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上星面带微笑,冲彼得点了头,端起酒杯,说道:“彼得不错,稍加磨练定能独当一面。”说罢将酒一饮而下。
这胡彼得喝惯了洋酒,骤然喝白酒,向卫上星、钱大发二人各敬一杯酒后,便被白酒的辛辣呛得连连咳嗽。
卫上星见状,说道:“彼得,休息会吧,江助理你去给彼得泡杯茶,上次咱们一起来拜访老胡总,你在这泡过茶,物品你熟悉。喝白酒不能喝的太急,慢慢喝。”
江雅楠应了一声,便站起身走进了隔壁老胡总的书房里。
钱大发看着旁边的胡彼得满脸通红,便说道:“喝白酒就这样,多喝喝就行了。来,卫总,今天也没有外人,我陪你多喝几个。”
钱大发的酒量虽然不及卫上星,可今天这场合,他也只好强撑着陪酒了,当第二瓶白酒喝完,钱大发已经醉倒了,汪静晨倒是没喝多,就打电话安排公司驾驶员开车来接钱大发回家,卫上星见状便让她也跟车先回家去了。
等驾驶员开车赶到,胡自立和胡彼得合力架着钱大发,将他送到车上,汪静晨嘴里念着胡世勋过往对她种种的好,踉跄着跟在后面,待钱、汪二人上了车,胡自立跟驾驶员交待一番,看着车稳稳地开了出去,才转身跟在胡彼得身后走回客厅。
胡自立父子二人走回客厅门口,抬眼往里一看,却发现餐桌上已空无一人,二人面色一沉,对视一眼,赶忙跑向书房西侧的房间,胡彼得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摁亮开关,扫视着房间,但见房间里家俱井然,并无卫、江二人。
胡彼得皱着眉问道:“奇了怪了,这二人哪里去了?”
胡自立诧异地说道:“刚才我们送钱总和汪经理出去的时候,他们俩还在餐桌那坐着,看起来也是醉了,应该不会走了吧?”
胡彼得锁上房门,陪着胡自立又走回客厅,二人刚走进客厅就听见一阵低沉的鼾声从胡世勋卧室里传来,二人心里一惊,头皮一阵发紧,相互看了一眼,壮着胆走进去,摁亮电灯,赫然看见卫上星仰面躺在床中央,而江雅楠则侧卧在他的外侧。
胡自立走上前,喊道:“卫总,江助理,卫总、江助理。”但见卫、江二人毫无反应,便走到旁边的衣柜前,打开衣柜掏出一床薄被,展开来盖到二人身上,然后拍了拍胡彼得的胳膊,向客厅指了指,二人悄然走到客厅。
过了一会胡彼得拎着一壶茶,拿着两个瓷杯走了回来,他将茶壶和茶杯放到床侧的桌子上,又从裤兜里掏出一盘蚊香用打火机点着放在茶壶旁边,才摁灭电灯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卫上星慢慢睁开眼,用手轻轻拍了拍江雅楠的后背,向客厅方向指了指,二人对视一眼,侧耳听着客厅里胡自立和郑彼得的对话。隐隐听到胡自立说道:“你回来干嘛呢?爷爷的事情我们特意瞒着你,就是不想让你回来,你说碰巧想回来看看,就赶上了,这话我是不信。回来就回来吧,你给爷爷也尽了孝心了,就回上海去吧,为啥还要到‘鑫湖城’去上班呢?你还瞒着我找金河帮你去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爷爷包括钱伯伯已经把股份都转让出去了。你听我一句劝,明天就回上海吧!”
胡彼得说道:“我哪儿也不去,这儿是我的家,我可不想等我下次回来,连这也没有了!”
胡自立低声怒道:“我的话你是一点也听不进去,从小就是这样,你看你闯了多少祸事?这件事没的商量,明天一早我就跟卫总讲,干不干由不得你!”
胡彼得冷冷地说道:“我们胡家的东西,谁吃进去的,谁吐出来!”
胡自立骂道:“你这个糊涂蛋!股份是你爷爷主动要卖的,哪有谁吃不吃的说法!”
郑彼得冷哼一声,说道:“如果没有人逼他,他会卖吗?”
胡自立气的喘着粗气说道:“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爸的话你一句也听不进去。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的胸口有点疼,你去我车里把我的药拿来,药装在副驾驶上的棕色手包里,你把手包一起拿来。”
胡彼得嘴里说着:“好、好、好。”快步走了出去。
胡自立看着胡彼得走进南院与北院之间的过道,赶忙从椅子上坐起来,快步走到胡世勋卧室门外,推开房门,摁亮电灯,冲到床边,喊道:“卫总、卫总、快起来,快起来……”
胡自立连喊几遍,卫上星也不好装的太过,便睁开眼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胡自立说道:“我们这房子年代久远,设施陈旧,怕你们睡的不习惯,我想还是送你们回酒店吧。”
卫上星说着:“也好、也好。”一挺胸想坐起来,竟发现全身酥软,有力气却使不出来了,他大惊,心想:“坏了,这是中了毒了!”卫上星赶忙喊道:“江雅楠、江雅楠,快醒醒、快醒醒!”
江雅楠睁开眼焦急地说道:“我动不了了。”
胡自立诧异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卫上星大脑快速地回想今晚可能出现的被投毒的环节,蓦然想起了旁边的蚊香,就说道:“小胡总,快把蚊香给弄灭。”
胡自立疑惑地转过身,伸手拿起蚊香,抬腿想往外走,双腿却一软瘫坐在地上,摇了摇手,见手还能活动,就将蚊香摁灭在地板上。胡自立摁灭蚊香,双臂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使不上劲。他惊恐地趴在地上,喊道:“卫总,我怎么站不起来了。”
卫上星说道:“你别担心,你刚进来不久,问题不大,你往屋外爬,找盆冷水泼脸上,一会就好了。赶快爬,呆的越久,你越动不了。”
胡自立用双臂撑着身体,使出全力往门口爬去,他心里清楚,这事一准是彼得干的,此时他不敢打电话报警,他怕失去这个独苗,更不敢等彼得取药回来,他也怕这孩子一冲动闯出大祸。此刻他只想赶快爬出屋子,让自己赶快恢复身体,好阻止他继续错下去。
胡自立爬出卧室,已听到了一串“咚咚……”的脚步声,他奋力爬到客厅门口,将头伸在外面,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彼得远远地看见他父亲趴在门槛上,想着他可能是心脏病犯了,赶忙跑过来,喊道:“爸、爸,你怎么了?”
胡自立喘着气,说道:“我没事,可能是心脏病犯了,找到药了吗?”
胡彼得说道:“找到了,找到了。”他赶忙从包里掏出一瓶药,递给胡自立。
胡自立看了看药瓶,说道:“去到桌子上拿杯凉茶来。”
胡彼得不及细想,忙站起身快步走到餐桌上,端来一杯凉茶,回转身蹲下将茶盅放到地上,接过胡自立手里的药瓶拧开,将药倒在自己的手心里,伸到胡自立面前。
胡自立哆嗦着手,从他儿子手心里捏起两粒药放入口中硬咽了下去,再从地上端起茶盏一抬手将凉茶泼在自己脸上。
胡彼得诧异地问道:“爸,你这是干什么?”
这一盏凉茶往脸上一泼,再抬头被凉风一吹,胡自立下半身瞬间有了知觉,他伸了伸腿,感觉腿还不是很有力气,便想再歇会,就诓骗彼得说道:“我这是新配的特效药,就是这个吃法,见效快。你去给我端把椅子过来,我坐着再歇歇。”
彼得赶忙从旁边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客厅门内侧,然后双手搀着胡自立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又拿来纸巾将他爸脸上的茶叶、茶水擦去。一抬头竟看见旁边卧室里的灯亮着,他直起腰抬腿就想往卧室走,却被胡自立一把拉住腰带。
胡自立怒张双目,说道:“你站在,再去给我拿杯凉茶来。”
彼得无奈地收住脚,转身走向餐桌。胡自立乘机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将椅子拖到卧室门口,自己又回椅子上。
彼得手里端着一杯凉茶走回来,将茶盏递给他父亲。问道:“爸,你干什么?”
胡自立接过茶盏,喝了一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温和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杀过人吗?”
彼得说道:“那我没有!”
胡自立望着黢黑的院子,说道:“我也没有,你爷爷也没有。但这个院子的主人杀过,还是一个婴儿。”
彼得诧异地望着他父亲,不解地问道:“爸,这哪跟哪呀!这些老黄历有空的时候你再跟我讲吧,我进去看看卫总和江助理。”
胡自立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要听我说完,卫总和江助理在里面睡的好好的,他们也动不了,你不急这一会吧!”
彼得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拉把椅子坐到了他父亲对面。
胡自立说道:“其实,你爷爷、你太爷爷、你祖爷爷和我,当然也包括你,咱们都不姓胡。”
彼得惊诧地瞪大眼睛望着他父亲,说道:“你说什么?乱说的吧。”
胡自立这话一出口,不光他儿子大感意外,里面的卫上星和江雅楠也是一样。
胡自立接着说道:“我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四年前了,那天你爷爷特意喊我到这隔壁的书房里说的,他说他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好让我知道咱们家历史,他还特意嘱咐我,可以在适当的时间转告你。我觉得今天这个时间就合适,你处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有必要把咱们家的历史告诉你,帮助你选择正确的方向。”
彼得脑子里一片迷茫,点着头,望着他父亲。
胡自立抿了口凉茶,继续说道:“咱这村子,是个有千年历史的古村落,原本住在这村子里的都是姓杨的,直到清朝初年才搬来一户胡姓人家。这户人家不简单,来了就购置了百亩良田,还在咱这位置盖了大院,就是咱这南院的位置上。这杨、胡两姓人都很和善,两族人和和睦睦地过了几百年。直到1938年日本人打进了鑫州城,还在咱这翠屏山上建了个据点。这个据点的日军指挥官叫蔡生一郎,这个人贪婪成性,咱这杨湖村以及周边的村子都被霍霍的不轻,烧杀抢掠都是家常便饭。他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杨湖村大地主胡老爷,家里藏了一个古物,这个古物是清朝入关前顺治小皇帝,那个娃娃皇帝就挂个名,实际操办的人是多尔衮,他为了收买吴三桂特意为他花重金打造了一把‘鹿角金椅’,这个椅子由于通体洁白,也被世人称为‘白椅子’。”
彼得惊呼道:“咱们家果然有这个‘白椅子’,那可太好了!”
胡自立说道:“你小声点,这‘白椅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先不说这吴三桂投降清军,放清军入关,杀了多少大明儿女。就说这蔡生一郎为了逼胡老爷交出‘白椅子’,他把胡老爷的独子扣留在据点上,又霸占了他的儿媳妇。胡老爷被逼的没办法,可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胡老爷硬是坚称自己家里没有,蔡生一郎也没有办法。但后来这蔡生一郎还是在鑫州城里一户马姓人家手中抢得此物。”
彼得失望地说道:“原来咱们家没有这个宝贝呀!”
胡自立呵斥道:“你是什么玩意,满眼的宝贝?你咋不想想这胡老爷是谁?他和他家人遭了多少罪,你怎么不关心!”
彼得唯唯诺诺地说道:“这胡老爷不就是我爷爷的太爷爷吗?”
胡自立说道:“还真不是。话说这蔡生一郎霸占着胡老爷的儿媳妇,到1939年竟给这个畜生生了个儿子,这可把蔡生一郎高兴坏了,他竟然无耻地想着长期在这过着他的逍遥日子,硬逼着这周边村的老百姓出钱出力,扩建了胡老爷的房子,而且扩大了一倍,所建的房子就是现在的‘胡家老宅’。可他们的好日子到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也就到头了。可奇怪的是在日军据点等待被接收的一天夜里突发大火,据点里的鬼子被烧得干干净净,死光光。而胡老爷的儿子也被烧死在据点里了,胡老爷气红了眼,回来就掐死了蔡生一郎的孽子,她儿媳妇精神也崩溃投湖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