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美强惨反派觉醒了 > 6、第6章
    又是这副将他当作长不大孩子般的大家长姿态。

    先前尽数压下的情绪瞬间暴涨,戚容扯开唇,皮笑肉不笑地将目光钉过去,探出手将自己滑落至肩头的睡衣狠狠抓了回去。

    “大哥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出口的话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

    面对青年冷冷地注视,戚裴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反而好脾气地任由他盯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被他用眼神骂了百遍千遍。

    戚容咬肌绷紧,僵持了两秒后,尤不解气地将手边的枕头狠狠掷过去。

    戚裴挡了下,抬手接过,无奈地摇了摇头。

    戚容突然觉得无趣又没劲,当即掀开被子起身下床,他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就往卫生间走。

    男人低沉嗓音响在身后,尾音隐隐发沉:“穿上鞋子,会着凉。”

    戚容恍若未闻,反而赌气般加快了步伐。

    “砰”地一声,门重重合上,将提着拖鞋行至卫生间门前的男人隔绝在外。

    等戚容再打开门,房间里早没了戚裴的身影,而他的拖鞋被人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卫生间门口。

    戚容冷哼一声,狠狠将那双整齐到碍眼的鞋踢散,径直进了衣帽间。

    半个小时后,戚容收拾妥帖乘电梯下楼,他走向餐厅,扫视了一圈,发现戚裴并不在这里。

    于是,他去给自己倒了杯果汁,慢悠悠地坐下享用早餐。

    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戚容才终于坐上了早已等候在别墅前的轿车,后座的另一侧,戚裴手中拿着一部平板,正在垂眼办公,听见动静才抬眼看来。

    只是戚容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上车后便将头歪向另一侧,专注于车窗外。

    他与戚裴的这场叛逆斗争,已毫无硝烟地持续了很久,他看不惯对方总是将他当作小孩般看待理所当然的姿态。

    简直虚伪且可笑。

    可他又无法否认,戚裴的确很好。

    相比于一年见不了几面的父亲,他才更像一个好兄长。

    无论他如何闹,如何反抗,戚裴也只会认为他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戚容无力又抓狂。

    车辆行驶平稳,穿过整个城区,抵达了坐落于市区边缘的一座巨大别墅区。

    整座别墅区只有一栋建筑,就是戚家老宅,是当年戚家老家主凭借炒股发家后购置的第一栋豪宅,此后历经两代,一直原封不动地保留在此。

    若要追本溯源,早在上世纪初,戚家先辈便在u市扎了根,后因经商成为一方富贾,但资本市场先后受到排挤打压,到了戚容祖父这一代,家产稀薄,早已不复昔日荣光。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遗留下来的资产,老家主才能凭借时代飓风,迈出了走向资本的第一步。

    历经数十年,戚家在u市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轻易不可撼动。

    到老宅时,人还未到齐,戚容下了车就径直进了大门,并不理会戚裴在身后的呼喊。

    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会,最后寻到二楼的一处僻静处,依靠着露台吹风。

    他对于这些明争暗斗的家族聚会没有兴趣,但因为是族中传统不得不遵从,他本就因养子身份被族中人诟病已久,若再因为这些小事被那些老家伙们揪住错处,烦都要烦死了。

    戚容垂下头,摸出根烟点燃,叼在唇边吸了口,放松地向后仰起头。

    心情不好时,他喜欢抽烟,可为了戒烟,他开始改吃糖,只是今日他并没有带糖。

    辛辣的涩意虽喉结滚动咽下,他微微咳了几下,肺部浸出一点尖锐的不舒服。

    指间夹住烟,他屈起漂亮似玉的手指毫不在意地弹了弹,烟灰随风飘走,一点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被吹到耳边——

    “真不知道三伯到底是怎么想的,还要留那一个瘸子当继承人,真是笑话……”

    “戚裴的确是这一辈中最杰出的一个,这我承认,可那是以前!现在的他不过是个残疾,出了那场车祸后到现在,两年过去了,我看他是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要我说,关于新任继承人就该早做打算,我看阳州你就……”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

    听那两人一口一个瘸子,一口一个残疾的叫,戚容夹着烟的手指陡然一紧,紧接着不受控制地用力,狠狠地将烟头按熄在台面上。

    一圈深色灰烬浮现。

    白玉般的手指压在了滚烫烟灰上,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般,扯唇笑了声。

    交谈声瞬间静止,周围一片死寂。

    戚容扬手甩开烟头,抬腿就向声音的源头走。

    随着皮鞋扣地的轻响,他的嗓音也犹如恶魔低语,一个字一个字往人耳朵里钻:

    “闭上你们的臭嘴,活腻了吗。”

    转过露台拐角的死角后,戚容也终于看清了背后嚼舌根的两人。

    不巧,都是他认识的人。

    一个是从小就看不惯他的死对头戚阳州,另一个是戚阳州的狗腿子,戚家旁系的私生子。

    欣赏了一番两人瞬间难看的脸色,他嗤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像在看什么不入流的垃圾,“戚阳州,你爸知道你这样背后诅咒家族继承人吗?”

    戚阳州还没说话,他身旁那比他低了半头的阴柔男子却先沉不住气,一双眼怒视着戚容,好似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一较高下,嗓音尖利:“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戚容……”

    戚容的笑容一点点消失殆尽,他彻底沉下脸,眼珠一点点转过去,终于正眼落在那男人身上,昳丽眉眼间戾气涌动:

    “叫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妓女生的私生子?”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几乎将所有的难堪都摆在了明面上。

    阴柔男人瞬间被气得怒目圆睁,还算不错的五官狰狞得扭曲在一起,抬起手就想冲上去,可手臂刚举起就被身侧人一把抓住。

    “够了!”

    戚阳州脸色并不好看,但相比于身边被戚容两句话打乱全部阵脚的男人,他还算冷静,他稳住了要把事情闹大的戚子栎,阴冷的眼神凝在戚容身上,语调发沉:

    “戚容,你心里很清楚,你大哥已经失去了威望,得不到尊重的继承人,早晚会从那个位子上跌下来。”

    戚容冷笑,揣在裤兜里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拇指死死掐住烟头烫伤处,火辣辣的钝痛让他越发清醒,他压低下巴,抬着眼死死盯向对面的人,嗓音骤冷:

    “那又如何,父亲没有给的东西,还轮不到你们妄想。”

    他这话说的实在轻狂,戚阳州额角青筋暴起。

    戚容很快又哼笑一声,眼角眉梢满是挥之不去的暴戾,唇角却恶劣的挑起,整张脸割裂在两种情绪中,过分昳丽的五官在这时显露出一种尖锐的攻击性,“人有高低贵贱,这还用我教你们吗?下次说话前掂量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

    走廊僻静,在戚容两句毫不留情夹枪带棒的嘲讽落下后,此处越发静了。

    欣赏了会对面两人一副吞了苍蝇般的表情,戚容嫌恶地一拧眉,彻底失了待在这里的欲望,转身离开。

    身后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咒骂。

    戚阳州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情绪,阴毒的视线死死盯在那个包裹在西服中瘦削的背影。

    该死的。

    真是个疯子!

    一路穿过宽敞走廊,戚容面无表情地下了楼,一楼大厅正聚了不少人,他目不斜视,径直向大门处走。

    “戚容啊,听说你最近在经营慈善基金会,好事好事,既然是从你大哥手中接过去的,更应该要好好管理啊……”

    不动声色避开了身旁要搭上自己肩膀的一只手,戚容掀开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身侧,笑得虚伪至极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他狼一样盯着那个位子的好大伯戚德义。

    戚裴作为家族内定的继承人本是众人默认不讳的事实,他自幼接受精英教育,各方面都无可挑剔,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高中毕业后按部就班的进入m国top三十进修金融,归国后直接进入戚氏集团,从底层开始做起,五年升至集团副总位置。

    如果没有意外,戚裴会是戚家最早跻身于董事会的家族成员。

    可一场车祸夺走了一切,他双腿被毁,终其一生都要依靠轮椅行走。

    而真正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厅内众人的注意,越来越多的眼神投了过来,神色各异的眼神落在身上,恶意如潮水般要将戚容淹没。

    戚容抬眼,扫了一圈在场众人精彩纷呈的脸,无声地后退了两步,与戚德义拉开了距离。

    耳边这时传来了熟悉至极的呼唤:“小容,过来。”

    戚容没回头,他只是深深看了眼面前这张还挂着虚假笑意的脸,连争辩都不想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小容……”

    目不斜视掠过操控轮椅而来的大哥,戚容烦躁地扯松了自己的领带,不顾门口管家的阻拦,大步走出了这栋奢靡至极又扭曲阴暗的老宅。

    戚容没坐家里的车,而是出了别墅,打车去了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刚才他注意到了,父亲并不在,不过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父亲很快也会知道了。

    戚容拧起眉阖上眼皮,眉间聚起了点难言的疲惫。

    再睁开眼,他被砸在车窗玻璃上的一点细碎声响惊动。

    外面下雨了。

    九月末的u市暑气未褪,燥热的空气遇水,潮湿与闷热混杂在一起,厚重的阴云极快地自头顶掠过,只有风是凉爽的。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戚容看也没看就抽出两张现金递给司机,没等找零便推开车门下了车。

    秋雨来得突然,戚容只抬手挡住眼帘,孤身闯入雨幕。

    这栋公寓在他名下,虽不常住,但平时都有专人在打理,随时都能入住,戚容输了密码进门,第一件事便是要洗澡。

    可刚走到客厅,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魏弋的名字。

    室内没开灯,手机白光打在他昳丽却冷漠至极的眉眼,戚容没动,就这么阴沉地看了半晌,在电话将要自动挂断时,他才滑向了接听。

    很快,男生晴朗得像带了阳光雨露的低沉嗓音传来:

    “学长,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魏弋的声音很好听,音色低沉,可却充满氧气与活力的轻快,轻而易举便能感染人的情绪。

    浑身被雨浇得湿透,寒气自脚底源源不断地游走在四肢百骸,很冷,整个人像要被冻得粉碎。

    可在令人胆颤的阴寒中,戚容却突兀地笑了。

    魏弋到底是怎么说出这种清澈又愚蠢的话呢?

    半晌,他嗓音发着颤,毫不收敛自己的恶意,直接反问道:“你想说的只有这个?”

    魏弋显然已意识到他心情不好,难得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他嗓音低了下来:“你在外面吗?在哪里?我去找你。”

    戚容收回并不真心的笑,冷下嗓音:“我在家,没事挂了。”

    他拿下手机,刚要挂断,可电话那端的魏弋又嗓音急切地打断了他的动作:“等等!我、我可以去找你吗?”

    戚容不作声,只沉默。

    电话那端一起沉默了下来,魏弋呼吸有些急促,像在为方才脱口而出的话懊恼。

    又过了几秒,魏弋的嗓音更低了些,总是清澈上扬的语调压抑着,隔着网线,过了电般低哑磁性:

    “我只是想陪陪你,待到你没事就走……”

    是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想安慰他吗?

    反应过来后,戚容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说不上内心在那句话出口后翻涌作祟的情绪是什么,但也不想去深究。

    他不需要安慰,也不要人同情。

    他本该狠狠将电话挂断。

    可他却犹豫了一刻。

    或许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也或许是因为内心莫名且不可名状的情绪,戚容突然改变了主意。

    不想就这么挂断电话,也不想放过魏弋了。

    电话沉默许久,戚容听着电话那端唰唰砸在伞面的雨声,冻得发白的薄唇动了动,沙哑嗓音藏了些阴暗的恶劣:

    “好啊,我等你。”

    ……

    发给魏弋公寓地址后,戚容便放下手机去了浴室洗澡。

    半个小时后,他披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刚要下楼,门铃便响了。

    戚容眸光微动,拖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玄关,手指搭上门把手,顿了片刻才缓缓下压。

    门外的正魏弋紧张地整理自己的着装,手还未从衣领处放下,便猝不及防看到了出现在门后那张双颊潮红的苍白面容。

    戚容倚在门上,懒懒地搭着眼皮,门开了,他也抬起眼向外看。

    纯黑浴袍大咧咧敞到他腹部,卷曲黑发还滴着水,潮湿水汽和香气随着门缝一起涌出,毫无保留地拂在魏弋面上。

    准备好的台词一瞬空白,魏弋呆呆红了耳尖。

    仓皇避开了青年昳丽精致的漂亮五官,魏弋视线不知如何是好地落在那裸露而出大片苍白孱弱的胸口上,而后,他看到了那颗格外扎眼的黑色小痣。

    耳朵烫得快要失去知觉,魏弋怔住,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

    很漂亮……

    漂亮得有些色情。

    雨滴沿着垂下的伞骨坠在光洁地板上,气氛静得令人心悸。

    戚容看了他几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