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棠回到寿康宫,得意的给太后展示自己的小弓,还把今儿练习骑射时候的成绩得意的跟太后吹嘘了一遍,最后她掐着腰昂着脑袋美滋滋的听了寿康宫上下所有人的夸奖后才把小弓从背后取下来。
太后看她那神气的小模样也很高兴,就让人把五阿哥接来准备晚上一起吃饭.消息传出去后住在隔壁慈宁宫的六格格就听说了,立即跟太皇太后说了一声从慈宁宫跑来蹭饭,身后还跟着两个尾巴,一个是十阿哥一个是保按。
吃饭的时候大家高高兴兴,小孩子们吃饭也不端着,个个都吃的很香,海棠打着饱嗝回了房间。
六格格要还海棠的银子,两个弟弟非要跟着六姐姐进海棠的房间,六格格就推着他们两个出去:“去去去,小阿哥怎么能进小格格的屋子,人家笑话你们。”
十阿哥嚷嚷:“爷进的是弟弟的房间,六姐你快放开爷。”
保按在一边嚷嚷:“就是就是。”
倒是刚才很高兴的十一阿哥发现好几个哥哥姐姐不见了立即瘪着嘴要哭,太后就让嬷嬷喊他们出来和十一玩儿,在嬷嬷们三请四催下,十阿哥和保按只在是进不去才不情不愿的和十一玩去了。
那两个捣乱的弟弟走了之后,屋子里安静下来,六格格的嬷嬷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了六格格。
六格格就给了海棠:“多谢妹妹了,这银子帮我的大忙了,早想来还给你,可姐姐的记性不好总是忘,今儿凑着这一阵子有空,加上大哥回来了,刚才听了跟前奴才的话,心里不惦记盛京的事儿了才给你送来。”
海棠转手给了孙嬷嬷收起来:“姐姐只要不惦记就行。”海棠也不探究三官保为人如何,反正看六姐姐的反应得到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六格格叹口气,家丑实在是不好外扬,哪怕是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只能叹口气。
这会五阿哥也在,和十阿哥他们在逗十一阿哥,六格格今日来还钱并不是全部目的,她是为了来见五阿哥,所以和海棠说了几句就站起来去找五阿哥去了。
姐弟两个出了寿康宫,让人在一边等着,他们两个自己吹着冷风踩着雪在慈宁宫的花园溜达。
六格格就说:“我以前找人打听,人家都说三官保藐视上官,想着人家大概说的委婉,今日才发现那些人给咱们留面子了!三官保哪里是藐视上官啊,藐视上官是他做的事儿里面最不起眼的一件,正经来说都不叫事儿!
他们尺寸功劳都没有,却野心很大,佟家骄纵是人家有功劳在身上,几代人的积累,又有拥立之功,且是汗阿玛的外家,得意了骄纵了倒是能想的明白,无非是仗着功劳血缘罢了,对这种人我是鄙视,可我也承认这样的人家有这个资格。
三官保他们家只靠着姨妈和额娘就比很多有功劳在身的人还胆大,如今的明珠,朋春,费扬古,这些人谁没功劳在身上?你见过这些大臣们骄纵吗?三官保拉着裙带关系却得意的跟什么似的,郭络罗家如今俨然是一副盛京第一人家的模样,这真是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听见一次我就想呸一次,你猜他们最近干什么了?”
五阿哥一直听着,这会想了想,就说:“左右不过是仗着额娘和姨妈对上官不敬。或者是上次那样顶风作案,包庇盗采人参的人……还有吗?”
六格格说:“有!他们找死,居然在当地的钱庄里面掺和了一脚,他们自己家的钱都花的不明白,会算账?还是会经营?人家送他们干股,年底数万两银子的花红,让他们做东家,和这件事一比,藐视上官真不是事儿啊!”
五阿哥皱眉,直觉这事儿不太好,可是他对着这些不是很理解:“钱庄有什么不妥吗?”
六格格接着说:“我也不是很懂,但是我觉得,这年头干什么都怕多,粮商人囤积的粮食多了容易被官府盯上,给按下一个囤积居奇不怕什么,就怕说这些粮商资敌,沾上这个罪名那就是诛九族的下场。
钱多了就是肥羊,人家不眼红是假的,为什么给他们送这么多银子,就是扯他们的虎皮保住命,人家的买命银子是好拿的?
他三官保是个什么东西,敢和京城这里的王府比吗?随便一个王府能捏死他,他居然还敢拿这个钱!”
六格格叹口气:“他三官保还真当自己是国丈了!”
“……他以为自己是什么?承恩公?国丈爷?”此刻皇贵妃在承乾宫斜靠在炕上,对坐在炕边的佟妃说:“我劝你们在这件事上大度一些,日后遇上事儿能不计较就别计较,佟家有面子,要在关键时刻用才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康熙的新宠包衣出身的章佳氏在永和宫住着,虽然没什么名分,但是人家有贵人的待遇,已经比很多常在答应好多了。
所以康熙按照管理,给贵人的家族抬旗,被佟国维给怼回去了,怼回去的原因是章佳氏没名没分。
这件事皇贵妃听说了之后就叫了佟妃来说话,佟妃却很高兴,觉得这是家族在支持自己。
佟妃听皇贵妃的言语,心里甚是不高兴,皇贵妃是嫡女,她是庶女,俩姐妹年龄也相差的多,而且皇贵妃进宫的早,本就不熟悉自然说不到一起去。加上往日佟妃对皇贵妃巴结,但是皇贵妃不愿意多搭理,现在佟妃正得意,各种情绪交织之下自然不想听皇贵妃的。
她用手指绕着手帕转了几圈,随后说:“姐姐,怎么到了妹妹的事儿上您这么说了?当初宜妃怀上十一阿哥的时候,您正好封了皇贵妃,她对您不敬,家里是给您出气了的,那时候您怎么不给家里说大度一点要好钢用在刀刃上?!
上次去汤山行宫,这宫里谁不知道妹妹想趁着这个机会养个阿哥,她章佳氏横插一脚,缠着皇上,这就是打了我的脸,也是打了佟家的脸!不过是如今阻着皇上给她家抬旗罢了,能有多大点事儿?
您也别说阿玛,容我说一句,您要是争气,阿玛这会已经是国丈了,也不用妹妹进宫来,更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旁边站着的丝绢赶紧抬头看看佟妃,皇贵妃指着门对外面说:“滚!”
佟妃没想到她直接翻脸了,脸上吃惊极了,随后恢复了平静,站起来还说了句场面话:“您歇着吧,回头妹妹再来给您请安。”
说完转身出门了。
丝绢赶紧给皇贵妃端水,说着:“你别生气……”佟妃说话太难听了!当妹妹的不能这么刺姐姐,当嫔妃的不能这么和皇贵妃顶嘴。特别是做皇后这件事就是皇贵妃的心病。
皇贵妃气的不轻,用手帕捂着嘴,干呕咳嗽,然后整个人瘫在了炕上,五脏六腑倒是都是胀痛的。
过了好久,皇贵妃缓过这口气:“蠢货啊!”
打她脸的是章佳氏吗?没了她章佳氏也有李佳氏,是皇上不想搭理她!
阿玛也是个蠢的啊!你用什么身份反对?
舅舅的身份?谁家的舅舅管得了外甥的房里事儿?
岳父?他是国丈吗?
臣子?臣子更不合适了,管的了帝王家事吗?这件事既不是动储君,又不是废皇后,臣子有什么资格管一个地位比芝麻绿豆还小的后宫女人的事儿?
丝绢揉着她的心口,皇贵妃就说:“人家打了她的脸,她该立即打回去,拖了这么久再动手算什么?她又不是没力气立即还手,人家一个宫女,出身包衣,想拿捏她当时就拿捏了,当时不拿捏现在动手算什么?
要动手也罢了,一定要有理有据,千万别亲自下场,可是他们干的什么?不让皇上给章佳氏一族抬旗?这是佟家主动坏了规矩啊!现在去宫里看看,那些包衣旗出身的娘娘谁不是带着全家抬旗的?连京城里都说‘生了儿子领钱粮,生了闺女选娘娘’,可见抬旗这种事儿在八旗里面是约定俗成的。
拦着章佳一族抬旗,往近了说,干扰了其他旗的事儿,别的旗主老王爷们怎么想?各旗的佐领怎么想?往长远了说,章佳氏不生儿子也就罢了,一旦生了阿哥,这个阿哥还争气,等着看吧,做儿子的是要给额娘出了这口恶气的。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三五十年后佟家还能如今日这般如日中天吗?三五十年后,章佳氏的儿子就忘了他额娘受到的刁难了吗?……佟家就坏在这群人手里。”
丝绢小声问:“要不跟大老爷说一声,大老爷说话二老爷是听的。”
“晚了!这事儿办的本来就不够漂亮,要是大伯知道是不许我阿玛办这事儿的,我阿玛这会后悔也晚了,哪有人把自己的一口吐沫吐出去再趴地上舔了咽下去的!”
“那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在最近找机会让人上书给章佳氏抬旗,皇上只要同意了,这事儿就了结了。”
“这好办,随便找个官儿出头就行了,愿意给佟家办事儿的官儿多着呢。”
皇贵妃摇摇头:“皇上不答应了,把抬旗当什么了?抬谁是皇上说了算,这天下是皇上做主不是佟家做主,一会反对抬旗一会又同意抬旗,反复无常,把抬旗当什么了?皇上岂能让佟家如愿?”
这件事小之又小,佟国纲把佟国维骂了一顿。
佟国纲脾气不好,生性暴躁,他的面容就是胡子眉毛跟钢针一样向着外面肆意生长,就如猛张飞一样。
他拍着桌子说佟国维:“你是缺心眼吗?那章佳氏我打听了,她阿玛不过是个披甲人,她伯父在是军中任参领,当年入宫为了好看,给她记在她伯父名下,堂叔伯们有的在御膳房当差有的在内务府当差,都是些小官。如今全家巴望着脱离包衣旗呢,你拦着干什么?让人说你小肚鸡肠?都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就不觉得掉份?你一千里马和一头驴赛跑,赢了有什么好处?”
佟国维叹口气:“说完我都后悔了!”
但是来不及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佟国维又接着说:“但凡皇上在多说一句,再坚持一些,我肯定不反对。”
佟国纲冷笑一声,这么说是皇上错了,没猜中你的心思是他不对了。
佟国纲接着拍桌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知道咱们家安身立命的本事是什么吗?是效忠皇上啊!这江山是皇上的,你我不使劲拱卫江山还指望人家吗?凡是大事,咱们听皇上的,前面是刀山火海,皇上说去,众人畏惧不敢上前的时候你我兄弟要第一个冲上去,死不足惜。至于别的,该你说话吗?”
佟国纲说完站起来走了,门外他的小儿子夸岱赶紧跟着出去。
到了车上,佟国纲就跟夸岱说:“你二叔那人糊涂!这人只能安享尊荣不能给家族谋划。”
夸岱年纪小,就笑着说:“不是您说的那样,我二叔也是大才……”
“劈材吧!外面奉承几句就真当自己的人物了,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你二叔就脸上看着精明,脑子里全是浆糊。你以后别听外面那些人的奉承!听多了人都傻了。”
“诶!阿玛,这事儿该怎么办?就结束了吗?”
佟国纲叹口气:“让你额娘和你婶娘在过年朝拜的时候给章佳氏请安,我这边想法子提拔一下章佳家的人。”
很快到了新年,用太皇太后的话说:“又过了一年。”
到了大年初一,太皇太后变得神采奕奕,觉得进入了春天有进入了新一年里面,她能再多活一年了,去年的坎迈过去了,真的是可喜可贺。
大早上一身朝服的太皇太后坐在慈宁宫的正殿,两边站着不少宫妃,打扮的珠光宝气,个个争奇斗艳。
等到康熙来到慈宁宫请安,她微笑的跟康熙说:“去年说好的,今年冬天你陪着我去盛京祭祖,你可不许忘了。”
康熙笑着说:“朕答应的忘不了,回头就给盛京衙门下旨,让盛京的宫中早点准备,家里能带走的孩子都带走,一块去祭拜祖宗。”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头,太后也想出门,可是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十一,觉得还是算了吧,让五阿哥和小花骨朵跟去就行。
两边站着不少的妃子,宜妃听了他们祖孙的对话瞬间有了一个想法,她们姐妹本来就想拉扯一下娘家,皇上陪着太皇太后去盛京,她想请皇上到娘家坐坐,这样也能让盛京的官员对阿玛和兄弟们客气些。
有了这个想法就如在心里长满了野草,就想找机会说出来。
皇上陪着太皇太后说了一会话就退出去了,前面有大量官员等着朝拜,宫外的外命妇们也等着来拜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
在没外人的时候,海棠领着十格格和保按满屋子找长辈要压岁钱,海棠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只管甜言蜜语的说吉祥话,十格格和保按一人提着一个红绒包,有压岁钱就直接装包里,小脸红扑扑的,看来玩的很高兴。
几个人到了荣妃跟前,荣妃笑着让人拿用红绳串好的钱串,故意提在手里逗海棠:“格格,你能记住你收了谁的压岁钱吗?万一你记错了,我们是不是要拿二遍?这可亏大了。”
海棠大大方方的说:“您放心,这会各位娘娘都坐着呢,谁也没起来走动,我们挨个讨一遍,一遍就能讨完。等会外面的亲戚来了,我们就只要亲戚的,要在诰命夫人们进来前把亲戚们的压岁钱要一遍,这两遍就办好事儿了,你们就是下午逮着我们给,我们也不收了。”
荣妃一听就跟旁边的德妃说:“格格做事儿稳健,是个有成算的。”
德妃赶紧和荣妃商业互吹,夸起三格格。
荣妃把压岁钱给了十格格和保按,就跟海棠说:“你把脸伸过来让本宫捏一捏,让捏了才给钱。”
海棠真的把脸凑过去:“捏啊,捏这边。”
德妃就笑着跟荣妃说:“这就是个没脸没皮的。”
海棠带着十格格和保按收了一圈的压岁钱后,几个人在慈宁宫的一个房间里数钱。
十阿哥这时候跑进来,他身后还跟着除了太子以外的几位阿哥,这几个也不进门,在门口往里面看,这里就有因为过年放出来的八阿哥和九阿哥。
十阿哥刚跑来海棠就说:“我们正在查钱,不许你们乱摸。”
十阿哥很硬气的说:“一堆铜臭物,爷不稀罕,又不是来抢你压岁钱的,弟弟你不大气!”
海棠问他:“那你来干嘛啊?”
十阿哥立即狗腿的挨上来,给海棠的捶肩膀:“九弟,你帮哥哥个忙,等会我舅妈来了,你从她手里多要点压岁钱。”
海棠一听立即摇头:“我不要外臣家的压岁钱,压岁钱也就是图一乐,添的热闹罢了,要是要那些外臣家的,我岂不是成了索贿的?我只要宫里妃位娘娘以上,亲戚里面贝子福晋以上的压岁钱,其他的有了就给,我双手接着,没了我也不追着要,外边的就是送到我跟前我都不要。”
“你要不要人家的哥哥不管,我舅妈就是你姨妈,你为什么不要?你要多要,一定要多要,让她心疼让她肉疼,让她下不来台最好,九弟,咱们哥两的交情在这里放着呢,你要替我出这口气!哥哥谢谢你啦!”
“她怎么惹你了?”
“你别管!记住了!”说着要跟着哥哥们出门,大阿哥在门口喊十阿哥好几次了。
海棠看他们走了就问保按:“这是为什么啊?”
“听说啊,听说,钮钴禄家的几位太太来贵妃娘娘跟前吵架,把娘娘给气哭了!”
旁边的十格格说:“是气病了,我听说贵妃娘娘喝着药操心着过年的安排,一连喝了三五天呢。”
海棠把帽子解下来抓了抓头皮:姨妈这战斗力杠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