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下。◎
明荔盯着君瑞集团的大楼logo陷入沉思, 脑中天人交战。
她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吗?
一秒,两秒。
明荔转身离开。
——去了商场的中西图澜娅餐厅。
在宋瑾砚面前,要什么骨气。
宋瑾砚口味清淡, 喜好偏鲜美,而明荔知道这里有一家口碑顶级的粤菜馆。
现在是下午四点,估计饭店才刚开餐,明荔决定现在就去排队等位。
她低头给宋瑾砚发消息。
犹豫片刻,才骄矜地发了一只[小猫贴贴]的表情包。
宋瑾砚半天没回。
明荔幽幽盯着屏幕。
几秒后,终是耐不住急性子,直接拨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 那头有键盘敲动的声响,宋瑾砚问她:“夭夭,有什么事情吗?”
明荔轻哼一声:“没事就不能找你?”
男人笑了下,悠悠道:“当然可以, 但鉴于往常经验, 你很少没事找我。”
“……”明荔张了张唇, 发现没处辩解, 干巴巴道:“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嘛。”
“不打扰。”
明荔愣了下。
突然想起以往每一次给宋成睿打电话时的小心。她很少会在工作时间打扰他,连电话也会算着时间打。
“夭夭?”
明荔回神:“你今晚不是要加班吗?”
“嗯。”
她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说:“正巧我今天在这附近,晚上给你带点白灼虾,清蒸鲈鱼,怎么样?”
那头有几秒安静。
宋瑾砚执起手边的钢笔,一下一下敲动桌面:“你…”
他顿了顿, 换了种说法:“事情很大?”
“……”明荔沉默一秒, 为瞬间就被戳破的小心思, 转而恼羞成怒:“饭我一会就会送过来, 你不吃也得吃!”
说完,她挂断电话。
一小时后,明荔拎着从服务员手里打包好的饭菜,转而重新走向君瑞集团。
她打开手机,看到宋瑾砚发来消息,说冯特助会在楼下等她,直接乘专用电梯上来便可。
看完,明荔又看见了柏宇发来的消息。
[道歉]
[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明荔:“……”
Are you OK?
她用力按屏幕,回复消息:[你喊我一声爹,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发完,明荔大步往前走,进了君瑞大厦,一眼看见等在前台的冯特助。
“明小姐。”看见她,冯特助一阵风般迎来,伸手就要接过明荔手中的饭盒,“我来拿吧。”
明荔看他一眼,笑了下道:“不用,我自己来。”
本来饭就是打包的了,这拿还是自己来吧。
她明荔有恩必报,从不白嫖。
冯特助只能收回手:“那我现在带您去找宋总。”
明荔颔首,当先走进电梯,看见冯特助按下电梯顶层的楼层。
看着电梯上升,她百无聊赖地找了个话题:“最近你们好像经常加班?”
“对。”冯特助回神,“最近西城项目非常紧急,我们都经常加班……”
“哦,这样。”明荔不甚关心地应了一声。
看来这位还不知道为什么项目这么紧张?
冯特助又侧头瞅了瞅明荔。自从宜城那晚过后,他便再没见过她。
这段时间,倒是气色更好了些?
他迟疑片刻,还是没弄明白她过来的原因,看着明荔手里的饭盒,半晌才问:“您…您今天是来看望长辈?”
明荔反应了片刻,皱眉:“什么长辈?”
冯特助完全状况外地挠挠头:“我们宋总…不是您叔叔吗?”
“……”明荔张了张唇,诡异地沉默。
她多久没想起叫他叔叔了?
是那次门后吻,还是他低头使她欢愉,亦或是那次足…
脑中全是那些旖旎的场景,明荔猛地摇头,荒谬地深吸口气,脸颊不可抑制地滚烫起来。
这时,电梯显示到达楼层。
明荔终于可以离开电梯,强装镇定地说:“带我去找他吧。”
“您这边请。”
横越过繁忙的总经办,冯特助带领明荔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三下门后推开门,“宋总,明小姐来了。”
檀木办公桌前的男人抬眼,略颔首,“请她进来。”
明荔拎着饭盒进去,身后冯特助转身离开。
大门甫一关上,总经办便传出低低的私语声,目光灼灼地盯向冯特助。
“这是不是就是金屋藏娇那个‘娇’!?”
“今天老板娘亲自查岗了吗!”
“怎么老板娘看起来这么年轻,还在上学的样子?”
冯特助嘴角抽动一下。他虽然跟着宋瑾砚的年份最久,但老板极其注重个人隐私,他了解的并不多,
能知道明荔,还是因为过去十年,老板只要看见那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都让他去搜罗,要多上心就有多上心。
多年前那次端午,他拿着刚拍下的小金粽挂饰奉上前,无意间说女朋友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
谁知,正在把玩小金粽的老板侧头看他,纠正道:“不是女朋友。”
他多了句嘴:“那是…?”
“她喊我一声叔叔。”老板说。
冯特助脑子还是没转过圈来,好在宋瑾砚足够耐心,最后解释了一句:“她现在还是我侄子的未婚妻,懂吗?”
虽然冯特助最后还是没能理出为什么要送侄媳妇礼物的原因,但这不妨碍他自此记住了明荔的身份。
这可是老板当爹又当妈多年的小祖宗。
“冯哥,你说句话呀!到底是不是老板娘呀?”
“不是。”冯特助回神,立刻回答:“谁是都不可能是她。”
“啊,不是吗?那是谁啊?”
冯特助谨慎地朝周围看了看,才弯腰压低声音说:“这是老板侄媳妇,别乱想了。”
“啊,不会是小宋总那个倒霉的未婚妻吧?”有关注娱乐八卦的惊叹。
冯特助点点头。
“太可惜了。”有人啧啧叹息:“刚刚那位,真的和咱们boss挺配的。”
“对,一个浓颜一个淡颜,配死了!”
“唉,别磕了。别的都算了,这侄媳妇,咱们老板品质这么高尚,他可能会和人有不正当关系吗?这必不可能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觉得刚刚的想法,实在是天方夜谭。
此时的办公室内。
明荔托腮坐在办公桌对面,将手中饭盒推过去,又将细白的掌心摊平在宋瑾砚面前,“看到了吗?”
宋瑾砚目光在她手心停顿片刻,“嗯。”
嗯,他就嗯一声?!
明荔睁大眼睛,将手放近一些:“你没看到吗?手红了诶!”
看她为了给他带饭多努力!该不该大大地做出回报!
宋瑾砚指腹抚上去,徐徐道:“看到了。”
忽而低低笑了声:“怎么手也和脚一样,一蹭就红。”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明荔脑中嗡的一声,恼得抽回手,“你闭上嘴吃饭吧!”
宋瑾砚倒也没有辜负宋太太的这一番心意,慢条斯理地打开餐盒。
看到眼前合他口味的饭菜,他轻轻挑眉,目光落于她面上。
明荔也抽筷子,“看什么看?”
“我只是在思考。”宋瑾砚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不知道这顿饭是不是按米粒个数收费。”
“对,就按米收。”明荔抬起下巴:“一粒一千万。”
宋瑾砚将鱼鳃边的肉夹给她,慢悠悠道:“我付不起,怎么办?”
明荔饶有兴致地托腮,“你说怎么办?”
“以身相许可以吗?”宋瑾砚云淡风轻道。
明荔喉间一呛,“行啊,那你给我打工。”
“打、工?”
怎么从他表情看出一种遗憾?
“不然你要卖身?”明荔怼他。
宋瑾砚看着她笑,语出惊人:“也不是不可以。”
“谁要你…卖身了?”
他现在简直没有下限!
她拎起一边的电脑包,放在宋瑾砚面前,用手指比出一段小距离:“关于君瑞的这个实践作业,只需要你略微教教我,就可以啦。”
明荔观察他表情,挺胸自夸:“我很聪明的,一教就会。”
宋瑾砚不置可否,甚至还低头慢条斯理地夹了一颗虾仁,“不是有人要教你?还轮得上我么。”
明荔懵了懵。
他在阴阳怪气什么?
“谁要教我?”
“不是有个,”宋瑾砚回忆片刻,微妙地笑了一声,“小宋成睿?”
听罢,明荔差点被鱼刺给呛住,“你是说柏宇?”
宋瑾砚不语。
说起柏宇,明荔就有话说了,连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将他的行为机关枪一般说出来。
“你说他是不是你们宋家流传在外的亲传子孙?你第二个亲亲侄子?”
“怎么普信爹味你们家都一脉相传?”
明荔又调出微信指给宋瑾砚看,“还想让我道歉?他做梦!”
宋瑾砚扫了一眼屏幕,不疾不徐,直接点明她的目的,“所以你和他赌气后,就来找我了?”
“……”明荔一噎,气焰弱下来,“所以你帮不帮我嘛!”
“当然。”
宋瑾砚将饭盒全部整理好,“只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什么。”
“我不缺饭吃,想想我缺什么。”果然,一抓住把柄,他又有了谈判的资本。
一瞬间,明荔气得想一走了之。
诡计多端的老男人!你缺什么呢,缺心眼呀!
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宋瑾砚悠悠看她:“嗯?”
“……”明荔看他良久,憋出一句:“还能赊账吗?”
“可以。”
收拾完桌面,宋瑾砚示意她坐过来,“有什么问题?”
“来了!”明荔拎着电脑包绕到桌后,从后环抱住宋瑾砚的脖子,娇滴滴的一句:“宋总最好了。”
“叫我什么?”
明荔凑过去,挑眉看他:“宋总啊。”
宋瑾砚应了一声,手托住她臀,直接将她抱到腿上。
明荔吓了一跳,推了推他,想要从他腿上下来:“喂,这是办公室…”
宋瑾砚眉头都不动一下,打开她电脑,示意她输入密码:“你不是叫我宋总吗。”
“现在宋总让你坐上来。”
“……”明荔震了一震,这是他能说出的话吗?
忍不住吐槽:“你现在怎么这么为老不尊!”
宋瑾砚原本已经滑动鼠标,打开她桌面标注好的文件夹。
听到这话,他鼠标点向叉号按钮,看向她问:“还老吗?”
明荔简直要被他这无耻行为惊呆了,憋屈地抿了抿唇,违心说:“不老,一点都不呢。”
他笑了下,理所应当说:“不老为什么要尊?”
明荔:“……”
夜晚华灯初上。
京城的冬天黑得格外早,屋内没开灯,唯有微弱的光透过窗爬进来。
宋瑾砚戴上眼镜,目光扫过她写的提纲:“数据我内部可以给你。”
“但你的问题不在数据。”
“啊?”
“指标不具备典型性,相关参考文献呢?”
“我…”
“这些方法主观性太强,不合适。”
“可…”
“实证分析的步骤是什么?夭夭,给我复述一遍,嗯?”
“……”
仿佛天降横雷,将明荔从里劈到外,她心乱如麻,头都大了。
“别念了别念了!”她眨着大眼睛求饶:“人家头都疼了。”
宋瑾砚按住她后脑,不让她回头,难得强硬:“不要撒娇,认真听。”
一刻钟后。
“休息一会吧。”明荔实在受不了这种全方位降维打击,扯了扯他袖子,“我先给你捏捏肩,按按腿,报答你好不好?”
“哦?”宋瑾砚挑眉。
明荔能屈能伸,蹲下来地替他捶腿,小脸抬起,微笑服务:“怎么样宋总,力度合适吗?”
宋瑾砚低眸看她,手掌抚她后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明荔像是做贼一般,全身的毛都差点炸起来,下意识猫腰扒着宋瑾砚的腿,躲进桌子下。
等到躲起来,抬眼对上宋瑾砚啼笑皆非的眼时,她才反应过来——
她为什么要躲?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冯特助进门,却只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boss一人。以为明荔在隔间洗手间,他没有多想便开始汇报工作。
明荔越想越觉不对劲,扒着宋瑾砚的腿,就要从桌下起来。
宋瑾砚轻吸一口气,伸手按住明荔的脑袋,摇头。
明荔被迫又躲回去。她实在觉得丢脸。她堂堂正正做人,什么都没做,怎么就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躲在办公桌下面?
明荔再次抬眼。
这个视角,正对…一些不可描述的地方。
视线像被烫着一般移开。
她又转过头,幽幽盯着。
突然想起今天在宋瑾砚这儿签订的不平等条约。
冷不丁冒出一个坏心思。
念头甚至越烧越旺。
正巧。
这时宋瑾砚垂眼看她,她对上他似乎向来游刃有余的眼,他还戴了眼镜,斯文沉静。
脑中的弦突然就断了。
明荔坏坏朝他弯了下唇,细白的手循着男人膝盖,缓缓上移,来到大腿。
再往上。
然后,她顽劣地抚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