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絮的攻势迅猛,黑虫的愈合速度却也不慢,当时絮将它们切割成块,它们都以变态的速度愈合,不知疲倦地朝着时絮袭来。
想要吞噬时絮的想法异常强烈,黑虫用林致的声音不断地‘感染’时絮。
“你是我的……”
时絮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人,被黑虫拱起了无数火,面上依旧保持淡定,只愈发冷厉的眉眼暴露了他的不正常。
战斗了那么久,正常人早就该体力透支了,然而时絮的攻势不见减缓,且一次比一次要强悍。
这是他在世界裂缝中锻炼出来的变态体能。
17岁前后是一道分水岭。
自从17岁那年在裂缝中待过一段时间后,时絮就拥有了超乎常人的身体,这也是他的体能优于大部分异能者的原因。
这件事不是一个秘密,却无人质疑,时絮是受到了污染物的恩惠,才有了这副强健的身躯。
有许多人同时絮一样在裂缝中历练了一遭,但除时絮之外,那些人不是疯了就是熬不过心理压力选择死亡,少数人已经回归了普通的生活,再也不愿意掺和污染物与异能者的战争。
如果说裂缝是斗兽场,那时絮就是经历过无数场凶险战斗,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眼前的这只黑虫,比时絮以往遇见的异种都要棘手。
杀不死,即使将它切割成丝线大小,它们也能够拼接完整。
时絮又一次将黑虫剁碎后,黑虫忽然停下了躁动,时絮却不敢掉以轻心。
骤然安静的地下室内在经历长达3秒的安静后,发出响亮的蝉鸣声。
时絮捂住耳朵,只觉得鼓膜都要被震裂。
地上的黑色黏液齐齐往中心汇聚,完好无损的黑虫再次出现在时絮眼前,比刚才的身躯还要庞大,地下室终于装载不下它的身体。
房屋倒塌之前,时絮顺利地从地下室逃了出来。
黑虫不畏惧日光,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时絮得以真正看清它的模样。
恶心。
脑内立马就飘出这个词。
让他想要尽快消灭这只黑虫。
多看一秒,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侮辱。
幸好,林致家在偏远地带,这栋房子周围没有住户,才不会殃及无辜的普通人。
庞大的黑色身躯直直朝时絮压了过来,沉沉黑影挡住了头顶的日光,时絮手起刀落,再次将黑虫一分为二。
但他知道这不是终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只是他个人的体力战。
以这只异种变态的愈合速度,就算他拥有变态的体力,也迟早有消耗光的一天。
可他也只能这样做,他不战斗,黑虫就会缠上他,黑虫在逼他战斗。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等到谭枭的支援。
时絮相信,自己的体力能够撑到那个时候。
复原的黑虫张大了口器,发出尖利嘶鸣:“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们合二为一吧,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时絮眉心微皱。
什么叫,这是他希望的?
黑色蚕虫停下了无止休的冲撞,它挺起了身体,黑色丝线从它嘴中吐出,疯狂涌向时絮。
这攻击对时絮来说并不棘手,但抬起胳膊时,时絮的身体忽然僵住。
时絮惯用手是右手,左肩处传来的疼痛并不影响右手行动,刚才战斗时,他就隐隐感觉到左肩有些发疼,当时不以为意,没想到这状况在不知不觉中扩大,在此刻影响了他的行动。
这伤口不是今天造成的,时絮想到了昨晚在镜子中看到的红点,那时他只以为是被蚊虫叮咬出来的。
林致在那时候就悄无声息埋下了引线,连他都没有注意到,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咬到的。
也不过一秒的停顿,黑色丝线顺利缠上了时絮的右手与双脚。
黑虫还在不断吐着丝线,似要将时絮全身包裹,嘴巴大张的状态下,它仍旧可以流畅发声:“时队,你不喜欢被我碰吧,可你越不喜欢,我就越想要碰你。”
蚕虫的脑袋忽然变作林致的脸,面庞扭曲,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时絮,痴痴笑了起来。
“你一直在等待死亡对吗?”
“你其实在期待被吞噬的对吗?”
“你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对吗?”
左肩处的疼痛扩散至全身,林致似乎想要慢慢折磨时絮,只将时絮的四肢与腰腹困住,没有捂住时絮的眼耳口鼻,他想让时絮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看清他此刻的模样。
“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黑虫缓缓蠕动,林致的脸也缓缓靠近了时絮,“记忆是可以伪造的,本能恐惧却不可以,我在你的记忆中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细汗遍布时絮的额头,暖阳被挡住,只余下冰冷,时絮背脊发寒,目光紧盯着林致,不错过他的一举一动。
他在思考脱困的办法,林致猜出他在想什么,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在林致的诡笑声中,黑色丝线将时絮包成了一个黑色的茧。
时絮还能清晰地听到林致满足的喟叹声:“时队,我们终于合二为一了……”
时絮明明不困,眼皮却异常沉重。
黑暗中响起细弱的呼喊声,时絮艰难地掀开眼皮,那微弱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时絮睁开眼之后,一个人陡然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不该说是人了。
那是一只长了人类脑袋的黑色虫子,那张脸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已经许久未见,记忆已经快要模糊了。
熟悉的是,时絮小时候每天都希望能见到这张脸。
是哥哥。
他最喜欢的哥哥。
那张脸与时絮有六分相似,不看那恶心的下半身的话,这张脸十分英俊,能让无数人一眼就心动。
他露出时絮记忆中的温柔微笑,低声呼唤:“小絮,过来,来哥哥这。”
时絮恍惚地眨了眨眼,喉间发涩。
5岁那年,父亲告诉时絮,哥哥出了车祸,他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哥哥了。
12年过去,时絮在裂缝中再一次见到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