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管给户部侍郎造成多大难题。宫里倒是有女官的编制,可这王凝香也没要去当差啊,而太医院更没有女医的职位啊。
侍郎想的脑袋都大了,愣是想不出对应的措施,无奈何,只好私下去请教韩相。
韩相看着这个还没适应皇帝做事风格的后辈,只是拍拍他,“就找从前的例子办。”
这就叫做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依例行事,何错之有?
侍郎立刻领悟到了,按照从前奖励大夫的流程走起,给王凝香准备了金银财帛并医书的赏赐,还有一副牌匾,上书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日后要是王凝香开个医馆,这就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敲锣打鼓的赏赐队来时,她正跟杜珍娘一起摘菜准备做药膳,秦大夫指点她们,“用这个药材,炖的烂烂的,特别滋补,比吃药强多了。冬天本来就是进补的时节,来年才能身强体健。”
杜珍娘捏着一块药材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吹吹打打的动静,直接朝着王凝香的住处去了。
她探头一看,目瞪口呆,这一盘盘红布盖好的赏赐,还有被盖上的长方形物体,无一不昭示着有好事上门。
王凝香还在发愣,已经被欢天喜地的秦大夫推了出去,让她领受那些赏赐,所幸凝香当初在章府也学过相应礼仪,不至于手足无措。
秦大夫知道赏赐队伍也是要给赏钱的,只可惜囊中空空,杜珍娘从眼色里猜到了,连忙去拿了散碎银两,把那些人好生送走了。
看到摆了一院子的物件,王凝香犹在梦中,喃喃自语,“不会是假的吧?”
“你揪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
王凝香当真揪了自己一把,疼的吃牙咧嘴,这才敢相信自己的确拿到了应得的东西。
“那些人不是在中间使了力吗?难道是最后关头放弃了?”王凝香弄不明白这个问题。
秦大夫喜气洋洋说,“那肯定是没能蒙蔽圣听啊!上头的大人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哄骗的?这回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一想到他们吃瘪的模样,秦大夫能笑死。
她看着那块妙手回春的牌匾,觉得不能这么搁在家里生灰尘,非要想个法子,热热闹闹的亮出来才行,她眼珠一转,“凝香,来来来,咱们想法子开个医馆,不需要坐堂,给人义诊的那种。”
这块牌子简直就是最大的口碑。
秦大夫跟王凝香商量义诊的事去了,杜珍娘目送着她们离开,良久才转过身来。
沈知澜靠近了她,轻声说,“娘也替表姨高兴?”
“我不光是高兴,还有羡慕。原来女人也能当大夫,而且靠着当大夫得到赏赐和荣耀啊。”杜珍娘是真真切切的羡慕,羡慕王凝香能做出成就。历代贤达中也不乏女人,但身边实打实的例子,更能
“娘要是乐意,完全可以试试。”沈知澜让自己能够蜷缩进娘亲的怀里,“我跟姐姐现在大了,不需要照顾,爹跟一舅就更
不用了,娘找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来做,不是刚好吗?”
“哪有这样的,况且我也不知道做什么啊。”杜珍娘抚了抚自己的额角,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对于环境改变还是有些惧怕担忧。
现在沈知澜要做的,就是推她走出第一步。
他灵机一动,“你可以去帮帮表姨啊,她出去义诊,其实很需要一个人帮忙维持秩序,排号,安抚一下病人,这不是让她们两更省事吗?也不需要你会诊病。”
杜珍娘心动了,“真的?”
“你去帮忙,时间也灵活,大家还是熟人,试试又有什么不行呢?”沈知澜极力鼓动着,甚至连该怎么说怎么做都想好了。
禁不起他的怂恿,加上自己也确实心动,杜珍娘答应去问一问。
榜样的力量啊,竟然如此明显。
*
时疫过去,京城逐渐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而且因为有生病这一遭遇,很多人更愿意花点小钱,买个开心,跟家里人出来凑凑热闹。
黄鹤楼排队的人不要太多,沈家人硬是走了关系,这才排到桌号,能够吃到他们的招牌菜。这一桌子十菜一汤的席面,就要了五两银子,搁以前沈齐肯定舍不得。
现在他却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哪天吃不着了。
话音刚落,就被杜珍娘按着让他呸呸呸,什么吃不着了,都是瞎话。
王凝香笑了笑,“别说这些,先来庆祝我们还能聚在一起吃饭,这已经是一件开心事。”
这话不假,所有人都举起杯子,共祝他们还能聚会。
喝了两杯,杜一舅的抱怨终于来了,“姐姐姐夫生病了,你们也不告诉我一声,知道我听完多担心么?”
“你在兵马司里,忙着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逻医馆,照顾病人,告诉你又能干什么?让你跟着担心?你又不能看病,也不能减轻症状。”杜珍娘白了弟弟一眼,“还是先顾着自个吧!”
杜一舅挨了一顿喷,顿时哭丧着脸,“我知道姐姐你现在就疼王姑娘这个妹妹,不疼我了,是不是?”他装模作样的假哭着,逗的一桌人都哈哈大笑。
气氛正火热,王凝香却觉得背上生刺,隐隐的不自在,她猛的回头,却没看到背后有什么人。
但只要一回头,这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就会来了。
接连几次,王凝香烦了,索性全当没感觉,继续吃饭聊天。
吃完结账,他们站在门口等沈齐过来,却听到背后有人迟疑问道,“你是,回春医馆的王姑娘?”
王凝香回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清俊男子站在她面前,于是也问,“是我,你是.....”她先前难道见过?没印象啊。
男子笑了笑,“那日你的义诊医馆开张,牌匾挂歪了滑下来,刚好是我扶住的。”
他这么一说,王凝香终于想了起来,顿时一阵脚趾抠地,尴尬的不行。
她师父咽不下这口气,专门找了个铺面当做医馆,每月的初一十五就在医馆内义诊,还
特意把那块赏赐的牌匾挂的高高,让所有人第一眼就看到。
她虽然觉得自己学到不少医术,但妙手回春确实还称不上,每每有人这么夸她,总是脸上燥红,担心自己哪天被拆穿。
好在现在师父顶上,没有出现这种问题。
可面前旁人欣赏,赞誉的目光,她还是有些不自在,连连摆手。
沈知澜听到一串清越的嗓音,只觉得耳朵都清灵不少,回头一看,嗯,隐隐有点熟悉?
“你是......那天在,在藏书楼碰见的考生?”沈知澜迟疑说,有些不确定。
青年回过头来,“是我,没想到又碰上了。”真是天下何处不相逢。
“真是你啊!”沈知澜靠了过来,没忍住说,“你声音真的很特别,我一下子就想了起来。”就是忘了面容,也忘不了这生平仅见的好声音。
王凝香细细回想刚才,同样赞同,确实很好听。
“哈哈,很多人都这么说。”青年笑了笑,“有缘碰见第一次,不妨通个姓名。”
那感情好,沈知澜跟书生互通姓名,这才知道书生叫陈原君。
“陈公子?”
“叫我原君好了。”陈原君笑了笑,“这次是巧合碰见,下次再聊。”
他背后还站着两个书生,想必是同伴。
等他走后,杜珍娘才过来,“好俊朗的书生,气质不凡。”
“好像还是今科的举子,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名次问题。”沈知澜故意说着。
“嗯,为什么?”
“怕他长的太俊朗,状元之才硬给安到探花的位置咯!”
杜珍娘想想刚才那人的面容,深以为然。
用过餐后本该回家,但王凝香想去买点脂粉,杜珍娘忙让杜一去送一程。
“这大街上,我还能走丢了不成?”王凝香拒绝了,“一会儿我就到家了,你们先忙吧。”
说完她先走了。
杜珍娘摇摇头,只得先回家了。
可过了两个时辰,杜珍娘却发现王凝香怒气冲冲的回家,衣领的扣子被扯坏了,原来带的一条流苏也不见踪影。
“这,路上怎么了?”
王凝香平息心中怒气,放缓声音,“我回家路上碰到一个乞丐,非要拦住我的去路,找我要东西,我没搭理他,他就过来扯衣服。”
杜珍娘大惊,“这光天化日的还在大街上,也有人这么嚣张么?太吓人,我就说该让一弟送你的,两个人出门也好有个照应。”
王凝香掸了掸衣摆,“也没什么,我还不是没事么?只是以后要小心了,珍娘姐你也是。”
杜珍娘记在心里,再三念着。沈知澜却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谁家乞丐没事上手直接抢啊!真不怕官府来抓吗?
他这么一想,悄悄翻开自己的系统一看,登时发现了端倪。
原来是一场争风吃醋!
凝香表姨的前夫,叫什么名字来着,只记得姓章了,竟然也在黄鹤楼吃饭,从头盯到尾。等到王凝香落单时,就出面发表了一通感言,什么终于让她攀附到富家公子,偏还勾着一个俊朗青年不放手,小心最后两头落空云云。
玛德智障!沈知澜光看到这里就气的够呛,也不怪王凝香生气成那样。这位章公子真是死性不改,还是那么惹人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