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方迟狐疑地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总觉得他和林舒昂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等到林舒昂自我介绍完之后,彭方迟轻咳了一声,“你好,彭方迟。”
蒋恪宁收回了手,对她笑了笑。等他将行李拿走的时候,彭方迟才蓦然间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舒昂,然后压低了声音:“他刚刚说他叫什么?”
“蒋恪宁。”林舒昂轻描淡写地念出了声,前面拿着行李的男人脚步一顿,继续朝着越野车的方向去了。
“就是那个,之前那个——?”彭方迟一边比划一边和林舒昂走向了大部队,嘴里念叨着的东西,周绪宁他们也没听明白,反而挨了穆泽行轻轻的一巴掌:“嘛呢?”
彭方迟头上挨了一下,鼓着脸瞪着穆泽行,一只手还勾在林舒昂的胳膊上,目光幽怨,一会望向穆泽行,一会儿飘向林舒昂,精准地无声控诉着自己的不满。
林舒昂无奈地将彭方迟往身后一拉,防止她突然间语不惊人死不休,干脆接过了话茬:“没什么,刚刚蒋恪宁帮我们拿行李呢。”她停了一瞬,目光在四辆越野车上扫过:“这么多车都过去吗?”
现在这里大概是六男四女,还有两个女孩一个依偎在周绪宁身边,一个跟在一个比较年轻的男孩身边。四个男人嘛,倒是上次打球的四个,多了一个年轻男孩,另外一个是穆泽泽,也就是穆泽行的弟弟。
“这是李唯西,越东的弟弟,知道吧?”穆泽泽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笑嘻嘻的。刚刚看见林舒昂和彭方迟就想去打招呼了,没想到被蒋恪宁抢先一步,现在正憋着一股气呢,面对林舒昂的疑问,自然也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李唯西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对林舒昂还有彭方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旁边的女孩笑的比较羞赧,看着十分害羞。林舒昂向来爱憎分明,自然也就不会因为李越东迁怒李唯西,因此对他扬了扬手,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分车吧,反正都熟,随便挑,一个车两个人三个人都行,只是装备放的有点多。”周绪宁看人都到齐了,不认识的也都介绍过了,那就可以进入主题了。
彭方迟还在旁边同林舒昂用眼神交流,两个人眉来眼去,让穆泽行都看不下去了,扶额默默将彭方迟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走了,“你们继续。”穆泽行长腿一迈,就将彭方迟拎走了,她还没反应来呢。
紧接着穆泽泽就对林舒昂挑了挑眉,凑了过来:“姐,要不咱们一起?”
林舒昂正准备答应,结果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已经倚在车边的蒋恪宁,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慢悠悠地抬起了头,林舒昂闷笑两声,故作好奇:“你车在哪儿呢?”
穆泽泽眼前一亮,瞅着有戏,十分狗腿地拍了拍身后的车:“姐,你要困就睡觉,我这还有现成的毯子软枕呢。”上次在零点,林舒昂说他笑起来像个小倌儿真没说过,现在的样子真没差几分,甚至比以前的小倌儿多了两分姿色。
林舒昂点了点头:“行啊。”
穆泽泽麻溜地开了车门。
林舒昂看了一眼东边正盛的太阳,踱着步子挪到了蒋恪宁身边,紧接着他就看见她负着手,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望着他。
他有些诧异,林舒昂却动作十分自然地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走不走啊?”
“走。”蒋恪宁笑了笑,开车门点火一气呵成,等他导出了路线图,林舒昂已经趴在车窗边冲着穆泽泽挥手了:“哎呀,忘了告诉你,我得照顾我的行李。”对面的穆泽泽被气得在原地骂:“你丫的——不带这样的啊!”面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林舒昂趴在窗边一通好乐,末了还对对面做了一个鬼脸。
蒋恪宁也牵起了嘴角,有这样鲜活的姑娘在身边,他不愁不快乐。
一路向西,穆泽泽和赵江川一辆车,带着李唯西和一小女孩在前面开道,后面跟着周绪宁和他女朋友,再往后就是穆泽行和彭方迟,最后则是蒋恪宁和林舒昂。
说来蒋恪宁这个人十分信守承诺,那会说出门带着李唯西,这下不仅带着李唯西还把他的小女朋友也带上了,虽说不在一辆车。
此时各个车里氛围各有不同,小彭同志耷拉着脑袋躺在后座上给林舒昂“啪啪啪——”一个劲儿的发着信息,引得穆泽行频频侧目回头。
小彭同志觉得林舒昂同志严重背叛了组织,背叛了好友,如果不从实招来,她们二人的友谊将会迎来这二十六年最大的滑铁卢。
林舒昂最开始没准备回,她准备看看沿途的风光地貌,这次出去会经过国道,然后中途下道进山,这是她平时上班没有时间看的风景。只是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最后还是蒋恪宁出声提醒,她才看了一眼,十来条信息,全部都是来自彭方迟。
“你俩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蒋恪宁怎么这么帅??”
“不是,他凭啥跟你自我介绍握你手,我的就不握了?”
“我总感觉你俩之间有什么——”
“你为什么在蒋恪宁的车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呔,妖孽!那可是香饽饽啊!”
“给我留口汤呗——”
林舒昂憋着笑,碍于蒋恪宁在身边又不好笑的太明目张胆,但是视线还是时不时会飘忽着飘忽着,就飘到蒋恪宁那边,有时候会跟他的余光相撞,有时候只会看见他开着车认真而俊朗的侧脸。
撞到时当作无事发生,没撞到就多看两眼,林舒昂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说也是在一群帅哥堆里长大的,怎么看见蒋恪宁还是会有些心猿意马?
远了的不说,近的周绪宁,虽然看上去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斩鸡,挡不住脸漂亮啊,院子里会算卦的大爷批命:男生女相,横行霸道。在她的解读里大概就是靠着一张脸横行霸道,再就是同样是军人的穆泽行,都是宽肩窄腰,凭什么蒋恪宁就平白多出几份英朗俊逸,穆大哥则只剩下硬朗的帅······
“噗——”林舒昂被自己想法逗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恪宁也不惊讶,身边这个姑娘总是能给他带来意外。但他还是瞥了一眼她,勾着唇问道:“笑什么呢——?”声音带了几分散漫。
她看了一眼彭方迟发的没羞没臊的言论,又看向他收回视线的脸,摇了摇头:“想到了一点事,觉得很有意思。”
“那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事儿。”蒋恪宁偏了偏头,对她眨了眨眼睛。
两个刚刚互通姓名的人,相处起来不扭捏也不尴尬,反而有一种熟稔的感觉。林舒昂“哎”了一声,将手机一叩,好奇地望向蒋恪宁:“你当时怎么去故宫啦?”
蒋恪宁想了想:“当时刚回来,我爸怕我太久没回来所以让他身边的秘书给我准备了很多门票,我要是愿意出去走走就去,正好那天郑叔把车停在了故宫。”
他的声音没有想象的那么低哑,在逼仄的空间里让林舒昂听的更加真切,舒朗,就像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带着沉稳。
林舒昂揶揄道:“要是去颐和园,那岂不是看不到我了?”这明晃晃的意有所指中带着的揶揄让蒋恪宁握着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倏然又放松了眉头,声音轻了两分:“会遇到的。”
两个人的一来一往让彭方迟听到,恐怕会在原地激动地打出一套组合拳,同时也会刷新她的好姐妹在她心中的形象。林舒昂是坦率的,只是坦率中多多少少缺失了几分真心,就连直白的话语中都带了能被旁人看得清的若有若无的暧昧。
一路上蒋恪宁很少主动问话,但只要是林舒昂问,他一定回答的很细致。路途有点遥远,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两个人断断续续聊了快一个小时,在转国道的时候,林舒昂终于挡不住困倦,偏着头沉沉睡了过去。
蒋恪宁这才将余光中都铺满了她,她睡觉时很安静,安静到蒋恪宁能听见她浅浅的、平稳的呼吸声。只是她睡觉时面上没有其他的表情,那种精致的美丽便骤然显现,连带着身边的气质都冷了几分。
蒋恪宁记起,自己去了延边的第一年,赵江川给他寄了两张小姑娘的照片,那会林舒昂已经大三了,在学校里时常是独来独往。照片一张是证件照,面上不带一分笑,冷的让人心凉,漂亮得让人心惊。
另一张是和好友的合照,小姑娘似乎特别爱去吃火锅,她的眉眼被氤氲的水汽遮了小半,笑起来却温和、洒脱。
他搓着冻僵的手在值班室拿的信,那会部队不让用手机,特别严格,有事都是固定的时间往家里打电话,上面批令也都是一层层传达,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优待,甭管是谁的儿子都不行。
他就用刚搓暖的手,揭开信沿,看着照片里露出大大的明媚笑容的姑娘,自己也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