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风格极为瘆人。泥塑神像上的色彩已经褪去，呈现出一种破败的黑灰色。沾上蜘蛛网，蜘蛛网上还有些干枯破败的枯叶。在晦暗的光线之下，整个三米高的泥像给人一种极重的压迫感，微微张开的嘴巴，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吞掉。蛇首脑袋安在泥像上，风格瘆人，有一种不伦不类不太协调的感觉。这种蛇首应该是按照某种蟒蛇特征抽象出来的。我微微皱眉，倒是有蛇身人头的怪物，传说造人的上古大神女娲就是人首蛇尾。可是这个人身蛇首的泥像倒是第一次见到。以前的蛇大仙，就是拖着蛇尾巴，勉强变幻出人的模样。我说：“蛇首是主体特征，是按照蟒蛇的样子雕刻出来。会不会是建庙之人，把它想象成腾蛇的样子吧？可这身上的衣服与身体特征，倒像是男子。腾蛇不是女的吗？”出现在这里的蛇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与凶兽腾蛇有关。叶双竹看了一会儿，说：“冬生，莫非你忘记了，咱们之前可是一直以为腾蛇是公的，后来才发现它可能是母的。为它立庙建庙的人，未必知道这一点。还有，即便是腾蛇，也可以女扮男装。或许，她更喜欢男子的形象出来活动，但是呢，它又喜欢幻化出蛇首。世人便想象出这种样子，当成腾蛇大神跪拜。”麻婴说：“蛇首给人的感觉，总是有点蠢，还有点奇怪。至于哪里怪，我暂时还看不出来。”我托着下巴，没有马上回应叶双竹。我走动了几步，观察了一会儿，说：“又有点像是蛇骨庙。可那里面是一只想变成人的蛇蛊。”春芽盯着神像看了许久，说：“蛇眼的造诣非常一般，与之对视，心境毫无波澜，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倒像是受过腾蛇大恩的人修建的。若是黑煞的手笔，眼珠子肯定会邪异一些。整体的造诣，也应该更高一些。”小秋葵说：“那就怪了，腾蛇这样的凶兽，怎么会有受她大恩大德的人，为它修建庙宇？”玉音子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它搞不好真救过附近的人。所有才有人建造了腾蛇庙。可见，凶兽腾蛇兴许还就真在附近。但是这个地方实在太偏僻，香火肯定不会太好，连庙祝都养不活，所以久而久之，这里就荒废了。”麻婴道：“是留着它，还是上去将它推翻在地上？”玉音子笑着说：“丫头，你费这力气干嘛。是吃饱撑着吗？”麻婴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在庙内转悠，又发现一些文字记载。在靠东边的墙角的石碑上雕刻文字，写着一个吴大富感激大蛇神赐子，在千毒峰捐修一座大蛇神庙。从落款的时间推断，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说：“大蛇神……庙。这个名字倒是吹得很大。十万大山之中，能称神庙的不多，蚩尤老爷的庙宇，还有当年老爷的八十一个兄弟，以及守护一方平安的得当认可的保护神。一条蛇类，也敢写神庙，难道真不怕天雷劈下来吗？”叶双竹说：“世人自行修建而已，与腾蛇有什么关系。未必是腾蛇本尊的意思。当年魔国的居民，也称呼腾蛇为大蛇神。现在看来，这里的确是祭拜腾蛇的庙宇。”我虽有些气愤。可叶双竹说得有道理，这里发生的一切，与腾蛇并无关系。我在庙宇四周砍回一些柴火，烧起大火，大家吃饱喝足，休息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大雪纷飞，出来之后，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尽是雪白。白雪飘落下来，阻挡了视线，很难看得太远。山中偶尔传来树枝压断的声音，还有一些鸟类忽然发出鸣叫声，惊飞而起。“瑞雪兆丰年，来年肯定有个好收成。”我情不自禁地说，“药田里的虫卵肯定都冻死了，种上药材一定会有大丰收。”我忍不住朝茶花峒的方向看去。顺着山路往上走，大概每隔一里路，就有一座破败的庙宇。进入查看，里面都立着三米高的蛇首人身的雕像。根据庙内的石碑，几乎都是某某感恩大蛇神赐子，特意花钱修建大蛇神庙。每座庙宇的风格大同小异，泥塑神像也我啧啧称奇地说：“天大的怪事，一连出现了七座神庙了啊。腾蛇怎么给这么多人送子了？岂不是变成了送子观音，而不是黑煞幕后的黑手。”叶双竹说：“倒有人拜大蛇，祈求多子多福。但是，沿路出现了这么多大蛇神庙，肯定有些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一时之间，我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麻婴问：“老爹，每一处碑文都是送子报恩吗？可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我说：“不同的地方就是建庙的时间。最开始第一座大蛇神庙属于三十年前，而后见到的都是递减的年份，第七座庙宇已经是十五年前了，所以看起来要新一点，神像上的彩色还没有完全剥落。”麻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不少神庙。这些什么而不是随意出现，而是构成了一个大的风水阵，就像一根一字长条的铁链套在身上，目的就是汲取整座千毒峰的风水灵气。苍天垂怜，咱们终于找到了凶兽腾蛇的栖息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