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妮尔还没有用力,乔娜就已经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寒意沿着脊背蔓延,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乔娜能感受到法妮尔胸腔的起伏。

    透过镜子,乔娜能看到法妮尔的獠牙泛着寒光。法妮尔的长相更像是乔娜在现实生活中所熟悉的亚洲女孩,原本应该让她觉得亲切的长相因为尖牙变得恐怖。

    乔娜不敢想象,这位以狠辣著称的公主会不会一口咬断自己的脖子。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法妮尔轻笑,“乔娜小姐不是最喜欢獠牙划破肌肤的感觉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是在怪我那天把你弄疼了吗?”

    乔娜只觉得自己一颗心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咬痕会是法妮尔留下的。

    眼看着法妮尔想要低头,乔娜惊呼:“不要!……我没洗澡,身上脏得很,你咬了我可能会拉肚子的!”

    法妮尔下意识皱眉,随即释然。“可乔娜小姐闻起来很香,不像是脏兮兮的样子。更何况,我又不是奥洛拉那样天生的贵族。当初,为了填饱肚子,我可是连下水道的老鼠都下得去口,更不要说你这位楚楚可怜,让人一看就很有食欲的小姐。这一点,乔娜小姐应该比谁都清楚。”

    乔娜很清楚,法妮尔这番说辞,不过是为了吓唬人的。法妮尔虽不遵守王室的规矩,却也不会沦落到吃下水道的老鼠。

    可自己也不是下水道的老鼠,法妮尔没准真下得去口。

    “法妮尔公主,我知道你不像她们口中说的那样,在我心里,你与奥洛拉公主一样,都是高贵的王族。也请你不要总是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法妮尔的眼里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就被狠厉取代。

    “乔娜小姐说谎的本事见长,难怪昨天骗过了奥洛拉。当初你抛下我和苏伊卡订婚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还是说,你以为我和奥洛拉一样,喜欢你的那些花言巧语?昨天你说的那样情真意切,要不是了解你的本性,我险些都要被你骗了。只是不知道可怜的奥洛拉会不会上当,如果她这么愚蠢,如何能继承王位呢?”

    听到法妮尔这么说,乔娜吓得不敢呼吸。

    想不到小说里的炮灰女配会和几位公主关系匪浅,难怪昨天自己夸奥洛拉公主时,法妮尔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可是不应该啊,为什么自己看过的那本小说里什么都没写。

    为什么别人穿书要么是金手指大开获得超能力,要么是提前知道了剧情可以应对自如,而自己却要来收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

    还是这样一个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的烂摊子!

    乔娜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威胁,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惧。

    “乔娜小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越是害怕,我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说罢,法妮尔低下头,将獠牙贴近乔娜白嫩的脖颈。

    “我已经帮你破坏了奥洛拉公主的加冕仪式,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乔娜想最后挣扎一下。

    “呵。”法妮尔轻笑一声,“你这样自作聪明,真是和那些目中无人的贵族一样让人讨厌。”

    法妮尔一手掐着乔娜的脖子,一手紧紧握着乔娜的手腕,鲜血让她的眸子泛红,看上去带着几分邪气。

    乔娜不敢看镜中的法妮尔,她紧闭双眼,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乔娜无力地靠在法妮尔怀中。

    她仰着头,感受到法妮尔的长发划过自己的脸颊,无助的感觉从心底蔓延。

    她到底来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啊。

    滚烫的泪水落到了法妮尔的手上,法妮尔的动作一滞,可当她看清了自己怀里的人,眼中的怜惜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力道。

    法妮尔餍足之后,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美艳的脸显得更加妖冶。“乔娜小姐的血这样甜,难怪奥洛拉姐姐会把你留在她的城堡中。”

    “不管怎么样,都不是你擅闯此地的理由。”

    奥洛拉淡漠的声音响起,乔娜猛地回头,仿佛做了亏心事一般。

    奥洛拉虽换上常服,冷清高贵的气质依旧让人觉得有距离。她一出现,仿佛有着不一样的滤镜,对比之下,美艳张扬的法妮尔似乎都暗淡了许多。

    法妮尔将下巴懒懒地抵在乔娜的肩上,眼中的血色还未褪去。她看着奥洛拉,有些挑衅地说:“我特意过来,也是担心奥洛拉姐姐染指了苏伊卡姐姐的未婚妻。我记得奥洛拉姐姐高贵的獠牙从不会触碰他人的皮肤,可看到乔娜小姐这样虚弱,很难不让人多想。”

    乔娜昏昏沉沉,却捕捉到了法妮尔的另一个属性——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奥洛拉似乎早就习惯了法妮尔的做派,这番话并没有将她激怒,奥洛拉的目光停在了乔娜的脖子上,新的咬痕血迹未干,淤青却不复存在。

    “既然如此,就有劳你将人给苏伊卡送回去。毕竟,她是苏伊卡的未婚妻。法妮尔,你身为公主,总这样子,如若传出去,只怕会有损王室的声誉。”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又有谁会真的把我当成王室的一员?你说对不对呀,亲爱的奥洛拉姐姐。”

    法妮尔的语气十分轻松,不知为何,乔娜却从中感觉到一丝落寞。她隐隐感觉到,这个血统并不纯正的公主是想通过这种行为证明什么。

    奥洛拉沉声道:“你顶着公主的头衔,没有人敢不把你当做王室的成员。”

    “包括西纱?”

    “西纱还是个孩子,法妮尔,你是姐姐,不该和她一般见识。”

    “三百多岁可以使用中阶魔法的孩子?听上去还真是稀奇。”

    法妮尔显然不接受这个解释。

    奥洛拉沉吟道:“我替西纱向你致歉。”

    “奥洛拉姐姐可真是偏心,你为什么可以替西纱向我道歉呢?难道说,在你的眼中,我只是外人。”法妮尔并未接受奥洛拉的歉意,而是抱起乔娜,从窗户飞了出去。

    法妮尔将乔娜带走后,奥洛拉看了眼床边高脚杯里未被动过的血液,又想起乔娜那张惨白得有些病态的脸,若有所思。

    *

    外头阳光正好,乔娜被耀眼的光芒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她偏过头,想要看着别处,却发现自己身处高空。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安全设施的情况下飞这么高,还是被一位只见过两面的吸血鬼公主带到了天上。

    乔娜吓得紧紧搂住了法妮尔的脖子,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法妮尔颇为不满。

    “放手,不然就把你丢下去。”

    “我不放!放手了还不是一样会掉下去!我不要放手!”生死关头,乔娜顾不得讨好这位公主,她虽松了胳膊的一点力道,手却紧紧抓住了法妮尔的衬衣。

    “你!”法妮尔明显不悦,但下一秒,她低下头,发现乔娜吹弹可破的皮肤似乎正在被阳光灼伤。

    法妮尔不得不找了一处阴凉地落脚,她见乔娜的额头渗出汗水,不禁嘲讽道:“奥洛拉可真够小气的,居然从昨晚到现在都不许你进食,她有那么多血仆,总不至于吝啬这点鲜血吧。”

    说完,法妮尔有些不耐烦地将胳膊横在乔娜的面前。

    乔娜见法妮尔抬手,以为法妮尔又要掐她的脖子,于是下意识伸出手格挡,并后退了两步。

    “法妮尔公主,我有些头晕,你可不可以不要吸我的血了……”

    法妮尔挑眉,“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再不吸,我就走了。”

    乔娜心里一惊,有些结巴地说:“不,不用了……我好像也不是很晕……您可是公主,我怎么能吸您的……”

    这是什么情况?法妮尔让自己吸她的血???

    可她闻见血腥味就恶心,怎么可能上嘴去咬吸血鬼?

    法妮尔不悦,她收回手,抱着双臂,轻慢地打量着乔娜。

    “怎么,就因为和苏伊卡订婚,就不愿意再吸食我的血液了?可今天太阳这么大,如果你再不进食,只怕活下去都是奢望,更不要说与苏伊卡成婚了。”

    乔娜轻咬下唇,面露难色。

    首先,她不敢吸血。其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獠牙。

    她总不能用门牙对着这位公主生啃吧,这不是作死吗!

    看着法妮尔逼近,乔娜再次后退,她没有留神自己已经退至阳光底下,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都失了力气。

    乔娜不想挣扎了。

    不管是被晒死,还是被饿死,好像都比被活活咬死要好。

    正当她打算坦然地面对,忽然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凉。

    乔娜张开眼睛,一个身着白色长裙的人撑着伞站到了她身旁。

    她逆着光,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温柔。

    乔娜愣了一下,这样温柔的人,一定是仙女吧。

    可吸血鬼的世界里有仙女吗?

    乔娜用力捶了捶脑袋,生怕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可法妮尔还在自己面前,这好像不是幻觉。

    法妮尔看着撑伞的人,警惕地后退两步,脸上却挂着挑衅的笑,“苏伊卡姐姐,好久不见。我把你的未婚妻从奥洛拉姐姐手里救出来,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听到苏伊卡的名字,乔娜不太清醒的脑子“嗡”一下炸开了。

    如果说自己真的是苏伊卡的未婚妻,那么自己昨天说的那些话算不算给苏伊卡带了绿帽子?

    苏伊卡好歹也是血族的公主,如果受到挑衅,岂不是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乔娜偷偷瞄了眼苏伊卡,见苏伊卡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她心里更加没底了。

    苏伊卡垂下眼帘,看了眼乔娜脖子上的咬痕,淡然道:“奥洛拉不会这样没有分寸。”

    “想不到苏伊卡姐姐看到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染指也能够这样平静,难怪奥洛拉姐姐总要西纱多向你学习。”

    “这样的话对我没有效果,你还是留着用来激怒西纱吧。”说完,苏伊卡拉起跌坐在地上的乔娜,没有责备,也没有关心,只是淡淡地吐出一句,“走吧,跟我回家。”

    “站住。”法妮尔笑着挡住了苏伊卡,同时也挡住了乔娜的退路,“还没有正式成婚,乔娜小姐怎么可以跟苏伊卡姐姐回家呢。苏伊卡姐姐应该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