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也一块住了有两三年的时间,一看苏眷的神情,沈如悔就知道她肯定在往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方面想。“我从未离开过京城,想到外面看看。”苏眷了然,确实从认识到现在,沈如悔就没离开过京城,听柳悬说,他以前就不怎么出门,更别说是远门。“那过些日子你收拾行囊,我们一同去。”“好。”运送队伍去往边关,需要经过江州和徐州。边关条件艰苦,入了冬就更为艰难,好在粮草和御寒的冬衣及时送到。石将军一听晋阳公主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事,出来迎接,“殿下一路辛苦,怎就亲自来了!”苏眷带着沈如悔,“边关将士才辛苦,我便是来看看,若是缺些什么,也好及时上报回京。”谢浔一听说苏眷来了,驾马赶回来,远远的看见人便招手,“苏妹妹!”苏眷抬眸望去,只见谢浔身着白袍银铠,骑在高大的马匹上,许是这小一年在军营中的缘故,从前那双眉眼看起来颜色分明,十分招人,如今却多了些凌厉的杀气,早已不同。谢浔翻身下马,大步往这边走来。一旁的祈佑跟在谢浔身侧,见了苏眷,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不正经,“殿下。”苏眷笑道,“祈公子也在。”看着眼前两人,她只知道谢浔来了,却没想到祈家公子也来了,不过也是,这两人做什么都要凑到一起。“你们二人这么看着,倒真有几分小将军的气势。”谢浔笑眸弯着,“那是自然的,昨日我同老祈才带了一小队,把南军的两个粮草仓给烧了。”说起这事,谢浔和祈佑都笑了起来,让那南军嚣张。石元笑道,“外头冷,殿下不妨入营帐一叙。”苏眷颔首,跟着石元往不远处的营帐走去。在后头的祈佑胳膊肘戳了戳谢浔,“你如今怎么还管殿下叫苏妹妹?”谢浔摆摆手,“那些个辈分实在是太乱,还是叫苏妹妹来得简单。”自己从以前就这么叫,真要改过来还真难。谢浔挑眉,“你之前不是也管她这么喊?”他可记得那会儿祈佑实在不正经,甚至还管苏眷喊美人。祈佑窘迫,“那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人家是当朝皇太女,自己要是再放肆,那可真就是讨打了,指不定哪天脑袋就掉了。自己虽然是爱玩了些,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夜,苏眷和沈如悔跟着其它将士在营地烤肉吃,谢浔拉着祈佑一块吃酒,跟苏眷讲这小半年来的事。“别看祈佑人长得白白净净又瘦,打起仗来,他可半点不比别人差。”苏眷笑,“那同你比起来呢?”谢浔拍了拍胸膛,“那肯定还是小爷我更凶猛些。”祈佑:“.”看谢浔在这边还算是适应,苏眷心口的这块重石头也就放下了,毕竟如今连谢浔都找到了合适的路。苏眷环顾四周,眼下还未下雪,等到了下雪,情况只会更艰难,只希望战事能尽快结束。一转眼,苏眷在军营待了将近一个月,运送粮队的人早已回京,眼见着楚军和自家将士几次与南军交手,每次将士们都带伤回来,有些昨日还遇上的人,隔了一日便躺在了冰冷的板子上,没了生息。苏眷几次见,便已经有些受不住,更何况这些战亡的将士还朝夕相处,一个人的身后,还有一整个家。眼见她扶着额头,沈如悔给她倒了碗热酒,“暖暖身。”苏眷摆了摆手,“我出去外头透透气。”从营帐出来,苏眷行至一处人比较少的小山丘,刚要坐下来,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那,“祈佑?”祈佑转头一看,见是苏眷,连忙便要起身行礼,苏眷却摆了摆,制止了他,“我就出来透口气。她在旁边坐了下来,顺着祈佑望过去的方向,那个位置望过去,应该是京城。“想家了?”祈佑颔首,“从前日日在家里,只觉得府中人都聒噪,如今走得远了,夜里做梦都在回家。”苏眷看向他,“听说你原先定了亲的?”没料到苏眷会提起这事,祈佑应了一声,笑道,“小时候定的,后来给退了。”毕竟自己在外头声名狼藉,又有哪个姑娘家会嫁给自己。苏眷好半晌才道,“等这一仗结束,便回家去吧。”祈佑却反问,“殿下觉得,这一仗还要打多久?”可这一次,苏眷自己也不清楚,其实没有人想打仗,明面上这是楚国和南国的战士,大晋本可置身事外,但这一仗必须打,为的是身后的国土上的千千万万个小家。倘若这一仗不打,他日南军踏破的,便是大晋的城门。大约是觉得自己问了个不太合适的问题,祈佑似不在意的笑了起来,“等战事结束,我定要风风光光回京去,让我爹看看,我可是半点没给他丢人。”苏眷笑,“祈将军可从未觉得你给他丢过人。”毕竟祈将军宠子可是出了名,祈佑儿时身子又不好,险些没了命,一家人总来只想着他能身体康健,从未盼过他能取得什么功名成就。除夕夜下了大雪,军中煮了肉汤加餐,可将士们还未能尝上一口,号角声便再次响起,南军又来叫阵了!石将军带着手下将士出去应战。方才还有些人气的营地,此刻冷冷清清。这一仗,晋军在前方迎战,楚军绕后包抄,打到了天亮,南军败了,主将被擒,晋楚两军却死伤惨重。苏眷守在营地的将士也撑到了天亮,只觉得这一夜格外漫长。“军医!军医!”谢浔的迫切嗓音划破嘈杂和伤兵的嘶吼声!苏眷和沈如悔闻声跑来,只见谢浔扛着祈佑,两人赶忙上前去帮手,谢浔连忙去找人,两人却却发现祈佑身上都是伤,血浸染了整副身躯,双眸紧闭没有半点余温,沈如悔愣在原地。苏眷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心直灌头顶,浑身的血好似凝固住了,冷得她有些喘不上气。此时谢浔已经抓着军医跑了回来,军医看过后摇了摇头,叹气。谢浔双眸通红,染血的双拳紧攥,便要冲去要将那些刚擒回来的南军俘虏杀了!多年兄弟战死在眼前,他几乎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