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他现在只把一盆冷冷的凉水浇在安东尼的头上,把他变成真正的落汤鸡。
他小的时候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就算了,他现在都多大了,怎么还不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可能是错误的?
他只是想和安东尼在一起,他喜欢安东尼。
他不觉得他和安东尼之间的关系是因为单纯的一个名头而稳固的。
虽然他还年轻,但是他见识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能够秒杀绝大多数普通人一生的经历,安东尼似乎一点都没尊重过这一点。
他把他看作什么?一个小孩子吗?
阿里克谢觉得安东尼要是把他当成小孩子的话,那他就得做点小孩子干不出来的事情。
比如说表演一个迟到的叛逆期。
“阿列克谢?你给我住手!快点住手!”安东尼在坑底下怒吼着,他都快被水呲得睁不开眼睛,甚至有点没法起身了。
“嗯哼。”阿列克谢把水管对准安东尼浇,“可以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但是您要道歉。”
“道歉你个头!你赶紧给我停手!”
阿列克谢扭头把水压调大了一点,抓着白仓鼠的卡夫卡欲言又止,手指动了动,但是被阿列克谢瞪了一眼之后,他又迅速低下头。
阿列克谢应该是比他在乎安东尼吧,所以不会出事……大概吧。
水和喷水管都是卡夫卡用变形记制造出来的,不是他出去买的,阿列克谢刚刚出去只是忽然发现卡夫卡来到了圣彼得堡。他没心情问卡夫卡是怎么来的,就直接一个电话把他叫过来把这些东西变出来。
卡夫卡的异能在出去野炊的时候很好用,现在也很不错。
格里高利听着安东尼的叫骂声和阿列克谢的轻笑,他的目光飘向玛丽·安娜。
玛丽·安娜也正好看向他:“你看我干什么?”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脾气像我一样好。”格里高利摇摇头。
“他脾气哪里好了,他只是不对我们发脾气罢了。”玛丽·安娜心说格里高利也是被糊了眼。
安东尼杀人,替他挖坑的不就是阿列克谢吗?
他和脾气好这种词自始至终就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拦住他了。这招对安东真的半点用都没有。”
安东尼要是能在这种原则问题上认输认错,他就不是他熟悉的安东尼了。
格里高利揉着太阳穴。
他得在这两个人的矛盾再次上升之前让他们冷静下来。
刚刚拦住自己老婆,现在又要拦外孙,他怎么感觉自己在和平方面努力甚多啊?
玛丽·安娜耸耸肩,她虽然也挺爽的,但是阿列克谢的确比她激进太多了。
格里高利拍了拍卡夫卡的肩膀:“弗朗兹,你……哪来的老鼠?不对,这个不是重点,给我变根绳子出来,那种适合绑架的绳子,顺便再来块干净的布。”
卡夫卡低头扯过藤蔓变成麻绳,顺便递了几块白布。
他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不是保姆,是保险专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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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格里高利把阿里克谢摁倒绑好的时候,卡夫卡带着费奥多尔,背靠一棵树,把他变了回去。
卡夫卡并不意外自己在这里看到了费奥多尔,其实他在机场等车的时候就猜到自己应该能够在安东尼所在的地方看到费奥多尔,只是他现在完全不知道安东尼在哪,所以才有点迷茫。
“先生,你要掺和进去吗?”卡夫卡小声问道。
飞机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足够卡夫卡问清楚所有的事情了。
虽然很多细节他不明白,不过他也能够估摸出费奥多尔是真的没敌意了。
或者在之前他和阿列克谢一起追捕费奥多尔的时候他就有点意识到了这点。
费奥多尔对安东尼的反击一直是建立在不让安东尼受伤或者降低他的财产损失上的。明明魔人是这么危险的人物,但是造成的损失远不如安东尼针对其他人的时候大。
在这点上,保险专员和群魔负责财物的人员了解的其实差不多。
即使是卡夫卡这样的老实人都觉得安东尼针对费奥多尔划得来了。
不过这想法要是让他父亲知道,那位卡夫卡先生一定会敲他的头,并且再次叮嘱他最好的情况不是招惹好惹的人,而是不招惹人。
“请你安静一会,我在思考。”费奥多尔啃着手指,把自己的指尖啃得鲜血淋漓,就连指甲都被他自己咬碎了。
卡夫卡觉得他啃自己的手比他当仓鼠的时候咬他要狠多了。
费奥多尔脑子里出现了很多方案,但是这些方案的结局基本上都是以他无法轻易地再去执行掠夺书的计划为结局的。
如果他说安东尼就是安娜,那么其实一切损失都可以由安东尼自己挽回,书对于他来说几乎只有一个摧毁所有异能者的作用了——这其实也是变相地再次杀掉他们。
如果他说安东尼不是安娜,那么他和安东尼一样,都没有资格再去纠结什么了。
卡夫卡觉得自己屁股下的草好像在扎着自己的屁股,他又有点担心有什么虫子会咬他。
然而费奥多尔就这么跪在地上啃着自己的手好像是在啃鸡爪一样。
费奥多尔没思考多长时间,但是每一份每一秒在现在的卡夫卡的感觉中都像是在地狱里一样煎熬,他的手表的秒针移动都仿佛在带着他整个人震动一样。
“先生,先生,你得赶紧决定。”卡夫卡低声催促道,“这问题有那么难以决定吗?你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都在纠结一些没用的事情!”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复杂了,人心就不能简单一些吗?
“你们想要什么?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是在说什么哲学观念,我是在说……”
卡夫卡布条喜欢说话,他很少这么滔滔不绝,但是他实在是被这两个人纠结死了。
卡夫卡甚至愿意倒贴朋友费和安东尼做朋友不仅是因为喜欢安东尼这个人,还因为能够感受到他和阿列克谢之间是有着明确的爱的。
他们的氛围实在是太舒服了。
不需要怎么思考去让另一个人满意,每个人都那么松弛。
卡夫卡缺爱的要死,他的父亲可不是那种会表达自己的爱的人,卡夫卡能被他表扬一句已经心满意足了,虽然实际上他父亲更多地是在处处打压他。
人们总是看别人看的更清楚。
这群人有一手好牌。
卡夫卡心理完全不扭曲,他只想看到别人开心。
费奥多尔晃了一下头。
安东尼打了个喷嚏。
费奥多尔放下手站了起来。
卡夫卡抬起的手无从落下,最后拍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哎,好吧……”
他就知道自己的发言没什么价值,说这么多还不如安东尼打一个喷嚏。
费奥多尔刚才有没有在听他说话都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