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芝果然被他恐吓到,他若真死了,往后苏家便真的没后了,那自己就是苏家的罪人,以后怎么面对丈夫?
而苏臣兖看到宋玉芝动容,越发下了狠力,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口子。果然吓得宋玉芝要上前阻拦。
就在苏臣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宋玉芝忽然被宋雁西一把拉住,“让他去死!你看他敢不敢?”
苏臣兖怎么可能想死?他只是借机逼迫宋玉芝而已。
所以宋玉芝被宋雁西拉住,不能上前来阻劝自己,他还继续动手有什么意义呢?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瞬,便消散了。
他是个偏执的人,他现在看到咫尺再近却没有办法到自己面前来的宋玉芝,忽然想到既然不能让宋玉芝留下,那他就要让宋玉芝记得自己一辈子,并且憎恨宋雁西一辈子。
这样一想,心一横,直接举起刀朝自己的手腕砍去。
顿时鲜血迸放,那锋利的刀瞬间将他的手从手腕处齐齐给砍下来,这痛也绝非是他自己所能承受的,看着自己秃了的手腕,顿时就开始后悔起来,并且发出刺耳的惨叫声。
傻子,刚才他自尽割的不是大动脉,而是筋。
而现在一刀切下去,这下好了,人没死,手断了。
真是能作。
然后这一场闹剧就以苏臣兖断腕给结束,他应该是疼得昏死了过去,宋玉芝则是给吓得昏死了过去。
宋雁西找人把他送到医馆,并且通知了苏家,这便带着宋玉芝重新换了客栈。
然就在这时候,女娲树急促地将开天剑给拿出来,“小姐,我好像听到了主人的声音。”
宋雁西满脸疑惑地握起开天剑,果然隐约听到谢兰舟的声音,只是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很是模糊,“雁西,如果你不能马上赶到大雁塔下,那你就立即回北平。”
只有这么一句话,宋雁西握着开天剑重复感知了好几下,仍旧是这一句。是谢兰舟的声音,千真万确没有错,而且语气很是急促。
急得她也下意识地就想掐指推算家中状况,不过被嘲风给拦住了,“姐姐,让我来。”
算命不算己,这是玄门中的老规矩。
然后宋雁西就心急地看着嘲风,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谢兰舟也要让自己去大雁塔下。
片刻后,嘲风脸色难看地抬头朝宋雁西看过去,“姐姐,不止是北平会发生变故,而且你身边很多亲人未来会遇到的事情,似乎都提前发生了。”其中,也包括他们的死期提前了。
比如他们陆禀言跟柏小鱼,纵然最终会相认,但那已经是在几年后了,那时候已经物是人非,陆禀言与柏慧珠也已经有了孩子,两人中间有了羁绊。
所以陆禀言和柏小鱼的结局,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至于苏臣兖发疯,也是在几年之后,可是现在一切都提前了,而且还刚好让宋雁西给碰到,这就意味着,有人想让她分心,想拖延她的脚步,似乎在阻止她继续前行一样。
而这些事情提前发生,原本就是为了拖住宋雁西的,可是宋雁西办事从来都是大刀阔斧,没有半点拖拖拉拉,因此这两件事情哪怕提前发生了,也没有影响到宋雁西的半点行程。
所以现在北平家中便会出事,这样一来,她就会返回北平。
眼下正好顺便又要送宋玉芝回北平,那宋雁西折回北平,好像就是理所应当事情一样。
宋雁西不知道大雁塔的地宫下面,到底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必然不是寻常之物,而现在会阻止自己的,除了臾央之外,还有就是小塔的父亲。
反正除了他们俩,宋雁西再也想不到任何人了。
只是这两人,无论是其中任何一个,她都对付不了。
不过这两人,却都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朝自己身边的人下手,那就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动不得自己?
毕竟,他们要杀自己,还是轻而易举的,但却是没有选择直接朝自己下手,而是转而朝自己的亲人动手,就耐人寻味了。
此前臾央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本来也是可以排除是他,但是如果是小塔的父亲,他是可吞噬万物,但是却没有主宰世间之事的本领。
所以这归根结底,还是臾央在背后动手,他想阻止自己去西安?
那宋雁西就偏要去,当下就做了决定,“这一趟西安之行,我非去不可!”但是北平家中也不能不管。
贴心小棉袄嘲风这个时候便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站出来说道:“姐姐,要不然我送三姐回北平,然后就留在北平,你带着小银去西安。”
这个办法不是不行,但是宋雁西很担心嘲风,他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神兽,那也是幼兽。
所以觉得还是不安全,再三思索下,“小银与你一起回去,若是觉得北平不安全,就带着大家回天门派。”甚至还把三头魇交给他们,关键时候让三头魇隐身,既能救命又不引人注目。
这样一来,她就带着被封印的小塔和女娲树去西安。
她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大家分道而行。可嘲风和小银却不这么认为,宋雁□□自一人去西安,去那大雁塔底下,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她一个人怎么能行呢?
可是宋雁西这个时候便有些独断专行了,很严肃地朝他们俩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本就是无关的,这一次让你们回北平帮我看着家里,已算是我欠你们的人情了。”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扭过头去不看小银和嘲风,“如果,真的到了那最糟糕的一步,你们自行离去。”至于家人,大抵就是宿命。
说完,直接用了隐身符离开,一点都没有给嘲风和小银反驳的余地。
她忽然消失在两人眼前,显然已经是下了决心的,这是小塔被封印之后,嘲风第一次体会到了分别之痛。
可又能如何?他是男孩子,小银真正到这个社会的时间并不如自己长久,所以还是只能将一切难过都压在心底,带着小银和昏迷中的宋玉芝直接赶着马车离开。
但是以这样的速度,肯定不行的,只怕那时候到了北平,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所以到了那无人之处,便让三头魇隐身坐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化形驮着大家腾云驾雾。
三头魇体积可以足够放大,能完全将嘲风整个身体都挡住,只是这样一来,重量也大大地增加。
所以不过行驶了半天,就把嘲风累得够呛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而宋雁西当日就离开了徽州,途经河南,去往洛阳十文县,直接帮那几个牡丹精化形。
只是他们修炼的年份尚浅,所以即便如今得了宋雁西的帮忙,已经得了人形,可事实上没有多大的攻击力,最多也只是比普通人命大几分罢了。
但他们坚持要化形,只有拥有了人类的身躯,他才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更方便保护他们的城池。
他们这思想觉悟怎么来的,宋雁西不知道,不过很欣赏他们几人。
因赶时间,她也没去看望还是奶娃娃的阿朱了,直接朝陕西赶,去往曾经的大唐盛世西安城。
与第一次来西安一样,从洛阳出来她仍旧是走水路,不觉间便到了第二次看到谢兰舟残影的地方,很是好奇他到底去了哪里?
要拿回来的又是些什么?
她所乘的是客船,但是条件极不好,虽是有休息的地方,但也是几人一间房,不然的话她早就拿出开天剑,好好地研究一下,这开天剑是否能与谢兰舟有所联系。
入夜后,河面的雾气越来越多了,此时此刻跟第一次来西安差不多的时间,也是入了冬的,不过现在尚且好些,河面还没结冰,白天的时候听船家说,再过几天,河面结冰了,就不跑船了。
所以她这运气还算是好的。
她拿出干粮,简单吃过后,准备合衣休息,同船舱的几人是一起的,年纪不过都是二十左右,说是植物研究队伍,队伍里有年轻教授也有年纪颇大的学生。
宋雁西是断然不相信的,这两天的相处中,她也看到了他们行李中准备的那些东西,哪里像是去搞研究的?
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当时蒙家父子所在的考古队伍。
不也只是挂名吗?真正考古的能有几人?不够是打着考古的名号做别的勾当罢了。
所以对这一行人是十分防备的,不过好在他们和自己不算同路,等明天下了船,各自奔走东西。
只是这一夜过得十分漫长一样,半夜的时候船忽然摇晃得厉害,宋雁西也被惊醒,只见着同舱房的几人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要走,大抵是归功于宋雁西这张漂亮的脸,所以他们虽然也一直防备着宋雁西,此刻还是好心提醒她,“船不知怎的,撞到河里的礁石了,要翻了,你也赶紧想办法逃吧。”
这会儿只怕船上逃生的小船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宋雁西基本没有什么行李,东西都在女娲树这里,身边就是为了做个样子,背了个小包袱罢了,可拿可不拿。
当下听到这几人的话,也连忙赶到甲板上,发现船只现在已经严重倾斜了,船上的客人大部份都已经跳了下去,莫说是那逃生的小船,就算是木盆木桶这会儿也寻不到踪迹,甲板上除了些绝望的老人小孩之外,已经看不到一个像样的成年人。
大家都紧抓着边缘棱角,生怕还没等船只侧翻,他们就先掉到河里去。
但是这样,其实也是不过多活几分钟罢了。
她见此,捡起甲板上的斧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倾斜的甲板上保持平衡的,直接朝着甲板上的木头劈下去。
她因这张脸,又是独身一人,所以很是引人注目,平日里总是有人在与她搭讪攀情份,只是现在大难临头各自飞,哪个还顾得上她?
不过此刻她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姑娘举起斧头劈甲板的举动,不免是众人愕然。
很快就有人明白她的意思,跟着爬过来帮忙。
如此一来,她也就快了不少,将甲板一块一块地劈下来,分给这些老人孩子。
让他们趴在这被劈下来的甲板上,快速离开这快要彻底沉入水中的船只。
以免到时候被这水浪打翻,一起沉入水中。
而这过程中,有还没逃远的年轻人折回来跟着帮忙,也终于在船只侧翻之前,大家顺利离开。
原本以为,大家也算是安全了,现在尽量才好着河岸边划过去,就能得生路了。可哪里晓得,这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充满恐惧的尖叫声。
宋雁西也坐在一块甲板上,听到前面的喊声,站起身朝前面看去,可是她面前挡着的人太多,压根就看不清楚。
不过却从大家口中听到,前面的河里忽然冒出了不少棺材,看起来也有不少年头。
她听得这话,有些惊讶,莫不是这河底有墓穴?不然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冒出这么多棺材?
要说这里多是平原广地,不少富贾之人为了以防墓穴被盗,所以都会选择水葬。
刚从底下出来的东西,到底是带着些阴气的,这让她有些担心,所以连忙划着自己身下的木板赶过去。
“我们要死了,要死了!”原来此前这河面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死伤无数,说是这些棺材,就是为了他们这些活人给准备的。
所以此刻不少听说过传言的人,都给吓得纷纷要朝河岸边逃去。
可因为前面河底浮上来的这些棺材,使得这水流忽然发生了变化,前面居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如今大家都被这强大的水流给引了过去。
其中也包括宋雁西,听着耳边惨绝人寰的叫声,她正想着开个护身法阵,忽然听到有人喊,“大家都快拽住绳子。”
她闻声望过去,只见是和自己同屋的那几个年轻人,将他们的装备拿了出来,绳子的另外一端是铁龙爪,此刻被他们抛到河岸,紧紧地抓在大树上。
幸好河边全都是一排三人合保的老柳,这一行人连续甩出七八个根绳子,让大家都给拉住,也能承受。
大家硬是借住这绳子,从旋涡外围逃离,安全到了河面。也不敢多留,毕竟河里一下冒出这么多棺材,看着都觉得晦气。
只是那一队人却留了下来,他们看到宋雁西还在,也很吃惊,其中一个看起来颇为英气的女人上前来,“小妹妹,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快点离开,现在赶过去的话,还能追上大部队,不然这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小姑娘很不安全。”
宋雁西耳朵是听着她这关忧的话,眼睛却穿过她的耳畔,朝着她身后的河面看过去,女人的同伴已经在开始打捞那些棺材了。
只见其中一个扔出铁龙爪,攀在棺材上,原本是要将棺材拉到河边,没想到这棺材早已经腐朽,顿时那棺材盖就被他掀起,一个裹着白布条的东西从里面跳出来,像是没有脑袋的的尸体,顺着那铁龙爪的绳子,顷刻间就到了那人的面前。
“啊!”一声惨叫从众人耳边再次炸开。
随后便见那人被那裹着白布条的东西追,众人见此连忙开枪,随着枪声响动,那裹着白布条的东西便倒在地上,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整个怪物就顿时瘪了下去,原地只剩下一堆白布条,反而是地面传来沙沙的响声。
与此同时,河面那些棺材里的东西,像是得到了什么感应一样,一个个直接破棺而出,顺着绳子上岸来。
“走!”宋雁西正看着地上不断蔓延,铺天盖地而来的尸鳖时,忽然被人从后拽了一把,原来是那女人回头来,一手拽着她手里的绳子,一手着搂着宋雁西的细腰。
而绳子的另外一端,仍旧是那铁龙爪攀在前面的大树上。
几乎是宋雁西才抬脚离开,原来她所在的地方,就完全被那尸鳖给覆盖了。
可这还不算完,河里还不断有棺材浮上来,里面大抵全都是这东西。
他们就算是能逃,但是这些尸鳖一直追,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所以有人开始用火,是有些效果,但是并不大,于是又有人用□□。
宋雁西知道他们装备精良,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这样财大气粗。
一连着十几个□□扔去,初见成效,大家也累得不轻,聚集在一处高地喘息歇气。
“阿错姐,怎么办?这样下去只怕不是办法。”他们还没到目的,东西倒是用了不少,一个看着精瘦的小个子问着,一面偷偷打量着宋雁西。
大抵觉得这阿错姐不该救宋雁西,白浪费体力。
救宋雁西的这英气女人,便是他们这一队的首领,此刻正看着这四周继续聚集而来的尸鳖,压根没有去留意自己手下的兄弟露出不满的态度,而是皱着眉头回道,“大家都休息好了么?继续走。”
除此之外,她暂时也没其他的办法,如果一直跟这些尸鳖耗,只会浪费他们的物资。
其他几人也同意,分别起身,但是看了看宋雁西,都没打算带着她这个累赘。
宋雁西当然也看出来了,不过这就是人之本性,说起来他们其实也算是好人吧,刚才河面出现旋涡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便将铁龙爪扔出,几乎救了大部份的人。
发现船只触礁后,也喊自己逃命。
还有这位阿错姐,最关键的时候,也没将自己放下。
所以便道:“让我来吧。”她口气很随意,随意到让人没有听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她扔出一道三味真火符,尸鳖顿时然成一片火海,那原本要继续逃的众人才反应过来,“你,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火?”他们好像也没看到她丢火柴啊?
但是河面旋涡现在越来越大,还有棺材不断地冒出来,宋雁西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少这样装满尸鳖的棺材,但肯定是不能让它们继续上来的,所以也没顾得上回这人的话,抬脚起身。
女娲树枝编织的台阶立即悬空而生,飞快地建出一条通往河边旋涡的台阶。
这一行人此刻都看傻了,此时此刻只见那无根而生的树枝编织成的台阶,直接将宋雁西带到河面那巨大的旋涡中间上空,然后也不知道她站在上空做了什么,又往河里扔了什么,那旋涡就越来越小,棺材也被吸了回去。
但这还不算完,宋雁西又上两道封印,这才从上面下来。
原本明日就能下船的,因为这里出意外的缘故,走旱路得一倍多的时间,宋雁西想了想走旱路不划算,索性直接踩着开天剑就离开了。
那一行人原本还想等着宋雁西回来后,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不想竟然就这样眼见着她脚底踩着剑走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剑飞行?那神仙是真的存在么?”有人最先反应过来,惊呼出声,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慧眼识珠,要是知道宋雁西有这样的本事,就算是赤脚踩在尸鳖上,也一定将她背出来。
阿错也反应过来,满脸的激动,“神仙有没有不确定,但是今天我们所见的一切,都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这也就证明着,天尺可能是真的存在于这世间。”
原来他们这一行人都是在国外长大的,因为偶然从地摊上买回来一本书,书中所记载着,天地不仁,便会生出天尺。
而天尺之效,便是衡量这天地所行事,若有不平,便开将这天地诛之,重新开辟出另外的新天地。
这样玄乎又玄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呢?但是这叫阿错的女人,她做的就是神学研究,正好几人从小长到大,家中殷实完全可以承担他们这一次回到故国华夏来做研究。
众所皆知,这华夏的神话元素之丰富,即便是随意挑出这三界六道,丰富广阔程度就足矣压垮西方的诸神黄昏。
不过因为意外得到寻找天尺这本书,所以他们便打算以这天尺为主题。
当下阿错连忙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将今日所经历所见的一切都给记下来。
而是踩在开天剑上顺着河往前行的宋雁西,走了一段路之后,这才发现居然漏了一副棺材。
还有一副棺材顺着水流跟着她一起前行。
只不过她在上空,对方在水里罢了。
宋雁西有些好奇,停住脚步朝那棺材盖上面跳去,不想棺材盖子忽然从里面被人推开,向后划去,里面竟然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容徵!”宋雁西惊呼了一声,以为自己认错了,同时也以为自己中了幻术或是迷魂术,燃了一张清净符。
可看到棺材里躺着的,还是容徵。
一面慌忙朝着四下看去,想要看看这环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自己无形中又到了哪个空间?不想这时候棺材里的容徵却坐了起来,像是正常人一样,“是我。”
“这是哪里,又是哪一年?”宋雁西慌忙问,去西安迫在眉睫,这会儿可不能出任何岔子啊!
“民国啊。”容徵回着,从棺材里爬起来,站在棺材里的他比站在棺材板上的宋雁西只稍微矮了一些,但仍旧是仰着头,满脸都是惊喜的面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宋雁西有些懵,所以现在是民国,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就好像是专程在这里等自己一样。
一面也将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那你为何会在此处?”
容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问,想要笑,但是他的面部表情还是很僵硬,所以最终也没笑出来,也就只能维持那不苟言笑的表情,“谢兰舟把我送来的,他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大雁塔下面。”
“谢兰舟?”所以容徵不是谢兰舟?宋雁西几乎才在心里这样想。
就听容徵解释道:“我也是谢兰舟。”
“额……”对不起,宋雁西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地懵了,感觉自己的智商有点没跟上容徵的话。
容徵看到她这副表情,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解释可能她没明白,所以偏着头仔细想了想,“应该说我的本体是谢兰舟,当年天罚之后封印地魔,魂魄受到攻击,所以四处散落。”
而慌乱之中的谢兰舟,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趁机偷袭他,因此就顾不上别的,分别将自己的魂魄都分散到各地。
他自己则只剩下一抹残魂。
所以宋雁西觉得自己可以这样理解,他的魂魄当时不是破碎了,而是受到攻击之后,为了自我保护,分别散落到各地。
也就是说,自己所见到是谢兰舟,其实都只是一抹残魂而已,而他当日离开说要去取回些东西,就是收回他的这些破碎在各世界的残魂?
而自己从镜子里回到明末,刚好遇到容徵,他便让容徵现在来保护自己?
保护那大可不必,宋雁西觉得拿着谢兰舟的开天剑,这安全感还是满满的。
但是她现在理解的谢兰舟,去取回自己的破碎残魂,难道是回到过往的世界里?
没想到还真是,只听到容徵说道:“如果不是他找到我,我也不知道,我与你从前还有一段缘份。”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见到宋雁西后,就一直想保护她,哪怕是拼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辞。
宋雁西虽然弄清楚,但还是觉得太玄乎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棺材里,到底是觉得奇怪,便拉着容徵一起上了开天剑。
然后才问起他:“那你知道大雁塔下面镇压的到底是什么?”
容徵这一次授命来保护宋雁西,当然知道宋雁西这一趟的西安之行有多危险。“传说天道虽是这万物主宰,是永恒的存在,其实不然。倘若天道有所失职,那么就会生出天尺。”
而天尺只要生出来,就基本意味着这一届天道不行了,所以这天尺就是天道当之无愧的仇人。
“千年之前,也就是大唐之时,臾央应该已经察觉到再不久的将来,会有天尺出生,所以便下凡,成为当朝国师,命人在西安建造了两根伏魔杵,为的就是镇压此地,以免天尺出生。”因为臾央推算得知,天尺将会在那里出生。
但他算错了,天尺会分开出生,大雁塔下不过是其中一部份罢了,这样是为了避免在出生之前,就被天道所杀掉。
但哪里晓得,后面有地龙翻身,不但是直接断了大唐龙脉,甚至连伏魔杵的位置都被移动了。
所以天尺还是出生了。
不过这些容徵没告诉宋雁西。而是宋雁西主动问,“那我现在去下面,找天尺?”她的理解,天尺就好比这开天剑一般,应该是一把武器。
“嗯。”容徵颔首,却没实话告诉她,天尺其实就是一个人。
而眼前的宋雁西,其实就是天尺的一部分,而其中的一个部分,就是在这大雁塔地宫下面。
她和谢兰舟如今也算是命运相似,将把四处散落的自己给找回来。
对于宋雁西来说,容徵的出现就等于是谢兰舟这个上下五千年百科全书,当然是没有落下,问他如何封印小塔体内的血脉。
容徵闻言,示意让她将小塔拿出来,然后看了一眼,“我不确定能完全封印她的血脉,但是可以让她像是从前一样跟在你身边,应该是没问题的。”毕竟他只是谢兰舟的一部分而已。
宋雁西听了,却是觉得已经足够了,对比起现在受着折磨的小塔,容徵若真能让小塔继续跟在自己身边,简直不要太好。“现在就可以吗?”
容徵其实一个人不行,因为他只是谢兰舟的一部分,而且还特么是僵尸,虽然活着之前是道士……但这身体的缘故,根本没有办法一个人完成这封印。
所以上岸后,找了一处偏僻之地,将小塔从自己这个不及格的封印中放出来,重新以容徵的办法来封印她体内的血脉。
还算是顺利,两三个小时候后,小塔就扑在宋雁西的怀中痛声大哭,“呜呜,姐姐我好想你,也好嘲风和小银姐,也想吃酱肘子,还想吃油泼面、想吃胡辣汤。”
宋雁西听到她的哭声和这些话,原本久别重逢的喜悦顿时就被冲散了,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会挑,先吃了胡辣汤,等咱们到了陕西,就吃油泼面。”
当下便带着她直奔有人烟的小城镇,叫了胡辣汤,任由她吃个够,这才有空想起家中的事情,托容徵帮自己推算。
容徵没动手,而是有些为难地看着宋雁西,“一切顺其自然吧,心若有所求,必定要好,最后反而不尽人意。”
这就是变相告诉宋雁西,别有太多的期待,到时候若是他们能活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
宋雁西听到这话,心情一下降到了极点,“这样说来,是我害了他们。”她现在有想赶回去的冲动了。
不过却又听容徵说道:“世间万物,瞬息万变,现在推算的结果,也不算结果。”谁能料想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呢?
这是还有一线生机?宋雁西疑惑,只恨自己不能去推算。
而之前一直被封印着的小塔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今听着云里雾里,少不得问,得知后也有些紧张起来。
她倒不像是宋雁西那样去怀疑臾央,而是想到自己的父亲,觉得这种事情他能干得出来。
说起这个父亲,她自己也有些复杂,她在封印里的这段时间,什么都听不到,唯独耳边一直有她父亲的话,让她吞噬让她去毁灭,成为这世间的主宰。
那样有什么意思?活物都被她吞噬完了,夏天就再也没有人做冰糕吃了,那现在也别休想吃胡辣汤吃羊肉。
世间没了生灵,只剩下他们父女俩在这空荡荡的世间大眼瞪小眼么?所以撇开这样会造多少杀孽不说,就是单凭一想到这世间没了人,小塔也觉得不能听她父亲的话。
所以她在封印里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一个不孝女。
倘若不是现在姐姐要忙着去找天尺,她甚至可以带着姐姐去把她受伤的父亲给封印了,她要大义灭亲,不能任由父亲胡作非为。
于是此刻听到宋雁西和容徵的对话,暗地里与父亲感应。
盘旋在地心的饕餮得到女儿的第一次呼唤,心里别提多兴奋,“我的乖女儿,你终于想通了么?”这样都不用等他万年之后出来,世界就被女儿给统一了,想想就觉得开怀畅快。
想通啥?毁灭世界么?小塔觉得父亲痴人说梦,而是愤怒地质问起他;“你对姐姐的家人下手了吗?你要是敢,以后休想我会回你一句话!”
饕餮对于自己这个冥顽不灵的女儿,十分痛心,心中不止一次责备老龙办事不力,把自己好好的女儿给养歪了。
而心底也担心她会真的不理自己,“没有,不是我。”一面也意识到,宋雁西在女儿心里的地位,早已经远超自己这个老父亲了,所以便问:“如果我能保护他们,你是不是以后多听我的话?”
小塔想,如果不是喊她吞噬世界的话,也不是不行,“可以。”
然后饕餮便在地心移动,摸到了北平。
他是上不来,但是却能在下面操纵着。
而他的此举,也就是容徵所说的变数。
只是此刻,小塔没有说出自己和父亲之间的这场谈话,宋雁西和容徵自然也不知道,这变数的起端,会是在小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