李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地望向言牧，“你都快把傅思延带坏了。”
言牧一脸的莫名其妙：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带坏他什么了？”
李茉鄙夷地看着他：“迟到早退啊。你之前自己一个人这样就算了，最近几天你还天天拽上傅思延一起，这还不是带坏他？”
言牧理直气壮地和她讲道理：“踩点到不算迟到，没课正当下班不算早退。我们俩昨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回去补个觉为下午上课补足精力是很有必要的对吧？”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啊。”李茉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地，甚至没有发现言牧后半段的回答其实是偷换了概念的。
“是吧。”言牧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昨天晚上的确没怎么休息，就先回去了，如果陈主任找，就告诉他电话联系我。”傅思延捞起桌上的车钥匙，对李茉说。
虽然这话很不像是会从工作狂傅思延嘴里说出来的话，但李茉还是信了：“哦哦好”
而后傅思延就和言牧一起拿东西走人了。
李茉目送着他们出门，过了好一阵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不对劲：“奇怪了，他们怎么老是同时来同时走？”
难不成回的是同一个家？？？
此时的言牧已经坐上了傅思延车上的副驾驶，一手撑着脸靠在车窗边犯困。
其实工作狂傅思延这次走的会那么干脆，全然是因为这是他们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说好的——早上的时候言牧闹起床气死赖着不肯去学校，但又懒得请假，为了阻止他矿工，傅思延只好答应他说处理好陈韵的事情后就让他回来睡觉，这才让言牧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言牧却眼睛都懒得睁：“傅思延，你手机响了。”
正在开车的傅思延目视前方：“是你的手机。”
“是我的啊”言牧懒懒地睁开眼，旁边的置物格里一通摸，摸到自己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后顿时就精神了：“卧槽是我老姐。”
言牧点了接听：“喂？姐？”
“喂老弟，陈主任都跟我说了，听说这事是你帮忙查的？”言岚开门见山地道，“动作挺快啊，不愧是你。”
“有一半是我查的吧。还有一半是傅思延查的。”言牧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言岚疑惑：“傅思延是谁？”
“就是你那天认错的那位。”
言岚：“”这么一说我倒是知道了。
“我听陈主任说你们昨天还在派出所待了很久，没出什么事吧？”言岚担忧地问。
“没啥事。就是一晚上没怎么睡，怎现在准备回去补个觉。”
“那行，改天请他到家里吃个饭啊。记得跟他讲一下。”
言牧一听要自己跟傅思延说，一下子犯了懒，灵机一动，索性开了个免提：“那你不如自己跟他说。”·
“他在你旁边？”言岚的声音通过手机扩音器传了出来。
“对。”言牧干脆是把手机放在了自己和傅思延的中间，“你说吧，他听着呢。”
原本还神气十足的言岚在知道傅思延在听后突然就腼腆了起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傅老师？”
“你好。”傅思延在开车的间隙礼貌地回应道。
“傅老师有空跟言老师一起到我家吃个饭——”言岚一口气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只留下“嘟”的忙音。
这操作把傅思延都整懵了：“什么？”
“她说想感谢一下你，但是这不是昨天认错人了她尴尬来着吗，就是这样。”言牧解释完了之后又看了看窗外，车子已经驶入小区了。
“不用了。”
“我觉得你还是答应她比较好，不然倒霉的会是我。”言牧诚恳道。
傅思延：“”
上楼之后，言牧就直奔房间睡觉去了，看那架势没到中午估计是起不来。傅思延一个人做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底下的空中花园，沉思了一阵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哥，是我”
第045章 假期
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周末后, 很快又迎来了新的一周。
校大道的LED公告大屏围了一大群人，一眼望去乌泱泱的全是脑袋。
“我去，留校察看处分, 我记得是仅次于开除了吧？”
“平时警告严重警告看多了，还是头一次见留校察看。”
“高二那个吴坤鹏？我听说过他”
“那这个女生谈恋爱怎么只处分她一个啊，另一个呢？”
“估计是校外的吧。”
许煜凡沉默不语地看完了公告屏上的处分通知，而后埋头挤出了人群, 继续往教室的方向走。今天考试第一天，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回教室抱最后的佛脚才对。
“许煜凡, 你看到公告栏那边的处分通知没？大快人心啊。”许煜凡刚到自己座位，他的棒槌同桌就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 “年段都炸开锅了, 全在讨论这事。”
“看见了。”许煜凡还是那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敷衍地回道。
“奇怪了, 你反应这么这么冷淡，你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吗？”
许煜凡无力地扯了扯嘴角，随口找了个理由：“这不要考试了么, 高兴不起来一点。”
“我都看开了, 一个暑假都在玩, 铁定完蛋。”
“趁还没开考赶紧再挣扎一下吧兄弟。”许煜凡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自己二傻子同桌的肩, “杨老师都放话说古诗词默写错一题抄五十遍了。”
“我给忘了, 这下完了啊啊啊——”
学生们现在是处于考前焦虑的水深火热之中, 相比之下，正在办公室里准备监考的老师们就比较悠哉悠哉了。
“一个严重警告处分班级分一下子就扣十分啊。”言牧研究完班级分制度之后对傅思延说, “我看咱班这学期要和优秀班级说拜拜了。你的优秀班主任估计也悬了。”
傅思延在低着头看监考表, 闻言淡淡地回答说：“我不在意这些。”
“你都不在意我就更不在意了。”言牧说着视线随意一扫，结果就发现有一只黑色的小强悄无声息地在他办公桌的桌角冒了个触角, 脸色瞬间就白了，肝胆俱裂：“啊啊啊！！！”
傅思延被他这一嗓子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抬头，就见言牧迎面就扑了过来，直接扑在了他身上，他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扶住他，免得他们俩一起摔地上。
“蟑螂！傅思延，你快点把它弄走！”言牧一想到那只蟑螂挥舞着的触角就头皮发麻，顿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潜意识里就觉得往傅思延那里逃就万事大吉。
傅思延万万没想到一只蟑螂能让言牧有这么大反应，震惊的同时又无奈道：“那你至少先起来”
然而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刚才那只蟑螂大概也是被言牧这大动静给吓着了，顺着办公桌一路爬，一下子就爬到了对桌的李茉那。
紧接着第二个受害人就出现了。李茉瞬间就大叫着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条件反射地抄起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就“嘭！”的一下往桌上猛地一拍，把那只蟑螂给拍的爆了浆：“死蟑螂啊啊啊啊！！”
言牧总算是冷静下来了，默默地从傅思延身上起来，壮着胆子往李茉办公桌上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同时还挺恶心。
傅思延也站了起来，一言难尽地看了蟑螂的尸体一眼，然后对言牧说：“看来她比你勇敢一点。”人家怕归怕，但打也是真敢打。
言牧冷汗都要下来了，但还是由衷地佩服道：“我承认这点我确实不如她。”
“为什么大白天的会有蟑螂啊。”刚以暴力终结了蟑螂生命的李茉哭丧着脸，嫌弃地把那本拍过蟑螂的书丢在一边，欲哭无泪道：“噫，这书不能要了，太恶心了。这桌子我也不想要了，我能不能换个位置”
闻声过来的张晓雯先是为那只蟑螂默哀了一秒，而后对李茉说：“换位置是别想了，拿块抹布擦擦吧。”
李茉简直要哭出来了：“我下不去手，实在是太恶心了。”
“我帮你吧。”言牧虽然怕蟑螂怕的要死，但毕竟这只蟑螂是从他位置上跑过去的，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李茉一个人处理这个烂摊子，主动请缨道。
“啊？谢谢你！！！”李茉感激涕零地看着他说。
最后傅思延也加入，和言牧一起把李茉的办公桌收拾干净了。
收拾干净之后他就作为今天上午第一科的监考老师，就带着金属探测仪和试卷先行一步去了对应的考室，而言牧和李茉都是第二科的监考，暂时没什么事情。
于是两位怕蟑螂的颇有默契地相视一望，各自找了一把扫把，把办公室的地板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最近轮周打扫办公室的是哪个班的啊，这活儿也太糙了，难怪会有蟑螂。”李茉气呼呼地吧扫出来的脏东西都倒进垃圾篓，“一只蟑螂严重伤害了我脆弱的小心灵。”
言牧：“但是你打蟑螂倒是挺猛的。”
“我那只是条件反射，其实我怕的要死，看见它我就浑身发麻。”李茉心有余悸地说着，又忽地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对凑到言牧身边：“对了，我昨天刚知道了一个大瓜，你要不要听？”
李茉说是大瓜那就一定是大瓜，因此言牧一下子也来了兴趣：“说说看。”
“我之前不是说后勤部很多关系户嘛。就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多人都被开除了——部长都没能幸免。”李茉压低了声音说，“据说是有人给学校施压，但是是谁我不太清楚。”
“哦？居然有这种事。”那天那个后勤部部长嚣张的气势言牧还历历在目，“谁有那么大面子？”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不止是这样，据说过阵子我们学校的监控设备全部都要换一批新设备。”
言牧挑起眉：“学校什么时候肯这么大手笔了？还全部换？”
“学校当然不可能这么大手笔了呀，我偷听到的是那批是个大公司赞助的，好像叫什么对，爱索科技！很有名的公司，你听说过没？”
言牧：“”何止听说，我差一点就成它员工了。
爱索科技，就是当初向言牧发出offer 的公司中的最大的一家。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赞助监控设备？”言牧有些不解。
“不晓得啊，反正这些资本家钱多的没处花，他们爱怎么赞助就怎么赞助呗。”李茉没想那么多，“之前高三教室里的多媒体也是这个公司赞助的，当时的最新款呢，一台要一两万好像。我都怀疑这公司老总以前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了。”
“也许吧。”关于爱索科技，因为没打算要进去，所以言牧没去深入了解。但现在听李茉这么一说，他不免有些好奇。
于是他很快就付出了行动，把扫把放回原处，火速回到自己座位，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脑，查找关于爱索科技的相关信息。
那些冗长的介绍没什么稀奇的，言牧快速浏览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人员结构组成的那个板块。
上面有一个名字很值得留意。
执行董事 傅思贤
言牧接着又深入查了一下这个人，发现他虽然是本地人，但并非是一中毕业的，而是二中，也就是说，他并不是这所学校的校友。于是他一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傅思延和傅思贤，仅仅一字之差，是巧合，还是这两个人真有点关系？
言牧随即又想到了傅思延那深不可测的经济实力，让他越来越觉得傅思延恐怕真的和这位总裁有什么关联，如果是在那很多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你在看啥呢表情这么严肃？”接了一杯水路过的李茉探头过来问了一句。
言牧一惊，手比脑快地迅速合上电脑，坐直了身体：“没看什么啊。”
李茉一脸奇怪：“那你紧张什么？还把电脑给合上了？不会是在看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吧？真是这样我会帮你保密的你放心。”
言牧一脑门官司，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道：“绝、对、没、有。”
“好好好没有没有，我相信你。”李茉掩着嘴角偷笑着说着，把水杯搁在了桌上，又坐回了原位，继续追她最近新追的电视剧了。
关于傅思贤的事，言牧之后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傅思延旁敲侧击一下，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在没有十成的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不好贸然地直接问，只能暂时不了了之。
而之前傅思延提到的周末购物计划也是状况百出，说是说能翘课，不过每次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翘——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言牧自己懒得动，反正傅思延家啥都不缺，言牧在他家正常生活完全没问题，那些东西不着急买。
这么一拖就直接拖到了第一次月假，也就是国庆。
假期第二天言牧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牙膏已经快挤不出来牙刷也刷炸毛了还有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么几件，才坚定了一定要去一趟商场的想法。
他放假的时候习惯一觉睡到中午，这次也不例外。他起了床洗漱完出来之后发现傅思延不在家，想着点外卖很难等，就自己去冰箱翻吃的。
然而这一个月他们都很忙，傅思延偶尔下厨也是在回家的时候随便在超市挑一点，买了当天就用完，冰箱已经很久没有填进新的食物了。
言牧翻了半天，居然只翻到一瓶可乐和一碗昨天晚上剩下来的米饭是直接能吃的。
而他这个人虽然厨艺方面一窍不通，但是在乱吃东西方面的大胆创新颇有造诣，于是他把可乐和剩饭都取了出来，一并带到了客厅的茶几上，打开了电视。
傅思延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家。他开门进去，就见言牧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碗应该是饭的东西。他皱着眉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很不确定地问：“可乐泡饭？”
第046章 信任
“对啊。”言牧叼着汤匙抬头看傅思延, “诶？你这么快回来了啊。”
傅思延还在眉头紧锁地看着那碗堪称神奇的可乐泡饭：“”
这得是多天才才能想出并且付诸实践的吃法？
言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终发现傅思延盯的是自己碗里的饭，还以为是他也想吃, 特别大方地问：“你想吃吗？可以分你一口。”
傅思延十分怀疑地问：“你确定这真的能吃？”
“能啊，而且还不算难吃呢，你真不想尝尝？”
傅思延：“不想。”
言牧只好道：“那我就全吃掉喽。”
傅思延抿着唇，默默地看着言牧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送, 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憋不住了：“你经常这样吃？”
言牧刚好吃到最后一口, 把饭吞下去后才回答他：“不啊，这种吃法还是第一次, 新发明。”
“以后别这样乱吃东西了, 对胃不好。”傅思延一本正经地冷声教育他说, “别仗着自己还年轻就随便折腾自己的胃。”
言牧一怔, 这时才意识到，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在生活方面管着他了。
小时候爸妈不怎么管他，只有姐姐言岚会监督他不让他干这干那, 不过自从他去外地上了大学言岚自己也结婚生子后, 就再也没人会像这样为了他的身体健康而教育他了。
他的心底似有一股奇妙的暖流流过, 回过神来后温声回道：“好啦知道啦, 以后你不在家我就点外卖或者煮泡面可以了吧——说到泡面, 家里没存货了, 晚上去趟商场怎么样？”
傅思延双手抱臂，微微挑起眉看着他：“终于舍得出门了？”
前两周他都有问过言牧要不要去添置点什么, 而后者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暂时不用”, 出了必要的上班去学校，其他地方哪都懒得去, 宅男一个。
他甚至合理怀疑这就是言牧皮肤白的主要原因。
言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是啊。”
傅思延在他身边坐下来，然后很是平静地支使言牧去洗碗：“吃完把碗拿去洗。”
刚吃饱准备往沙发背上舒舒服服地一躺的言牧：“”不想现在洗的说。
但是住进来的时候又答应过傅思延家务他全包，所以他终究是没有拒绝，而是认命般地起身，起来的同时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家其实是有洗碗机的吧？”
言牧这么问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傅思延自然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如此回答说：“手洗。”
言牧抗议：“为什么？”
傅思延淡定解释：“洗碗机洗不干净。”
言牧一手叉着腰，没好气道：“那你这么嫌弃它还买它干啥？当装饰品吗？”
“当时装修的时候设计师这样安排的，除了装修风格和布局以外我没干涉太多。”
言牧：“”可恶，好像不是很好反驳的样子。
最后僵持之下，言牧还是气鼓鼓地去洗碗了。
纯手工，童叟无欺的那种。
傅思延坐在沙发上，边看着手机消息边听厨房那边言牧时不时传出来的叮铃哐啷的动静，心情都莫名愉悦了不少。
此时的言牧洗好了碗，心里那点小憋屈还是挥之不去，心说傅思延最近恶趣味好像越来越重了。
刚认识那会儿还好，但最近他明显感觉到傅思延老喜欢找点什么茬一本正经地来噎他，每次都能把他噎的哑口无言，简直气死人。
言牧把碗塞回碗柜，甚至怀疑傅思延是不是看他不爽了想用这种方式逼他赶紧搬出去。
但是他仔细想想，又觉得以傅思延那种直言不讳的性格，真要是想让他赶紧滚，不会选择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而是会平静地跟他说“我还是喜欢一个人住所以你能不能赶紧滚”。
所以他最后总结：傅思延应该只是单纯的老狐狸原形毕露了而已。
到了晚上临出门前，言牧特地洗了澡洗了头，还特地搭了一身他认为最帅的衣服，整个人清爽帅气，非常吸睛。
他一开房间门就碰上了同样开门的傅思延，后者见了他之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这身行头一番：“你这是准备出门约会？”
言牧一脸懵：“不是去逛商场吗？”
傅思延迟疑道：“你这身算了。”
他本来是在想言牧平时天天上班，在学校见学生见领导的都不见得会认真的做形象管理，经常连睡出来的呆毛都懒得压就大摇大摆地出门了，现在只是去商场买点东西就怎么突然就精致起来了？
“怎么了？不好看吗？”言牧说着就又低头自我审查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我刚才照镜子感觉还好啊。”
“没什么。好看。”傅思延简言意骇地答道。
“那你干嘛反应那么奇怪。”言牧狐疑道，“莫非是被我帅到了？”
傅思延：“”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难得见傅思延这一幅吃瘪的模样，言牧心情一片大好，见傅思延还是平常那身白色衬衫搭黑色长裤的装扮，便顺嘴问了一句：“你不考虑穿好看点？现在周末又刚好国庆放假，商场里肯定很多帅哥，咱不能被他们比下去。”
“原来是因为这个”傅思延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言牧会心血来潮注重起形象管理了。
合着只是因为他那奇怪的胜负欲。
“不过也没事，反正你穿什么都帅——嗯？你刚才说什么？”言牧自顾自地嘀咕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思延刚才好像说了句什么，只不过他没听清。
“没。谢谢夸奖，你也是。”傅思延淡淡地说。
言牧微微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你也是”指的应该是他刚才随口嘀咕的那句“反正你穿什么都帅”，于是笑着摆了摆手：“客气客气。”
“准备好了就出发。”傅思延话音刚落就率先朝门口走。
“那走吧。”
两人一同乘电梯到了负一楼，言牧照常钻进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就开始玩手机等傅思延开车。
“去哪个商场？”傅思延用手机连上了车载蓝牙后就把手机就把手机搁置在了中间的凹槽里。
“随便吧，反正都差不多。”言牧不假思索地答道。这里离商业街很近，而以商业街为中心，附近有好几家大型商场，不论是距离还是规模确实都差不了多少。
“那就去恒泰广场？”
“行。”
黑色迈巴赫驶出地下车库，很快就融入了夜晚公路上的车流之中。
言牧玩手机玩了一会儿，总觉得差点什么，于是转头试探性地问傅思延：“你觉不觉得此刻应该适当地来点音乐？”
傅思延专注地看着前方：“想听你自己调。”
得到准许后的言牧瞬间就支棱起来了，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又想起车载蓝牙已经连傅思延手机上了，便问道：“用你手机还是用我手机？”
“连你的，听你喜欢的歌。”傅思延说着就一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到凹槽里的手机，用指纹解了锁就直接丢给言牧，“把我手机蓝牙关掉就可以了。”
言牧眼疾手快地出手接住。傅思延简洁的手机桌面映入眼帘，他思来想去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把“其实关闭蓝牙不解锁也行的”给咽回了肚子里。
手机严格来说也算是很私密的个人物品，傅思延就这么大咧咧地解锁给他了？心这么大？
虽然他也确实不会借此机会去偷窥傅思延的隐私就是了。
只是他有心不看，却拦不住手机自己弹消息出来。言牧还没来得及下拉通知栏，就有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就是通知栏长度有限，只能显示其中一部分出来：
赵明：今天的讲座反响也特别好，好多学生来问
讲座？对了，傅思延好像的确是什么客座教授来着，难不成他上午没在家就是开讲座去了？
言牧疑惑归疑惑，但还是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他快速拉下通知栏关了蓝牙，而后告诉傅思延有消息：“有个叫赵明的给你发消息。”
“说什么？”
“我没点开看，不过看开头应该是说什么讲座反响很好什么的。”言牧如实回答说。
他说完之后刚想再接一句“你待会儿自己回吧”，就听傅思延闷声来了句：“你帮我回复一下就行了。”
刚摁完锁屏的言牧：“可是我已经锁屏了。”
然后他就听傅思延毫无负担地直接告诉了他自己的手机锁屏密码：“密码是010609。”
言牧：“”不是哥你就这么直接告诉我密码了啊？
“‘今天的讲座反响也很好，好多学生来问下一次讲座什么时候’，完整内容是这样的。”傅思延手机密码都告诉他了，言牧也就不好再推脱，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你等会儿再回也一样的，看起来不是很要紧。”
“我不喜欢拖着。”傅思延始终目视前方注意着路况，“刚好你在。”
“那好吧。该怎么回？”
“下个月尽量抽时间。”
言牧按照傅思延所说的回复了那个叫赵明的人，接着顺口就问道：“你今天开讲座去了？”
“嗯。我是那所大学的客座教授，偶尔会去开几场讲座。”
“等等。国庆放假你开讲座？”言牧终于意识到了最不对劲的是什么了，“就算你愿意加班那学生们不放假的吗？”
第047章 购物
“只是上午加班三个小时而已。学生是照常放假的, 但是有很多人是本地的以及有一部分人留校，他们愿意听就来。”越离商业街越近路况就越堵，有不少脾气暴躁的司机都已经很不耐烦地在疯狂鸣笛了, 傅思延却依旧情绪稳定。
“那你就不担心上座率？”
“不。”
“那你心态还挺好的。”言牧回复完之后就把傅思延的手机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不过你讲座上座率应该还不错的吧？毕竟像你这种又帅又年轻的客座教授不多。”
“的确是几乎都坐满了。”傅思延波澜不惊地说，“不过我希望来听讲座的人都是因为想要在学术方面有所收获的，而不是奔着我的脸来。”
言牧这会儿已经拿着自己的手机连上了车载蓝牙了。
他打开音乐, 翻到自己最常听的歌单，轻松明快的旋律就从车载音响中流了出来, 让人心情都舒畅了很多。
然后他在这旋律当中，转过脸对傅思延道：“就算一开始是冲着你的脸去的结束之后应该也会有所收获的, 四舍五入一下, 还是符合你所希望的。”
“前提是真的有认真听认真思考。”前方的车流终于动了, 傅思延随着前车的前进也轻踩油门往前开了一些, 他说完这话后，又快速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歌名，评价说：“你听歌的品味挺不错的。”
一开始他还在想像言牧这个年纪的人会比较喜欢的音乐风格会是那种偏摇滚风的节奏感很强的那种, 但事实证明似乎并不是。
“看来你也觉得这种听歌养生的风格不错, 有品。”言牧挑了挑眉, 视线很随意的瞥到了窗外的后视镜, 看见在他们后面一辆车跟他们的车尾离的有点远, 奇怪道：“后面那辆车跟我们离的好远, 是新手司机怕追尾？”
“可能。”
“也是，毕竟你的车那么贵, 要是追狠了裤衩子都得赔没。”
傅思延：“”
总共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他们硬是花了五十分钟多分钟才到——在路上堵车就堵了二十分钟，还有十分钟在找停车位。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堵车啊。”言牧一下车关上车门就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虽然是放假吧，但这也太堵了点。”
傅思延锁了车，走到了言牧这一边，对此解释说：“大型节假日，来旅游的人很多。”
长屿市是热门的旅游城市之一，每年这个点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傅思延早就习惯了，只不过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尽量避免出门。原因无他——他不喜欢除了学校以外的人多吵闹的地方。
“长屿也没什么好玩的啊，物价还高的半死，怎么还那么多人来。”言牧跟傅思延并肩往停车场出口走。
“每个地方风土人情不同。”
言牧侧过脸饶有兴趣地对他说：“我还以为你会一本正经的说‘旅游的本质就是一个旅游城市的人到另一个旅游城市去生活一阵子’呢。”
傅思延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然后说：“看路。”
“没事——”言牧flag刚立完，紧接着就非常不幸地被减速带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情急之下赶紧伸手抓住了傅思延的手臂才险险的站稳身体。
傅思延：“都让你看路了。”
言牧尴尬地掩着嘴战术性地咳了两声：“出了点小意外。”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道：“不是意外，是你走路不看路但是屡教不改，所以今天也依旧稳定发挥。”根据他这一个月以来的观察，这位言老师走路非常不老实，平均每天都要被楼梯至少绊一次。
只是即便是这样，言牧在这方面也没有丝毫长进，每次都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不碍事。”言牧干笑着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很随意地搭着话，一同进入了商场内部。
“你想买什么？”傅思延问他。
“先看看衣服吧，这不马上换季了。”言牧心想着反正快发工资了，实体店买一两件应该没事。
网购方便是方便，但要是买到不合适的要退货怪麻烦的。
傅思延淡淡地“嗯”了一声：“想去哪家店？”
“你不用买什么吗？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看的。”言牧想的是随便挑两件顺眼的能穿就迅速付钱然后走人，再去买别的东西，早点把要买的都买齐，跟傅思延兵分两路的话会比较快。
但是傅思延显然不配合：“我没什么要买的。”
“那就那家吧。”言牧扫视了周围的店铺一圈，随便指了一家橱窗模特里展示的衣服还不错的男装店。
“欢迎光临两位！这边请！”他们乍一进门，年轻的销售员小姐就热情洋溢地迎了上来，一见是两个绝世大帅哥，眼睛都亮了，热情程度更是超级加倍：“两位是买衣服吗？想买什么风格的呢？需要我来为你们推荐一下吗？”
言牧被这热情过头的接待方式整的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识地就往傅思延背后缩，想让傅思延去应付这位热情的销售员小姐。
奈何傅思延对言牧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一脸淡然且毫无征兆地往旁边让了一步，对那位年轻漂亮的销售员小姐说：“是他要买衣服。”
销售员小姐立即会意，把话头对准了言牧：“先帅哥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呢？”她原本是想习惯性地称呼言牧为‘先生’，但在对上言牧那张纯良无害还青春逼人的脸时又犹豫了，最后还是改口为了‘帅哥’。
言牧做梦都想不到傅思延会来这么一手，微微吃了一惊的同时还得硬着头皮回答那位销售员小姐的话：“呃没关系，我自己随便看看就好了。”
“好的！”销售员小姐马上答应了。
然而她说是这么说，可事实上言牧走到哪她还是跟到哪，并且一路都在很殷勤地冲他介绍。
“这件呢是我们店的新品，这设计非常好看，做工也很细致，用的布料也是非常好的，一看特别适合你！”
言牧仔细打量了被销售员小姐夸的天花乱坠的外套一眼，麻木道：“那我就试试这件吧。”
“这件也试试吧。”一件白色的薄款卫衣突然就怼到了他面前。
是刚才消失了有一会儿的傅思延。
合着傅思延刚才跑去给他挑衣服了？
于是言牧又看了傅思延怼上来的那件卫衣一眼，觉得确实好看，便道：“那就一起试试好了。”
“那这个也一起试吧。”傅思延说着变戏法似的又把一件淡蓝色牛仔裤怼了上来。
言牧：“”看不出来你还有给人搭衣服的爱好。
挑的衣服还都挺好看，傅思延你是不是偷偷玩奇迹暖暖了？衣品这么好？
“行吧。”言牧一言难尽地把所有衣服都拿走，进了试衣间。
在外等待的销售员小姐和面无表情但仿佛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傅思延面对面而立：“”
此时销售员小姐的内心：刚才那位帅哥在的时候没觉得这位很帅的先生很难相处，但是现在为什么气氛这么尴尬？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话说他有没有女朋友？
她反复斟酌之下，还是试探性地开了口：“你跟刚才那位帅哥是朋友吗？”
傅思延：“嗯。”
销售员小姐：“那你们关系应该挺好吧，两个男生一起逛街买衣服还是很难得的。”
傅思延：“还好。”
销售员：“两位是学生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傅思延：“工作了。”
销售员：“”好像不太聊得动的样子。虽然说每个问题都有回答，但都是惜字如金的答复，很难继续深入聊下去。
“那你们这是还没找女朋友呢？”销售员小姐纠结之下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傅思延：“没。”
销售员小姐顿时心中一喜：“那你看我怎”
她话刚说到一半，言牧就换好衣服推门出来了：“傅思延你帮我看看怎么样——”
傅思延迈开长腿朝言牧那边走去，在距离他还有半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了一番后评价说：“很不错。”
“穿着也合适。那就买这些了，多少钱？哪里结账？”
“来了来了！”沉浸在失落当中的销售员小姐这才幡然醒悟，忙不迭地过来说，“外套是1999，然后这件卫衣是788，裤子是699，会员有打八八折哦。”
言牧平静的表情仿佛快裂开了：“”你说多少？
一件外套卖1999是有什么心事吗？？？
虽然他事先知道实体店衣服都不便宜，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啊？！这是镶金了还是镶钻了还是意大利纯手工定制？
这一票干下去他就要跟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说再见了。
“我先去把衣服换回来。”言牧说着又回了试衣间。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一下可能不够，得两下。
过了一会儿，言牧收拾好心情，正准备委婉地告诉那位销售员小姐那件外套太贵了他就买卫衣和裤子就行，结果一出去就见傅思延已经拎着三个袋子在等他了。
言牧目光缓缓地移到傅思延手里拎着的带有这家店logo的袋子上面，头顶仿佛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第048章 偶遇
“你手上的是？”言牧十分纳闷道。
傅思延刚才不是说没东西要买吗,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下子买了三件？
“衣服。”
“我当然知道是衣服。”言牧一脑门问号地走到了傅思延面前，“我是说你怎么突然买衣服了？”
“哦。这是你的。”傅思延说着就把手上的袋子都塞到了言牧手里。
言牧整个人懵懵的，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拎着换下来的衣服, 迷茫道：“我刚才试的不是在我这吗？”
刚换下来还没来得及交给店员打包呢，所以这三个袋子里装的又是哪几件？
傅思延一脸“你是笨蛋吗”的表情：“店员拿来了新的。”
言牧打开袋子一看，发现还真是，心说刚才店员小姐的速度也是又够快的, 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买了。
“那我去付个钱。”言牧憋了好一阵，最终还是决定咬咬牙全买了。
不就是半个月的工资吗, 没事个屁！剩下来的钱还不够付傅思延的房租的！
“我已经结过账了。”傅思延观察着言牧变来变去的脸色，淡定地道。
“什么？你结账了？”言牧吃了一惊, 心里好一番五味杂陈, 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快速看了两眼四周, 确定他们旁边没有其他人后才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对傅思延说：“不是, 哥，那个外套1999太离谱了我本来想跟她说不要的，你这直接给我结了, 我上个月工资可以直接打你卡上了我亲爱的房东先生。”
傅思延：“”
“把房租打我卡上就好了, 衣服算我送你的。”傅思延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那怎么行？太贵重了, 我不能收, 我等会就把钱转你。”言牧赶忙快步追上去, “喂傅思延, 你有没有在听啊？回个话啊你倒是？”
“你太聒噪了。”
“冤枉。是你先强买强送的好不好？”
“你不要的话那就扔掉。”
言牧：“”你够狠。
“不是，傅思延, 你听我说, 我没开玩笑，这大几千块呢, 我真的不能收。”言牧追上傅思延的脚步后还是不肯放弃地在他耳边苦口婆心的劝，“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傅思延充耳不闻，径直继续前行。
言牧不得已提高了声音：“傅思延。”
傅思延终于肯侧过脸看他了，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生日什么时候？”
言牧莫名其妙，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了：“8月19，已经过了，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那就当做补给你的生日礼物，我生日的时候你随便回个礼。”傅思延说完又转了回去，“就这样，别在我耳边给我洗脑了。”
言牧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倒是能勉强接受：“那你生日什么时候？”
“12月27日。你还要买什么？”
“随便逛逛吧，买点日用品什么的。”
“嗯。”
与此同时。几位少年刚吃饱喝足，从三楼坐电梯下来。
“刚才那家店自助还挺不错的，下次还吃那家。”
“别的我不评价，但是有一说一那小龙虾是真不错。话说我们接下来去哪？”
“不知道啊，哎许煜凡你有什么想法没？”
“去电玩城吧，刚吃饱正好消化消化。”许煜凡思考了几秒后说，“我记得就在这一层，刚好也顺路。”
“那就走呗，我靠——”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少年说到一半突然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惊呼的同时还停下了脚步。
“干嘛了你一惊一乍的？我靠——”紧跟在第一个人身后的少年狐疑地顺着同伴的视线望过去，总算是明白是为什么了，“那不是傅老师吗？还有他旁边的，言老师？？？”
其他几人听了之后也马上朝他们所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傅思延和言牧正迎面朝这个方向过来，其中言牧脑袋还晃了一下，好像准备朝他们这边看。
几位少年见状默契无比地同时背过身往反方向走。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啊。”许煜凡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道。
“布吉岛啊，为什么出来玩还能撞上老师，还一撞撞俩，‘女魔头’不会也在吧？”其中一个人稍微联想了一下，自己把自己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女魔头应该不在，据我所知他们不熟。”许煜凡每一个字都活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话说我们为什么要躲啊，放假出来玩我们心虚啥？又不是逃课出来的。”终于有人意识到了什么，出言提醒。
“不知道啊，习惯性就躲了。”这次是许煜凡那个脑袋一根筋的棒槌同桌。
他说着正想转回去再看了一眼，但很快就被旁边的同伴给阻止了：“别！我放假前最后一节数学课上课偷看我的纸片人老婆的照片被傅老师抓了，我没脸见傅老师。”
“我上节电脑课偷吃零食被言老师逮了个正着，我没脸见言老师。”另一个人道。
许煜凡：“你俩还真是卧龙凤雏。”
“对了浩子，你那零食后来怎么样了？我记得言老师好像把你零食缴掉了吧？他没还你？”
被叫作为浩子的那位少年欲哭无泪：“他自己吃掉了，后面还偷偷过来找我问哪里买的，还挺好吃。”
“你要笑死我，这什么骚操作？”
许煜凡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心说类似的骚操作言牧没少干，这次不过是稳定发挥而已。
“那你老婆呢？被傅老师收了没？”
“没。他就站我旁边一句话不说，特吓人。”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好像还在后面呢。”有人悄悄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傅思延和言牧还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只不过他们似乎专注着聊天，暂时还没注意到他们。
“电玩城就在前面，等会我们直接进去。”许煜凡当机立断道。
“有道理，言老师不好说，但傅老师应该是不会去电玩城这种地方的。那里肯定安全！”
几位少年迅速达成了共识，加快脚步进了电玩城内部。
虽然刚才那位少年的思路完全没有问题，傅思延的确不会主动进电玩城，但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变数——言牧。
“诶？电玩城？好久没去了。”言牧用手肘拱了拱傅思延，怂恿他说：“你想不想进去玩一下？我请你。”
傅思延：“”
“你看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偶尔也需要娱乐放松一下，你说是不是？”
傅思延：“我放松不用这种方式。”
言牧：“那只能说明你这人太无聊了。”
傅思延：“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现在放假除了家里哪里都人多，出都出来了，何不尝试一下？”言牧挑着眉说，随即又想到傅思延这样的说不定一次都没去过，便问道：“你之前有去电玩城玩过吗？”
果不其然，傅思延淡淡地回了句：“没有。”
“那你就更该尝试一下了，要是真的不喜欢下次不来也行。”言牧摩拳擦掌地道。
傅思延一脸“你自己想去玩你就直说”的无奈表情：“随便吧。”
于是他们就一起进了这家电玩城。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喧闹了，这一进来，音响的声音震耳欲聋，傅思延微微皱着眉，过了好一阵子才勉强适应。
“傅思延你看，有美女姐姐跳舞。”路过一台跳舞机时，言牧给傅思延递了一个眼神，笑着对他说。
傅思延只瞥了那个正在热舞的身材火辣的美女一眼，然后就移开了目光，俨然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反应这么冷淡？你不喜欢这种的？”
傅思延不答反问：“你喜欢？”
言牧摸摸鼻尖：“咳咳，我也不是很喜欢。”
他本来以为话题会就此终结，但没想到傅思延又问了一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言牧也反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傅思延的薄唇一张一合，说了句什么：“”
但刚好音乐声到了最嗨的部分，言牧没听清，拔高了声音问：“你大声点我听不见——”
傅思延：“听不见就算了。”
言牧郁闷：“这句倒是听见了。”
“去买币。”傅思延冲着前面的自助充值机伸手一指。
“好吧。”毕竟刚才慷慨地说要请傅思延玩的人是自己，言牧也就没拖着，拿着手机扫码付款，不一会儿就带着一大篮子游戏币回来了：“先来一百个币看看实力。想玩什么？”
傅思延扫视了周围一圈：“有没有人比较少的？”
言牧本来想说“其实以你这张脸的招摇程度玩什么都容易被路人围观”，但又怕这话一说出来傅思延当场就会反悔走人，所以他最终还是把这话憋回了肚子里，想了想改口说：“有是有，就看你玩不玩了。”
傅思延没想太多，直接答应了：“先试试。”
“先说好，难度挺大的，要是玩不明白可别自卑哦。”言牧边带路边给傅思延先打了个预防针。
傅思延不明所以，沉默不语地跟着言牧转了一圈，最终被带到了一大排娃娃机面前：“”
第049章 实力
娃娃机这片区域相对别的项目来说的确是人比较少的, 只有一些女生和几对情侣还有父母跟孩子在抓，其中大多数还是没有收获的样子。
人少、难度挺大。
娃娃机。
傅思延冻着脸看着言牧。
后者满脸都写着无辜，别过脸小声嘀咕：“你刚才自己说要试试的。”
傅思延：“”我想收回刚才的话。
“没事, 这个男女老少皆宜，不丢人的——就算抓不到也不丢人。”言牧说着把装着游戏币的篮子塞到了傅思延手上，然后抬手往那一大排娃娃机一指，“你看看你喜欢哪个咱就抓哪个, 建议先抓小的练练手，小的比较好抓, 又丑又小的一般最好抓。”
傅思延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是在思考。
“而且这个应该是有保底的, 几十个币会有一次强力抓, 理论上来说我们一百个币不会空手而归的。”言牧还在滔滔不绝地给他介绍。
“稍等。”傅思延打断了言牧的话, 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嗯？你要干什么？”言牧疑惑道。
傅思延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补充点理论知识。”
“学院派？”言牧忍着笑, 十分想说其实网上那些傻瓜攻略都没什么用，但又觉得还是得让傅思延自己摸索才能更好地让他体会到娃娃机的险恶，“那你看吧。”
五分钟后, 傅思延学习完了理论知识, 把手机收了回去, 一脸淡然地问言牧：“你喜欢哪个？”
“让我挑？”言牧好看的眉微微挑起, “那我可是会给你上难度的哦, 因为我也不想花钱带几个又小又丑的回去——不过送给许煜凡倒是挺不错, 他应该会喜欢。”
傅思延闻言，想了想还是为许煜凡同学说了句公道话：“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的。”
“那好吧。我看看啊哎, 那个皮卡丘怎么样？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只黄皮耗子。”言牧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台全是皮卡丘的娃娃机那里, 向傅思延提议。
傅思延点头，随即就朝言牧所说的那台机器那边走, 简单地看了一眼上面的游戏说明，接着信手往投币口投进了三枚游戏币。
言牧倚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傅思延一手操纵着摇杆，另一手轻放在落爪的按钮上，全神贯注地计算着爪子和娃娃的位置。
作为数学系的博士毕业生，傅思延充分地运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不论是对于要抓哪个娃娃的选择还是落爪位置的把控都精准的无可挑剔，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好几爪子下去，都无事发生。
傅思延镇定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但是他不轻言放弃，仍旧在不信邪地一次又一次的抓，抓的还都是同一只。但是那只皮玩偶就像是故意跟他对着干一样，非但抓不起来，还越掉越远了。
言牧在旁边憋笑憋了半天，终于是忍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傅思延转过脸睨了他一眼，木着脸说：“你笑的太大声了。”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言牧很努力地收敛了自己越来越放肆的笑声，忍俊不禁地道：“你的理论看起来不太奏效啊。”
傅思延：“那你来？”
言牧拒绝了：“你这个都砸了几十个币了，怎么说也快有强力抓了。这样，你先把它抓出来，我等会儿换台机器给你示范一下什么是正确抓法。”
傅思延用余光瞥了眼周围，有好几个年轻女孩正远远地偷看他们。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见有两个穿短裙的女孩竟然迈着小碎步就这么朝他们过来了。
不过她们大概是觉得傅思延比较不好说话，所以首先找上的是言牧：“小哥哥方不方便加个微信联系方式呀？”
言牧原本注意力全在傅思延身上，一转头见两个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免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
两位女孩听他这么说，脸上闪过了一抹尴尬，其中个子更高的那位冲他连连点头：“啊没事没事，打扰了。”
“不过你们可以问问他。”言牧本想随便把她们打发走，但又想起傅思延似乎老大不小了说不定正着急脱单，保险起见还是留点机会比较好，便这么说道。
结果不等两位女孩有所动作，傅思延就转过脸看着她们率先道：“我也不太方便。”
“哦哦，好吧，没关系没关系，打扰了！”两位女孩说着就逃也似的跑了。
“好无情啊你。”言牧用开玩笑的口吻对傅思延说。
“你不也一样？”傅思延一脸“你是怎么好意思说我的”的表情。
“大好的脱单机会，你没把握住。”
“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傅思延淡淡地说着，又往投币口丢了三枚游戏币，向刚才那只皮卡丘玩偶再度发起挑战。
就像是应了言牧刚才的话一样，这次一爪子下去格外有力，那只玩偶终于被抓起来丢进了洞口。
傅思延弯下腰，从底下的出货口取出了那只来之不易的皮卡丘玩偶，塞进了言牧怀里：“送给你。晚上回去抱着它睡觉。”
言牧哭笑不得地接住：“这个太小了，不够我架腿，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把它弄出来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把它摆在我的床头。”
傅思延四下看了一圈，冲着某个方向一抬下巴：“那边有个大号的。”
言牧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只巨无霸的皮卡丘，顿时被傅思延的宏伟目标给震惊了：“你看上那个了？那个难度更大，玩法也不一样，我们的币恐怕不太够。”
“那个要怎么拿？”
“看运气了，好像是有一串数字，如果能抽中就能拿，但是几率超级小，除非是欧皇或者砸几百个币下去。”言牧说到这话锋一转，“不过也还有另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拿小的换。”
“要多少个？”
“按照每个地方的套路，有可能是三十个也可能是五十个吧。”言牧在脑子里稍微计算了一下，“不过按照你刚才抓一只所花的币的数量，其实这个方法跟砸几百个币下去也没什么区别。”
傅思延：“”
“你先示范一下。”傅思延定定地看着他，把装着币的篮子递出去。
“那你帮我抱着它，还有袋子也帮我拎着。”
傅思延接过了言牧的袋子和玩偶，退到一边，看着言牧把游戏币塞进投币口：“你不是说换一台？”
“抓同一种比较有教学意义嘛，正好抓一只出来送你，礼尚往来，你晚上也得给我抱着它睡觉。”言牧很放松地操纵着摇杆，“看好了啊，其实你刚才一直抓不上来的原因之一就是你抓错部位了，这玩偶头重脚轻，这爪子正常情况下本来就肌无力，你还硬要抓脑袋。”
他说着，瞅准了目标下爪：“你抓腰就比较好抓。”
言牧话音刚落，机械爪就把那只娃娃拦腰抓起，虽然到了半路还是掉了，但离洞口却更近了。
“不要紧，这台刚出，这爪子是最没力气的时候，现在给你展示一下另一招。”言牧操纵着摇杆左右摇晃了一阵，随即看准时机，再次按下了按钮。
这次一爪子下去，刚才那只玩偶再次被拦腰抓起，但不同的是这次有半途掉下去，而是顺利的到了洞口上方。
言牧把掉出洞口的玩偶给了傅思延，弯着眼睛对他说：“这招叫甩爪，会了没？”
傅思延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应该。”
而此时此刻，方才几位以为进了电玩城就万事大吉的少年正鬼鬼祟祟地藏在一根柱子后面，叠罗汉似地朝娃娃机区偷瞄。
“他们怎么还真进来了？”他们之中叫做‘浩子’的黄浩同学郁闷道。刚才他闲着没事带着游戏币到处溜达，结果刚溜到这边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吓得他马上刹住脚步，并叫来了同伴。
许煜凡满头黑线：“绝对是言牧把傅老师拐进来的。”
反正他打死都不会相信傅思延会主动要来这里。
“谁拐的谁不重要啦，主要是他们为什么会在抓娃娃啊，还抓了俩皮卡丘，老师也童心未泯吗？”
“什么童心未泯，言老师根本就还是个孩子，不然也干不出抢我零食吃这档子事。”黄浩干巴巴地道。
“那话不能这样讲，是你上他的课吃零食被逮在先。”
“那他也不能当着我的面吃吃完了还问我在哪买的啊。”
“觉得好吃问你在哪买的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他问就算了，还让我下次去小卖部的时候帮他代购，不然他就跟傅老师告状叫他来对我思想教育。”
“噗哈哈哈跟傅老师告状是什么鬼啊笑死了——”
“他肯定是吓唬你的，你不会真帮他买了吧？”了解言牧的许煜凡无奈扶额。
“买了啊，不过他把他饭卡一起给我的，叫我刷他的卡，连着我那份一起结。”
“那你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这波是言老师冤了。”其中一个少年鄙夷地对他道。
“就是就是。”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黄浩委委屈屈地反驳说：“但是他恐吓我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伤害啊。”
“得了吧你还幼小的心灵，马上要成年的老男人了。”
“呦，好巧，你们也来玩？”就在几位少年在为言牧和黄浩哪个更冤而争论不休的时候，一道语中带笑的熟悉声音冷不丁地从他们身后冒了出来。
第050章 执念
几位少年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似的, “哇”的一声大叫后迅速弹开，猛地转过脸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在看到言牧笑意盈盈的俊脸后无一例外且异口同声地结巴了：“言言言言老师！！！”
言牧见了几位少年的反应很是满意, 笑着说：“见到我这么惊喜？”
众少年：“”是惊吓谢谢！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几位少年惊吓之余又条件反射地开始四下寻找傅思延的身影，但是看了一圈都没在附近看见他，只好作罢。
“你们几个出来玩就出来玩，为什么要躲在这做贼一样偷看？”言牧一手插着兜, 很随意地教育着他们。他目光在几位少年的表情精彩纷呈的脸上巡了一圈，最终停在了黄浩那, 轻轻“嘶”了一声后说：“我记得你，你是不是前几天那个上我课吃零食被我抓的那位？”
黄浩立即低下头, 态度诚恳：“是的老师。我下次不敢了老师。”
“没事, 知错能改就是好事, 诶对了, 小卖部有新的好吃的零食记得告诉我啊。”言牧毫不见外地拍了拍黄浩的肩膀。
其他几位少年闻言一个两个都在疯狂憋着笑，憋到最后表情都抽搐了。
“言老师，你跟傅老师一起出来玩的？”许煜凡的同桌迟疑之下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呃这个。”言牧大脑飞速思考着该怎么回答, “嗯对, 这不是假期太无聊了嘛刚好他有空就约他出来玩了嘛。”
几位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有许煜凡怀疑地眯起了眼。
言牧：“”死小子你这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这次找的理由应该可信度很高才对啊, 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他没有胡扯, 至少后半句都是真的。
“你们都是八班的？”言牧看了一圈, 除了许煜凡和黄浩，其他人都没什么印象, 应该不是七班的。
“我是七班的。”其中一个少年探出头, 有些郁闷：“言老师你不记得我？”
“记得记得，你是那个周、周亦涵？”言牧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不太确定地道。
“是周亦凯，”傅思延无奈的声音从他后方传来。
“傅老师！”那些少年一见到傅思延又是一阵瞎紧张，纷纷向他打招呼。
“嗯。”傅思延淡淡地应了声，说着就把手上拿着的一个装着很多游戏币的小篮子交给了许煜凡，并对他说：“我买了些币，你们拿去分着玩吧。”
许煜凡愣愣地接过：“这怎么好意思”
其他几位少年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这么多游戏币！这得有几百块钱在里面了吧！
“可是除了亦凯，我们其他人都是八班的。”许煜凡捧着沉甸甸的游戏币，心里有点发虚。他觉得傅思延是七班的班主任，买了币也没有给到正牌的七班学生周亦凯手上，而是放到了他一个八班的这，总觉得哪里不太好，但又说不上来。
谁知傅思延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打消了他的疑虑：“七班和八班的同学都是我的学生，一样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少年顿时就两眼放光，从他们的反应来看，傅思延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同时异口同声道：“谢谢傅老师！”
“没关系。以后认真听课。”
“包的！”
“你们自己去玩吧，我跟言老师还有点事。”傅思延十分客气地打发他们说。
学生们立即会意，七手八脚地拉着还愣着的许煜凡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所以你刚才叫我先过来自己玩消失就是去偷偷给他们买币玩了？”言牧歪着头挑着眉问傅思延，“现在好了，他们现在肯定爱你超过爱灭”
他一个没留神，差点就习惯性的把“灭绝师太”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发现，默默改口：“超过罗老师了。”
傅思延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把另一个篮子往言牧那一递，示意他拿着。
这个篮子里的游戏币显然比刚才给学生们的那一篮子还要更多一点。这个篮子一直都在傅思延手上，只是当时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给许煜凡的那个篮子上面了，所以谁也没发现他其实另一只手还拿着一个。
言牧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傅思延：“我还给我们买了币。”
言牧“嘶”了一声，大胆猜测：“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你刚才不只是给他们买币去了，还顺便给我们也买了？”
傅思延“嗯”了一声算是回答，随即又催促道：“要么你拿币，要么你拎袋子，选一个。”
“但是不是说好了我请你玩吗？你怎么还背着我买币呢？不厚道啊傅思延。”言牧一边接过篮子一边不满地嘀咕，“而且你这是买了多少啊？”
“不多。先玩着，不够再说。”
言牧：“？？？”不是哥你这话听着怪怪的？你到底要干嘛？
不知道为什么，言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很快的，他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只见傅思延神色认真地告诉他：“我刚才问过工作人员了。45个小玩偶可以换那只大的。”
言牧嘴角抽搐：“呃所以你才跟他们说有事要办不会就是指这个吧”
“对。”
言牧是彻底佩服了：“你怎么就对那只大的执念这么深呢？你网上买个差不多的不好吗？”
你好歹也是博士出身啊傅思延，这么明显的智商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傅思延冷酷霸气地瞥了他一眼：“我要靠自己的实力拿到。”
言牧：“”多少有点幼稚了傅老师。
你这样被学生们知道了是会ooc的知道吗。
“你想玩别的可以去玩，这些币你拿去用。”傅思延语气很淡地对他说。
“你真要抓够45个？那还差43个啊，要不要我帮你一起？能更快一点？”言牧确定傅思延应该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要付诸行动，便主动提出要帮他。
“是45个，刚才那两个不算。你别帮我，我自己一个人来就好。”傅思延不容置喙地道。
“那好吧，祝你成功。”言牧已经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说认真起来的傅思延属实可怕。
一个小时后，娃娃机区域围了一大堆人，成分相当复杂，有大人也有小孩，全在看傅思延。
原因很显而易见——一个帅哥专注地抓着娃娃，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推车，里面已经堆满了他的“战利品”。
“天哪，这是为了他女朋友抓的吧？他女朋友好幸福啊。”
“她女朋友哪位？”
“说不定是为孩子抓的？”
“应该不是吧，他身边没孩子啊。”
“那个大哥哥好厉害啊，要是我哥哥也有那么厉害就好了。”
“吃里扒外，你哥我也很厉害好不好？”
“”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各种猜测，还有不少人在举着手机拍视频。
“23、24、25”言牧替傅思延清点了一下小推车里现有的玩偶数量，事实证明傅思延学习神速，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言牧教给他的技巧，并且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这车装满了，得换一辆了。”
“那麻烦你再推一辆过来。”
“不用了，你的骚操作已经成功吸引来了工作人员，人家已经在边上给你备好了。”言牧一言难尽地说，“除此之外你还成功吸引了一大波小孩哥小孩姐，但凡你回过头看一看，就能看到他们渴望又崇拜的目光。”
傅思延：“”
最后傅思延一共抓了五十多只玩偶，扫空了好几台娃娃机。他把其中45只交给了工作人员拿去兑换那只超大号皮卡丘，剩下来的则随机分给了哈喇子快流一地的小孩子，只留了他最开始和言牧抓的那两只小的。
傅思延把两只小的和言牧的衣服一起拎在手里，超大号玩偶则由言牧抱着。
“晚上抱着睡。”
“傅思延你幼不幼稚”
“思延。”这时，一道陌生的沉稳的男声突然出现。
因为抱着超大号玩偶的缘故，言牧视线受阻，紧急调整了一下抱玩偶的姿势才看清来人。
那是一个身穿一套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身形高大、长相平平但气质不凡，看起来要比傅思延年长几岁的男人，除此之外，他身边还跟着个助理模样的人。
男人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出于礼貌地冲言牧伸出了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思延的哥哥，傅思贤。”
言牧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随意地和对方握了一下便松开了：“你好。”
傅思贤这名字怪耳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言牧兀自琢磨了一阵，终于是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个名字了——上次他查到的那个爱索科技的执行董事好像就是叫这名！
当时他就怀疑这人跟傅思延有点关系，只是一直没好意思问傅思延，又不好贸然地查。
但是他说他是傅思延的哥哥言牧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傅思贤一番，内心还是抱有一点怀疑态度的——这两个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啊，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这真的是用同一套基因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