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等到支付成功,奚宁将黑卡递回到文鸢手里,带着发自内心的清淳笑容,陪着文鸢这个实打实的千金小姐,又回到了荣恺那里。
但一见到荣恺身旁的那个灰色身影,奚宁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淡了下来,却还是秉持着职业操守,没有转身就走。
程政见到奚宁走过来,眼睛立刻就亮了,自打上次吃了她一顿挂落,这些天都没机会见到她了。
虽然他身在金融圈,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美女,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她念念不忘。
这女孩身上所有的特质,糅合在一起,对他实在太具吸引力。
他可不像荣恺这个发小,就是奔着搅黄她和顾骁白目的去的。
程政多少能察觉到荣恺对顾骁白的不一样,但他却觉得无所谓,这个时代什么样的感情都有,就是最后这两个人真走到一起他也不觉得奇怪,当然他们双方的家庭肯定会因此掀起轩然大波。
但是以荣恺那种无法无天的性格,还没成年都敢和他老子对着干,程政觉得这点感情上的性癖,荣恺他爹也不可能管得着他。
而自己就不同了,自己可是个纯正的直男,他对她的感觉很纯粹,完完全全是被她这个人吸引了,为此程政还跟交往了一年多的女朋友分了手。
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在这个画廊,她穿了件水绿色的裙子,长发清水似的披在身后,那叫一个美,一个纯,那种清冷纯洁的感觉,让他好像回到了校园时代。
回去的当晚,他就梦到了她。
虽然是荣恺提出的让自己去试探,但其实也是他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想法。
她对谁都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样子,而且平时只要送画必然会带着她同学,他实在是找不到单独接触她的机会。
眼见她要跟顾骁白走到一起,仅有的一次机会他不能不把握住。虽然结局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荣恺在延续攻略她的游戏。
老实说,程政也是一路被妹子追着长大的,虽然没有荣恺那么受妹子们的狂热追捧,但他恋爱经验丰富啊,其实心底他还是挺不服气自己会输给荣恺,毕竟是自己先认识先看中的她。
不服气归不服气,程政还是打心眼希望好兄弟能成功。
毕竟她要是失恋了,而荣恺又不要她,那自己不是正好能趁虚而入?
所以他揣着这样的心思,一直在全心全意地配合荣恺来完成这场狩猎游戏。
但是上次从EN画廊回来后,荣恺却表现得像对这个游戏意兴阑珊了,那态度倒让程政悬了心,但看今天的情形,似乎是他的胜负欲又出来了。
程政按下心底那些心思,起身和文鸢打了个招呼,又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向她身后的女孩问候道:
“奚宁,有些时日不见了,你今天真是很美,简直是全场的焦点。”
奚宁看都没看他一眼,垂着眼睛,淡淡道:“哦,谢谢夸奖。”
文鸢看了看两人,缓和了下氛围,打趣道,“奚小姐真是人脉渊博,原来我身边的朋友们你早都认识了,可惜啊,我们两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因为这位千金小姐的慷慨,奚宁的钱包又鼓了一点,她露出一朵笑容,却没再说话。
程政借着气氛缓和的机会,又摆出一副温雅绅士的模样,很有礼貌道:“奚宁,真不好意思,上次多有得罪。其实我是最喜欢你的作品了,这些名家的画看来看去都是一个味道,根本没有你的出彩,不知道你有没有作品在这里出售?”
他这句话一问出来,连一直在低头看邮件的荣恺,都抬眼朝奚宁看了过来。
本着不赚白不赚的心理,奚宁走到自己那幅看海少年的油画面前,大大方方介绍道:“程先生,这是我两年前的作品,下面有我的简写署名,挂价是12万,看在你是熟客的份上,给你打个九八折吧。”
这区区十多万块对于程政来说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字,要是能改善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再多上十倍都不在话下。
他立刻爽快地答应了,又滔滔不绝地夸着这幅画的色彩线条,准备和奚宁一起去刷卡。
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的荣恺,给出其不意打断了:
“我出双倍价钱,卖给我吧。”
程政登时想要开口,却被荣恺投来的一记凉凉眼刀给阻断了。
荣恺弯了弯唇,依旧是那副散漫矜贵的模样,话是对程政说的,却瞥了奚宁一眼:
“你刚才不是说这画里的背影神似我?那我理所应当该买下来,这不也说明我和奚小姐很投缘吗?她两年前还没见过我,就能画出精髓来了。”
程政顿时被抵得无言以对。
而奚宁听到荣恺的这番话,只感觉到讽刺和好笑。
她当初对这幅画投注了很多心血,不知道画废了多少张稿,曾经她把这幅画当作自己最珍贵的收藏,也是自己少女暗恋的象征。
但在一切幻灭后,她只想把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部销毁,但这幅作品是她耗费了很多精力完成的,她不想就这么平白毁掉,所以决定还是出售回血。
没想到兜兜转转,变成了他这位本尊要下场把这幅画买回去。
真是又一出黑色幽默。
既然他这么慷慨,愿意花二十几万买一个不知名学生的作品,自己当然不会放过收割他的机会。
看着两人往收银台走去的背影,一个英姿俊挺,一个袅娜生姿,文鸢眸色微深,出声轻轻询问身边的程政:
“恺哥对她似乎有些特别啊,这些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陌生女孩这样关注,好像连你也是?”
程政打了个哈哈,想糊弄过去,“其实不就是因为她是骁白的未婚妻吗,大家都是朋友,她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兼职也挺不容易的。”
文鸢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语带深意,“真是这样吗?你们不会有别的目的吧?那我得跟骁白弟弟好好聊一聊了。”
程政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文大小姐,你在国外心理学真是学上瘾了啊,你就别乱猜了,要是胆子够大,还不如直接去问你的心上人,他要做的事可是谁也管不了。”
说罢,他抬脚溜之大吉,潇洒地离开,往画廊外的花园去了-
看展结束后,是花园午餐的时间。
奚宁被梅教授安排坐到了荣恺这一桌,桌上还有程政、文鸢和其他几个人,都是荣恺自小认识的朋友。
奚宁听着他们谈论的话题,无一不是关于证券、期货、美股港股或者投资球队之类的,觉得自己和他们实在有点格格不入。
但她和顾骁白在一起时,好像并没有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奚宁不知道是顾骁白本性如此,还是他在刻意迁就自己。
身旁的文鸢这时举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婉言道:“听他们男生说这些话题很无聊对吧?”
奚宁见她一饮而尽,也将杯中的轩尼诗喝完了,摸了摸开始发烫的脸,笑了笑,“其实是因为我对这些金融知识一窍不通,所以听得一头雾水。不瞒文小姐,平时我也只会画画而已。”
文鸢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术业有专攻,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即可,最起码奚小姐年纪轻轻在油画这个领域已经很强了,你画展上的那副作品很有感染力。”
奚宁对文鸢的观感还行,虽然她时而探究的目光还是令自己不舒服,但和她相处,最起码明面上,要比和以前打过交道的那些富家千金轻松愉快得多。
所以饭桌上,她们两人时不时聊着天,还互相加上了微信,酒杯中的轩尼诗也被奚宁不知不觉多喝了些。
等到离开饭桌,奚宁觉得自己的脸烧得厉害。
她一直都是这种喝酒上脸的体质,虽然在沈霖的培养下酒量不错,但是今天喝得是轩尼诗这种烈酒,而且和文鸢推杯换盏间喝得有点多了,头脑虽是清楚的,但身体已经开始犯困了。
坐在放映厅时,奚宁靠在宽敞的座位里,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听到她犯困的声气,正在观影的荣恺不由微微转过脸,瞥了她一眼。
这部大投资影片之所以会在画廊这里试映,不光是因为梅教授和导演的好友关系,也是因为荣恺在国内的分公司是这部影片的重要投资商。
影片是围绕着商战和爱情。从荣恺的角度来看,虽然里面的爱情戏乏味,但商战片段还是可圈可点,投资收益应该还是不差的。
正看得聚精会神,哪想到被身边人的一声哈欠给转移走了注意力。
刚才在饭桌上,他就稍稍留神了一下,发现她喝了三杯轩尼诗。
文鸢那丫头千杯不倒他是知道的,酒量是在国外无数个派对上练出来的。
就她一个学生,还要跟人家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不知道脑子是怎么想的。
他虽然全程看在眼里,却根本没想提醒她一句。
现在她酒意上头了,倒是困得恨不得立刻原地睡着。
荣恺看着小脸酡红的她,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可很快,他又不想笑了。
他就坐在她旁边,和她离得算近。
近到能闻见她身上那股清幽甜美的香气,夹杂着淡淡的酒香,两种香气混缠在一起,再配上女孩艳压桃花的脸色,无端有种诱惑人的意味。
她半阖着眼皮,大屏幕的冷光打在她宛如神女的脸上,精致绝伦的侧颜因为那酡红的颜色,褪去了清冷,显出特别的娇憨。
此刻的她,非常安静,也非常乖,不再让人觉得木讷,反而让他觉得有了那么点可爱之处,引得他有了一丝心猿意马。
他们单独坐在中后的一排,宽大的椅背很深,只要他低头俯身,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做什么。
这样的氛围,和她因为困乏而微微嘟起的樱红唇瓣。
很适合接吻。
第32章
身旁的她半垂的眼眸变成完全阖上,荣恺不由俯下头,朝她倾身,靠近了一点。
她微微嘟起的唇瓣,即便在这么暗淡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出是特别的水润樱红,呼吸之间吐出的气息,简直甜美到诱惑。
世上的美女有很多种,可他好像从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五官精致绝伦,带着清冷的灵气,谈论起她喜欢的画作时,那张粉圆的小脸上有着一种别样生动的神气,让清冷之中多了灵动。
在这一刻,他似乎能理解顾骁白为什么会看上她,并愿意让这样一个等同于没有根基的女孩做他未来的妻子。
他不禁想:她在顾骁白面前是不是也会经常摆出这样一副不设防的娇弱模样?
她跟顾骁白,是不是有热烈地接过吻?甚至,他们会不会已经发生了性.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她生出一丝悸动,又因为这丝悸动,不可控制地想到他们会在一起亲密的画面。
一想到这对未婚夫妻会拥抱、接吻、甚至可能会缠绵地做.爱,他心里猛然生出一种无名火,那股火气烧得他心情突然特别不痛快。
非常的令他感到不爽。
他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除了年少时的那段不可得,从来没有过失意的时候。
这样的自己,凭什么要和别的男人争,还捡别的男人剩下的?就为了她?
自己想想都觉得窝囊。
她又算什么,她不是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而且还一肚子心机,完全不是表面上清灵纯洁的样子。只有程政才会被她迷的荤七八素。
在这种极度纠结不爽的心情下,他根本没有了刚才那阵想吻她的欲.望,盯着她的眸光,愈发犀利阴沉。
近距离的注视之下,她秀长的眼型美得连最细的工笔都画不出,那双很像故人的眼睛,甚至精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眼前这张粉嫩饱满的脸颊,根本不像记忆中那张清瘦羸弱的脸,但无疑,她是更美丽,也是更健康的。
如果那个少年长大了,会不会也蜕变成她这样夺目。
他紧紧盯着她的睡颜,不禁有些出神地想着。
突然间发现,她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扑闪了一下。
奚宁并没睡着,只是困倦上涌,才闭目养神而已。
在荣恺身边,她能安稳入睡那才叫有鬼了。
她当然察觉到了他靠近的气息,他身上的气息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非常强势而有攻击性。
一旦打破了两人之间安全的社交距离,就寓意着危险。
奚宁知道,他这样只对男人感兴趣的,不可能真想对自己动手动脚。他之所以刻意靠近自己,不过是因为想要戏弄她,或者引她上钩。
所以她缓缓睁开那双水汪汪的黑清眼眸,装作无意识地侧过脸,粉润的脸颊和他的嘴唇若有似无地碰触到了。
奚宁故作受惊似的一僵,赶紧将身子后撤,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她的手背用力擦了擦脸,不悦地低声道:“荣总,你这样近地挨着我,是要做什么?”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羞恼,除了荣恺,其他的观众根本听不见,被放映厅效果完美的音响设备给掩饰住了。
荣恺丝毫没有被抓包的难堪,一双狭长华美的黑眼睛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光沉沉。
他今天穿着雪白的真丝衬衣,领扣解开了两颗,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他冷白脖颈间戴着一个银链的白水晶吊坠,链身很细,坠头是一个指甲大小的可爱小乌龟。
为什么奚宁能一眼认出来是小乌龟?因为这吊坠是当年他们一起买的,吊坠是一对,他们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古董店里发现的,买了之后,他们各自戴了一个。
这对水晶吊坠胜在乌龟可爱,水晶的质地也不算好,所以价格并不贵,奚宁当时不肯让他一并付款,坚持要自己出钱买下。
在觉醒后的第二天,奚宁就将这个曾经最喜欢的吊坠无偿给捐赠出去了。
现在突然在他的脖颈上看到,奚宁不禁生出一丝困惑,既然他当初不告而别,为什么还要戴着这串他们一起买的不起眼甚至幼稚的吊坠?
以荣恺的身家,一直以来,想要什么样稀世大牌的装饰品都是信手拈来。
但荣恺的特立独行,她当年就有所了解,也许他就是当成一个小玩意常年戴成习惯了,根本不在意它本身的价格。
而且真正有钱的人,不在乎用奢侈品来装饰自己。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奚宁娇慵迷惘的目光,从那个水晶小乌龟转移到他英俊逼人的脸庞,他的脸俊美而立体,随着荧幕的冷光,在她眼前明明灭灭,别有一种撩人心弦的味道。
见她一言不发地打量着自己,还从脖子偷偷打量到脸,荣恺发出一声极低的嗤笑,好整以暇地问:“怎么,你以为我刚才会亲你吗?”
奚宁不甘示弱地回盯着他,眼眶因为酒精变成了粉红色,看着很有些醉意。
她红唇紧紧抿着,娇若海棠的脸上十分淡漠,“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近?”
荣恺缓缓挪开了视线,坐直了身子,又恢复了原先的距离,眼睛只全神贯注盯着荧幕,懒懒地回道:“我只是对顾骁白的未婚妻有点好奇,再说,刚才好像是你主动用脸亲上我的吧。”
奚宁被他的话给气笑了,娇红的脸因为怒意变得更红了。
连酒后娇慵的声线也有了凛冽的冷意,“看来荣总很喜欢颠倒黑白,刚才我在闭着眼休憩,能知道你突然离我那么近吗?”
荣恺英黑的眉宇微微一挑,“哦,是吗,你真的不知道?”
他继续漫不经心道:“奚小姐,你好像觉得自己很美,认为是个男人,就要做你的裙下之臣?”
男人的语调很不上心,带着微微的讽意,“很遗憾,经过上次的事,我对你已经没了兴趣,奚小姐不用再高估自己的魅力,我最讨厌耍心机的女人。”
奚宁安静了几秒,轻轻“哦”了一声,淡淡道:“既然我已经让荣总这么讨厌,还是不要在你身边待着了,应该离你远一点的好,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舒服,后面的流程就不陪您了,会让教授为您重新安排人选。”
她可真希望他有这个觉悟,就此在她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要让她联想到跟过去的他有关的任何事情。
奚宁说了句失陪,便站起身,直接离开了放映厅。
而荣恺始终坐在那里,盯着荧幕上的影片,余光都没有瞥她一眼。
见到奚宁离开了位子,好一会都没回来,程政便从后排坐到了她的位子上,低声调侃道:“兄弟,你是怎么着她了,怎么人都不回来了?”
荣恺冷笑了一声,“谁管她。”
见他面色极冷,程政心道原来你也有在女孩子这里踢到铁板的时候。
面上却仍笑嘻嘻道:“你是不是说什么话给人家气走了,应该抓住机会俘获她的芳心啊,我看她今天喝得脸红红的,真可爱啊,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把握住?”
荣恺哼道:“她在我面前跟凛然不可侵犯的圣女似的,你当我是他妈的禽兽吗,去霸王硬上弓?她还没有那种让人失控的魅力。”
程政啧了一声,语带遗憾,“果然还是我兄弟有定力,她要是坐我旁边,我可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了,那脸红的小模样太招人稀罕。”
荣恺扯了下唇角,“论起没有下限,你胜我一筹。”
见程政还要反驳,荣恺英眉微皱,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烦:“别说她了,安静看片子。”
程政见他情绪似乎不佳,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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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宁从放映厅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下,才发现已经有了几个顾骁白的未接来电,刚才进去放映厅观影,她将手机调成了静音,都没听到。
未接来电后面,紧跟着他发来的一则消息:「奚宁,文鸢跟我说你们下午在一起吃的饭,你还喝了酒?我给你买了解酒药,正在去画廊的路上。」
奚宁给他回了一句甜美的语音,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说他还有一会就到。
奚宁想了想,又向他发起了共享位置,不到一会,顾骁白也加入了共享。
奚宁很满意,她感觉自己这个绊脚石越来越成功了,最起码顾骁白目前是倒向了她这边。
而荣恺除了能对她冷嘲热讽外,还能怎样呢。
她怀着一点得意,一点兴奋的心情,去跟梅教授道明了原委,解释说自己今天实在不胜酒力,觉得身体很不舒服,请他另外找人去服务荣恺。
梅教授虽然不情不愿,但这是自己一向喜欢的学生,一直都在他这里表现得很出色,今天也是事出有因,便不好再勉强她,就答应了下来。
然后,奚宁去了二楼的茶水间,调了杯蜂蜜柠檬水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休息,因为今天画展开幕,所有的员工都在招待一楼和三楼的嘉宾,这里反而没人。
奚宁一边喝水一边给周微微发消息,问她有什么想吃的,价钱不是问题,自己回去给她带。
周微微正好上完课,给奚宁立刻打来视频。
见奚宁娇红的脸庞出现在视频里,别样的娇艳生动,周微微眼神一亮,了然调侃道:“你喝酒了啊奚宝宝?这面若桃花的,一看就是贵妃醉酒啊哈哈。”
奚宁笑着“嗯”了一声,解释道:“你知道我的体质,没有喝醉也会脸红的。今天我在画展上挣了一笔钱,金额还不少,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回去路上给你带。”
周微微对好朋友的情况很了解,知道奚宁的妈妈一直在费用很高的疗养院,虽然有沈家的支持,但毕竟寄人篱下哪有那么理所应当呢。
她自己是个受父母疼爱不缺钱花的独生女,也不会趁这种机会狠狠宰朋友,便想了想,对奚宁说:“那奚宝宝就给我带浅水家的鳗鱼寿司吧,其他就不用带了啊,马上要去食堂吃晚饭了。”
奚宁抿唇轻笑,清甜地回道:“微微,你今天不用替我省钱,想吃什么尽管开口,今天挣来的钱让我特别高兴。”
介绍文鸢买画的提成不多,只有两万块,主要是荣恺的出其不意让她赚了一笔丰厚收入。而且她总觉得这个钱挣得符合那句俗话,羊毛出在羊身上。
她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低声道:“我过去最喜欢的那幅画,被一个又高傲又恶劣还品行非常低下的男人给买走了呢,用他出的这笔钱来消费,还挺愉快的。”
周微微听了嘻嘻地笑,和闺蜜一起八卦,“啊,那看来这男人一定是很恶劣了,所以把一向不说别人坏话的你都得罪狠了,让你挣了钱也不领他的情哎。”
奚宁莞尔一笑,正准备回应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冷笑。
她心里有了预感,转过头,果然看到了荣恺那张冷俊至极的脸。
他单手插兜,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的冷厉气场,活像地狱修罗。
而视频的那头,周微微也随着她的转身一起看到了发出冷笑的男人。
她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我靠!”
奚宁转回头,看着屏幕上一脸震惊的周微微,匆忙说了一句“回去再说”,便立刻挂断了视频。
她紧握住手机,坦然面对他森然冷厉、犹如利剑一样锋锐的目光。
荣恺缓步走到她面前,那张英俊逼人的脸上全是隐忍将发的怒意。
他盯着她,冷冷质问:“原来我在奚小姐心目中,是这样一个既高傲又恶劣,还品行不端的男人。”
他真他妈是脑子中了邪,才会让秘书去给她买了醒酒药。
他现在恨不得把醒酒药给扔到垃圾桶里!
是啊,他不但高傲,他不但恶劣,他还愚蠢至极!
愚蠢到花了钱,买下了她那幅不知所谓的破画,还招来她在背后对自己狠狠的嘲笑。
荣恺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这钱他就是扔给陌生人都比花在她身上强,最起码他还能听到陌生人的一句“谢谢”。
见他带着一身煞气朝自己走过来,奚宁不禁垂头,看了眼手机上的位置共享,顾骁白已经到了停车场。
她再抬起头时,眼睛里一片水雾蒙蒙,模糊了她真实的眼神。
第33章
奚宁婷婷地站起身子,因为刚才喝了点蜂蜜柠檬水,方才上头的酒意已经消退了一些,现在她的脸色褪去酡红,是粉扑扑的娇嫩。
知道顾骁白已经到了后,她泰然自若地面对着眼前的男人,面不改色道:“荣总,其实我不是在说你,你大可不必对号入座。我在这次的画展上出售的可不止一幅作品,刚才对朋友提及的人,是另外一个买主,因为这个人总是对我无礼,所以——”
荣恺直接冷笑一声,厉声打断:“奚宁,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你想把我当成白痴耍吗。”他说完,紧紧盯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呼吸瞬间重了一点,胸膛也微微有所起伏。
而她抿着唇瓣,清凌凌的眼睛里似乎有点委屈,不像之前那么淡然了。
奚宁想到突然萌生的计划,还是好声好气和他辩解:“荣先生,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又冷又淡地笑了起来。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眸里水盈盈的光,语气低柔,“我真的没有那样想你,只是我刚才喝醉了,喝醉的人喜欢说一些颠三倒四的醉话,如果拿这些话当真,那是荣先生你的问题。”
还会倒打一耙。他为她的画作付钱,一切还成他的错了!
荣恺英俊的脸上露出冷傲又不屑的神情,“奚宁小姐,你成功地让我知道,一个外表再清冷纯洁的女人,背地里她也会是谎话连篇,唯利是图。尽管放心,我不可能会对你有任何兴趣。”
他冷冷地一气说完,五指收力,将手掌里的药狠狠揉成一团,直接一个利落的弧线,准确无误地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转身之际,他听到她在背后淡淡地问道:“那你呢,你没在说谎吗?上次你说让我面对自己的内心选喜欢的人,现在却又在强调对我没感觉,前后两张面孔,你有哪一个是真的?”
他站在原地,罕见地没有反驳,随后听到她踩着高跟鞋走近的声音。
然后,她今天那张特别生动娇艳的脸庞,出现在了他面前。
荣恺抬起眼,淡淡地看着她。
奚宁看到他此刻的眼神,就觉得他不会舍得轻易丢掉这个游戏,书里写明了他只对顾骁白有兴趣,他只会对她的未婚夫一个人深情。
既然这样,她要彻底摧毁顾骁白喜欢上他的可能性,哪怕短暂牺牲一下自己的感受也是可以的。
毕竟对于这样一个时刻觊觎未婚妻的男人,顾骁白这种矜傲清冷的高岭之花,还会心无芥蒂被他给掰弯吗?凭她最近和顾骁白的相处,可以得出结论,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奚宁微微一笑,对荣恺冷戾审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踮起脚尖,在他的侧脸上,蜻蜓点水地吻了一下。
而后,她贴在他耳边说:“这是我还你的。刚才你也亲了我的脸。”
她想:如果从待会顾骁白一进门的错位角度,那她跟荣恺现在看上去,一定是像在接吻。
虽然被顾骁白看到,自己会受到他一定的误解,毕竟自己上次可是信誓旦旦在他面前保证过,绝对不会见异思迁喜欢上荣恺的,但她可以自圆其说,把这一幕变成是荣恺在强吻她。
只要荣恺再主动一点,在顾骁白到来之前抱住她的腰肢,那她完全可以构成这个虚拟的事实。
但这个只喜欢男人的荣恺,他现在是对自己一点回馈和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冷冰冰硬邦邦。
她怎么才能让他现在对自己主动一点呢?
荣恺对她的举动如若未闻,仍旧冷着一张脸,凤眸微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奚宁不由想,他难道真因为刚才自己在背后说他的那些话生气了?可自己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明明上次在画廊,他还在很有进攻性地在挑逗自己。
而现在她主动,他反而倒没有反应了。
不管咋说,今天这样一个挑拨离间的好机会,她绝对不能放过。
奚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英挺至极的侧颜,扶着他的肩膀,继续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荣先生,你上次说过,喜欢一个人,第一眼见到就会知道。”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见你,是在机场,你回国的那一天,你在人群中,分外醒目。”
估摸着顾骁白到来的时间,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忽略了心底翻涌的反感,直接朝男人的唇角吻了过去。
就是这一次,好像触动了他身上的某种关键开关。
荣恺突然低下头,单手用力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紧紧嵌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抬起她下颚,生涩而汹涌的吻朝她席卷而来。
她感觉到唇瓣被他咬的发痛,他的舌头用力伸了进来,激烈地和她的缠在一起,连她的舌根都被他吮得发麻。
这个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是他凭本能的强势。
奚宁强忍着接受他一发不可收拾的吻,而他开始得寸进尺,不满足于唇舌之间,双手捧住她的脸,从她的额头开始,往她精致的下颚,像是留下自己的记号一样,不停地吻了又吻。
奚宁僵着身子,感觉身上全沾染了这个男人的气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对女性这么有欲.望,和书里的描述完全就不一样!
她想现在就用力推开他,可是顾骁白还没来,她必须忍耐住,而且要做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终于在他又吻到唇边时,奚宁的耐心宣布告罄,再也忍不得了,身体的本能让她无法再被动接受他。
她用手奋力推拒着荣恺坚硬的胸膛,转开脸拼命躲避他强势激烈的逐吻,溢出的语句破碎又坚决,“你放开我……荣恺!我让你快点放开我!”
她拒绝的话刚落,就听到一记拳头狠狠砸在骨肉上的声音。
顾骁白的拳头狠狠砸在了荣恺的左脸上,清沉冷感的声音里第一次充满了暴戾的气息,“你没听见她在拒绝吗!你是畜生吗?!”
奚宁赶紧躲在一旁,狠狠擦着被吻得发麻的唇瓣,刚才心里的厌恶全部换做了报复的兴奋。
她忍不住欣赏着眼前的好戏。
顾骁白向来清潋的眼睛里一片猩红,目光中的愤怒犹如实质的火焰,想要将一切都摧毁殆尽,连空气中都因为此刻的剑拔弩张在冒着火星。
荣恺猝不及防中被他狠狠打了一拳,左脸一片酸麻疼痛,他摸了摸裂开的唇角,毫无疑问是一片血红。
艹,这一拳都给他打破相了!
荣恺的目光首先精准地往导火索的位置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她那双清灵至极的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就说她怎么会那么主动投怀送抱,刚刚观影时还对自己一脸的冰清玉洁,敢情她在这等着自己。
不过跟她接吻的感觉,还算不赖。尤其是她现在被吻过后的模样,脸色那么粉,唇瓣那么红还带着微微的肿,眼睛里一片水汪汪的。
她这副模样倒让他有些后悔,后悔刚才没吻她吻得更深、更重一些,这样就会让她的脸更粉,唇更红,眼睛更水。
因为这份愉悦,荣恺随意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对顾骁白的暴戾完全视而不见,但到底没忍住剧烈的疼痛,低低嘶了一气。
他坦然面对顾骁白冷箭一样射来的目光,诚恳地承认了错误,“对不起,骁白,今天是我做的不地道,但我真挺喜欢她的。”
虽然是她先主动的,但自己上钩了,而且也确实占到了她实实在在的便宜,他也不可能没品到把责任当着顾骁白的面推到她身上。
更别说,他现在对她还真有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最起码她真的让他感到愉悦了。
因为理亏,他不想推卸责任。如果想反击顾骁白并不难,荣恺从小就学习擒拿拳击,和专业选手格斗都不在话下,哪怕顾骁白下手的确算得上稳准狠,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但这次,顾骁白完全站在有理有据的上方,他没有还击。
毕竟他想了想,如果有谁敢当着自己的面,那么激烈地拥吻自己的人,那自己连宰了对方的事都能干出来。
更何况,眼前的顾骁白作为寄托他多年情思的对象,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特殊的。
自己一点道义都不占,能还什么手。
不过顾骁白这一拳,是真实实在在的一拳,一点情面都不留,真是下死力揍的,没想到他看起来风光霁月一个人,下起手来还真是狠。
连对自己发自肺腑的道歉,也只是不屑地冷笑。
顾骁白将一旁的奚宁紧紧圈到了怀里,不停地低声安慰她。
路过荣恺身边时,顾骁白看向他的眼神有种极端的冷酷与戾气。
他冷冷道:“事不过三,荣恺。再有下一次,我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给你一拳,你也知道我读的什么专业。如果你不想让荣伯父为你蒙羞的话。”
看着两人相拥离去的身影,想到她向自己投过来的不屑眼神,荣恺揉了下被打得酸疼的左脸,不禁含着一丝嘲讽地笑了:
敢情他真变成这对情侣之间的三了。
第34章
开车回去的路上,车内的氛围异常压抑沉闷。奚宁坐在副驾驶,忍不住侧过脸,看了眼身边的顾骁白。
虽然在打完荣恺那一拳后,他搂着她在怀里,低声安慰了她,但奚宁凭借女性的直觉,能敏锐察觉出来,他仍旧余怒未消。
只要是性向正常的直男,但凡有点血性的,看到未婚妻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拥吻,肯定会怒发冲冠。
果然,像顾骁白这种清冷矜贵的高岭之花也不例外。
他那实实在在的一拳,真是打到奚宁的心坎里去了,所以她现在心情奇佳,对顾骁白异样的冷肃都不太在意了。
反正她已经在顾骁白面前成功营造出了这个“事实”——她就是被荣恺强吻的无辜受害者,她什么错也没有。
顾骁白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迁怒到她身上来。
但到底,今天这个A大男神的完美矜贵是第一次破功了,奚宁有些好奇地瞄着这位未婚夫,毕竟今天这是交往这些天以来,她第一次见到他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此刻的顾骁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开着车,清潋至极的眼睛微微垂着,只盯着车辆前方,整个人都在散发着阴沉冷郁的气场。
奚宁第一次见到他有这么冷酷严肃的一面,哪怕是上次看到她跟荣恺在一起,他也远没有这样冷酷可怕的气场。
他这副模样不禁让她联想到日后,如果他毕业了和他哥一样从事法检工作,办案时他应该就会露出这副不苟言笑、公事公办的冷酷模样。
这么一想,奚宁感觉如果他们以后真的结婚了,她跟顾骁白的婚后生活肯定会很枯燥,他一定会穿着检察官制服,天天忙着办案,而自己还得做好他的贤内助角色。
真无趣的婚姻生活,一眼就能看到头。
而且从她本心而言,并不喜欢顾骁白这种什么事都藏在心底的性格,她从来喜欢的都是意气风发的、明媚活泼的人,比如周微微,又比如,七年前的荣恺。
他们身上那股阳光般明媚的特质,都是她自小没有的,也是她最渴望拥有的,所以格外地吸引她。
顾骁白跟她的性格太相似了,而且比她更深沉内敛,她一直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哪怕她知道他对她已经产生了男女间的欲.望,但他对她有多少真心的喜欢,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表露过。
所以,她连对他恃宠而骄也并不敢很过分,因为不确定他对自己有多少喜欢,而且她还不愿意通过发生性.关系的方式去拉近和他的距离。
哪怕沈霖对她的提点不无道理,一对男女情侣,如果关系一直停留在表面,是不可能有更深层次的感情。
书里面说,性和爱无法分开,真正的恩爱夫妻,一定是灵肉和谐的伴侣。
但很遗憾的是,从小到大,奚宁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神仙眷侣,她身边两对最亲近的夫妻,不管是奚行朝和蓝樱,还是孟开筠和沈霖,夫妻关系都是形同虚设,勉强算是生活上的合伙人,最多也就是相敬如宾了。
所以她对自己和顾骁白的关系定位,也就是日后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在结婚之前,她绝对不会考虑和他发生关系。
奚宁知道,在现在这个什么都讲究效率的社会,像她这种保守式的性观念早就落伍了,其实细想,对顾骁白也有些不公平,他们毕竟是过了明路的未婚夫妻,得到了两个家庭的认同,却让顾骁白这样一个正值青春的男生为了自己守活寡,时间最少两年起步。
可她更不想逼迫自己,别说和他做那种事,就是和他接吻都不愿意。
自从上次哭诉之后,她也有心想要为此弥补,已经每晚都在和顾骁白约会了,原本这可都是她用来画画的宝贵时间。
她都为他作出了这样的牺牲,他也应该为了她,快点习惯这种纯洁的精神恋爱。
奚宁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反正经过自己这两次的自导自演,顾骁白基本已经不可能会对荣恺有感觉了,自己后面也可以轻松点了,以后还是要把和他谈恋爱的时间放到学习上,大大减少和他约会的次数。
眼见车子快要开到了周微微点名的寿司店,奚宁也理清了他们后面的发展思路,轻声开了口:“学长,你能放我在前面的寿司店停一下吗,我要买点带回去给我朋友吃。”
顾骁白没有看她,只低低应了一声“好”,白皙修长的手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子掉了头找寻车位,又问奚宁:“今天你在画展上累了一天,晚上想吃什么,我们一块去吃饭。”
他的声音还是很低沉,虽然是在照顾她,但情绪这么不佳,奚宁一点都不想和他共进晚餐。
尽管他今天这样子情有可原,他也没有迁怒自己,反而一直照顾着她,但她也不愿意跟低气压的人在一起。
所以奚宁斟酌了一下,委婉地回绝道,“学长,晚饭我就不陪你一起吃了,下午在画廊用餐用得迟,而且又多喝了点酒,我现在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想回去休息啊。”
顾骁白听她这么说,没有勉强,低声答应了。
奚宁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手背,上面破裂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出血丝,足以见得,他刚才打荣恺的那一拳用了多大的劲。
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奚宁心里暖洋洋的,她恨不得荣恺因为这一拳从此破相了才好,虽然可能性极小,毕竟有钱人能找到最顶尖的医生修复容貌。
而因为这愈发美好的心情,顾骁白停稳车子后,奚宁决定给他一点奖励,于是解开安全带,倾身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吻过之后,她又离他远了一点,粉扑扑的小脸上还带着酒后的一点春意,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声音愈发清甜,用一种撒娇和崇拜的口吻对他说道,
“学长,谢谢你今天为我出头,今天你真的很帅,揍他的样子特别帅,我特别喜欢。”
他听了,弯唇笑了一下,笑得很浅、很淡,终于转过脸看向了她,他漆黑秀长的眼睛里仍旧看不出别的情绪。
顾骁白清沉的眸光从她异常樱红微肿的唇瓣上快速掠过,然后盯着她水润至极的眼睛,低沉回道:“奚宁,你不用说谢谢,打那一拳,不单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拥吻。”
听到他最后一句异常低沉的话语,奚宁又觉得不自在了,这让她想到荣恺强势桎梏吻咬她的画面。
她抿了抿唇,赶紧跳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柔声道:“学长,你就在这里等我吧,这家寿司店离学校近,很多同学都会来光顾的,我们一起进去,被人看到反而不好。”
顾骁白定定地看着她几秒,而后转开脸庞,垂着眼不再看她,只淡淡应了一声。
奚宁连忙下了车,今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太诡异太尴尬了,她要赶紧买完东西回学校。
在店里点了三份最豪华的寿司套餐打包后,奚宁想了想,还是多加了一份,毕竟顾骁白是自己男朋友,也不能对他太忽视,还是得象征性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
顾骁白是个在物质上很慷慨大方的男朋友,自己对他有所回馈,他以后说不定会更主动更慷慨,也更好说话了。
等待寿司打包的过程中,她又去了旁边的药店买了碘伏和无菌纱布,毕竟他手上的伤也是为了她。
等拎着东西回到车里时,奚宁单独拿了一份寿司套餐给顾骁白带回去,又把他的右手放到自己跟前,上药之前,捧起他的手背,认真地看了看。
奚宁看到那皮肉迸裂的模样,觉得心有余悸,于是作出很担心的样子,抬起眼睛问他:“学长,要不我们去医院吧,伤口看着挺严重的,万一感染怎么办。”
顾骁白听了,不在意地弯了弯唇,清冷的眸色柔和了一点,“没事的,我以前练过散打,受的伤比这严重,都是涂点药就自愈了。”
奚宁轻轻“哦”了一声,娇艳脸庞凑近了一点,樱红微肿的唇瓣凑近他手背上的伤口,对着那处轻轻吹了吹,故作心疼地问他:“是不是很疼?”
他顿了几秒,回应的声音异常低哑,“不疼。”
奚宁涂完碘伏,给他认真包扎好,这才抬起眼睛,娇声娇气道:“怎么会不疼呢?这么——”
他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突然俯身直接吻了上去,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这一次的吻,比之前的两次都要激烈持久得多。
奚宁揪着他的衬衫衣袖,想逃避这种令人窒息的亲密,可在狭窄封闭的车厢里,她情急之下毫无招架之力,被牢牢制在他的怀里。
顾骁白的吻,跟荣恺的吻,几乎没有差别。
他们都是一样的生涩激烈,毫无章法的强势,但眼前人的强势中还多了一丝等同于无的温柔,因为顾骁白还会留给她一点短暂换气的时间。
这般美味的久违亲密,奇迹般抚平了他冷郁的心境,在唇舌的急切交缠之后,他已经不再能从中得到满足,他想要得到更多,热烈迫切的吻从红肿的樱唇辗转下移,到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并向脖颈之下的那片玉白娇嫩的肌肤开始不知不觉地转移。
随着灼热加重的呼吸,和这令人迷醉的肌肤之亲,他放空思维闭了眼睛,想要放任自己彻底沉溺在这样的温柔乡里。
这始料未及的亲密,奚宁全程睁着眼睛感受,男人修长坚实的身躯结结实实嵌在她的身前,肌肤之间的摩擦,他节奏有力的心跳声,和他异常灼热的体温,还有他不再安分的吻,让原本还想忍着的奚宁终于忍无可忍。
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抬起手,狠狠扇在了他清冷昳丽的脸上。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
奚宁冷冷扫了他一眼,拎着东西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并将车门啪的一声,关的震天响。
第35章
奚宁回到寝室,几个室友都不在,她给周微微发了消息,说带了三份寿司套餐,放在桌上了,让她和另外两个室友回来吃。
然后换了深色系的衣服,将头发随意绕成了一个丸子头,直接去了画室。
今天一天,她先后被两个男人吻了,其中一个还是她厌恶至极的死敌。
而顾骁白的行为更过分,他明明是她未婚夫,等到结婚了他们可以合法地发生那种关系,为什么他一定要现在就纠缠她、亲吻她,还想对她那样,如果她没有推开并给了他一巴掌作为清醒的代价,奚宁都不敢想象在车里会发生出什么事来。
衣领之下的部位,是女孩子最神圣最隐私的地方,连她自己都鲜少碰触,他居然在车里就想明明上次他说过要给她时间调整心态的,结果呢?
奚宁觉得他出尔反尔,跟荣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一想到他就烦躁无比!
为什么她遇到的这些男人都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没有一个是她爸爸奚行朝那样温柔明润的性格。
奚宁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懑,宿舍待着只会让她更烦闷,何以解忧唯有画画。
她收拾了下画具,临出发前,手机还响了一下,奚宁随便瞄了眼,发现是顾骁白发来的,内容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她立刻愤愤关掉屏幕,直接到学校的画室去闭关画画了,连手机都不带了。
直画到宿舍楼要关门了,她才回来。
一进宿舍门,奚宁就看到逛街回来的三个室友正在吃着她带回来的寿司,林梦和齐小蕙看到她回来了,一边吃还一边夸她买的这个套餐口味巨好。
奚宁心绪不佳,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也没有回应什么。
倒是周微微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本来下午和奚宁视频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
见奚宁放下背包,拿着睡衣去了卫生间,周微微也跟着她进去了。
问道:“奚宁,是不是在画展上,那个男的找你麻烦了呀?我看到的那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坏男人吧?”
奚宁也没想瞒她,就点了点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个人,见到他要绕着走,不过你别担心,他没占到我什么便宜。”
周微微点了点头,又皱起眉,似乎在拼命回想什么,嘴里念叨着,“可我下午在视频里看到他,觉得好面熟啊,按理说这个恶劣的男人长得这么帅,我见过不该想不起来啊。”
奚宁深知她是弄错了地点和时间,周微微不是来到京市上大学后见到的荣恺,而是七年前在剑门时见过的他。
但奚宁不想提起往事,所以没有给她解惑,而是道:“你也许记差了,把他和哪个男星的脸弄混了,所以觉得面熟。”
“真是这样吗?我对美女帅哥记性可好了,不会记不得啊。”周微微皱着脸,似乎努力想要记起来。
奚宁推了推她,“你快点去吃寿司吧,我要关门洗澡啊,今天忙了一天太累了。”
周微微嘟着嘴唇,“好吧好吧。”
临走前,她又回头道:“刚才有人给你打语音通话哎,是个昵称叫X的人,不知道是谁,我也没有替你接。”
奚宁“哦”了一声,没说其他的。
周微微很好奇,但见奚宁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嘟囔了句:“你今天酒喝得有点多哦,现在嘴唇还红红的呢,快点洗洗睡吧。”
奚宁笑了笑,关上门冲了个澡出去。
拿起桌上的手机一看,果然有一个来自顾骁白的语音通话,更早之前还有一个来自他的未接来电。
奚宁直接无视,一个字都没回。
第二天上西方美术史的大课时,奚宁她们所在的一班和纪辰所在二班又是在阶梯教室一起上的课。
因为上次的一饭之缘,纪辰面对时奚宁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也敢和她正常交流几句了,还专门挑了奚宁后面的座位坐着。
课间休息时,他又趁机向奚宁和周微微发出邀请,说他下周的生日party想邀请她们一起参加,派对地点是在他家亲戚新开的一间酒吧,到时候会给他们这些大学生预留一个位置最好最大的包间,还会有热门的女团和男团来现场开业表演。
奚宁意兴懒懒,周微微却很有兴趣,忙问是什么女团和男团,得知是最热门的那两家,她立刻表示出了极高的热情,并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带着礼物去参加的。
纪辰忙说不用客气,然后又有点心慌和期待地询问奚宁,她会不会去。
在周微微的怂恿下,奚宁觉得自己平常的学习生活是枯燥乏味了点,应该尝试一些新的娱乐场合,于是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听到她同意自己的邀约,纪辰喜不自禁,忙道他到时候会来接她们一起去。
事实上,他前几天在表哥陈瑜的提醒下,已经知道奚宁是别人女朋友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据陈瑜露出的口风,似乎来头不小,自己绝对是竞争不过的。
虽然是个惊天噩耗,但是他对自己女神的喜欢一丝一毫都不曾减少,而且这只是普通同学之间的来往,他不觉得邀请奚宁参加生日派对有什么问题,难道他不能追,还不准他做个深情备胎吗?
就这样,怀着一点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上午的课结束后,纪辰决定厚脸皮一下,发扬自来熟风格,跟奚宁她们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他们美术学院离二食堂近,所以一般都会来这里吃饭,这边他们刚打好了饭才坐下,就听到食堂门口那里一阵喧嚣,响起一阵女生的低呼声和嘈杂的议论声。
奚宁眼都没抬一下,专心吃着餐盘里的饭菜。
身边的周微微赶紧抓住奚宁的胳膊惊呼,“哇,是顾骁白哎!他今天怎么会来二食堂呢,他们上课的教室离这里好远的啊!”
在A大,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女生们几乎都很熟悉顾骁白的行动轨迹,对他的课程安排了解的清清楚楚。
奚宁道:“吃饭吧,他长得再帅,看那张脸也不能当饭吃。”
周微微放开了激动的手,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顾骁白和陈瑜的方向,娇哼道:“是不能当饭吃,但是让我心情愉悦啊,我就愿意多看他,他在学校都待不了多久了,我要趁能看到的机会拼命看!”
纪辰此时笑道:“微微你这么喜欢顾骁白,不如去试试追追他,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和男神的性格很互补啊。”
周微微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我才不呢!人家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不得累死啊,我才不想烦那个神呢!而且追不上还会惹上众怒,NONONO!”
她一边强调,一边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
奚宁吃着饭,听着周微微的描述,心里着实五味杂陈。昨晚顾骁白的道歉和电话,她到现在都没回。
可是越不想看到他,就越会看到他。
也不知道他和陈瑜是怎么在乌压压的一群干饭人里面找到他们几个的。
看到顾骁白和陈瑜走到他们这一桌时,周微微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陈瑜观察了一眼始终低着头默默吃饭的奚宁,再看了看身边目光就差黏在她身上的顾骁白,笑着开口道:“微微,奚宁,不介意我们坐在你们旁边吧?难得来二食堂吃一次饭,正好碰到你们了。”
周微微一脸梦游的状态,木木地点了下头。
而顾骁白低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后,直接坐到了纪辰身边的位子,也就是奚宁的斜对面,周微微的对面。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周微微这个惯于热场子的话痨因为事发突然,和近距离面对她成天挂在嘴上的人而过于震惊,开始异样的缄默少语,只低头扒着饭,连眼睛没怎么敢抬。
顾骁白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衬着皮肤冷白,那张骨秀神清的脸庞,愈发英俊得令人过目难忘。
周围的美院女孩子们不时看向他,连筷子都不愿动了,真正让他做到了秀色可餐。
陈瑜见这气氛着实有些沉闷,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发现奚宁用纸巾揩了下嘴唇后,端着餐盘站起身了。
她自始至终没看顾骁白一眼,轻声道:“微微,纪辰,两位学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说罢,便端着餐盘向餐具回收区那边走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奚宁时不时还会收到顾骁白发来的一两句消息,但都选择视而不见。
因为奚宁的专业成绩一直很突出,而且大二时的一幅作品还在国外交流时获了奖,加上梅教授大力举荐,因此系主任破格决定让奚宁加入学校代表团,参加在F国举办的世界油画论坛。
奚宁当然对于能参加这样业内最高级别的论坛感到万分荣幸,因此这些天她都泡在图书馆里,没日没夜地查资料学习,生怕会给学校丢人,尤其是她的法语还并不太好,看一些原文资料很吃力。
这天傍晚,上完课后,她又背着笔记本电脑去了她最常去的那个阅览室。
这个阅览室不大,里面全是很珍贵的书画资料,不对外借阅,只允许在这里阅览,不是有专业需求的学生不会找到这里来。
因此来这个阅览室里的学生特别少。
而奚宁最喜欢来这里了,她常来这里上自习的位置是在最后一排书架的后面,那里只摆放了一张书桌两把椅子,桌子被书架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人不走到书架这边,根本不会发现居然还有这么一张不大的桌子。
这张书桌的主人常年只有奚宁一个人。
她把书包放下,拿出了水杯,笔记本电脑还有本子和笔,准备又开始矜矜业业的学习了。
安静的阅览室里,只能听到笔记本传出的细微电流声,奚宁点击着鼠标,看着屏幕上的原文资料,看到重要地方,还会在本子上记下来。
就这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脖子都有点酸硬的时候。
奚宁揉着肩颈稍事休息,不经意抬起眼,发现顾骁白站在书架旁,不知道来了多久。
见她看到自己,顾骁白垂着目光,声音异常的低沉。
“你就准备一直这样躲着我吗?”
奚宁抿了抿唇,转开视线没看他一眼,一双黑清的眼睛继续盯着笔记本的屏幕,“没有,教授推荐我下个月去F国参加油画论坛,这个机会对于我们专业很难得,我的法文不太好,要看很多资料,好多词还要借助翻译软件。所以学长,我最近真的没时间见你。”
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她被屏幕的白光照得更加清冷漂亮的脸庞,低声问道:“我的法文还可以,可以帮你翻译资料?”
奚宁连连摇头,“不用了,我知道学长现在大四了很忙,不想占用你的时间。我自己翻译就好,还可以加深印象。”
他静默了好一会。
奚宁又查了半天资料,见他没有说话也不离开,不由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他又开口了,声音低沉的不像是他的,
“奚宁,我们是男女朋友,更是未婚夫妻,接下来我要离开学校去实习,如果你一直这样,这段关系应该怎么走下去?”
奚宁被他问住了,顿了一顿,淡漠地说,“可是我最近真的很忙啊,我没有时间和学长约会。”
“我不是要你挪出时间跟我约会”
“难道忙到连回我电话和信息的时间都没有?”他问这话时的语气有些冷冷的。
奚宁微微一笑,回答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学长应该知道,我是没有什么朋友的,平常也不会有人找我,出来上自习,我有时候想清静,会把手机丢在宿舍,等我看到信息太晚了,不想打扰你休息,所以就没有回。”
他英挺的眉宇微蹙着,向来清冷淡然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你就没有想过我找不到你会着急吗?”
他漆黑秀长的眼睛里,怒气、难过、焦虑,还有心疼,多重情绪糅杂在一起,令他清潋的眼睛此刻格外明亮。
见她没有波动,顾骁白眼睛里的明亮一点点黯然了,声音里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低落的意味,“奚宁,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未婚夫么。”
奚宁慢慢垂下了眼帘,低声反问道:“学长明明答应过,给我时间调整心态的,那天打了你一掌,我过后觉得很抱歉。可我没有准备好,你就对我那样,你真的有给过我未婚妻的尊重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那样亲密的行为。”
“对不起。”他沉声道歉,而后认真解释:“我是一个正常的男性,奚宁,我渴望接近你,渴望和你更亲密一点,尤其是在见到你和荣恺我没有控制住自己,那天是我的错,可就算我犯错了,你也不能就此判了我死刑,不给一点改过的机会。”
他顿了下,见她面色愈发清冷,目光没有一丝波动,缓了缓,又道:“奚宁,我知道你小时候的经历很坎坷,长大后你的身边也没有亲人,如果你真的对亲密关系感到害怕,我们可以借助外部干预。”
奚宁睫毛颤了颤,“哦”了一声,沉静地发问,“学长准备怎么干预我不健康的心理状态?”
顾骁白清冽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声音依旧很真挚坚定,“你放心,不是陌生的人来干预,文鸢在国外读了心理学硕士。她是很出色的心理医生,跟你也认识,也许我们可以找她帮助你好不好?”
奚宁低笑了一声,神情异常冷淡,“所以,你现在觉得我心理有病是吗?”
他摇了摇头,深深地看着她,“不,我只是在帮你梳理,我们交往中现在遇到的问题。”
见她抿唇不语,顾骁白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沉而热烈:“奚宁,我想和你好好地走下去,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解决,不能再一直这么逃避。”
“如果你现在不肯打开心扉,难道拖到结婚那一天,你就肯为我打开了吗?”
第36章
奚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回道:“所以学长现在提出的要求就是,让我去找文鸢看心理疾病,等治好心理问题之后,再主动地、高兴地、跟你接吻,甚至跟你上床,你是这个意思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英黑的眉紧紧皱着,眼睛里方才还热烈明亮的光彩又暗了下去,
“奚宁,我真的是想和你直面问题,解决问题。我希望和你做一对恩爱眷侣,而不是依靠一个机械冰冷的婚约,日后按部就班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说着,他俊美深邃的脸上有了一丝很庄重的冷峻。
奚宁压根不喜欢他这样的冷峻和严肃,如果说之前她还能接受和他假模假样的调情,那也只限于在两人不发生过于亲密的接触基础上。
在上一次他在车里彻底打破了交往的安全范畴后,奚宁现在对他已经完全没了从前撒娇卖好的耐心。
她只觉得他在得寸进尺,非要把她改造成他喜欢的模样,温柔的顺从的,对他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
她不觉得自己保守的性观念有什么错误,在和蓝樱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里,她见识过了男人的下流和善变。所以她现在也不想为了取悦顾骁白而奉上自己的身体。
她知道自己长开后的身体很美,曲线婀娜,肌肤莹润,鲜嫩得像雨后新发的柳枝,有一股纤尘不染的清甜柔美,连她自己洗澡的时候都羞于多看,对于清冷自持的顾骁白来说,大概的确具有一定的诱惑。
那既然她拥有这么美丽年轻的身体,顾骁白应该对于她的美丽给予最高级别的尊重,必须要等他们结婚后才可以碰触她的身体,如果在婚前逾矩,那就是对她的不尊重。
不需要强调是为了他们关系变好之类的。
她绝对不会被他轻易的一番话说服,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心理疾病。
不仅如此,如果她真的答应去看病,那顾骁白、荣恺和文鸢他们都是一个圈子的,自己跑去让文鸢给她看病,万一走漏风声传了出去,对沈家的名声也不好听,说不定让顾家的人知道了,也会背地里说沈家苛待她什么的。
而且,一想到上次在画展上见面时,文鸢那饱含探究和深意的目光,奚宁就有点憷她这个人,根本不想坦承自己,在文鸢面前做个透视人,被她逐帧观察分析,只想离这位高深优雅的女士远一点。
所以对着面冷如玉的顾骁白,她没有丝毫退缩地回复道:“学长,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人轻易改变,就算是我喜欢你也不例外,现在我们彼此都有怨气,你也不要再来说服我接受你的安排,最好还是各自冷静一下为好。”
顾骁白垂着目光,静静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回。
奚宁开始将笔记本电脑和其他东西一件一件往书包里装。
她今天穿了一件棕色的棉布连衣裙,长发披散,背起米色的书包,整个人森系文艺,散发一种异常美好安静的气息,非常吸睛。
她将椅子归位后,也没有跟对面的顾骁白打招呼,直接和他擦身而过。
可经过书架往外走时,她突然被他在身后抓住了手腕,这次他攥得很紧,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奚宁挣不开,连忙透过书架的空隙处观察了下四周,看到只有管理员和两个上自习的学生,都在前面几十米的地方,注意不到他们最后这个位置。
她这才将悬起的心放了回去,却对眼前始作俑者的作为愈发内心气愤。
但她还得保持面不改色。
上次她失控地扇了他一巴掌,又晾了他一段时间,今天看他这架势,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奚宁看了下他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又调出她之前的那副娇泠泠的音调,很小声地央求,“学长,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在微信上说吧,以后我都会带着手机上自习,不会再和你失联了,你别在这里闹得人尽皆知,搞得难堪好吗?”
他走近,不动声色地将她圈在了自己和书架之间,沉声问,“什么时候去F国?”
奚宁抿了抿唇,他身上那股清冽雪松一样的气息和男子胸膛炙热的体温交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别样强势暧昧的气场,再次牢牢环住她。
因为想拉开和他的距离,奚宁往后撤,白腻的后颈突然顶上身后的书架,那金属感凉的她身子微微一僵。
她揪着书包的肩带,垂着眸,盯着他白衬衣上的扣子,低声回道,“下个月11号。”
顾骁白“嗯”了一声,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接下来在学校的时候,我会每天来和你一起上自习。”他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奚宁猛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回道:“不行!”
他喉结滑动了一下,睫毛浓长,垂眸看她时的眼神格外深邃。
此刻,他清冷幽深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一丝别样的色彩,“为什么不行?我们一起来这里,既能作伴还能学习。”
“就是不行!你天天被那么多人盯着,到时候一定会被人发现的,我不想背负那些舆论压力。”她态度坚决,小脸上满是坚持自我的志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低低感慨了一句,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她,“那以后每周见面两次,见面地点任你选择,也不会耽误你学习,你资料翻译有难处还可以当面问我。”
奚宁双手攥紧了书包上的肩带,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见她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他继续道:“如果再说不行的话,今天我们可以就在这里耗着,直到有人过来。”
“顾—骁—白!”奚宁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他的名字,“你在和我耍无赖是吗?”
他面不改色,勾唇笑了笑,“既然你不配合,我只能按照我的节奏来了。毕竟我需要和我的女朋友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说着,他抬手抚摸了一下她粉白娇嫩的脸庞,语气放轻了一点,“我们只有多相处,才能有变亲密的可能性,既然你这么抗拒看心理医生,我也不逼你。我现在只有这个要求,答应吗。”
奚宁别无选择,便带着一丝怨怼回他:“我有说不的选择吗。”
“除了见面,其他你都可以说不,”他俯下头,近距离看进她黑清的眼睛里。
见她又出现了一丝慌乱,他徐徐开口,磁性低沉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冷峻,“奚宁,以后在我面前就做最真实的你,让我知道你最真实的情绪,我不需要你讨好我,也依然会喜欢你。”
奚宁的眼睛眨了眨,“哦”了一声。心里在想着,这样最好,以后她也实在懒得装了,爱咋咋地。
他缓缓掌住她的腰肢,将她拢到自己身前,认真询问,“冷落我这么多天,只亲一下脸,好不好?”
奚宁揪着他白衬衫的衣襟,瞪着眼看他,“你还说让我做真实的自己,那真实的回答就是不行。”
他俯身在她耳边喃喃低语,“依你的想法,什么都是不行。”
顾骁白薄润的唇微微移开,不等她说什么,在她粉桃一般的脸上用力吻了下,犹嫌不足,又辗转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在奚宁耐心再次告罄之前,他放开了她的腰肢,面不改色地叮嘱道:“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快去食堂吃饭吧,我昨天往你饭卡里充了点钱,多吃点喜欢的。”
看在他又慷慨的份上,奚宁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应了一声,背着书包转身没留恋地走了。
路过在前面上自习的几个人时,她还刻意瞄了下他们的神色,发现别人都在低着头忙着自己的事,这才彻底放下了心。
去食堂吃饭之前,奚宁准备把背包送回宿舍去,晚上她还要去画室画画,不准备去图书馆了。
没想到还没进宿舍楼,奚宁就看到了穿着校服的沈玺,他居然就坐在宿舍楼的大厅,很显然他是被一向铁面无私的宿管阿姨给放进来的。
不知道宿管阿姨是不是年纪大了,对于年纪小的男生还比较宽容,竟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让沈玺坐在女生宿舍楼里。
又见有几个隔壁班的女生正站在沈玺面前,对他形成了包围形势,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娇笑声,似乎是在向他问这问那,而沈玺照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皱着眉冷着脸,一副巨不耐烦的模样。
奚宁乍然又见到他跑来找自己,不禁蹙了蹙眉,脚步停了停,没有避开,还是走上前去。
自从上次去医院给他送过书后,两个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微信上他有时发来的消息,奚宁也是有的回,有的不回。
想到他腿伤初愈,还是不想就把他撂在这不管。
毕竟他以前有过在她宿舍楼外一直等到她晚上回来的先例。
奚宁在心底叹了叹气,走到沈玺面前。
那几个隔壁班女生见到她来了,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她们看这弟弟穿着高中制服,又帅又嫩,还一副不爱搭理人的生冷模样,没忍住过来调侃了几句。
哪想到被人姐姐当面给抓包了,几个女生脸上瞬间有些过不去。毕竟是同学的弟弟,而且还是个高中生,她们这样做实在有些丢人。
于是和奚宁寒暄赔笑了两句,又夸了她弟弟对她很关心,姐弟两人关系真好什么的之后,不等奚宁回话,她们立刻就结伴逃之夭夭了。
秋初的夕阳仍旧很璀璨,金色的夕阳光芒,照在眼前白衣黑裤的少年身上。
沈玺见到她,这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单肩背着黑色书包,双手插在兜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酷酷的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满,“我想见见嘉宝。”
第37章
奚宁淡淡扫了他一眼,“嘉宝在学校对面的猫咖,放心吧,我每天中午都去看它,它又胖了点,而且还有别的猫和它一起玩。”
沈玺哼了一声,“原来我还不如嘉宝,你还知道每天去看它。我在医院待了半个月,你怎么不知道去看我?”
奚宁抿了抿唇,反问道:“我不是有去看过你吗,还给你送书了,再说也不是多严重的伤,静养就行了,我去不去都没影响。”
沈玺冷笑:“那次也是我请你去送书的,不然你一次医院都不会去。”
奚宁心底有些不耐了,蹙眉道:“你到底是来找我对案的,还是来看嘉宝的?”
“都有。”他幽幽回了两个字,又瞥了眼她身后有些厚重的书包,问道:“你是要把包放回宿舍,还是我来替你背着。”
看他这架势,是一定要她带着去猫咖了。
奚宁回道:“你等我一下吧,我把东西放回去。”
沈玺单手插着兜,表情酷酷地点了点头,清澈黑秀的眼睛里却簇起了一丝明亮的光。
奚宁匆匆回到宿舍,看到周微微已经打了饭回来,一边吃一边在和家人视频。
她才放下书包,周微微关掉了视频,扭过头回来说:“奚宁,你看到沈玺了吧,他就在我们宿舍楼大厅坐着等你,我下去跟他说话,他一副认不得我的样子,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他就是那个样子,有些脸盲,见过的人也不认识。”奚宁一边说,一边在桌上找自己手机和钱包。
周微微晃了晃她的手机,“在我这儿,刚才沈玺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我帮你接的,说你在图书馆上自习,然后他说给你带了东西,怕等不到你,我就下去给你拿上来了。”
奚宁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堆水果和营养品,还有几本她之前想买没买到的画册。
周微微又道:“下次去图书馆和画室记得把手机带着啊,不然人弟弟找不到你该多着急啊,他对你可真没的说。”
奚宁笑了笑,点了下头,将手机和钱包装进了帆布包里。
周微微一边用勺子舀着饭盒里的菜送进嘴里,一边鼓着脸含糊不清地问,“你要和沈弟弟一起出去吃饭吗。”
奚宁道:“我就带他去看看嘉宝,晚饭不一定和他在外面吃。”
“要注意哦,你们俩在一起,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你在谈姐弟恋,哈哈哈,沈弟弟皮肤好白,冷着脸的样子怪帅的咧,刚才下去,我们学院好几个女生围着他,果然年下就是青春靓丽啊。”
奚宁将晚上要画画用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也放到帆布袋里,又将头发用皮筋随便扎了一个马尾,回道:“谁会那么无聊在背后我们传闲话,他还穿着高中校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高中生,我是有多没下限才会跟高中生谈。”
周微微耸了耸肩,“你不知道,学校里无聊到喜欢传八卦的人多着呢,一不小心就拍照片给你放论坛上讨论,顾校草是这个待遇,你也是,普通人还享受不到。”
奚宁被她说得有点犯疑,可转念一想,她们这个宿舍楼的女生基本都认识沈玺了,知道他是她亲戚家的弟弟,就算是其他人看到了,也不过是背后嚼舌,别人怎么讨论是别人的事,自己才不管这闲事。
于是她匆匆收拾好,背上帆布袋跟周微微说了声,就下楼去了。
沈玺已经不在大厅坐着,站在宿舍楼外,单肩背着书包,迎面等着她。
少年颀长的身形被落日的余晖拉出了一个瑰丽异常的剪影,引得来来往往的女生都在看他。
奚宁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我们快走吧,你还没吃晚饭吧,看完嘉宝你就回家吃饭。”
沈玺和她并排而行,慢悠悠地回,“我知道你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龙虾殿的网红餐厅,你不是喜欢吃麻辣龙虾吗,我们一起去吃。”
奚宁她们寝室聚会倒是经常会选择这家店,四个女生都爱吃小龙虾,所以她也知道这家店生意火爆,但还是摇头拒绝他,
“那家餐厅有很多人,现在是饭点,要排队等很久,我没那个时间等,回来去食堂吃就行,你也回家去吃。”
见校园里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到他们身上,沈玺蹙了蹙眉,绕到外侧,把奚宁护在身后。
这才对奚宁坚持道:“都已经预定过位子了,去了就能吃,不用等。你在哪儿吃饭不是吃,为什么就不能和我一起。”
奚宁拗不过他,皱眉道:“吃饭可以,但你以后别总是往我们学校跑了,你都高三了,学习任务那么重,一来一回多浪费时间,等过年了,我会把嘉宝带回家的。”
沈玺刚还缓和的脸色,立刻又冷了下来,挑衅的语气又倔又硬,“打你电话不接,发你微信消息,十次有八次都不回,你自己什么时候先把这个坏习惯改了,再来说我吧。”
奚宁听了,默然无话。
等两人到了那家猫咖店,奚宁带着沈玺去了嘉宝常待的房间,它正在和另外几个小猫在一起玩曲棍球。
沈玺蹲下身,叫了它一声,嘉宝立刻回头冲他们的方向看,然后高兴地“喵喵”了几声,四肢飞速跳跃,几步就蹿到了沈玺的怀里。
奚宁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一人一猫互动了会,心里想着要不要让沈玺把嘉宝带回去。纠结半天,还是没舍得。
虽然嘉宝是沈玺买回来的,但归属权是她的,她还是不想把属于自己的嘉宝送回去。
而嘉宝显然也是对沈玺恋恋不舍,奚宁每天过来,它还不是那么黏她。沈玺之前天天喂养它,乍然一阵子没见,嘉宝在他怀里黏着都不肯下来了。
等到和嘉宝互动结束,沈玺又瞅了一眼奚宁的神色,语气平和地问道:“走吧,你刚才答应我,要跟我一起去吃饭的,以后我会看情况减少来找你的次数,可以了?”
见他眼神执拗,奚宁没奈何,跟他一起去了那家龙虾店。
沈玺事先充了这家店的VIP高级会员卡,所以提供优先预约的服务,虽然外面排队的人多,他们进来直接就入座了。
钞能力在任何时候都能提供最高效快捷的服务。
等菜时,奚宁不忘问:“你半个月没去学校上课,进度能跟上吗。”
沈玺“嗯”了一声,很平淡地回道:“高三不就是复习和巩固提升么,自学能搞得定。”
奚宁又问:“那英语呢,还是没有进步吗?”
沈玺眉头微皱,抿唇道:“我又不打算出国,学那么好做什么,就是以后读法律专业,国内法和国外法体系又不一样,根本用不上。”
奚宁横了他一眼,“那你现在用得上啊,如果你这一年时间好好学,成绩完全能再上一个档次,叔叔阿姨会更高兴的,A大的法律系分数要求那么高,你考好一点不是更稳妥吗。”
见她难得这么关心自己,虽然是关心成绩,但沈玺还是轻轻笑了,俊瘦的脸上又出现了那个浅浅的酒窝。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有种毫不在意的胸有成竹,“以我现在的成绩,上A大法律系没有问题的,你别为我担心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又能在一个校园了。对了,你会不会继续读研?”
这个问题,奚宁也一直在思索。
如果她想日后在高校就职,哪怕做最底层的助教,肯定是要有硕士以上的名校学历才行。
但继续读研,接下来的几年必然还是学业为主,无法全心去挣钱了。
她现在手头有两百多万的存款,对于未来也不是那么捉襟见肘了,挣钱也不再是那么急迫的事情,而且顾骁白这个未婚夫对她也挺慷慨的,如果大学毕业后他们结婚了,她肯定更加不用担心钱的事了。
但就有一个问题,如果用他的钱用成了习惯,恐怕她自己的挣钱能力会日渐下降,最后真变成了他养的金丝雀。
想到这,奚宁顿了顿,才回他:“等明年再说吧,我现在也没有想好。”
沈玺见她似乎犹豫不定,怀着一点自己的私心,劝她道:“为什么不继续读,学费生活费又不用你操心,你们这个专业的出路最好就是进高校,像你们梅教授那样,既有社会地位又能自己开画廊挣钱。你又不是读的法律专业,还要以实践经验为主的,那倒可以不用读研。”
奚宁自然在心底承认他说的话有道理,沈玺虽然性格孤冷,但是毕竟家教渊源在这,父亲和母亲都是社会精英,给他规划的未来也是要接手他父亲孟开筠的律所,所以他年纪虽小,却对于社会法则很通透了解。
于是她回了一句,“我知道怎么为自己打算。你先操心自己,把你英语成绩提上来。”
就在这时,他们点的小龙虾和其他几个菜都被服务员端上来了。
沈玺对小龙虾并不喜爱,他觉得吃这个东西很麻烦,但他知道奚宁爱吃,所以每次出来吃饭都会点麻辣小龙虾,搞得奚宁以为他也喜欢吃。
沈玺戴上一次性手套,先给奚宁剥了满满一碗虾肉出来,不容拒绝地递给了她,然后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虾吃。
他点的都是麻辣味的龙虾,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老实说他的胃真吃不太惯辣,但毕竟是自己硬要来吃的,沈玺也只能硬着头皮一边喝水,一边用其他的菜压一压龙虾的辣味。
快吃完时,奚宁正好见到了一个不那么熟的熟人。
陈瑜带着他新交的女朋友,也是文学院的一个漂亮学妹,来这里吃饭,路过奚宁这桌,便停下打了招呼。
陈瑜柔声让女朋友先去他们那一桌等自己,然后斯文俊秀的脸上挂着很和煦友好的笑容,对奚宁彬彬有礼道,“学妹,好巧啊,难得在外面吃饭会碰到你。”
他带着一丝兴味的目光,快速扫了一眼那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少年,见他冷着脸,唇角微抿,虽然外形非常俊俏逼人,但对向自己的目光很锋利,也很不耐烦,透着极端的不友善。
虽然少年穿着高中校服,但如果是她的弟弟,不应该对自己一个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敌意啊。他心底不免有了一点八卦的好奇心。
陈瑜收回目光,还是忍不住,继续友善又不失风度地询问,“奚宁学妹,不知道这位是?”
奚宁扫了一眼对面已经脸色不快的少年,虽不想道明和沈玺的关系,却更怕陈瑜回去在某人面前瞎传话,毕竟陈瑜有过一次前科。
于是她淡淡笑道:“他是我一个长辈家的弟弟,叫沈玺,今天来学校找我有事的。”
第38章
听了奚宁的回答,陈瑜笑着点了点头,又接着寒暄道:“过两天在体育馆有学生男子篮球赛决赛,我们法学院和金融学院对决,我也托纪辰给你们寝室送了四张门票,欢迎你们几位来观战助威。”
说到这,他眼眸里划过一丝耐人寻味,又对奚宁最后强调了一句,“顾骁白也会代表我们学院参赛的,他可是我们主力队员哦。”
奚宁和陈瑜对视了一眼,从他有些兴味的眼神里,敏锐察觉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肯定对她和顾骁白的关系知道了一点内情,不然不会这么刻意地提到顾骁白。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因为是在沈玺面前,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敷衍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沈玺见他们两个说的你来我往的,鼻子哼了一声,冰冷俊俏的一张脸上,表情是愈发的不耐。
他轻飘飘看了陈瑜一眼,冷声冷气地开了口,夹着一丝讽意:“你的女朋友还在等着你,如果没别的事,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继续打扰我们吃饭了。”
奚宁听到这,不由在桌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少年话里这么直白的火药味,让陈瑜微微一怔,随即不失风度地笑道:“不好意思,是我多话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继续用餐了。”
他冲奚宁微微颔首,离开这里,去找自己女朋友了。
见陈瑜走了,奚宁秀眉紧蹙,看向沈玺的目光中含着不认同和批评:“你都多大了,都快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说话总是不分对象夹枪带棒的,他是我认识的学长,又不是什么坏人。”
沈玺冷笑,“我比你小,我也比你会识人。坏人又不会在自己脸上写着一个坏字,这个男生明明有女朋友,还扔下她不管,跑过来跟你套近乎搭讪,明明就是不安好心,你居然看不出来。”
奚宁懒得再争辩了,瞥他一眼,冷冷道:“你总是有一套歪理可以自圆其说。”
沈玺不满地哼了一声,想到刚才那个男生说到的名字,再想到上次见到的那张俊美夺目的脸,一种深深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于是他又冷声冷气地问道:“他刚才说的那个顾骁白是谁,是不是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姓顾的男生?他干嘛要刻意在你面前提到这个人,是不是你和这个顾骁白,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他这一串犀利的问题问出来,让奚宁险些招架不住,也彻底的不耐烦了。
她冷然答道:“不就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在社团偶然认识的。陈瑜和他是室友,正好他们跟我都认识而已,就顺便提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多事。”
她站起身,连忙催促道:“都吃完饭了,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去画室了。”
沈玺只好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次难得的两人饭局,轻抿薄唇道:“那我送你进学校,然后我再回家。”
奚宁终究拗不过他,背上帆布包,和沈玺一起往外走。
出了餐厅大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了凉意,奚宁穿着短袖的棉布长裙,身上也不免觉得有些冷。
沈玺敏锐地观察到她打了个寒噤,不妨伸手摸了摸她的指尖,发现很是冰凉。
奚宁浑身一僵,一下甩开了他的手,语气有些僵冷,“你有话说话,拉拉扯扯算什么。”
沈玺装作不经意地观察了她一眼,缓缓“哦”了一声,才不紧不慢地回道:“我只是看你冷不冷,至于这么大反应。”
奚宁抿着唇没说话,步伐越走越快,只想拉远和他的距离,不一会就走到了学校门口。
沈玺从单肩包里取出自己灰白相间的校服外套,直接披到奚宁的肩上,还不忘有些酷酷地嘱咐道:
“你晚上在画室肯定会画到很晚,就穿这么点,回宿舍时更会觉得冷,外套先借你披着,下次你再还给我。”
还不等奚宁说话,他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等走出十几米的距离,他才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挥手认真告别,然后站在路边等计程车,时不时还回头朝她这里看一眼。
奚宁没再多待,披着他的外套,默默转身进了学校。
沈玺的校服外套上,有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那股清冽气息。
一进学校,她就脱下了他的衣服。
等到了画室,因为才开学不久,大家的学习积极性还没提起来,里面只有寥寥两三人。
奚宁取出自己放在包里的画材,开始继续专心致志地画画-
陈瑜约会完回来时,两个室友许昊然和林一鸣,正在宿舍里,一起对着电脑屏幕发牢骚,
“女神不会真被这个小男生给勾搭走了吧?瞅着这小子还穿着高中制服,长得倒是有那么点资本,不是,但关键他这么小啊——难道现在都开始流行谈姐弟恋了?”
“这又拉手,又披外套,感觉跟石锤差不多了,靠!大晚上回来就听到噩耗,这些照片看着好气人啊啊啊!我的女神居然被高中生勾搭走了!气死,今晚注定是我的不眠之夜了!!”
陈瑜想到刚才吃饭时遇到的那一幕,其实忽略那个男孩身上的青涩,两个人无论从颜值还是气场都挺合的。
从某种角度,这个男孩好像比顾骁白看起来,和她更熟悉的样子,大概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缘故,她也说了,那是她一个长辈家的弟弟。
不过这个弟弟,对陌生男性的敌意可真够大的,那眼刀子锋利的,就差没往自己脸上割肉了。
见顾骁白还没有回来,陈瑜笑了笑,解释可道:“你们别听论坛上瞎扯,那男高中生就不是她男朋友,人家是她一个亲戚家的弟弟。”
陈瑜的话立刻让许昊然和林一鸣立刻转哀为喜,问清了前因后果后,他们风向转变的那叫一个快,“我就知道!我女神不会那么没眼光的,她那么清冷脱俗的一个人人,怎么会跟高中生谈呢嘿嘿,真不愧是她弟弟啊,高高帅帅的,长得和女神一样好看,都是神仙颜值!”
顾骁白这时从图书馆回来,推门进来就听到两个室友口中的“女神”和“弟弟”字眼,不由立刻联想到了奚宁。
果不其然,接下来听到许昊然和林一鸣的对话,果然是围绕着她的。
而且一旁的陈瑜还向自己使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顾骁白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点开了学校论坛,果然最顶端那个飘红的帖子是关于她的。
他点开最热的帖子,从上到下快速浏览了一番,越看那双英挺的眉就蹙得越紧。
照片里的男生,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顾骁白知道这男孩是沈家唯一的儿子,名叫沈玺,还在读高中,据说明年高考。
从拍照的角度看上去,他们之间的确有些非同一般的亲密,尤其是沈玺看向她时那如有实质的眼神,让顾骁白想到了第一次送她回沈家的晚上,沈玺面对自己时的怒意和敌意,那种眼神和动作里自带的强势占有欲,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并不陌生。
他立刻拿起手机,去了寝室外面,打给了现在学生会分管网络这一块的学弟。
顾骁白从进A大开始,就担任学生会的各级干部,大二和大三时做过学生会副会长,因为学生会会长事务繁忙,他一直都推辞不就,直到今年大四,他彻底退出了学生会。
不过也因为在学生会待了几年,基本上现在的学生会干部都是他带出来的,而且顾骁白在学校内的名望又是一骑绝尘的高,所以学弟学妹们对于他可谓是马首是瞻。
电话那头的学弟一听顾骁白指明利害,这样的帖子放在论坛上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权,也是在给他们学校大大抹黑。学弟立刻道歉是自己的疏漏,挂了电话后立刻跑去删帖了。
等结束通话,顾骁白等了会又点进了学校论坛,发现那个帖子果然被撤下了,他退出论坛,指腹在屏幕上顿了下,又划开微信,给唯一置顶的那个女孩发了消息,问她还在画室吗?
奚宁这次给他回的挺快,[还在。]
顾骁白:[已经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画室里不会就剩你一个人了吧。]
奚宁:[正确,就我一个人。]
跟着她又回,[马上就回去了。]
这次他回了语音,清冷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磁性的温柔,“那我去找你,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宿舍我不放心。”
奚宁其实想说,自己的擒拿术深得某位真传,还是挺厉害的,等闲人是没法近身的,而且她包里也随身带着防狼喷雾。
不过她也知道女孩子该示弱也得示弱,而且她跟顾骁白才和好,就给他一次表现机会好了。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决定把这一次会面,算在每周两次的约会次数里面,那今晚短暂的会面对她就很划算了。
于是她回道:“那你过来吧,我也快画好了哦。”
不过十分钟,他就到了画室门口,却没急着进去。
明亮的室内光线下,她身子侧对着门,头发用只彩色铅笔随意绕成了一个发髻,几缕碎发调皮地落在她白皙的脖颈处,愈发显得她明媚动人,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丝娇憨可爱。
她还在拿着画笔,聚精会神地在画布上描绘,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他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她一会。
透过眼前的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那个留着齐肩短发的瘦弱女孩。
明明是那么瘦,可是她画起画来,却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乎可以一直画到天荒地老。
顾骁白从回忆里拉回思绪,抬手轻轻扣了一下门。
那个沉浸在油画世界里的精灵,终于被他惊扰了,再次回归尘世,侧头朝他看了过来。
顾骁白露出一个清润俊美的笑容,朝她抬步走了过去。
第39章
奚宁看到顾骁白,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在旁边的空位坐下。
他点了点头,没有出声打扰她,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将油画收完尾。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人物,只不过这次画上的人物不是少年,而是一个少女。
等终于完成了这幅作品,奚宁轻轻吁出一口气,对自己今天的发挥还算比较满意。
其实她最喜欢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待在画室里画画,这个时候最安静最有灵感,只不过宿舍有门禁,而且她一个女孩子独自待得太晚总归不安全。
怕明天来画室的人来来往往时会擦碰到,奚宁想了想,起身准备将手上的油画放到储物柜上晾置。
储物柜有些高,上面被她铺了一层纸,奚宁双手拿着画框才踮起脚,身后就有一个炙热的胸膛贴了过来。
顾骁白接过她手里的画,毫不费力地替她放到了上面。
感觉到他贴近的气息,奚宁还是忍不住身体一僵。
所幸他放完画后,又适当和她拉远了一点距离,让奚宁暗暗松了口气。
考虑到下午在图书馆的时候,他对自己算是间接服了软,奚宁也主动缓和起了气氛,一边摘下画画时用的围裙,一边语调娇俏地问他,
“学长,这算是每周两次约会中的第一次了对吧?”
顾骁白看着她摇了摇头,清潋秀长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笑意,“自然不能算。我理解的约会,是男女朋友在一起相处两个小时以上。”
奚宁抿了抿嘴,反问道:“那学长下午也没跟我说是这个概念啊。”
她拿出湿纸巾擦手,横了他一眼,很傲娇地声明道:“反正没说清楚就是学长你的问题,今晚必须算进约会次数里,否则就取消这个约定。”
顾骁白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接过纸巾,转而拉过她的手,替她细细地擦拭起来。
他凝神看着她纤白的手指上那个已经开始淡化的红色瘀斑,不由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
奚宁再次一僵,别扭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他却坚持不愿放开,反而送到了自己唇边,俯身在那瘀斑处轻吻了一下,然后才松开她的手。
太过暧昧的氛围,夜色宁静,孤男寡女,而且他们还是一对初入爱河的男女朋友。
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他做出这样的动作,让奚宁又开始不自在了,可她不好为了这么点事再苛责他。
她垂着眼睛,无声收回了自己的手,又沉默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放进帆布包里。
顾骁白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询问道,“奚宁,冻疮药膏要不要再给你配一些,对你手上的旧伤似乎有些效果。”
奚宁仍旧没看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学长,药膏还有很多没用完呢,是挺好用的,还要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她始终都是这么冷淡疏离的模样,即便成为了他的未婚妻,褪去了一开始伪装的娇柔后,她骨子里的冷倔也改变不了。
顾骁白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将画室的门关好后,一起下了楼梯,奚宁戴着口罩,将自己捂得很严实。
时间已经挺晚了,路上寥寥几个的学生也是来去匆匆,都赶着回宿舍,没有人注意看他们。
偶尔有个别女生向顾骁白投过来目光,但是见他身边的女生戴着口罩,又和他保持距离,还以为是普通朋友,也没有多打量。
奚宁随即放松了下来,两个人并肩而行,也没有做出拉手什么的亲密动作。
就这么安静走了一段路,身边的顾骁白出声道:“奚宁,你天天这么迟才回去不安全,以后我每晚都来送你。”
奚宁仍在观察着周围路过的三两行人,小声道:“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我会一点防身术的,而且我包里还有别的装备。一直这么过了两年了,也没见有出现过问题,学校晚上的治安不错,学长不用为我担心。”
顾骁白转头看向她被口罩挡严实的脸,声音清沉有力,“可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之前因为我不是,所以没有立场送你。我想整个学校里,没有哪个男生敢放心让自己的女朋友这么晚了独自回去。”
他注视自己的眼睛那么黑亮,眉梢微微挑动,浓长的眼睫垂着,看人时无端有种深邃的感觉。
奚宁不自觉转开了目光。
她巴掌大的脸庞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若春水的眼眸,此刻眼睑垂下,只能看到她美到极致的眼型和微微扑闪的长长睫毛。
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清冷娇憨的灵气。
他默默看着她,喉结滑动,忍住了想一吻芳泽的冲动。
身边的人并不知道他此刻的心猿意马,只是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马路斜对面那几个正在说说笑笑的女孩子。
随即她扯住顾骁白的衬衣袖子,将他拉到了一旁隐蔽的花坛处坐下。
奚宁暗自吁了一气,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有点狼狈和歉意,“对不起啊,我两个室友和班里的同学在那聊天,我走过去她们一定会认出来的,学长,等她们散了,你再陪我回去好吗?”
顾骁白对向她的眼睛,微笑着点了点头,夜风微凉,见她穿着单薄,他忍不住圈住她的肩,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捂着。
这种程度的亲密,奚宁目前已经能够接受,所以也就乖巧地偎在他怀里。
顾骁白轻轻摩挲着她的指尖,沉声询问,“就这么怕被人发现,和我谈恋爱有这么见不得人?”
奚宁理所当然“嗯”了一声,又故意惨兮兮补充道:“谁让学长在学校那么受欢迎,大家都那么崇拜你喜欢你,如果知道我和你谈恋爱了,免不了要被人说闲话,学长大四了马上要去外面实习,又不怎么待在学校,可我天天要被人评头论足,而且我还要过两年这样的日子,想想就难受死了。”
见她说的可怜又可爱,他忍不住吻了下她的头发,低声笑了笑,“有我做你的后盾,有什么可怕的。”
奚宁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他,故意问道:“那万一我们分手了呢?万一学长喜欢上别人了,那我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还是现在这样不公开最好。”
听了这话,他圈住她肩头的力道不禁大了些,将人牢牢拢在怀里。
顾骁白垂眸看她,目光深邃又深沉:“不会有分手那一天,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他此刻的眼神和话语,依稀有着那个少年的样子,让她有了些微的恍惚。
奚宁看着他清冷深邃的眼睛,缓缓抽出了自己的手,葱白的指尖轻轻抚上他清俊至极的眉眼。
顾骁白向来清冷的眼神里迅速闪过一丝热烈,呼吸突然急促了一点,俯身吻上了她的额头,然后辗转在她耳边。
他低语的声音异常低哑,带着一种冷感的磁性:“奚宁,让我吻你好吗……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她一时语塞,没有回答。
顾骁白当作是她的默许,轻柔地摘下她的口罩,开始从她粉润的脸庞,一点点吻到她樱红的唇瓣。
这次的吻,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强势激烈,只是唇瓣之间轻轻摩擦碾压,有着一种别样的温存。
但是吻了不到一分钟,奚宁还是别过脸,躲开了他。
彼此无言相对了一会。
“对不起。”
“抱歉。”
短暂的沉默后,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顾骁白将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她再度拥入怀中,“奚宁,你不需要说抱歉,你是我的未婚妻,有对我任性的权利。我们慢慢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柔穿过她栗色的头发,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她。
不远处的嬉笑聊天声已经消失,奚宁从他怀里缓缓起身,再次戴上口罩,和顾骁白一块往她的宿舍楼走。
在路上,顾骁白像是地不经意问道:“奚宁,今天沈家那个男孩子是不是来找你了?”
奚宁点了点头,了然道:“对,是陈瑜告诉你的?”
她不由在心底狠狠鄙视了一番陈瑜爱搬弄唇舌的八卦属性,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和他的好室友传闲话!连自己吃个饭他都要传,她都解释过那是自己弟弟了。
顾骁白对她的提问不置可否,只露出一个极完美标准的笑容,回道:“下次他来找你,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说起来我以后也算是他的姐夫,而且也很可能是他的学长,应该和弟弟好好认识一下才对。听说沈家也想让沈玺进A大法律系?”
奚宁当然是希望顾骁白能和沈玺好好相处,但是想到沈玺现在青春期那个不定性的倔样子,在沈玺高考前,她还是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在和顾骁白谈恋爱。
她斟酌了一下,微笑回道:“谢谢学长对他的关心,不过沈玺正在读高三,时间很宝贵,他应该不会过来找我了,还是等他高考完有时间,再介绍你们好好认识吧,学长的专业能力那么强,到时候正好可以指导他呀。”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和沈玺一块长大,他真的就像是我的弟弟,虽然有时候他很不懂事,喜欢口出狂言,但也是个本质很好的孩子,我很希望学长和他能好好相处。”
顾骁白轻轻“嗯”了一声,柔声道:“我明白。”
“所以”眼见宿舍楼门口没人,奚宁停住步伐,扯了扯他白衬衫的袖子,娇声道:“如果他日后说什么话得罪了你,你可不许不高兴,也不许给他冷脸。”
顾骁白反手握住她的指尖,音色低沉冷感,有着金属般的磁性,“奚宁,你是不是高看我了,我怎么会给你弟弟冷脸,我的小舅子,上赶着对他好还来不及,哪敢造次?”
第40章
奚宁回到寝室后,另外两个室友林梦和齐晓蕙也才回来,正在和周微微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一见奚宁回来,她们两都同时噤了声。
奚宁对此也很习惯了,她和这两个室友的关系并不是很亲密,只能算比普通同学好一点,所以跟她们也不是交心的关系。有什么话题她们也只会跟周微微聊得火热,回避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上大学这两年来,奚宁一直秉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理念和这两个室友相处,并自我感觉这种相处模式非常适合她。
林梦和齐晓蕙是艺术史论专业的学生,虽然跟她和周微微在一个院系,毕竟是不同的专业,除了在宿舍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常也没有什么往来。
但她们两人却跟周微微的关系却处得很好,一方面是因为周微微天性活泼外向,一方面是因为奚宁平常待在宿舍的时间实在很少,除了睡觉休息外,她基本不回来。
连周微微也抱怨过几次,说奚宁天天把自己压榨得太狠了,偶尔也应该和室友们一起出去逛街游玩。她还劝过奚宁,就坦然用沈家给的钱又能怎样,干嘛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她们学油画本来也是个烧钱的专业,等到毕业后再来回报沈家不就行了。
奚宁听了也是一笑了之,受恩于沈家,于她而言是千钧之重的负担,这份恩情牵扯了太多东西在里面,让她只想要早日还清,避免产生上一辈那种悲剧的纠葛。
而跟顾骁白的婚约,不仅是她用来报复荣恺的利器,也是她偿还沈家这份恩情的最佳方式。
现在她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在荣恺这种天之骄子面前不堪一击。
而她要靠自己在京市站稳住脚跟,过上名利双收的生活,那还是个学生的她就不能不借顾骁白的力,打好手上这副已经能预知到的烂牌。
她绝不会允许自己重蹈书里的覆撤,因为男人而放弃学业,最后一无所有,甚至下落不明。
林梦和齐晓蕙因为正在谈论的当事人回来了,而不好意思地中断了话题。
周微微却并不在意这点,因为她知道奚宁这个人的秉性,所有精力都用在了画画和挣钱上,小事皆不会她入心。小心眼爱计较的毛病,在奚宁身上是完全没有的,因为她完全没有那个精力。
所以仗着和奚宁的关系好,周微微直接就着刚才她们讨论的话题,调侃起来当事人:
“奚宁,我可真是个预言家哦~你走的时候,我还嘱咐你要当心来着,这不,你跟沈弟弟都被拍了,那照片的角度,外加校花和姐弟恋的话题,讨论度火爆的,都盖了上千层楼。”
奚宁放下了帆布包,转过身来,一脸的懵逼,“你在说什么?”
她一个从来不上论坛的人,猛地一下都没听明白。
林梦在一旁笑着解释道:“奚宁,就是你和沈弟弟晚上一块出去被偷拍的照片,发到论坛上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被论坛管理员删除了,发帖账号也被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没素质的人发到论坛上的。”
齐晓蕙也忿忿不平,“就是啊,我们都知道你们关系的内情,帮你积极澄清的,但是那些人就跟认准了似的,非要往姐弟恋上扯,还好这次管理员反应迅速,不然奚宁你明天就是全校的舆论中心。”
周微微走过来双手压了压奚宁的肩膀,没好气道:“哎,那些心理阴暗的男生们巴不得你一直单身下去,但凡你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要在网上鬼哭狼嚎,不过对我家奚宝来说,这些风言风语都无所谓的。”
奚宁笑道:“不管怎么无所谓,也要感谢你们在背后帮我啊。”
周微微回了一句“瞎客气”,顺手拿起桌上的几张门票,接着说道:
“这是纪辰拿来的篮球赛门票,到时候和我们一块去看看嘛,有男神在场哎,要是你们两个能趁这个机会擦出火花就好啦。你如果跟顾骁白在一起了,保证那些男生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他们拿什么和人家比啊?连基本素质都没有,就知道在网上嗨。”
奚宁瞥了另外两个室友一眼,轻轻拧了周微微的胳膊一下,“你怎么这么爱把我跟他凑作对,别再说了啊,上次你还当着纪辰和陈瑜的面乱说。”
周微微嘟着嘴,“那我就觉得你跟他很配嘛,而且上次在食堂,我虽然没好意思盯着男神看,但我用余光有偷偷瞥到他在看你,而且看了还不止一次,他绝对是对你有意思。那干嘛不把握住机会上他呢!”
林梦和齐晓蕙顿时惊奇地“哇哦”了一声,贼兮兮地附和道:“就是啊,我看咱们学校也只有奚宁你这种级别的,能把顾大校草拉下神坛来,我们要是做了男神女朋友的室友,也挺有面子的呢嘿嘿,说不定能得到顾男神的另眼相待。”
被这三个人团团包围,奚宁险些招架不住,只得搪塞道:“真不行,我又不是主动进攻型的人。拉不了拉不了。”
周微微“啧”了一声,“有什么拉不下来的,就我闺蜜这脸蛋这身材这气质,走哪儿去不迷倒全场,拿下顾骁白也不在话下,机会难得啊,马上他都要去校外实习了,你一定要去比赛现场啊,到时候给他送个水什么的,我再让陈瑜在旁边敲敲边鼓,都不需要你进攻的好嘛,上次吃饭我明显就发现他对你不一般滴。”
奚宁一时无言,她真要是去了,陈瑜还不知道在一旁会怎么看他们好戏,想到晚上吃饭时他的那副口气,明明就知道了她跟顾骁白交往的事情。
奚宁是真想在此刻把事实说出来算了,但是周微微直率爽朗的个性还是令她却步了,真是有点担心周微微做不到守口如瓶,毕竟她的个性一旦跳脱起来真是令人不能放心。至于另外两个室友,关系没到那份上,她就更不想说。
她总觉得和顾骁白没走到结婚那一步,就是不确定的关系,因为在书里他是个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了想,奚宁还是把他们交往的事实塞回肚子里了。
等到尘埃落定那一刻再说,才是最拿稳。否则都是在给自己日后找麻烦。
于是奚宁随口敷衍了两句,“好好好,到时候没事我就去看,不过你可别跟陈瑜去说啊,我可丢不起那人。”
见她愿意参加集体活动,周微微已经很高兴了,也不会非要勉强她做不想做的事,刚才那一番话更多是磕CP的冲动,和闺蜜之间的调侃罢了。
毕竟周微微从小就是个颜控,从前和奚宁一起在广元上学的时候,她对于奚宁一开始也是始于颜值并且暗自仰望的。
那时候周微微觉得自己和奚宁是截然不同的两类女孩。
才上初中的奚宁,留着齐肩的中短发,肤白如玉,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而自己虽然也是个可爱甜美的长相,却不具备这种令人仰望的女神素质。
在那个小城市,奚宁爸爸是个成功帅气的律师,妈妈更是美得像仙女一样,十三岁的奚宁成绩优异,又漂亮又特别,在学校里可谓是像公主一样的存在,而且气质从小就很沉静,同学们都很羡慕她。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把头发剪得很短,短得像个假小子,整个人越来越瘦,越来越病态,也越来越孤僻。那时候的周微微暗地里很心疼她的变化,却因为关系生疏,不敢过分表露出对她的关心。
直到无意中得知奚宁放学后在饭店打零工,周微微终于鼓足勇气,出于帮助同学的愿望,开口请奚宁去自己家的饭店帮忙。
从那以后,她们的关系才真正熟悉热络起来,直到后来,奚宁被孟开筠接来了A市,她们才慢慢没了联系,结果兜兜转转又在大学重逢,两人都很珍视这段失而复得的友情。
所以周微微特别希望,能帮奚宁找一个最好最优秀的男生来好好照顾她,让她可以不用过得那么累。
而在她能接触到的所有人里,无疑就顾骁白是那个翘楚,而且是一骑绝尘的翘楚。她自认匹配不了这种高岭之花,但闺蜜和男神一样优秀出色,完全可以适配。
她是真心想要撮合他俩的,毕竟真要撮合成功了,对她这个颜控来说,那就是每天双重的视觉享受,感觉人生都要圆满了。
怀着这种美好的愿望,她愉快地上床进入了梦乡。
翌日,又是一节理论课的大课结束后,纪辰乐呵呵地过来跟她们两打招呼,并提醒她们一定要去参加他今晚的生日派对,晚上七点他会在学校南门那里开着车等她们。
经他一提醒,两个女孩才陡然想起来还有参加他生日派对这回事。
她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尴尬。
两人都忘了这回事,还没有来得及给纪辰准备生日礼物。
当着他的面,只说一定会带着礼物去参加的。
等纪辰一走,两个人火速去了礼品店。
奚宁对纪辰的印象还行,虽交往不多,但觉得他挺有礼貌的,言谈也并不烦人,而且上次还吃了他一顿饭,所以选礼物时稍微用了点心,选了一套立体绘制的精美书签,并委托店员包的好看一点。
礼物准备妥当好,在去酒吧之前,周微微铆足劲在寝室的镜子前捯饬,平常不怎么化妆的她,这次足足化了有一个钟头。
化完后,她顶着一套可谓是精美的妆容跑到奚宁面前寻求夸奖,“怎么样!怎么样!你姐们是不是敲美!”
奚宁仔细看了看,从客观角度作出评价,“好像腮红淡了点,最好往腮骨斜上方来一点,睫毛膏也还要再刷一下,之前听你们讨论过,去酒吧的妆要浓一点才好看吧,口红感觉倒是正正好。”
听了她的意见,周微微又回去补妆,补完后还不忘感叹,“果然咱们美术系的优等生就是有审美有品位,奚宝以后可以考虑去做美妆博主,妆容分析的太到位了!”
奚宁听了淡淡一笑。
周微微化完后,满意地看了看镜子,她本是甜美可爱的长相,今晚在妆容的加持下,整个人相当美丽精致。
心情巨好的她转头看向正在翻看画册的奚宁,发现她仍是素面朝天,不由道:“奚宝,不是我说你,这是你第一次去酒吧啊,你就不能上点心打扮下嘛,咱们一起打扮漂漂亮亮地去蹦迪玩多好啊。”
奚宁抬头看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化妆品啊,就只有口红,还不如不化呢。”
“用我的用我的,今晚必须得好好捯饬,我们要闪亮登场!”周微微将自己的化妆包直接塞到她手里。
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其实没有谁不喜欢打扮的,奚宁也是如此。
过去她虽然出于节省的原因不想化妆,但她对于色彩和线条的运用得心应手,只是看室友们化过妆,那些从没用过的化妆工具她第一次都能用得毫不费力,这同样是她美术天赋的另一种运用。
等到化妆完毕,奚宁看着镜子中可称完美的妆容,对于自己一时兴起的杰作还挺满意。
黄色系的眼妆很多人望而却步,觉得不如大地色日常好驾驭,但奚宁很喜欢这个色系的眼影,因为她妈妈蓝樱从前就喜欢用这种淡黄色。
虽然她自己的眼型不是像蓝樱那种美艳的桃花眼,但是涂上这个色系,意外的浪漫明媚,而且元气十足,连身上的清冷味都散了很多。
直看得周微微在一旁赞叹不已,“奚宝,你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哪!就这妆容配你这张脸,给纪辰看到,不得迷哭他啊!美得我都不舍得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