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送伞有什么……噢。
伞谐音散,好像是有忌讳来着。可他们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夫妻,姬桃哪想到这么多。
再说难不成他还真准备跟她过一辈子啊。
她小声分辩,“这是你自己的伞。”
“伞就是伞,不许狡辩。”司绍廷淡淡睨她一眼,眸光落在女人沁红欲滴的小巧耳垂上。
她其实挺高挑,但身段纤细处处玲珑,揽在他怀里只觉得娇小。纤柔的腰肢可以轻松的扣在掌心里,真真正正的,不盈一握。
温顺识趣,既然已经送上门来,当个花瓶养在家里,倒也算赏心悦目。
“项链当然可以还你,不过,你准备拿什么谢我?”
姬桃抬眸,男人俊颜温淡,声线懒洋洋的,“你自己说的,会有重谢,难道要我白白替你保管这么久?”
姬桃眼眸一亮,“我可以付钱……”
话没说完,就见男人漂亮的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吧,她给他钱,这笑话是有一丢丢好笑。
不然给他劈个叉?可人家又不一定爱看舞蹈……
姬桃试图以德服人,“拾金不昧是美德……”
“嗯,是美德。”男人点了点头似是赞同,然后慵懒的轻笑了一下,“可惜我没有。”
“……”
好一副我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的理直气壮。
一旁,戴眼镜的曾助理默默地看了眼时间,不确定该不该提醒司总。
“我能先欠着吗?就当,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欠阎王债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可男人的胸膛硬朗结实,整个怀抱都透着一股炙热的气息,姬桃的大脑已经过热,只想着先把项链要到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
“人情?”司绍廷的余光瞥见了助理的小动作,沉吟半秒,微微颔首仿佛做了让步,“好吧,那就先欠着。”
说完,松开了攥着她纤腰的手。
桎梏着她的力道消失,姬桃看着男人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然后长腿迈开就要走了。
她连忙抓住他的衣角,“项链呢?”
司绍廷挑眉,“现在就要?”
“想要得提前预约啊,太太看我像有随身携带女人首饰的习惯么?”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他低笑,“回来给你。”
姬桃:“……”
男人高大清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姬桃攥着伞,瞪着门口空空荡荡的空气,简直想追上去咬他两口。
——项链根本没带,还骗她许出去一个人情?
这是绑架,是勒索!阴险狡诈的屑男人,跟人沾边的事一点不干,就该被关进阿兹卡班……
工作人员看她痴痴张望的模样,人都走了还这么依依不舍,看来这对明显是女方爱男方更多一些啊。
将制作完成的两个红本本递交后,工作人员收工告辞,同时离开的还有拎着装满文件的公文包的汪律师。
“太太,这是司总给您的卡。”
别墅里只剩下姬桃和徐助理,偌大的空间顿时变得空荡冷清,连说话声都仿佛隐隐有回音。
姬桃拿着属于她的那一本红本本,对“司太太”这个称呼还难以反应过来,面前又递来一张银行卡。
徐思淼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如实转达老板此前的交代:“司总吩咐,您往后就住在这里。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协议里都写得很清楚。另外,这是司总的号码。”
说着给她一张纸片,“司总说,没事不要随便打给他。”
“……那我要是有事呢?”姬桃下意识的问。
徐思淼沉默了两秒,如实陈述,“司总说,有事更不要。”
“……”
姬桃突然有股把这号码放进同性交友app里的冲动。
年轻的太太低着头没说话,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卡,黯然神伤的样子,让徐思淼忍不住心生同情。
司总对这位太太显然没多上心,百忙之中抽了点空,十分钟走完了所有的结婚流程。急着要赶去的地方还是南非——应该是去跟程小姐解释吧。
刚新婚就遭遇丈夫冷待,搁谁都得难过吧。
徐思淼不由放柔了语气,“您的物品我已经派人去岑家取了,这边还需要什么,请随时与我联系。”
姬桃咬着唇,“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徐思淼更不忍心了,“这个,我也说不准。”
顿了顿,他决定还是稍微透露一点,免得太太抱有太高的期望,“司总之前基本都住在酒店里。”
呵,住酒店,方便随时找女人吧。
屑男人。
姬桃面露惊讶,“他不住在这里吗?”还有这种好事!
这徐思淼哪儿说得准,只能含糊道,“那是之前,不过现在有了太太,照理当然是要住过来的。”
得了吧,这片别墅区远离闹市,依山傍水环境清幽。说难听点,就是地处偏远。
之前都不愿意住的地方,看他刚才那副好像地板烫脚,晚走一秒就赶不上投胎的样子,专门把她扔在这里,分居的态度还不够明白吗?
姬桃紧攥着银行卡,抿着唇生怕唇角不小心翘起来。
低垂着浓密的眼睫,心里载歌载舞,语气低落,“哦……好吧,我明白了。”
徐思淼不忍地暗自叹息,却又没法劝慰。
司总这几次出行带的都是曾助理,让徐思淼颇有危机感,确保这边都安排妥当,就急着赶回公司处理正事去了。
他走后没一会儿,司机送来了一些姬桃的个人物品。大伯母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姬桃情况,并殷殷表示如果她住不惯,随时回家里都可以。
午后的阳光洒进来,轻淡明媚的充斥着空间。巨大的别墅仿佛一座游客散尽后的美术馆,空旷又寂寥。
姬桃站在楼梯上,指尖抚过线条硬朗的楼梯扶手,名贵的天然石材沁凉。
说起来,妈妈不在之后,她就好像一直在搬家。
从潘老师家到沐城,从一个出租屋到另一个出租屋,从岑家到这里……
搬来搬去,都不是家。
但起码这个大!
而且古代公主和亲还得出塞,她都不用出城,相比算不错了,不是么?
*****
南非的开普敦机场,一架湾流私人公务机平稳降落。
司绍廷迈着长腿走下舷梯,上了早已等候在停机坪上的经过防弹改装的黑色宾利。
车辆开动,荷枪实弹的保镖车队前后护卫。
宽敞的车内,曾助理扶了扶眼镜,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司总,程小姐的生日就快到了,这是礼物。”
司绍廷淡淡的嗯了一声,手机上有几个来自向岚的未接来电,他扫了眼时间,按下回拨。
向岚的语气透着紧绷,“绍廷,你又去南非了?”
他这趟行程没有刻意保密,她会得到消息也很正常。司绍廷不答反问,“大伯母有事吗?”
电话那边,向岚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换上了轻快的语调,好似刚才那句问答全然没有发生,“还不是你的婚事嘛!我让大师看了几个日子,六月那个看着不错,不冷不热正好。婚房的话,我让人把紫檀公馆收拾一下,离我这儿也近。”
“还有啊,我想着,得尽早办个宴会,让岑家那女孩跟你一起见见人。毕竟要做你的太太,社交场合总得能应付得来,要是上不了台面,那不如还是算了,我再挑好的……”
她自顾自安排得头头是道,司绍廷英挺的眉目间疏淡无波,淡淡打断道,“不必了,我已经把手续都办完了。”
“啊?”向岚没听明白,“什么手续?”
“结婚手续。”司绍廷身子朝后靠,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扶手,眼眸微阖,“结婚证已经领了,人也已经住进佘园了。大伯母喜欢的话,我可以复印一份给你送过去。”
“……”
对面是一阵带着呼吸的沉默,司绍廷淡笑一声,“所以不劳大伯母操劳了,你专心照顾大伯就好。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说完,径自挂断了电话。
南半球刚入秋,天气晴爽。车队进入私人海滩区,驶入一栋坐落在高尔夫球场旁的华丽酒店。
司绍廷下了车,在随行的护拥下长腿迈步前行,装备精良层层把守的卫兵恭敬地行礼让路。
豪华的室内铺着精美的手工地毯,几个头上顶布,身披长袍的胡子男子正和一个黑发及肩,长相温婉的东亚女子相谈甚欢。一只油光水滑的豹子趴在脚边,警惕地抬起了脑袋。
“司!”为首的白袍子站起,朗笑着大步迎上来,其余人也纷纷起身,“你再晚到一会儿,我就要把我的油田都捐给程小姐的公益组织了!”
“亲王殿下。”司绍廷身姿优雅,风度翩翩而又不失幽默,“程小姐是一位非常有说服力的女士,上回有只大雁飞过,自愿捐掉了半身的毛。”
满堂笑声一片,程筱宁落落大方,“哪里是我有说服力,是亲王殿下善心,愿意怜悯那些不那么幸运的人。”
白袍子朗声大笑,程筱宁冲俊美温雅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找了个理由退出去。
双方已经在南非进行了多次秘密会面,磋商一个千亿级的合作项目。由于背后涉及一些政治牵扯,在正式公布之前属于绝密,会面商谈都必须严格保密,一旦泄露,容易节外生枝。
除了来自外部的干扰,也不会少了来自司氏内部势力的使绊子。
越是遮遮掩掩,越容易引起有心人的刺探。司绍廷反其道而行之,行程未做刻意掩饰,只是找了程筱宁配合。
最好用的幌子,莫过于女人。只要传闻染上一层桃色,人们就只会津津乐道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从而忽略其他。
谈判席上你来我往,皆是不动声色的刀光剑影。
敲定下最后一部分细节,协议签署,尘埃落定。
司绍廷跟与他约好改日一道狩猎的亲王握手道别,车队在夕阳下滚滚远去。
“恭喜司总呀,又下一城。”
海水如宝石般碧蓝,夕阳映照着金色的海滩。露台上,程筱宁手拿两杯香槟,走到司绍廷身侧,笑容嫣然,递上一支香槟,“我都迫不及待想看消息公布,一些人被炸得措手不及外焦里嫩的样子了。”
海风吹拂,余晖勾勒出男人英俊而成熟矜贵的侧颜,她看着,眼底浮出丝丝迷恋,“当年为了保存我的颜面,没有澄清咱俩的绯闻,现在派上用场了吧?”
司程两家是世交,她和司绍廷自小相识,她看着他从顽劣张扬的翩翩少年,向他表白送情书的女生能绕操场好几圈,成为如今气度成熟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散发开的气势不怒自威的男人,那份藏在她心底的爱恋始终不变。
中学的时候,她拜托他帮忙赶开了一个苍蝇般的追求者,转头学校里就开始流传他和她在交往——绯闻的源头,正是她自己。程筱宁偷偷放的流言,很快传播开,接着她去拜托司绍廷,如果他主动澄清的话她会很没面子的,不如冷处理。
就这样,她成了传闻中第一个也是唯一拿下过司绍廷的女人。如果不是两家长辈结仇决裂,程筱宁深信,她一定早就是司太太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懂他。
像这样的时刻,也只有她能与他并肩,分享胜利的喜悦。
在她的潜移默化下,无人不为他们罗密欧与朱丽叶般的爱情悲剧惋惜。而他的身边一直都很干净,程筱宁想,这是他的默契,不必说出口,她都懂的。
“这次有劳你配合,我会再给cwp追加两千万捐款。”司绍廷清淡的嗓音带着公事公办的语气,“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可以找我。”
拿过身旁曾助理捧着的礼盒递给她,“生日礼物。”
“咱们多少年的交情,这么点小忙,还跟我客气上了。”程筱宁佯怒地嗔了他一眼,接过礼盒,眸中神采飞扬,“是什么?”
这类人情礼往向来是助理负责,他没有空闲一一过目。司绍廷眉目不动,“打开就知道了。”
程筱宁欢欢喜喜地拆开缎带,打开盒盖,从里面捧出一个小巧精致的茶杯。
“冰瓷?”程筱宁对着余晖欣赏那个冰冰透透,手工微画笔触精细的瓷杯,唇角高高翘起,“哇,这工艺……前几天我在朋友圈发了我收藏的各种茶杯,你看到啦?”
曾助理素来细心,司绍廷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你喜欢就好。”身上的手机震动,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他给新上任的司太太的那张副卡的支出通知。
进入状态还挺快。
司绍廷难得起了一丝好奇,想看看那女人买了什么。修长如玉的手指划开交易详情,一边嗓音漫不经心的道:
“哦对了,我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