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要这样多久?”冯嘀咕着,试图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表达对熊通的不满。自从这次睁开眼睛,冯就觉得自己快要瞎了——那个楚蛮居然真的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的妻子,这也就罢了,但是他们是不是有些过于旁若无人。
哪怕那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也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是他们就坐在冯的旁边!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冯左右看看,试图给自己挑一个适合的位置。
目前空间中的人分为四伙,文姜和庄姜姑侄俩,鲁侯允单独一人,楚国的两夫妻以及郑国的一行人。很明显他的选择只有鲁侯允或者郑国的一行人,考虑到他现在正集中着郑人最多的愤怒和仇恨,冯果断的起身几步就挪到了允的旁边。
全然不顾对方的出言拒绝。冯心想,这里又不是鲁国。不过坐在允旁边自然就不好说夫妻感情的话题了,他只好把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
【桓公十四年,在两年前一起对抗了齐国和宋国的基础上,郑国和鲁国开始交好。要知道之前郑庄公因为鲁国排序那事儿带兵去围了郎的时候,郑国还分明是和齐国、卫国一起去的,什么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换了个国君跟换了个国家似的。】
【郑国和鲁国的交好可能也是迫不得已,宋庄公在索求财物未果后纠集数国伐郑,虽然没有得逞,但那也是在郑厉公联合了鲁国的基础上。当世大国也就那几个,站在宋国一方的齐国无疑是郑国的一大威胁,郑国肯定是不想失去鲁国助力的。】
【但是很遗憾,宋国去年失败一次还不罢休,再次卷土重来了。《左传》说是为了报复桓公十二年的宋之战,问题那场战役难道不是鲁国对他言而无信的报复成分更多吗?郑国虽然也参战了,但是不是显得有点无辜。】
【这次的联军不仅仅有齐国和卫国,还拉上了陈国和蔡国,而鲁国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出兵帮忙。以至于郑国的城门被烧了不说,还抬着郑国宗庙的椽拿去给宋国的城门用。】
寤生的眉头深深皱起了,虽然他已经接受了郑国败于宋国之手的事实,但是,犯及宗庙这种事情还是有些超过他的忍受极限。
他站起了身,又下意识掸了掸自己的袖子,目光冷冷地投向了冯。
【这场战役有两个需要注意的地方。第一个是椽,我们通常觉得这玩意儿是顶房梁的。但是考虑到最后这根木头被拿去给宋国的城门用,所以前人怀疑可能是假借字“传”,最早的词典《尔雅》在释宫篇有“植谓之传”的解释。】
【而“植”,其实类似门栓。但不管是门栓还是椽子,哪怕就是根没用处的破木头,那也是郑国宗庙的木头。你打到人家都城,烧了人家城门已经很过分了,还要拆人家宗庙——当然可能没这么严重,不过性质也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宋国是商人之后子姓、陈国是妫姓也就算了,这联军的蔡和卫可都是姬姓,齐是姜姓,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宋国这么搞事吗?虽然郑国宗庙主要祭祀的可能是周宣
王,但肯定也是要奉文王和武王的啊???】
【整个事情就透出一个离谱。这事儿,要么是这些诸侯军队已经完全不把祖先放在眼里了,但我觉得不太可能。另一种我能找到的理由是,因为这一仗《春秋》的写法很特别,是“宋人以xx伐郑”,这个“以”字很特殊。】
【《左传·僖公二十六年》写到“凡师能左右之曰以”,也就是说是由主战之国统一指挥。春秋经一共只用过三次“以”,所以这里我猜测,仅仅是猜测,可能主要是宋国军队干的,但他国也不是很好反对。】
就在寤生看似即将走向冯,准备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时候,公子突上前一步拦住了自己的父亲:“此为吾之耻辱,君父。”他在寤生沉凝的目光中也面不改色,而是毫不避让地与之对视。
“去罢。”寤生目中微露赞赏之色,他偏过头看向也走到他们旁边,颇有几分蓄势待发的公子忽,口中道,“你们兄弟二人一同。”
此处并非多么宽阔的空间,何况这父子三人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冯立即高声反驳道:“郑公自己方说过‘已成定局’,为何如今还要因此过往之事追究于寡人?何况以多欺少,岂非落了下乘?”
寤生冷笑:“宋公所言甚是,所以寡人并不打算追究。尽管如此,却也无意阻拦吾之二子。”
他言罢便重新将目光转向荧幕,丝毫不再关注另一边的境况。郑国的两位公子则站到了宋公冯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宋公,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与一战。”公子突有些阴森地道。
公子忽颔首:“吾亦有此意。”
【现在到了我惦记已久的桓公十五年,因为这段情节实在是太有梗了,导致我上次瞄了一眼以后虽然其他的都忘了,但对这段念念不忘很久。不过还是按惯例,先把细枝末节说一点。】
【尽管上一年看起来打得乱七八糟,主要的几个国家都陷入了战争,但是等到今年,周桓王和齐僖公都死了。老大死了以后,在这个办丧事都要折腾很久的时代,这些国家基本也会消停一些。至于宋国自己,还是不太有把握去干郑国的。】
【可是周桓王这个人,临死前都不消停,他死前一个月还派人去鲁国要车和戎服。这可实在是太失礼了,比当年他在他爷爷周平王死后来鲁国要额外的丧礼还过分。因为周王本来不能私自向诸侯求财,这是其一。】
【哪怕放下这一点无礼不说,更要命的是,车和戎服是上对下的赏赐……你们周王室已经破落到这种地步了吗?和之前齐蔡卫跟宋一起打进郑国拆姬姓宗庙放在一起看真是,呃,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在这些背景下,郑国按说本来应该平稳地度过这一年,然而并没有。因为祭仲和郑厉公的矛盾终于爆发了。话说桓公十一年,祭仲受宋国所迫,不得不立公子突为郑国国君。但即使如此,他仍旧一手把持着郑国朝政,并不君臣相得。】
角落里正在上演全武行的三人,听到这里动作有所放缓——主要是郑国的两兄弟,他们转移了些许
注意力。冯趁机从二人联手的防线中逃脱,称得上有些灰头土脸地重新挤到了允的旁边,视对方的嫌弃如无物。
虽然他们确实只是在很“友好”的比拼一些拳脚功夫,并没有打到你死我活的意思。然而不管是二打一的现实,还是对方抓住机会下的黑手,都让宋公冯在这场“切磋”中完全落入下风,尽管他也并不柔弱。
完全没有人同情他。不过既然已经让他溜走,郑国的两兄弟也不好做得更过分一些,只能带着遗憾重新回到寤生的身边。
然而这女子现在讲到的内容……公子突捂了捂自己的额头,他看祭仲一眼,恰好和对方视线交相交,两人随即一齐重重叹了口气。
【谁乐意当傀儡啊对不对,所以郑厉公琢磨着他要把祭仲干掉。然而人家祭仲从庄公时期就是郑国朝堂的重要角色,郑厉公连太子都不是,上位也是借助宋国之力,现在还翻脸了。要想对付祭仲就只能另想办法。】
【他的办法还是老一套,暗杀,唯一特别的是那个负责暗杀的人。这个人呢,叫做雍纠,看这个雍氏就知道啦,应该是郑厉公母家的亲戚。但更重要的是,他是祭仲的女婿。】
【暗杀的计划原本很顺利,雍纠打算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宴请自己的岳父,祭仲应该也答应了。然而问题来了,雍纠的打算被他老婆,祭仲的闺女知道了。这妹子呢,我们称她为雍姬,夫家的氏和自己的姓,常规操作。】
【正常来说,老公要杀亲爹,基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亲爹的。但是雍姬大概和丈夫感情不错,加上不太确定,所以有些犹豫,于是她就问她母亲:父亲和丈夫哪一个更亲?雍姬她娘答道:谁都可以当你老公,但你只有一个爹,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文姜和庄姜闻言都笑了起来,甚至两人均不加掩饰;而在场的男性面色都不由有些微妙。但众人中表情尤其怪异的却并非公子突,而是祭仲本人。只有楚国的两夫妻依然平静如初。
【这句话的原文是“人尽夫也,父一而已”,也就是后来“人尽可夫”这个贬义词的来源。但我们现在知道了,这句话其实是“大丈夫何患无妻”的性转版本,嗯……我只能说,荡/妇羞辱不可取啊不可取。】
【扯远了,这件事既然告诉了祭仲,祭仲自然就把雍纠毫不犹豫地杀掉了。杀了还不算,还沉尸荒野,不是,在池子里,大概是为了跟郑厉公示威。郑厉公还算有良心,带着雍纠的尸体一起出逃了,还骂他:把这件事告诉女人,你死得活该。】
【有没有可能,重点不在于告诉女人,而在于告诉的是哪个女人。就算雍纠不是女婿,而是祭仲的儿媳妇,把要暗杀人家亲爹这种事暴露给对方也是要翻车的。总而言之,失败之后郑厉公就逃去了蔡国,祭仲把正统继承人公子忽迎了回来,也就是日后的郑昭公。】
【这件事本来就算结了,但我有一句槽不得不吐。祭仲,你晚上和你老婆睡在一起的时候,背后不觉得有点凉吗?毕竟,你也只是她人尽夫也中的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