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初香现在的整个身体,似乎都想离宋雁西远些,此刻正不自觉地往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初香自己压根就没有这个意识,还在继续游说宋雁西:“可以留下我么?我真的可以帮你们的忙。”到底还要她怎样证明?才会留下自己?这是此刻初香心中所想的。同样也没有发现自己离宋雁西越来越远,但声音却提高了几分。
宋雁西看着她的眼睛,有点想将她留下来,也好想办法将这双眼睛除掉。可就在她正要答应的时候,视线里忽然跑出来一群黑衣人家仆,忽然把初香给一把抓住,“小姐,您怎么又跑出来了,我们夫人都快担心坏了。”
初香没有挣扎,确切地说初香自己嘴上挣扎了,但是她的身体很顺从,任由那些家仆将她带走。
很快人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宋雁西有些后悔,刚想要追上去,忽然路边的几人因看到了这一幕,叹道:“这王家的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害了这样一个病?”
“可不是嘛,你说这王家也不是拿不出钱的人家,就不能好好找个大夫给他们家姑娘看看病么?这整日说这里有鬼,那里有鬼的,再叫她这样危言耸听,大家都快相信了。”
宋雁西听到这里,心想着初香在城中也算是出了名的,到时候自己回客栈找小二问问就是。
而这一路回去,也除掉了十来个鬼,回到客栈小塔她们俩还没回来。宋雁西让小二煮了一壶茶,就在大厅里喝。
店家怕她冷,特意喊小二送了个小瓦炉过来烤火,她也趁机问道:“城里那个说到处有鬼的王姑娘,是怎么回事?”
各家客栈的小二,那都是耳听八方眼观四处的机灵人,“小姐问的是那王初香吧?”一面看着宋雁西,心里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位小姐和王初香好像有点像的样子。
宋雁西点头,“我今天在街上,见她被家里人给抓走了,又听边上有人说她总能看到鬼,所以有些好奇。”
这会儿并没有什么客人,小二的索性也坐到小瓦炉前,与她一起烤火,“小姐有所不知,王家全死完了,好惨的。”
“死完了?那今天带她回家的又都是什么人?”宋雁西很确定,那些就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什么鬼。
“这说来话长。”小二也没打算白瞎陪聊,所以话头上绕了弯子。
宋雁西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拿了一个大洋,“这样可以长话短说?”
“那是自然,小姐真大方。”小二连忙双手接过大洋,拿在手里搓了几下,确认不是假货,这才滔滔不绝地说起王家的事情。
他先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下,“这要说起来,还得提今年中元节的时候,你说这中元节,众所皆知鬼门关打开,可是王家倒好了,在中元节这天,把王家大小姐给嫁出去。”
说到这里,神情一敛,“王家在本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忽然要嫁女儿,还在中元节,本来就令人匪夷所思,却还不知道新郎官是何人,所以大家就暗地里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打听到吓得大伙儿汗毛竖起!”
“怎的?”说实话,宋雁西就想听个总结,但是这小二显然拿了她一个大洋,就打算给她从头仔细说到尾。
还学着那说书先生故弄玄虚。
到最后宋雁西总算是明白不了,这王家是西安本地大户人家,就是今年刚死的王家老爷,还是前朝的进士,反正也是好百年的书香大户之家了,要说起来比宋雁西他们宋家欣荣的历氏都还要长呢。
而且让人记住王家,除了他们本身是本地大家族之外,更重要的是王家一百多年没女儿了,直至在十几年前,王夫人连生了几个儿子后,忽然得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别提多高兴,当时候还在城里摆了三天的流水席。
这得多大的手笔,由此也能看出来,王家对这两个女儿的宠爱程度。
从小到大,也是给予了她们最好的,但是哪个能想到,今年的中元节,王家忽然将大女儿给嫁出去了,也就是王初香的同胞姐姐王初然。
嫁的居然还不是人,而是一个死了多年的青头鬼。
这不就是典型的阴婚嘛,消息一传出来,王家就受到了非议,但丝毫不影响这嫁女儿的流程。
“那天晚上,好些人都亲眼看到,他们家的送嫁队伍,走着走着,就在街上忽然消失了,你说渗人不渗人?”
这西安一锄头挖下去,随便都是一座古墓,王权贵族更是不少,没准王家这大女儿的送亲队伍所消失的地方,兴许就是她所嫁之人的墓地。
所以当即便问了是哪条街,等小塔和女娲树回来,她们可以去看看。
一面继续问:“那刚才你说王家人全死了,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送嫁队伍消失后,下半夜王家就传出了阵阵惨叫声,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确切也不知道,毕竟中元节大家夜里都不敢出来,他们家还闹这么诡异的一出,谁敢不要命去看着热闹?
所以等第二天去王家的时候,发现王家的人全死了,一个个七窍流血,只剩下这王初香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呆呆的。
警察局有人去看了,不是中毒,也不是自杀,更不是谋杀,只能当做是悬案,王初香则总说自己能看到鬼,神神叨叨的。
警察局觉得她也大抵是被吓疯了,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嫁给了死人,于是就没敢留她在警察局。
然后接下来她就在城里到处跑,说是能见到鬼。
直至几天前,她远嫁到外地的姑姑回来,听说打算将她也带走。
城里人可巴不得她快走,自打她说哪里闹鬼后,哪里就会死人,让人觉得怪晦气的。
而宋雁西听他说完,有些疑惑,她此前以为王初然眼睛里的那双眼睛,是她同胞的另一个魂魄,因为只有她出生,所以那魂魄就住在她的眼睛里。
可是小二说她的双胞胎姐姐在此前一直活着,直至这中元节出嫁才跟着送嫁队伍消失的。
所以到底哪里出了错?按理自己不可能看错,那双眼睛在王初然的眼里住了十几年,所以可以排除是她姐姐的魂魄。
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意味着,当初王夫人腹中,其实有三个孩子?
而其中两个共同一具身体,就是现在的王初香。
她满腹的疑惑,回房没多久,终于等来了小塔和女娲树。
她俩一回来就给宋雁西说上山的情况。
本来以为没事了,女娲树直接幻化为那手镯,挂到宋雁西的手腕上,小塔也打算去好好睡一觉,却被宋雁西喊住,“你还记得那天在学生游行队伍旁边看到的那个女孩么?”
她这一说,小塔就想起来了,“那个有两双眼睛的学生?”
宋雁西颔首,小塔顿时来了兴趣,“她那双阴眼很不对劲,姐姐是要去拔出掉么?”
现在肯定是不能留了,此前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诸多玄机,当下只将自己花了一个大洋从小二那里打听来的消息与小塔说。
小塔听了,下意识地就朝着地面看去,但事实上她们这是住在楼上,就算是下面有墓,好像也无关紧要吧……这全城几乎都建造这各种墓穴之上。
而且多朝古都,最早的一批墓穴上面,城池不断地扩大,不知道还建了多少墓穴叠在上面呢。
“我想趁着晚上,去送亲队伍消失的那条街上看看,然后天亮若是你能坚持,我们再去找王初香。”宋雁西提议道。
小塔肯定能坚持的,说实话她挺喜欢这样充实的生活,这样就可以完全忽略她爹在耳边嗡嗡的噪音了。
她就想不通,为什么有这样执着的人,把这天地生灵都吞噬完了,就生下他们父女俩有什么意思?打牌都缺人,所以一半情况下直接忽略他的声音。
不过客栈这个时候已经关门了,小二就睡在大堂里,后门又拴了狗,两人便跳窗出去。
半夜的街道空荡荡的,除了随着冷风移动的雾气之外,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倒是各处角落里,稀稀落落蹲着些鬼。
也是奇怪了,他们居然不如白天那样精神。
宋雁西和小塔这一路收着鬼魂,总算到了送嫁队伍消失的街道上,小塔二话不说就准备开始往下挖。
宋雁西见此连忙把她拦住,“这是大街上,你挖个坑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今晚上来过么?”
小塔闻言,朝四处巡视了一眼,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入口,却见宋雁西掐着手指,心中疑惑,“怎么了?”
“好像有法阵。”宋雁西掐着手指,只将自己为中心点,四方八卦,很快便发现了藏在这里的法阵,而阵眼则在旁边的老树上面。
她示意小塔去打开阵眼,瞬间眼前这空荡荡的街道,就变成了山林老道,四处凄凄荒凉,老树盘错,落叶飘摇。
小塔随后才出现在她的身后,看到这一幕就好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一般,满脸的惊诧,“姐姐,这里是?”
这里不是虚无,而是真正存在的空间,让宋雁西就很诧异,心想着西安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在这荒林深处,有座华贵的庭院,亭台楼阁,飞檐琴台,此刻正有一阵幽幽的琴声传来过来,就像是要引着她们俩过去一样。
“去看看。”虽然知道这琴声并非巧合,谁三更半夜弹琴啊?分明就是为了引她们俩过去的。
小塔兴致勃勃,什么恶鬼都见过了,哪里会怕这个,还与宋雁西问道:“看着这场景,深山老林里有美人弹琴,我觉得像极了戏本子里的兰若寺。”可惜了,她们俩不是书生。
对方勾引不到她们俩了。
随着琴声,两人很快就到了这别院门口,大门是半掩着的,没人看守。
两人相视了一眼,便直接推门而入。
入目便是一片碧波湖水,上面漂浮着无数的睡莲,但是并没有叶子,蓝色的紫色的血红色的,甚至还散发着阵阵荧光,见着一片天地点缀得莹亮不已。
两人正诧异眼前所见之景,小塔忽然发现脚边的水面,有一只小竹筏,似乎就是为了方便她们俩到湖中间的琴台而做准备的。
小塔蠢蠢欲动,“姐姐,上么?”
“来都来了。”有何可惧的?宋雁西率先踏上小竹筏,小塔随即跟了上去,拔起旁边的竹竿,便朝着湖中央的琴台划了过去。
不想她这手中的竹竿一划动,动荡的水波顿时惊吓到水面这些没有叶子的睡莲,只见一只只从水里飞出来,这才看到它们这发着莹亮的睡莲花朵下面,是一个个犹如青蛙一样的身体,而且清一色的肉色,看得怪渗人的。
乍一看就好像是看到了无数小人一样,密密麻麻地朝着四周的树林里飞过去。
暗沉的天空也被它们上的荧光照得明亮,随后朝着其他的湖水落了下去。
“这是什么鬼?”小塔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了,但是这样的动物还是头一次所见,忍不住朝宋雁西问。
“都是被人禁锢了的厉鬼。”宋雁西也十分震惊,她活了这么久,头一次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厉鬼的存在,成千上万啊!只是不知道哪方高人这样厉害,居然被他们禁锢在这小小的睡莲之中,还不能离开这片湖泊。
这一会儿都抓起来,该是多大的功德啊!简直就是白白捡来的。
琴台上的琴声这时候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好像是催促着她们俩快些一样。
而两人的竹筏所到之处,惊起那厉鬼一片,耳边这会儿除了这急促的琴声,还有这厉鬼们拍打着那犹如睡莲一般的翅膀的响声。
约莫十来分钟后,宋雁西和小塔才到湖中央的琴台,连忙推开门顺着楼梯跑到楼上,只见那女人还在垂头弹琴,随着这急促的旋律,她的手指不断在琴弦间翻飞。也不知她到底在这里弹了多久的琴,一双手早被琴弦刮得没了血肉,只剩下白森森的手骨和指甲了。
“你是王初然么?”小塔上前问道,其实有些多此一举了。
毕竟这弹琴的姑娘身上穿着红嫁衣,而且相貌和王初香也是一模一样。但是,为什么自己看她会觉得有种眼熟的感觉。
但是肯定不是因为她跟王初香长得像。
王初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那好像不受她控制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也没顾得上自己早就已经变成了白骨的双手,恍然如梦地抬头朝宋雁西和小塔看去,然后乞求道:“带我走!”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她想回家!
这里的空间是真实存在的,但是王初然已经死了也是真的。宋雁西和小塔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王初然挂在树上的尸体。
送嫁的其他人的尸体也挂在她四周,好像是按照什么来排列的,宋雁西当时让小塔上去把勒在脖子上的绳子都全部解开,如今他们这一队伍人的尸体,都摆在树林里呢。
“你为什么在这里?”宋雁西问着她。其他人的魂魄又去了哪里?
“我我,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这里弹琴了。”她不想弹琴了,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然后一直弹,弹到双手上满是伤口,到后来血肉一点点地被琴弦刮完,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双白骨手。
宋雁西看了看她的手,随后一把抓起这琴砸在地上,顿时古琴便碎成两块,琴弦也松弛地挂在上面。
忽然湖水里便出现了异样,就好像是沸腾起来,到处冒着巨大的气泡,那些头顶着睡莲的厉鬼忽然发生了变化,挣扎着从湖水里想要钻出来。
“怎么回事?”小塔只觉不妙,连忙要起身去阻拦那些黑影从湖里爬出来。
“这琴应该可以压制他们,我刚将琴砸掉,他们从厉鬼变成邪煞了!”宋雁西回了一句,让小塔退后一些,自己和女娲树配合着,直接往上面设下天网,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爬出来的黑影们全都禁锢其中。
然后阵阵惨烈声从湖水中传出来,恍惚间王初然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的爸妈和哥哥们的声音,急得朝宋雁西大喊,“不要!”
果然,她再看朝湖里,那些黑影里似乎有的变成了自己身边亲近之人。
但是她的阻拦根本就没有效果,小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出嫁那天晚上,你们王家除了你妹妹,全都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她看到的这些所谓亲人,早已经是邪煞了。她自己好歹还算是个鬼。
而他们鬼都不是。
王初然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愿意相信,摇着头咬唇,“不可能的,我已经按照规矩嫁过来,为什么还会?”
小塔一听这话就觉得王家还真有她和宋雁西不知道的秘密,当下连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却发现宋雁西已经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小网,里面黑乎乎的好像装着一团黑泥一般。这便是湖里捞出来的邪煞。
那么多,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了,而且黑乎乎还黏稠,怪恶心的。
要说这些东西,远超过了邪祟的危害性,不过现在的宋雁西早就不是刚回到民国时候的那个宋雁西,因此抓起这些邪煞,也是手到擒来不费力气的。
“我听人说,王家已是上百年的书香富贾之家,你祖父还是前朝的进士。”但是她看到了王家人所变成的这些邪煞,分明王家这气运官运已经早就到了头,却还多维持了这上百年,分明就是与第三方做了交易。
而他们家最后明显是毁约了,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王初然听到宋雁西问这些,心中就觉得不妙,下意识地垂下头,生怕被宋雁西发现什么。
可是已经晚了,宋雁西将网里那些黑泥一般的邪煞扔到她脚边:“他们在这湖水中,就好似在那沼泽中不断地挣扎求生一样。”看了看王初然的白骨手,“就好像你弹琴停不下来一样,所以你应该知道他们到底受着怎样的折磨吧?”
“我……”王初然不知道怎么说,而且她也是出嫁前的那天晚上才知道这一切的。一面看朝脚下那网里的黑泥,那里有着她至亲的魂魄,“我若是说了,你们有办法让他们解脱吗?”
“可以。”本来是厉鬼,超度转世是不大可能的,现在又转变成了邪祟,那就更不可能有拯救的余地了。但她可以结束他们这残魂,让他们飞灰湮灭,一了百了,免受这折磨。
顺便赚这滔天的功德。
其他厉鬼什么来路宋雁西不知道,但是王家这些,只怪他们出生这王家,既然享受了那份荣华富贵,那现在也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当然,最该怪的是他们王家与第三方签下协议的祖先们。
王初然听到宋雁西的话,也没去多探究她要怎么让自己的这些亲人们解脱,而是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说出来。
和宋雁西所预料的那样,王家的气运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尽了,而王家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所带来的一切,怎么可能愿意此后都要过贫苦日子呢?
所以在一个方士的牵引下,找到了一位大仙,据称可以改变王家的气运,可保管接下来百年官运通享,但是却需要付出些代价。
当掉些珍贵的东西。
人除了命之外,还有什么更珍贵的?而做官只能是男人能做,王家竟然已经得到了官运,当然就不用考虑嫁女儿联姻攀附权贵一事,这样女儿就没有什么可用之处,所以王家就理所应当地把女儿们的性命都当掉了。
其实这对于他们王家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损失,毕竟女儿可有可无。
但是哪里晓得,王初然姐妹俩出生了,王家还以为是当期到了,所以对于这百年未有女儿的王家,姐妹俩受尽了宠爱。
但是说到这里,就被宋雁西给打断了,“不对啊,现在城里来个女人,说是你们王家远嫁出去的姑娘。”所以她们姐妹俩,不是王家这百年来出生的女儿。
王初然解释着,那女儿只是祖父的养女,因此并不能算是王家的女儿。
王家一直都以为,是当期到了,却没想到,就在中元节的前几天,王老爷做了梦,说他毁约,而那位大仙最讨厌大家出尔反尔之人,他们全家都要死。
匆忙之下,王老爷到处找人帮忙,得了这个办法,让王家嫁在七月半把女儿嫁给死了多年的胜王。
胜王年纪轻轻就被太子牵连,与谋逆扯上了关系,甚至都没能回京,就让皇帝传来圣旨,把他草草下葬在他的封底上,墓中连个陪葬的女人都没有。
所以王家请来的高人以为,将王家的女儿嫁给他做王妃,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帮助。
但是千算万算,这位胜王不喜欢女人,他喜欢跟他陪葬的那个侍从。
两人好好地在这墓里过得好好的,王家自以为是地横插一脚,送了个女人过来。
这下可好,她嫁过来不但没有改善王家的处境,她反而被胜王赶到了此处,然后不断地弹琴。
至于她的亲人为何都在这里,她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宋雁西听罢,觉得好狗血。但是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家遭到了报应,但唯独活着一个王初香,可见是因为那双眼睛活了下来。
而王初香眼里的那双眼睛,和王家当女儿这事儿是两件事情。
但是这个胜王被隔绝在这里,也不可能让王家的人都惨死,而且他们的魂魄还变成厉鬼被禁锢在那湖里。
宋雁西不通。
王初然说完,心痛地看朝那包烂泥,“求神仙救救我家人吧。”说着,朝宋雁西磕起头来。
宋雁西示意小塔把黑泥收起来,总不可能当着这王初然的面让她这些家人们魂飞魄散吧。至于她,自己没有办法将她带出去,但是帮她把琴砸了,往后她就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
虽然不能投胎转世,但好歹自由不是。
所以也很明确地跟王初然说道:“你应该知道,你自己也已经死了吧,所以你是属于这里的魂魄,我没有办法带你到外面的世界。”
然而王初然并不知道她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听到宋雁西这话,满脸难以置信地摇着头,“这不可能啊!”她看着自己化成白骨的双手,她的喜怒哀乐还在,她弹琴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手上的疼痛,怎么可能会呢?
不是说鬼魂都没感觉么?
小塔见她不相信,指了指她的脚,“那你看看你的脚下。”
王初然垂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踩在地面,她的脚虽然没有说离地三尺,但的确是鬼魂应该有的样子。
她仍旧不敢相信,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从琴台上跳下去,宋雁西生怕她坠入这看似碧波一般的泥潭深渊,让女娲树一把将她拉起来,往竹筏上扔过去。
随后自己和小塔也上了竹筏,离开这院子。
一切都很顺利,然刚出大门,却见门口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穿着北宋时候的华贵锦袍。
他转过身来,一脸高贵玉面,朝宋雁西拱了拱手。
宋雁西回了一个礼,“胜王殿下有事?”
“借一步说话?”胜王的目光扫视了小塔和王初然一眼,朝宋雁西说道。
宋雁西当然不怕他耍什么阴谋诡计,但是小塔担心,毕竟近来这意外太多了,“姐姐,别去。”
宋雁西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他有事求我,应该不会乱来。”
随后,与这胜王朝着林深之处而去,直至确认四下无魂魄,那胜王才转过身朝宋雁西道:“本王想用这个,请你帮一个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
“兵符?”额,所以当初造反一事,他没被冤枉牵连?不过宋雁西看着这兵符,好像不像是人间能用的东西。
这时候只见胜王点头说道:“不错,其实当年本王当年被活葬,并非大家所以为的那样,谋逆造反。而是因为这一枚兵符。”他没有兴趣,他天生就通灵,想要皇位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是他没兴趣。
所以他一直都置身王权之外。
可惜既然生在皇家,那怎么可能逃脱这宿命?尤其是被人发现他手上有这一枚可召唤阴兵的鬼虎符之后。
劫难接二连三。
“这符可召唤大秦鬼兵,但本王一直没有用过。”甚至是到死也没拿出来,就是怕到时候祸乱苍生。
但是现在他想用这东西,换取枕边人去她该去的地方,他看着眼前的宋雁西,隐隐觉得,好像她就是枕边人归宿的本身。长生固然好,可是却被困于这片小小的天地间,便是折磨了。而且无形中有一股力量,一直在让他离开这个世界。
而离开的办法,自然是毁灭,他不确定自己在毁灭之下,是否能活,自然是不可能让心爱之人和他一起冒险。
宋雁西接过鬼虎符,只觉得一股凉气入髓,多半是没得假了,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可是又有些舍不得这鬼虎符,这个东西对于她来说,很有用处。一面问朝胜王:“你想如何?”他既然能将这鬼虎符拿出来,显然也让自己做的,也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帮我送一个人出去。”胜王其实有些不舍得就这样分开的。
一面不舍摊开手心,只见小小的珠子中,蜷缩着一个女人的灵魂。
“这是?”宋雁西疑惑,她还以为胜王想让自己带他离开这里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女人。
“这是我的妻子。”胜王看朝手中的珠子里的魂魄,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她自小被父母卖入宫中,阴差阳错被人当做是男子,做了我的侍从。”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真正的青梅竹马。本来胜王一直在想办法给她恢复女儿身的,但是哪里晓得横遭惨祸,她跟着自己一起被活葬了。
原来是个误会,不过不管是不是误会,这胜王如今在宋雁西眼里,都是个痴情种子,好男人太少了。
最起码这一路走来,她所见到的几乎都是女人在单方面的努力和付出,走出那九十九步,而男人只需要走一步。
“好。”她答应了,哪怕带一个魂魄离开这里,得付出些代价。
“多谢。”胜王恋恋不舍地将那装着对方魂魄的珠子递给她,然后很决然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宋雁西愣了一下,这人是不是太单纯了些?难道就不怕自己出尔反尔?一面看了看里面的魂魄,转身离开。
然后叫上了小塔,从这里出去。
路上顺便找个地方将那包黑泥给处理了,那可都是功德啊!
她本来以为,带了这个魂魄,可能出去的时候会受些折磨,没想到跟来时一样轻而易举,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把那装着魂魄的珠子弄丢了?
所以一出来就连忙检查自己的小荷包,珠子是在,但是里面的魂魄却不在了,珠子里空荡荡的。
却不知道在她还没从里面离开的时候,那一缕魂魄就附身到她的骨髓之中,那天尺似乎又长了两寸不止,也正是这样,她出来的时候轻轻松松的。
这会儿不见了魂魄,顿时吓傻了,自己这不是言而无信么?所以连忙朝小塔说道:“我掉了东西,你等我一下。”又重新跳入阵眼之中。
却发现这个异度空间中,就从天到地,不断地在坍塌毁灭。
她没见着王初然的魂魄在哪里,只瞧见胜王站在别院里的湖边,“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居然要毁灭了。
那这胜王岂不是要飞灰湮灭了?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满脸的诧异。
宋雁西也是一脸惊讶,而女娲树直接发出惊呼,“主人!”
“你怎么回来了,快走!”如今长着一张和谢兰舟有着七八分面容的胜王朝她大喊着。其实胜王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雁西之后,他自己换了张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实容颜。
他觉得自己是自己,一会儿又好像是别人一样。
而他身后,排山倒海的毁灭已经辗转到了琴台,所坍塌之地,一切化为虚无,不存在了。
宋雁西亲眼看到那琴台在顷刻间就化为虚无,紧接着是湖水。
她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想要抓着胜王一起离开,没想到胜王却朝反方向跑,迎向了那虚无,很快也消失不见。
“小姐,咱们先走。”不然的话,宋雁西接下来,便也会跟胜王一样,化为虚无。
宋雁西眼见着那虚无越来越近,自己马上也要被吞噬掉,也顾不得去纠结胜王到底是谁了,连忙原路返回,而身后不到一尺,便紧随而来的虚无。
女娲树一度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幸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宋雁西终于跳出了阵眼。
小塔就在街上等着,见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气喘吁吁的宋雁西,极为担心,“怎么了?”
宋雁西哪里顾得上和她解释?只忙拿出那颗珠子,珠子里仍旧是空荡荡的,那魂魄去了哪里?
她不说话,这一系列举动看得小塔担忧不已,而且她这明明出来了,又重新进去,让小塔总觉得宋雁西被那胜王戏耍了。
没想到宋雁西却拉着她飞快地往住的客栈去。
小塔不明就里,直至回到房中,宋雁西忽然问她,“你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那胜王交代她带出来的魂魄丢了,而自己再度进去,所看到的胜王却是有谢兰舟的脸,这让她自然而然地认定了这胜王是谢兰舟的残魂之一。
而他的妻子,除了自己本身,应该不可能有别人。所以宋雁西心中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能她带出来的魂魄是她自己的。
所以出来的时候,才没感觉到半点痛苦,因为魂魄已经和自己本身融为一体了。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胜王在还没有提出要求的时候,就直接把鬼虎符递给她。
“姐姐?”小塔抬头看着她,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但是很肯定,姐姐现在很有问题。“我看不出来。”
宋雁西听到她的话,一面开始细想,自己的魂魄一直以来都是齐全的,那会是什么?她正疑惑之际,忽然感觉到当初天尺入骨的地方,似乎好像延长了。
她是看不见天尺在身体里到底现在有多长,但是与天尺所化成的那种骨头,她是能感觉到的,现在似乎真的长了一些。
是那缕魂魄……她一阵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那让王初然嫁给胜王的人又是谁?宋雁西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等到天亮了,她现在必须去找到王初香。
小塔见她刚坐下没两分钟,皱着眉头倏然起身要出去的样子,急得拽住了她:“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胜王是不是背着自己对姐姐做了什么?
又见宋雁西不言语,问起女娲树,却发现女娲树竟然在这关键时候进入了沉睡期,用现在的话来说,她要进化了。
不免让小塔更好奇,宋雁西刚才那一趟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想这时候听宋雁西说道:“胜王是谢兰舟的残魂,他那个侍从是我,不对,应该是天尺所化的。”
宋雁西觉得这三言两语和小塔说不清楚,“咱们先去王家。”
小塔的确没明白,心里想着那胜王的样子也不像是谢兰舟啊!还有天尺还能化为人?她的确是懵的,就这样被宋雁西又重新抓着离开客栈,一路朝着王家赶过去。
等快到王家的时候,小塔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姐姐,我发现王初香姐妹俩,好像和你挺像的。”此前因为那王初香有一双不同寻常的阴阳眼,所以关注点都在王初香的眼睛上,这会儿她想起王初然,才觉得好像这姐妹俩的脸,与宋雁西有三四分相似的样子。
“嗯?”宋雁西听到她的话,一面回想起这位姐妹俩的脸,好像还真是有几分像。
但是她很肯定,那姐妹俩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