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程在码头没等多久，就接到了路翎的电话。
他还以为路总多少会在游轮上呆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
看路总眼目清明，也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想来是对游轮上的节目，不感兴趣。
于是许程尽职尽责地将人送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稍作休息的路翎就在他的室内恒温泳池里游泳。
他刚从水里出来，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出路翎所料，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刚见过的，岳副主席亲戚家的那个孩子。
他穿了件浅青色的薄外套，白色短裤，细胳膊细腿的抱着个长木条盒子。
和浑身湿淋淋，只穿了条黑色泳裤的路翎对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垂下头，小声说明来意，“路总，我是来送画的。”
路翎会意的侧身让人进来，取下搭在肩上的毛巾，反复擦拭着他还在淌水的头发，“他们送你来的。”
男孩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跟在他身后乖顺的回答：“嗯。”
路翎指了下沙发让他在那等着，随后走去浴室关上门冲了个澡，几分钟后才裹着浴巾出来。
见到路翎走来，男孩霍的站起身，背书似的念道：“路总，我叫阮唐，在海港美术学院念书……”
随手拧开瓶依云水喝了一口，路翎看向阮唐板板正正的站姿，“你来这面试的？”
“……”阮唐微窘，结结巴巴：“不、不是。”
说完之后他把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的画卷捧着拿了出来。
扫了眼展开的画卷，路翎眉间没有任何欣赏之意，像是对此毫无兴趣。
不是说绢本设色是路总的心头好，为什么……
阮唐有些不明所以的攥紧衣角，想起来时叔叔再三的嘱咐，他壮着胆子问路翎：“路总，画是假的吗？”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路翎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晃悠着他翘起的长腿，“不知道。”
阮唐：“……”
看来是自己惹路总生气了。
路翎：“吃过东西了吗？”
还在想着如何是好的阮唐先是一愣，随后老实的摇了摇头，路翎离开游轮不久，他就被带去换衣服，拿着画送到了酒店楼下。
路翎给酒店前台打去电话，叫人送了餐。
阮唐坐在路翎斜对面，安静的不敢出声。
直到客房送餐的服务人员把餐车推进房间，上桌摆好，说着祝您用餐愉快后离开。
路翎给了阮唐一个过来吃饭的眼神，他才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握着刀叉小口的吃了起来。
路翎拿过手机，飞快的回复了几条消息后放下，忽然问：“你真是他亲戚的孩子。”
阮唐咀嚼着食物，一时不方便开口，只能重重的点了点头。
路翎叹了口气，把画卷放回盒子里，对阮唐说：“吃饱了就回去。”
然后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一边欣赏夜景，一边点开了某位方姓男子的朋友圈。
4个小时前发的纯文字版。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路翎给这条动态点了个赞。
再往后翻是一张街景照——黄葛树。
照片中，两旁的树青绿繁茂，而黄葛却已落叶满地。
它好似不受外界影响，独有自己的生长节奏。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听到动静的路翎没有回头，直到阮唐羞怯的叫了他一句，“路总。”
“吃完了就回去吧……”路翎说着转过头去，却在看到阮唐的一瞬，眉头拧成一团。
阮唐脱掉了外套以及上衣，露出戴在身前，贴合在他白皙皮肤上的金色胸链。
胸链垂坠而下，勾勒出一片大好春色。
暧昧浓稠的气氛悄无声息的拉开。
安静的房间内，路翎手机锁屏的声音咔哒一声响起。
他漆黑的眼瞳审视着阮唐，“为什么穿成这样？”
阮唐眨了下眼睛，不确定的小声回答，“他们说你喜欢……”
路翎环抱着手臂，笑着承认道：“是啊，我喜欢。”
他就这么点“兴趣爱好”，全被扒出来了。
路翎露出的笑让阮唐耳尖和脸颊染上一层绯红，他挪动脚尖，慢慢朝路翎走了过去。
路翎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出声叫住了他，“别动！”
阮唐吓得身体微晃，停下脚步，乖乖的站在原地，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路翎转身背对着阮唐，透过落地窗上的影子，问他：“岳珂逼你来的？”
“没有，是我自愿的。”阮唐惶急的说：“您放心，我是第一次。”
这是一场交易，公平合理的交易。
路翎明白了：“你很缺钱。”
阮唐：“嗯。”
听说男人的第一次也能有个好价钱，没多想他就答应了。
路翎扶额：“没想过做其他的？”
以为路翎有别的要求，阮唐满脸真诚地问他，“路总还想要我做什么吗？”
“……”
路翎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方淙的身影，他和阮唐看起来年龄相仿，却是截然不同。
—
站在警察局办事大厅，方淙弯腰看向正在给他登记的短发女警，“请问，这事多久能有结果？”
女警：“这个说不准，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请耐心等候。”
“行吧，谢谢。”
方淙像只泄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走出警察局，越想越生气的他给租住的物业管理处打去了投诉电话。
“小区里面的监控坏了，你们应该及时更换，这样才不会给住户造成损失。”
“什么损失？我大黄蜂被人偷了。”
“……”
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沉默了几秒，然后啪的一下挂断了方淙的电话。
方淙说的大黄蜂其实是他的二手电瓶车，前几天停在小区车棚里充电，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偏又那么凑巧，赶上小区监控坏了，什么线索也没有，简直是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晚上崔浩约方淙吃饭，两人许久没见，本来方淙挺忙的，但还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他们约在武元街转角处的一家小火锅碰面。
对方淙来说，出去吃什么都好，重要的是能见面聊一聊。
结果刚坐下没几分钟，崔皓就给方淙推销起了健身卡。
原来现在他在一家名叫锐动的健身房上班，生意难做，老板给员工下达了拉人办卡的指标。
筷子都没动上的方淙有些无语，玩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结婚了。”
结婚是大喜事，封个红包什么的，倒也是情理的事。
崔浩一听愁眉苦脸，酸溜溜的说；“结婚？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这点工资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又不像你，脸长的好，倒贴的女人一大堆。”
“……”方淙不是不想帮忙，但他确实没有时间，“我平时都有安排，根本没空去健身。”
崔浩主动给他夹菜，变脸似的笑了起来：“哎呀，你摆摊不就下午那一会儿吗？上午完全可以来健身，再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多锻炼身体才好。”
方淙时不时也会搬搬抬抬，他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看着清瘦，实际上肌肉发达，力气不小。
“我用不着。”方淙实话实说。
崔浩契而不舍，继续劝说他，“这样你可以先来我那看看，实在是不合适再说呗。”
朋友一场，方淙拗不过他：“行吧，先说好我只是去看。”
方淙的电驴丢了，他还头疼怎么去批发市场拿货的事。
想到崔浩好像有车，于是试探性问他，“你最近什么时候再休息啊？”
崔浩拿着手机回消息，头也没抬，“下周四吧，怎么了？”
方淙：“你开车……”
话还没说完，就被崔浩打断了，“我车送去修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方淙不动声色的问他：“什么时候送去修的？”
崔浩：“就前天。”
“那今天怎么过来的？”
“打车啊。”
刚才方淙提前一站下车买药的时候，分明看到崔浩把他的车停到了药店斜对面。
崔浩刷到了方淙的朋友圈，笑着问他，“你今天怎么倒霉了？”
方淙已经没什么胃口：“车被人偷了。”
崔浩不敢相信：“你赚那点钱都能买车了？”
方淙：“……我的电瓶车。”
“哦，想起来了。”崔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你那辆二手的。”
方淙也不藏着掖着：“对，二手车，不过骑的很顺手。”
“再顺手也是个电瓶，跑不了多远。”崔浩反驳道，“你还是存钱买辆车吧。”
方淙笑了笑，也不生气，“你说的对，我应该存钱，所以没空东跑西跑，等买了车再找你吧！”
今天算是倒霉透顶了，一顿饭也吃的不畅快。
回到家躺下，方淙收到了路翎发来的一条莫名其妙的消息。
【路翎：给你一百万，你愿意陪我一晚吗？】
方淙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怒火中烧：“我艹。”
【方淙：滚！】
收到方淙消息的路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人和人有时候的确不一样。
【路翎：我跟人打赌，不是真的。】
消息发送失败。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路翎：“。。。”
解释慢了一步，方淙把他给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