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翌日。
正午的阳光从窗棂溜进房间里,温柔地照清躺在地上的人影。
浅金色落在秾长的睫毛上,晕出一片光影。
云朵颤了颤睫毛,宛如僵尸起棺一样从地上坐起来。
她一卡一卡地低头,看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很明显和自己闭眼前睡的地方不一样。
“……”
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朵一脸怨气地扭过头,看向了床。
变大后的面具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一整张床。
阿哈也不睡觉,就这么躺在床上玩她的平板玩了一晚上———准确来说还要加上一个上午。
祂察觉到云朵阴森的眼神,幻出手和她挥了挥,语气欢快地打招呼:“哟,你醒啦~”
“已经中——哎?”
嘭。
连带着房门一起被云朵踹出去的阿哈直接砸进了外面的庭院花圃里。
坐在石椅上逗鸟的钟离顿了顿,抬头看了眼失去栊门的卧房,再看了眼花圃,它被砸出了一个带有五官的大坑。
简直不堪入目。
钟离:“……”
他有些心梗。
他开始思考,不如把祂们俩一起丢出他的家吧?
换上红色长裙的云朵出现在房间的门槛边,没有梳起来的蓝粉色长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
云朵对着花圃那边大声控诉:“你为什么把我丢下床不让我睡床!那是钟离留给我的!我明明给你叠了窝窝balabala”
打游戏打入迷的阿哈压根没搭理她。
钟离眉头挑了挑。
这一晚上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呢?难怪她一睡醒就开始生气。
云朵没得到回应,闭上嘴。
她眸光幽幽地锁定了趴在坑里打游戏的阿哈。
“哈?”
玩得很开心啊?
游戏很好玩啊?
“阿哈————”
“阿哈!”
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像极了昨天那些话本子里的“红衣女鬼”。
云朵一脸阴沉地走到阿哈旁边,祂漫不经心地举起平板,在她拳头落到自己身上之前划开了游戏积分榜。
阿哈:“看看?”
云朵:“……”
云朵:“!!!”
她匆忙地收回差点打到祂的拳头,脸上的表情直接阴雨转晴,乐滋滋地道:“哎呀~阿哈我怎么会打你呢~”
“嘿嘿,我超过银狼,现在是积分榜第一名啦哈哈哈哈!”
云朵拿出手机,想看看变成第二名的银狼是什么感想。
银狼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不是被夺走第一名这么简单的事情,她还被超了一亿积分啊。??????
别告诉她这朵愚蠢的云只是一晚上没睡就能打出这么多积分来?
咋,她要当游戏之神啊?
银狼滴滴滴地发了好多条消息。
都快刷屏了。
可见她心情波动得有多离谱。
云朵抱着震个不停的手机,得意洋洋地回了一句:「没错,我就是要当游戏之神的云!」
银狼:?
「世界第一的银狼:我不信。」
云朵坐在花圃的大坑里,抱着手机啪嗒啪嗒戳着屏幕回消息。
阿哈慢吞吞地飘起来,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钟离。
钟离见祂们俩不打算打架了,露出微笑:“既然无事了,那便起来收拾花圃吧。”
至少给他恢复原样。
阿哈:“这难道不是摩拉克斯你的错吗?怎么可以忘记我,不给我准备床呢?”
钟离慢条斯理道:“我以为你更喜欢睡在云朵的「幻想」里。”
祂原话是什么来着?
———“哎呀,反正云朵脑袋空空,我在里面她也不会发现的啦~”
确实,被压的脖子疼也只以为是落枕的笨蛋云朵还真的没发现。
飘起来的面具轻轻眨了下眼,笑嘻嘻道:“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东西还是要抢起来才好玩。
云朵越不让祂睡,祂就越想睡。
阿哈看了眼还在和银狼聊天的云朵,飞到钟离旁边。
祂随口一问:“另一位神明的事情解决了?”
钟离知道祂问的是冰之女皇的事情。
黑塔跑去龙脊雪山也是因为听闻“无相之冰”在那,她想研究一下提瓦特的冰元素,看看与冰神有什么关系。
温迪的神之心可还在她那里呢。
黑塔没有什么敬神的想法。
毕竟能加入天才俱乐部的存在,就没有对神明的“信仰”一说。
如果可以,连星神都会被他们当做研究的对象啊。
只是没人得到过这个机会罢了。
钟离点头:“已经解决了。”
他与冰之女皇还有契约在,更多的事情不好多说。
“或许,等那位黑塔女士从龙脊雪山回来,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雪山之上除了“无相之冰”,还有来自天空岛的判罚之钉。
钟离眸光悠远地看了眼龙脊雪山的方向。
龙脊雪山之上。
黑塔看着面前在绯红玉髓下重新焕发生机的忍冬之树。
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真有趣。”
存于古国信仰中的银白神树染上了来自深渊的猩红魔龙之血,依旧在渴望着生长。
黑塔摸了摸忍冬之树的树干,它如今比她的人偶之身还要冰冷。
在她头顶,穿过厚重的云层,空辛辛苦苦解锁机关重铸的「寒天之钉」高悬于天际,柱身上光泽尽失。
他吸着凉气,用留影机拍下了寒天之钉的照片。
空带着照片回到阿贝多的实验室。
他熟练地越过那些被黑塔和阿贝多联手创造出来的奇怪实验生物。
“黑塔女士呢?”
沉迷实验的阿贝多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了看实验室:“啊……我没注意到黑塔女士去哪儿了。”
她给他的研究带来了很多指导,是的,就是指导。
阿贝多认为,以黑塔女士的智慧,完全能够创造出一整个世界。
空默默叹了口气:“好吧,那派蒙和莫娜呢?”
黑塔女士不在就算了,她们俩个怕冷的家伙又跑哪儿去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这个阿贝多知道。
他说:“派蒙太饿了,莫娜带着她跑去摘果子吃了。”
毕竟莫娜能准确算出哪里有果子可以吃。
空:“……”
听起来好可怜。
派蒙跟在云朵身边的时候怎么会饿到啃果子呢?
可现在她都快在雪山上啃了两周的果子。
派蒙好想回蒙徳城。
或者赶紧去璃月港也好啊。
莫娜抱着派蒙,坐在雪山悬崖边缘啃果子,她们俩的身边围了一圈正在燃烧的篝火堆。
“再坚持坚持,等黑塔女士把龙脊雪山逛完,我们就能去璃月港了。”
派蒙埋在她怀里默默流泪:“我好饿,也不知道云朵现在在干什么啊。”
她肯定在吃大餐呜呜呜———
云朵还在和银狼聊天呢。
一边吃着钟离做的文火慢炖腌笃鲜,一边玩着手机。
钟离眉头动了动。
他提醒道:“吃完再玩。”
云朵头也不抬地回应:“知道啦知道啦!钟离你做的超级——超级好吃!你是世界上第二厉害的厨子!”
阿哈看了眼钟离:“第一是谁?”
钟离:“香菱。”
他叹了口气,不想着纠正她了。
反正她也不会被噎着,边吃边玩倒也没什么。
钟离说服了自己。
阿哈:“噫。”
摩拉克斯比克里珀还顺着小云朵。
祂们俩一定很有共同语言。
「宇宙第一的银狼:对了,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宇宙第一的银狼:照片.JPG」
「宇宙第一的银狼:我记得你之前在找他。」
云朵点开照片,双指放大————“应星???”
「愚蠢的云:你在哪找到的他?」
「宇宙第一的银狼:星核猎手。」
云朵:啊?
「愚蠢的云:应星加入星核猎手了?」
「宇宙第一的银狼:应星?噢,过去的id是吧,他现在叫刃。我的上一个任务就是和他一起做的,他比你好很多。」
银狼对自己这个吵闹的前任务搭子不满很久了,偏偏朋克洛德又是一个极其看重“团队”的地方。
云朵离开朋克洛德去到处旅游后———
银狼用程序给自己捏了一个不爱说话的任务搭子:朋友。
她加入星核猎手也有段时间了,只是之前一直没和云朵联系过,毕竟这家伙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单方面认为她是“宿敌”。
银狼还是挺喜欢这个角色扮演游戏的。
她要做一个高冷的宿敌。
「愚蠢的云:你也加入星核猎手了?不对,等等,什么叫他比我好啊?」
「宇宙第一的银狼:他比你安静。」
云朵:哈?
应星安静?应星、安静??他哪里安静了啊???
她盯着照片上染了个黑色头发的冷漠男人,哼了一声,看起来确实变酷哥了。
「宇宙第一的银狼: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加进“宿敌”里。」
「宇宙第一的银狼:你的登顶记录已经被我破了,现在你回朋克洛德也是第二名了。」
游戏积分榜第一丢了其实也……没关系。
不,还是很有关系的,银狼决定过段时间她就去多建几个号刷积分。
她银狼,超级游戏高手,一定会重回巅峰!
「愚蠢的云:第一不是我啊,我本来就是第二。」
登顶朋克洛德的第一名是当时被她带过去玩的博识尊呀,只是因为祂没有暴露过名字,所以看上去第一名是她。
「宇宙第一的银狼:?」
银狼下线三分钟再次上来,留下一句发言后就彻底下线了。
「宇宙第一的银狼:等着,我去超过那个叫“一坨废铁”的家伙!」
云朵:“噫?”
她记得铁脑袋之前不是这个id啊,祂什么时候改、不对。
寰宇中会这么叫博识尊的,好像也只有———云朵看向旁边的阿哈:“你去朋克洛德玩了吗?”
正在捏花的阿哈:“你猜?”
云朵撇撇嘴:“我不猜,肯定是你干的,等我回去就告诉铁脑袋!”
她将刃的照片保存下来,然后转发给景元。
但是发送失败。
云朵嘀咕一句:“忘记这里信号不好了。”
算了。
等回家了拿给景元看吧。
阿哈笑嘻嘻地看她一眼,然后顺手把刚捏出来的丑不拉叽花插进土壤里。
钟离:“……”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将土层翻过来,覆过阿哈捏出来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花,拯救了自己的眼睛。
阿哈:“噫——怎么和克里珀一样呆呆的呢,这个不是很好看吗?”
克里珀不让祂插墙上,这位岩神也不让祂插在庭院里。
祂不服气,看向旁边的云朵:“我造出来的花不好看吗?”
云朵思考了下,给出一个答案:
“有点像塔伊兹育罗斯。”
丑的千奇百怪。
也不怪钟离一个不高兴直接全埋了啊。
谁会在自己院子里种一堆丑死了的虫族啊。
阿哈:“你骂得真脏。”
这个名字一出来,祂就有种被精神攻击到的感觉。
第72章
云朵并没有真正的见过繁育星神,但是她听其他星神说过很多次塔伊兹育罗斯。
大家对祂的评价统一到连欢愉也不例外。
塔伊兹育罗斯凭一己之力获得了全寰宇的讨厌。
连欢愉这么不挑剔的神都不爱和祂一起玩。
———除了贪饕。
因为祂在墙外,被大家孤立了。
没有人会去同情繁育。
只要见过虫族肆虐的悲惨世界,无一例外,都会讨厌上祂。
钟离:“所以为什么还要往我的庭院里插虫族的花?”
他再次把阿哈捏出来的丑东西埋掉。
阿哈:“我是在好心帮忙把花圃恢复原样欸~”
祂可是乐于助人的好星神。
钟离:?
钟离淡淡道:“若你想种的是这些模样的花卉,就免了吧。”
他若是大半夜起来看见院子全是这些玩意,他绝对会掀了重新建一个新的院子。
云朵点头:“就是就是,看我的,我捏的好看!”
她蹲在花圃边,珊红裙摆铺在碎石路上,手心里拢着的彩光慢慢构出漂亮的霓裳花。
创造生命和抹消生命对云朵来说,就像是本能一样。
云朵看着自己捏出来的花,得意道:“看,我就说我捏的比阿哈好看吧!”
她照着望舒客栈外的霓裳花捏的。
云朵还捏了许多鲜妍但辨认不出品种的花卉,一些是其他世界的花,一些是阮·梅创造出来,但是告诉过她该如何重现的鲜花。
在云朵沉迷插花的时候,阿哈悄悄地飞到了她身后,抬起幻化出来的手揪着她的头发,开始给她编辫子。
等云朵把花插完后,她脑袋上的发型也解决了。
钟离的注意力原本还在花圃上,但不知不觉就被她的脑袋吸引了注意,他看了一眼,忍不住沉默了。?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发型。
因为不能在他院子里插花,所以阿哈就跑云朵脑袋上插花了吗?
阿哈语气骄傲:“我的技术比纳努克可要好很多哦!”
云朵闻言,拿出镜子照了照,她看着自己仿佛被蜘蛛扒脑袋的多角造型,忍不住冒出一个问号:?
“这什么呀———”
她抬起手,把脑袋上的丑辫子拆开:“纳努克比你编的好看多啦!”
“纳努克才是掌管编辫子的神!”
纳努克不仅给自己编得一头精致漂亮的长辫,给云朵编的辫子也很可爱。
祂还会好多种花样,和阿哈这种“别致艺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阿哈,你还是放弃和纳努克比较编辫子吧。”她语重心长。
纳努克虽然喜欢打架,一言不合就要毁灭,瞧着是个只会打架的笨蛋。
但是祂编辫子的手艺其实是没得说的第一名啊!
云朵摸摸自己的头发,从花圃里出来,往钟离那边走。
阿哈不服气:“有那么差劲吗?”
云朵:“有。”
从她小时候就一直这么差劲。
云朵小时候待在阿哈身边那么久,哪天看起来不像是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阿基维利第一次看见她还以为她云形是灰色的呢。
好好一片纯白星云硬是被阿哈养成了灰扑扑的小流浪崽。
“钟离钟离~”
“你帮我编一个配我裙子的嘛~”
云朵蹭到石椅边,扯着他的袖子轻晃着撒娇。
钟离微微挑眉:“你不担心我挽发不好看吗?”
云朵眨眨眼,有些疑惑:“我记得你变成过女孩子,你当时没有挽发吗?”
《帝君尘游记》里写得可清楚呢。
而且———
云朵看了眼他现在的头发,一脸确信地点点头:“这样束发也可以!”
只要不是阿哈那样奇奇怪怪的脑袋长角,她不挑剔的。
钟离:“……”
她居然还记着呢。
“坐吧。”
他也不解释,化出岩梳,垂眸轻轻地给她梳发。
柔软的蓝粉色长发被骨节分明的手挑起,挽成发髻,再插上质感温润的祥云玉簪。
钟离本来是想用之前达达利亚送给她的蝴蝶流苏簪,但是流苏太长,实在是让人担心她蹦蹦跳跳的时候,会不会甩到脸上打自己。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用简单的玉簪。
挽完头发的云朵拿出镜子,满意地点点头。
“钟离好厉害呀!”
她低头看看自己,总感觉缺了些什么———就是还不够花里胡哨。
云朵想起之前魈送给自己的彩色神之眼,从空间钮里拿出来,然后挂在了自己腰上。
一切就绪,她拎起裙子站在祂们俩面前转了一圈,灵动的眉眼间漾出笑意:“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无敌可爱的绝世美少女!”
钟离含笑看着她,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轻轻颔首。
“是。”
阿哈瞅了眼她腰间的彩色神之眼,也不知道谁送她的,还真是完美符合她的喜好。
“是是是,小云朵一定是~”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云朵拉着钟离和阿哈一起出去玩。
她特意去叫了胡桃一起。
胡桃看见她的新打扮时,开心道:“我就知道红色特别适合你!”
云朵挽着她:“胡桃眼光超好!”
在璃月长街上游玩时免不得会碰见达达利亚。
钟离淡淡地看了眼那些从他身边散开的愚人众成员。
达达利亚也看见了云朵,只是他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去面对她这个“愚人众禁忌”。
云朵倒是没有这么多顾忌,她开开心心地和他挥手打招呼。
“哎呀!好久不见啦~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见她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在蒙德与愚人众交恶产生龃龉,而有所改变。
她还是把他当做朋友。
达达利亚想了想,笑着点头回应:“云朵。”
这不算是他主动接近吧。
女皇可不能怪他。
于是,在云朵的热情邀请下达达利亚也加入了他们的逛街小分队。
这下达达利亚彻底确认了。
在云朵的眼中,他不是“坏蛋愚人众”,而是“云朵的朋友”。
虽然达达利亚最开始也是以“执行官”的身份出现在云朵的面前,但是她依旧承认他是好朋友。
若是她知道自己对岩王帝君的神之心有想法……
或许这朋友身份就要变成仇人了吧。
“达达利亚!你快来,这个至冬商人说这是你们至冬国的特产冰魂,储存的冰元素浓郁精纯,真的假的呀?”
云朵想给黑塔挑些漂亮石头,这个叫冰魂的冰元素晶玉就很适合送给黑塔。
有些出神的达达利亚被钟离拍了下肩膀,他收拢思绪,走过去帮她鉴别。
“我看看呀,这块冰魂晶体透彻……”
云朵站在他身边,垂眼认真地听着。
确认没有问题后她就买了下来,并且让商人直接送到明星斋,报她的名字,将这些冰魂做成漂亮的发卡。
在璃月港的这几天,云朵买了很多很多东西,进行挑选了礼物寄给了蒙徳的朋友。
就像最开始她给璃月的朋友寄东西一样,这一次她依旧是每一个人都没有忘记,每一个人都寄了礼物。
寄到风起地给温迪的礼物,是云朵特意去不卜庐调配的仙人快乐茶·璃月版。
不卜庐中,苦涩的药香弥漫着。
檀木药柜前,名叫七七的小僵尸踮起脚,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仙人快乐茶。
闻起来似乎很好喝。
云朵趴在桌子上,一边搅着炉子里的“茶”,微微垂下的蓝粉色眼眸看着柜子边缘那一小截帽子尖尖。
“七七要喝吗?”
七七努力地又踮了踮脚,这下连带着帽子上飘起来的小黄符也能看见了。
七七歪歪头,声音迟缓温吞:“七七…可以…喝吗?”
旁边安静默写药方的白术微微侧头,看向她们。
他刚才已经看见了她的配茶过程,都是一些味甘安神的草药,对于七七来说可以喝,只是没什么作用罢了。
白术:“可以。”
得到允许,七七这才伸出手。
药柜上的仙人快乐茶被一只小小的手抱了下去。
云朵看得不自觉地弯起眼。
七七和可莉一样,都好可爱!
她刚才还在一脸认真地帮她辨别璃月的草药呢。
云朵看着药柜后面安静抱着仙人快乐茶喝的七七,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初生的白露一样。
稚嫩,懵懂。
又都会医术。
但是白露在继承她和饮月的“逃生通道”后,很少再有这么安静乖巧的模样。
完全暴露出来了调皮捣蛋的本性。
用龙师们的话来说就是———
白露大人是被云朵带坏的。
他们再次封闭鳞渊境,试图禁止云朵进来——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
没了丹枫开路,还有白露。
……
离开不卜庐后,他们去了格外热闹的和裕茶馆。
他们今日运气不错。
云堇大家在台上唱戏,咿呀的戏声和舞枪振空声交错起伏。
唱词清晰,情感饱满。
轻易就能勾动所有人沉浸在故事中。
“……
我本当不打渔关门闲坐,
怎奈我家贫穷无计奈何,
清早起开柴扉乌鸦叫过,
飞过来叫过去却是为何*
……”
一曲唱罢。
云堇轻甩袖子,躬身谢幕。
掌声如雷鸣般轰动。
随着夜色降临,茶馆里的客人们三三两两离开。
和云先生聊完的钟离从舞台另一侧走出来,停在自从来听戏就安静到诡异的云朵身边———
孩子静悄悄,准是在作妖。
他视线在伏于茶桌上作画的云朵身上扫了扫,最后将重点落在了她手里的面具上。
“……”
钟离:?
察觉到钟离看过来,云朵还大方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成品。
“钟离,好看吗?”
钟离喉咙滚了滚。
他一边思忖着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杯摩挲着,过了许久都没能给出个答复。
实在是,这挂着彩色绒球的大花脸面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
丑也不至于。
美——色彩确实也美。
钟离决定将问题抛给当事神:“阿哈怎么想呢?”
阿哈觉得还不错。
祂笑嘻嘻地晃了晃挂在自己身上的绒球,一点都不生气。
阿哈拿起云朵刚放下的画笔,沾取黑匣子里的颜料,在她脸上画了同款大花脸。
云朵呆住:“???”
“!!!!!!”
这是IX给的颜料啊————洗不掉的!
第73章
璃月港在杪夏之月迎来了格外少见的暴雨天气。
最奇怪的是,这暴雨竟还连着下了一周也不见停下来。
若非岩王帝君庇佑,洒下的灿金岩元素落至码头加固,在这种几乎能被称作天灾的暴雨天中护住了临海的璃月港,怕是会直接被淹。
璃月港被淹,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啊。
现在虽然没有被淹,但是云朵依旧做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事情。
璃月港的码头贸易因为她已经停摆三天了。
渡船难以离港,海上暴雨倾盆,与隔壁稻妻的雷暴之海相连。
极度危险。
这三天停摆的璃月港损失了多少贸易来往,那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样的情况璃月虽是第一次遇见,但凝光已经在想办法该怎么处理了。
首先,雨得停下来。
好在帝君似乎已经在处理了,所以大家并不害怕着急。
雅致的宅邸庭院中,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瓦片滑落。
站在回廊里的钟离望着天穹,落下暴雨的星云躲在层层厚厚的乌云中看不见,但从越来越大的雨势能看得出来———
云朵哭得好伤心。
钟离有些头疼地捏捏眉心,看向挂在檐角淋雨的阿哈。
“若是昨日你少说两句,她就被魈哄好了。”
也不至于哭成现在这样。
又缺了一个角的花脸面具慢悠悠地晃了晃,身上被淋湿的丝线绒球都差点被晃掉。
“我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啊。”
——“哎呀,怎么脸越哭越花了?”
——“又哭又闹的好可怜哦~”
钟离:“我指的就是这两句话。”
短短两句就能让云朵从不高兴的哼哼唧唧变成嚎啕大哭。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惊人的能力呢。
阿哈羞涩:“哎呀,一般啦~”
钟离沉沉看祂一眼:“我并非是在夸你。”
阿哈笑嘻嘻道:“哎呀,别这么苦大仇深嘛,按照我对小云朵的了解,只要让她哭个一百年就好啦!”
哭一百年?
那这里会变成海里的港口。
而不是海边的港口。
钟离面无表情地想着。
他看着似乎对于这种情况很熟练的阿哈,说:“你是故意的吗?”
阿哈语气讶异:“怎么会呢?”
祂可是见云朵“很喜欢”大花脸,这才给她画上去的嘛。
钟离明白了。
“原来如此,那看来是有意的了。”
现在这模样是指望不上阿哈去哄云了。
还得看魈那孩子。
身负厚望的魈陷在层层厚厚的云里。
他挥开那些遮掩的乌云,穿过朦胧虚渺的星雾,找到在最里面哭个不停的云朵。
原本漂亮的蓝粉色云团,现在多了一绺尖尖是红蓝黑的。
她泡在雨水里,生无可恋地抽噎着。
“再、呜呜呜我再也不、不理阿哈了!”
坏蛋!
超级坏蛋!
“祂欺负云呜呜呜————”
魈听着她反复嘀咕着坏蛋两个字。
骂人的词汇相当匮乏。
他有些无奈地弯弯唇,挪动脚步走到她旁边坐下。
云朵察觉到了旁边熟悉的气息,下意识想躲起来,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呜呜哇哇地哭。
魈抬起手摸了摸面前柔软的云:
“很好看的。”
过了好一会儿,云朵才期期艾艾地用泣音问道:“真的吗?”
魈认真点头:“嗯。”
云朵犹豫了下,变大蹭过去,把他埋进自己的云雾中,连带着魈一起泡进了水里。
魈轻轻唤她:“云朵。”
云朵回应他:“怎么了?”
魈想了想,决定用转移她的注意力的办法。
他说:“我昨晚在石门那边遇见了你说的黑塔。”
云朵的哭声变小了一点。
显然,这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在认真听。
魈继续说:“她们昨日在望舒客栈歇息,许是今日就要进璃月港了。”
璃月港连着下了一周暴雨的事情,已经随着商队们的口口相传成为了最近的新鲜话题。
便是刚进入璃月境内的黑塔等人也有所耳闻。
等入住望舒客栈后,她们还特意与菲尔戈黛特打听了下,确认不仅是真的下了暴雨,还引来帝君出手加固码头时———
空下意识感叹了一句:“好耳熟啊。”
这真像几月前,云朵哭着跑去找特瓦林,结果阴差阳错在蒙德城外下雨的事情。
莫娜和派蒙抱着菜单,并没有搭理他的话。
她们俩现在很饿。
只想吃东西。
菜单上琳琅满目,实在是难以抉择。
派蒙:“点一本吧。”
察觉到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后知后觉想起来空没钱。
早有准备的派蒙拿出一个光锥:“账单记在层岩巨渊云朵将军身上。”
这是云朵之前的原话:“到了璃月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报我的名字就可以!”
“要是有人问你们的话,你们就把这块光锥给他看~他们就会相信啦!”
侍者看着光锥上熟悉又活灵活现的人影。
侍者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好的。”
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那是云朵将军嘛,前几天他还收到过她带回来的礼物。
侍者尽职尽责记下。
随着菜肴上齐,派蒙也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一连干了好几碗饭。
空轻咳一声。
怎么像是被他虐待了大半个月一样。
莫娜就不———
空:“……”
伟大的占星术士也是要吃饭的。
莫娜现在的进食速度和饭量和派蒙有的一比。
在雪山时,阿贝多先生偶尔会用她们带回来的食材做饭,但多数时间他还是抱着厚厚的本子去和黑塔请教。
空顿了顿,看了眼旁边。
黑塔女士在进入璃月境内时下线了,因为她的突然晕倒,可把他们给吓得够呛。
他们被丘丘人包围起来都没注意到,光顾着担心黑塔去了。
也因此才遇上了魈。
他们一边用餐一边听八卦……不是,是在收集信息。
他们听见了最近最新的璃月港暴雨的消息。
坐在椅子上的人偶少女依旧一直安静着,大概过去了几个小时,上线的黑塔翻了下日志,说:“应该是云朵哭了。”
空愣了下,发现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他甚至还能根据上一次她哭唧唧,进行合理的猜测:“难道是岩神和岩龙之祖一起揍她了?”
黑塔:“不是。”
她翻日志的时候还翻了下云朵哭唧唧给她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阿哈来找我了欸!哼哼,看在祂那么舍不得我,这么远都要找到我的份上,我决定原谅祂三百年前骗走我的存款那件事情啦!”
这件事黑塔记得。
云朵存在公司的钱。
她要全部取走的时候,就是以“投资欢愉”的名义取走的。
公司:“?”
他们是存护啊!下次理由不要那么直白好吗?
倒是那位筑材后勤部的存护令使,还好心劝过她别取走。
欢愉命途的行者话不可信。
更何况是欢愉星神本神。
但是云朵不听。
她拿着自己的存款———指公司发的零花钱。
全部给了阿哈。
现在嘛。
鬼知道那笔钱用到哪儿去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云朵气得把酒馆炸了。
直接就离家出走。
再也不和祂说话了。
黑塔当时得知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难怪你在公司那儿的悬赏金额又变多了,假面愚者们出力也不少。”
她甚至一度怀疑云朵被欢愉星神骗走的钱是不是也被加到悬赏金额里面了。
阿哈又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略过中间的那些日常,还有抱怨阿哈为什么抢她吃的的碎碎念。
最后一条,也就是一周前璃月港还未下暴雨之前。
“呜呜呜呜黑塔,我毁容啦———!”
这条之后,就没有她发来的消息了。
结合璃月港如今的暴雨,不难猜到,她在哭呢。
没等空表达对“毁容”的疑惑,派蒙就已经抢先一脸着急地凑到了黑塔身边,连饭都不吃了。
“发生了什么呀?怎么会毁容呢?”
分别之前还好好的呢。
她抱着记忆光锥,急的眼眶都红了。
黑塔看着派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很好的安抚住了她焦急的情绪。
“去璃月港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异议。
明日就出发。
璃月港的暴雨雨势逐渐变弱。
天穹之上,云朵已经变回了人形。
她还穿着那条珊红的裙子,趴在云层上枕着手臂,将小花脸藏起来,只露出一双沁着水光的蓝粉色眼眸。
云朵声音闷闷的,但还是听得出来她有些惆怅:“她们今天就来找我吗?”
过个一百年来找她多好啊。
魈点点头:“应当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到了。”
云朵垂下眼,思考着该怎么办。
IX的颜料除非是用神力清洗……可她脸上那么多,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干净。
嗯———!噢!她有一个好办法啦!
等黑塔和空他们来到璃月港时,倾盆的暴雨已经变成了绵绵的细雨。
派蒙抱着伞柄跟在黑塔旁边。
“云朵是不是没哭啦?”
黑塔抬头看了一眼天,按照云朵之前留下的钟离家地址方向走去。
这场绵绵雨不是云朵在哭。
宅邸外。
空抬起手,礼貌地敲门。
叩叩。
吱呀———
门被打开了。
“钟离先生,冒昧拜……?”
空看着面前戴着缺角脸谱面具的红裙少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悲、悲悼伶人吗?”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人是云朵,毕竟腰间还挂着那个她炫耀了好几遍的彩色神之眼呢。
但是,她不应该是假面愚者吗?
空有种被雷劈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悲悼伶人出现的地方,都不是那么的“好”。
尤其是他们为之哭泣的世界———那都是已经毁灭或者即将毁灭的世界。
非常会联想的思绪越飘越远。
最后,空的脑袋里剩下一个想法。
提瓦特是不是也要完了?
第74章
半个时辰前。
暴雨逐渐变弱,变成了绵绵细雨。
魈带着躲在自己身后的云朵回到宅邸中。
路过被挂在檐角上淋雨的阿哈时,魈愣了下。
他突然停下,没看路的云朵一脑袋撞到他背上。
魈:“…欢愉星神怎么在这里?”
闻言,云朵也从他身后探出了脑袋———的上半部分,露出一双水凌凌的眼睛看着祂。
云朵警惕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祂不会是想偷袭她吧?
钟离呢?
钟离正在备茶和点心,用来招待等会儿会来拜访的客人。
丝毫不知道自挂东南枝的阿哈吓到了刚回来的两小只。
阿哈把从丝线上晃断的绒球丢到云朵脑袋上,她果断晃晃脑袋把绒球丢下去。
隐约瞅见了她脸上的花花绿绿,阿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在她的死亡凝视中笑得越发开心。
直到祂被一支光箭穿了个透心凉,阿哈才慢慢收起笑。
祂将光箭从化身里拔出去,漫不经心地引着光箭在回廊檐下飞来飞去。
差点被锋锐箭尖削断头发的魈:“……”
他下意识把云朵往身后藏了藏。
飞来飞去的光箭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下。
阿哈看着他,然后将视线落在他肩膀边露出来的蓝粉色头发上。
“其实我是在等小云朵回来啦~”
她肯定会回来找祂的嘛。
总不能又几百年不见人吧?
听祂这样说,云朵瘪瘪嘴,从魈身后走出来,伸出手把祂抓到自己手上,两个大花脸面面相觑。
“那你要帮我忙哦。”
阿哈:“好呀好呀~”
秉承着要丢脸也是阿哈丢脸的想法。
云朵把缺角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然后清了下嗓子,恶声恶气地威胁阿哈:“不许突然掉下去啊,不然我就把你那些面具全部丢到垃圾桶里面去!”
她才不想跟着阿哈一起丢脸呢!
云朵将军不要面子的吗?!
阿哈:“噫。”
祂不满地狡辩:“小云朵实在是太让阿哈伤心啦,在你心中,我居然是这样坏的星神吗?”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祂自顾自地作出沉思表情,经过祂的“慎重思考”后,祂语气轻快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我才不是呢~寰宇千星谁不夸我们欢愉是乐于助人的好朋友呀~”
魈安静地看了眼在忽悠云的面具。
他现在对星神的滤镜碎了一地,多亏阿哈。
云朵听着阿哈的嘀嘀咕咕,不高兴地抬起手拍拍脸上的面具:“不许带上我,我是要成为贪饕命途行者的云!”
阿哈:“哦。”
“那你现在还要假装悲悼伶人玩吗?”
云朵:“装。”
要不怎么都说云朵是欢愉命途呢?
她不止继承了阿哈的性格,还继承了祂的“玩具”。
以前是喜欢抓着悲悼伶人玩。
现在要假装悲悼伶人玩了。
阿哈倒是对这个角色扮演游戏很满意,玩得很开心。
于是,在祂的配合下,云朵就变成了空现在看见的悲悼伶人。
云朵拢着袖子,戴着面具,绒球垂在脸颊两侧。
对于空看见自己时问出的那句话,她无比自然地回应道:
“对,没错我就是悲悼伶人!”
站在她旁边的魈:“……”
他亲眼看见她是怎么变身“悲悼伶人”的。
魈忍不住往旁边挪了点,但是被她抓了回来,并且很快他也被按上了一个角色。
“魈也是!”
魈:“……”
他哽住:“我什、”
话音截断,他突然想起她刚才还在天上嗷嗷哭,一副要水淹璃月港的架势,匆匆地把话咽了回去。
在对面几人的注视下,魈沉默地点了下头。
她说是那就是吧。
派蒙有些疑惑地歪歪头,连带着怀里的伞也歪了下,雨水顺着伞面滑落。
她说:“可是降魔大圣不是提瓦特的人…仙吗?”
云朵振振有词:“悲悼伶人嘛,大家喜欢的话都可以加入的!”
她可太会招人了。
云朵脸上的缺角花脸面具笑容不自觉地扩大。
空呆了呆,看着魈:“那你的面具呢?”
魈:“……不见了。”
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情地看了眼他:“噢,我明白了。”
云朵脸上的面具其实是他的吧。
真正的悲悼伶人被假面愚者抢走了面具。
嗯,完全说的通。
不管悲悼伶人是云朵还是魈,提瓦特似乎还是要完蛋了啊。
空有些忧愁。
他和妹妹找错地方了呢。
黑塔瞥了眼她:悲悼伶人?
她脸上这个被画的五颜六色的花脸面具一看就是她自己画的。
想起云朵说的欢愉星神找到了她,这……不会是画在欢愉的化身上了吧。
是了。
这样一想,“毁容”到底是什么情况,黑塔也能猜到了。
多半是祂和云朵互掐搞出来的动静。
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发生。
至于“毁容”到了个什么程度———
云朵现在没在哭,想必是觉得用阿哈挡住就安全了。
黑塔垂下眼思考,如果之后面具“不小心”掉下来了,她要不要直接假装掉线呢?
莫娜看了眼她脸上的面具,然后迅速地移开了眼。
好的,又是一个看不得的存在。
她她在那个被困了很久的陷阱里似乎增加了不少灵感,对这些“存在”敏锐了许多。
莫娜现在已经知道了,不管是云朵身边还是身上,有些东西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看了可能会死的。
……
“跟我们来。”
穿过院门,走上回廊,经过假山池塘。
他们跟着云朵和魈一起来到遍布鲜花绿叶的庭院中,热腾的茶水已经在石桌上备好。
莫娜:“……”
她默默压了下魔女帽子。
救命啊。
钟离抬眸看向他们,含笑点头:“小友们别来无恙。”
“钟离先生。”
空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有些焦灼地抿抿唇。
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魈:“难道提瓦特真的要完蛋了吗?”
魈:“?”
他愣了下,迟疑道:“旅者是在问我吗?”
空点点头。
魈下意识看向钟离,他不知道啊,帝君知道吗?
钟离:“……”
他眉头动了动。
才半个月,黑塔女士调查出什么惊天结果了?
云朵:“为什么这么说?难道、难道黑塔调查到了什么很可怕的危险吗?”
“是不是那种能够摧毁提瓦特世界的那种大危险……果然,我出现在提瓦特不是没有原因的,命中注定我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我一定不负所———”
空打断了她的剧本:
“因为悲悼伶人出现在这里了啊。”
云朵有些疑惑:“?”
连带着钟离也疑惑地看了过去。
悲悼伶人的每一次出现,都是在为那些即将毁灭或已经毁灭的世界哭泣,吟唱挽歌。
久而久之,他们就被传成了会唱歌的报丧鸟。
甚至有人故意会说:“明天悲悼伶人就去你母星表演。”———这种话来诅咒讨厌的人。
空:“是一位愚者告诉我的。”
空没有歧视悲悼伶人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黑塔慢吞吞道:“全寰宇都知道假面愚者和悲悼伶人是冤家。”
空轻咳一声。
这话倒是也没错。
在欢愉势力中,相比较无法无天到处惹事生非的假面愚者,悲悼伶人的风评可要好很多。
毕竟他们只是喜欢去悲惨世界哭,顺便再收集一下那个世界的信息做成脸谱面具用以表演。
比起麻烦精,大家显然更喜欢爱哭鬼。
但是麻烦精可不乐意了。
就喜欢欺负那群爱哭鬼,和阿哈一样一样的。
“噗嗤。”
笑声从云朵脸上的面具上传来。
空表情严肃:“这难道就是提瓦特世界的面具吗?”
他没认出来这是之前那个经常被打成一片的幻想伙伴。
云朵扶住脸上的面具,语气深沉:“嗯……”
思考了下,她还是实话实说:“不是。”
“这是阿哈。”
空:“……”
空:“???”
空:“什么????谁?????你说谁??????”
云朵:“阿哈呀。”
空瞅着她脸上那个奇特的面具,没忍住抽了下嘴角。
星神的化身为什么是这副模样啊?
欢愉果然不正常。
云朵疑惑:“有那么惊讶吗?”
空:“……”
听她这么习以为常的语气,可能平时的欢愉星神也是这副模样吧。
阿哈察觉到他奇奇怪怪的眼神,但不以为意。
空抿抿嘴:“那悲悼伶人……其实是一个误会?”
提瓦特不用完蛋了?
云朵放下扶着面具的手,微微抬起下巴:“不,我现在就是悲悼伶人!”
“悲悼伶人都有阿哈的赐福面具呀,我有阿哈当面具!我也是悲悼伶人!”
空恍然大悟。
明白了,又是她的胡说八道剧本。
和之前的云朵魔王、派蒙公主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这次的参演人员变成了魈。
空看了眼安静站在钟离身后的少年仙人。
云朵接住蹭到自己身边来的派蒙,穿过白发的手指给她熟练地编起辫子。
她看向空,询问道:“难道你刚才说提瓦特要完蛋了,只是因为悲悼伶人在吗?”
空收拢思绪,轻轻点头:“嗯。这是误会、”
黑塔:“纠正一下,只有悲悼伶人是误会,提瓦特有危险不是误会。”
钟离垂眸。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呢。
第75章
宅邸的庭院里,沾染着雨后露珠的红花绿叶上在风中轻晃。
坐在石桌旁的人偶少女轻轻端起了茶杯。
腾起的白雾模糊了深邃的鸢紫色眼眸,看不分明她眸中的情绪。
“曾经在龙脊雪山上繁衍的文明,信仰着银白神树,在还未因深渊魔龙的残血复生时,冰封的神树残枝与地脉新芽气息极为相似。”
黑塔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这座古国在研究地脉的力量。”
无怪乎会被天理盯上。
他们在探究这个世界的本质,并且,还找到了路。
从那位自称「天理维系者」的存在阻拦别人离开提瓦特的行为来看,不得不让人猜测,祂是否是在拒绝世界之外的相关。
而且,龙脊雪山上的惊喜很多,不论是遍布的机关还是刻印。
不枉她特意跑了一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阿贝多。
他虽然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是黑塔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捋出大概的真相。
他的师父。
他的创造者。
那位拥有「黄金」之称的炼金术士,莱茵多特。
她虽然并不在阿贝多身边。
但她在离开前给阿贝多留下了许多宝贵的知识。
这些知识不属于蒙徳,也不属于他的临时实验室所在的“雪山古国”。
黑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忍不住弯唇笑起来。
特别有趣的一件事是———作为被创造出来的“生命”,阿贝多也在研究着“生命”这道课题,乃至于“创造生命”。
那么支撑着阿贝多研究这道大课题的知识,来源于哪儿呢?
“坎瑞亚。”
“那个在五百年前被毁灭的国家,还有遗民存活着。”
散落于七国生活着的坎瑞亚遗民。
黑塔饶有兴致地挑挑眉,也不知道作为一个国家的执政神明,祂们知不知道。
从蒙徳来看,那位自由的风神是清楚的。
钟离眉头动了动,鎏金眼眸与人偶少女鸢紫色眼眸对上。
他弯唇轻笑:“真是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黑塔明白了。
他知道。
这位古老的神明知道许多事情,但因为「契约」并不能言说。
黑塔察觉到了什么,微微侧过身,让听困了的云朵靠在自己肩膀上。
她脸上的面具绒球垂下,一晃一晃。
云朵低垂着眼,瞧着像是要睡着了,但却突然出手,抓住了晃来晃去的绒球。
云朵:“阿哈,你好吵。”
逗她玩儿的阿哈故作震惊:“欸?我明明没有说话嘛,小云朵污蔑我~”
云朵用一种抓住祂把柄的语气嘀嘀咕咕:“你现在这不就说啦,而且你刚才吵到我眼睛了欸。”
那就是阿哈的错!
阿哈不满地露出哭哭表情,和她叽里咕噜争辩着。
直到被她不耐烦地一巴掌捂住了嘴,祂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下来。
最近距离观看好戏的黑塔面无表情。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
但是她每一次都觉得欢愉星神有病。
偏偏喜欢去招惹一下云朵。
黑塔对云朵老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的好骗模样百思不得其解,欢愉星神究竟是怎么养出一个那么容易信任陌生人的笨蛋孩子的。
看看假面愚者们吧。
他们能把寰宇中的大部分人骗的团团转,被卖了还要给他们数钱。
黑塔思考了下,有一种猜测。
该不会其实是为了方便祂好随时随刻的骗云,所以欢愉星神压根没教过云朵要有警惕心吧?
众人看了眼一脸淡然的黑塔,明白了这俩这副模样应该是常态。
魈默默移开眼,视线落在别的地方。
他在艰难保下最后一点对界外神明的滤镜。
祂们俩安分下来后,人偶少女便继续说道:“雪山上的文明,与层岩巨渊下那座倒悬古城,皆是被同一个存在摧毁。”
那根钉子。
来自这个世界的天理。
雪山是因为触碰地脉,涉及到了世界的本质。
层岩巨渊的古城文明为何被毁目前还是一个谜。
但那不重要。
黑塔的重点是在最近一次的“摧毁文明”。
“五百年前,七神中除去草神以外的六位神明都参与了那场关于坎瑞亚的灭国战争。”
甚至包括那位———出手阻拦空和荧离开提瓦特大陆的「天理维系者」。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神明齐齐出动呢?
空若有所思。
坎瑞亚战争……他从沉眠中被妹妹叫醒时,似乎就是这个大战时期。
可是,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摧毁坎瑞亚?
空下意识看向了钟离。
曾亲身经历坎瑞亚战争的岩之魔神淡淡地抿了口茶:“灭国一战,是判罚。”
更多的内容,他就不便多说了。
但他起的这个头,方便了黑塔继续往下说:
“他们引动了世界之外的力量。”
“坎瑞亚将那股力量称之为「深渊」,并加以研究,借此创造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文明奇迹。”
若是一切停止于此刻,那么一切都还好。
“但深渊的力量失控了。”
于是一切就都失控了。
“带来奇迹的力量就此崩坏,变成了祸源,逐渐向着整个提瓦特世界蔓延。”
层岩巨渊地下那不知何时被引入璃月的“淤泥”就是一个例子。
被特瓦林斩杀于龙脊雪山的「深渊造物·魔龙杜林」也是一个例子。
“……深渊?”空有些紧张,“和我妹妹的深渊教团有关系吗?”
黑塔不置可否。
那位像蜘蛛一样到处结网张眼的凯亚队长,和她聊天时,试图在躲避着什么。
但那不是更明显了吗?
“是时候去找荧了。”
空迟疑地看了眼她的肩膀:“现在吗?”
云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听睡着了。
黑塔鸢紫色眼眸垂下,看着就差把自己拱进她怀里的云朵。
“明天中午。”
云大朵哭了那么久,也该累了。
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黑塔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没说出来。
关于莫娜。
或者更准确一点地说,是关于莫娜的师父———亚斯妥曼瑟·芭比洛斯·崔斯梅姬斯图斯。
以水占术观测命运的占星术士。
水啊……
人偶少女抬起头,鸢紫眼眸映出还在飘雨的灰蒙蒙天空,它朦胧得不太真实。
她轻声呢喃:“真有趣。”
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带有控制意味保护的巨大笼子。
大家都是生活在笼子里的动物。
连神明也被困住了。
似乎唯有那座比太阳和月亮还要遥远的天空岛是唯一的「真实」。
从天飘落的绵绵细雨逐渐停歇,聚于璃月港上空一周多的厚重乌云缓缓散去,露出碧空如洗的天穹。
翌日,雨过天晴。
暖暖的阳光洒下,给整座庭院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
悠扬的里拉琴声响起,唤醒了宅邸中沉睡的人。
和阿哈聊了一整晚没睡的钟离刚回到房间里闭上眼,还没三分钟就睁开了眼睛。
钟离:“……”
他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思考着———巴巴托斯来的可真是时候。
温迪坐在外面的回廊栏杆上,靠着柱子,拨弄着琴弦。
云朵第一个从房间里跑出来找到了他,欢快地和他打招呼:“早呀温迪!”
温迪开心地抬起头:“早呀云朵大——嗯?”
唔。
她脸上这是……
“你发现、”说到一半,温迪突然想起听见的璃月港暴雨的消息,话音一转,“你脸上这个面具,还挺好看的呀~”
她脸上这个面具不是那位世界之外的神明化身嘛?
怎么才半个月不见,祂就缺了两个角,还变成了大花脸。
温迪合理猜测:之前祂说的那个什么“惊喜”,绝对不是云朵想要的惊喜。
这不,被云朵打了吧。
他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阿哈幽幽瞥他一眼。
温迪神色无辜地回看过去,以为他在看自己的云朵叉起腰,一袭蓝紫色的缎裙把她衬得亭亭玉立。
她语气骄傲:“温迪~你超有眼光的!这是我画的哦,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绝世大作————!”
“放到整个悲悼伶人里面我的面具也是数一数二欸!”
温迪附和点头:“那可不,我们云朵大人绝对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名!”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温迪微微侧头,看向了旁边。
从他们俩所在的角度还能看见其他因为里拉琴声而打开的房间门。
温迪将视线落在了钟离身上。
他看着老爷子脸上的那个表情。
温迪挑挑眉。
噢,这是一夜没睡啊。
钟离看了眼凑到魈身边去玩的云朵,对上温迪含着笑的眼神。
他神色不变,淡淡道:“不要扰人清眠。”
温迪哇哦了一下,疑惑地探出身子看了眼外面的天空:“欸?是我看错了吗?太阳难道没有升起来吗?”
钟离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吟游诗人,手指动了动。
魈知道这位吟游诗人是谁。
毕竟云朵回到璃月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告状说隔壁的神明也是坏蛋,假装凡人骗她。
他看了眼还在和帝君争辩不是扰民的风神,沉默了下。
难道除了帝君,别的神明都是这样活泼的吗?
比如阿哈。
比如风神。
云朵拉着魈过来,帮钟离说话:“钟离晚上和阿哈聊了好久呢。”
温迪:“嗯?”
还有欢愉星神的事儿呢?
他好奇问道:“聊什么了?”
云朵诚实地告诉他:“我不知道呀。”
她只是半梦半醒时有听到屏风后有两道熟悉的声音在叽里咕噜着什么东西。
但是她没听清,很快就又睡着了。
温迪也不意外:“这样啊。”
那他等会与老爷子单独聊聊吧。
“你们现在要出门玩吗?”
云朵点头:“嗯嗯!我之前答应了派蒙要带她去吃好吃的嘛!”
正巧香菱也回来了。
那可是云朵认可的提瓦特第一厨师!
派蒙开心地飞到她身边,想蹭她的脸的动作在看见阿哈面具的时候紧急刹车,换成了整个团子挂在她的手臂上。
“云朵你超好!”
伟大!
空撇撇嘴。
是谁在雪山上蹿下跳给这小家伙摘果子啊?
怎么不见她说他伟大呢。
莫娜:“我也要去。”
他们要是都走了,那宅邸里不就只剩她对上这些“人”了吗!
伟大的云朵大人被哄的很开心:“好呀~”
在黑塔定下的集合时间之前,她带着他们在璃月港内逛街。
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买了一大堆。
拎着包的空:“……”
他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习以为常———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的降魔大圣。
魈拎着的一大堆礼品盒可比空身上两人份的多多了。
察觉到空复杂的眼神,魈疑惑地看了眼他:“?”
空默默摇头:“无事。”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来到了热闹的万民堂。
菜肴喷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派蒙迫不及待地抱起卯师傅递给自己的菜单,紧跟着云朵“点一本”的声音后面加了一句:“我也要一本!”
卯师傅看了眼她小小一只的模样,镇定点头:“客人稍等。”
有云朵的前车之鉴在那放着,他已经学会了不以貌取人。
就是云将军这打扮。
卯师傅不自觉地瞅了眼云朵脸上的面具。
一如既往的花里胡哨呢。
很有云将军的风格。
“云朵~好久不见!哎?你们不是龙脊雪山上的旅人吗?”
香菱惊喜地看着派蒙和莫娜。
还要多亏她们俩帮她找到冰冻了好几百年的野猪肉,还把迷路的自己安全的送到了山脚下。
莫娜和派蒙也很开心:“香菱,又见面了~”
香菱是她们在雪山待着的时候,遇到的为了食材深入雪山的勇敢少女。
最主要是———她做的菜真的超级好吃。
香菱神神秘秘道:“我从雪山带回来的食材还没用完哦,等会给你们尝尝我研究出来的新菜!”
派蒙欢呼:“好耶!”
云朵看着香菱回后厨备菜的背影。
她忍不住小声问:“是什么食材呀?”
莫娜回忆了下:“冻了百年的野猪肉,似乎是很稀有的食材。”
云朵哇哦了一声。
她完全相信,这道食材能在香菱手中发挥出很厉害的作用。
毕竟香菱连史莱姆凝露都能做的很好吃。
阿哈:“口水流出来了。”
云朵下意识摸摸嘴角,什么都没摸到。
“……”
云朵生气地抬起手拍了祂一下:“不给你吃了!”
阿哈:?
祂“好心提醒”:“你要在这里取下我吗?”
云朵:“……”
她才不要!
可是如果自己不取下面具的话,不就是让阿哈吃了吗。
空看着云朵,很好奇她的脸到底是怎么了。
魈侧过身子恰巧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他看。
把云朵气哭了怎么办?
璃月港的暴雨才刚停下不久呢。
云朵抿紧嘴,纠结着想办法。
阿哈轻哼:“放心,我一定不会和你分享的,都会被我吃掉。”
云朵:“?”
云朵控诉祂:“坏蛋阿哈。”
好在最后她找到了办法,她把菜全部打包走了。
云朵吃不到。
那阿哈也不要想吃到。
阿哈嫌弃地噫了一声:“小气鬼云朵。”
云朵才不搭理祂。
用完饭后,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钟离的宅邸中。
慢慢的,大家都聚于厅堂之中。
莫娜有些疑惑:“黑塔女士呢?”
云朵:“她还没上线。”
早上她醒来去找黑塔的时候,她还在下线中呢。
毕竟黑塔真的很忙,她还要处理其他的事情。
“放心啦,黑小塔很守时的~”
莫娜点点头。
云朵坐在椅子上,撑着脸,语气羡慕:“这就是有分身的好处。”
黑小塔能够同时处理很多事情。
“我也想装八对机械臂。”
她就不信了这样还能有写不完的作业。
空:“?”
他张张嘴:“机、机械蜈蚣?”
云朵眼睛一亮,好像被触发了惊人灵感。
“是诶!我可以装蜈蚣那么多的机械臂——”
“……”
听她这语气,她说得好认真。
空摸了摸鼻子,不再给她提供诡异灵感了。
好好的云不当,为什么要变机械虫。
这会让他想起以往和妹妹经过的、那些饱受虫族肆虐的世界。
阿哈:“哦?”
祂兴致勃勃给她提出建议:“还能改造一下机械臂,比如把它们变成长剑、长枪,还能装点激光炮和导弹。”
“看谁不满意就直接戳过去,你手多力气大,没人挡得住~”
魈思考着:这是在造什么移动武器库吗?
云朵倒是很喜欢:“好呀好呀!等我回朋克洛德就装!”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博识尊扯下来的!”
阿哈:“那我帮你拦着祂~”
祂们俩继续商量着要不要再装点什么。
临近出发前半小时,黑塔人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了温迪,轻轻点头。
她走到云朵身边,听着她嘀咕着机甲变装的话,有些疑惑。
“你弄机甲做什么?”
那玩意还没她本体坚硬呢,毕竟她只是看着柔软。
连普通的云都不是什么棉花,遑论常年在寰宇中飘荡的星云。
她不用借助任何力量都能在太空中随意行走,当做逛街一样随意。
机甲?
对云大朵来说简直是负担。
云朵一脸认真:“可是它酷啊!”
黑塔:“……”
“哦。”
她就知道昨天螺丝咕姆听她说起提瓦特的事情时,突然和她聊起义脑不是没有缘故的。
瞧,现在不就能派上用场了。
黑塔摸摸她脑袋:“去层岩巨渊吧。”
“好~跟我来哦!”
云朵打开「门」。
穿过涂鸦隧道,一大群人直接落地琉璃峰。
在赞玛兰菌丝上荡秋千的特瓦林察觉到突然出现的熟悉气息,僵了僵,缓缓抬起头。
温迪眨了下眼,瞅着他不自在的模样,差点憋不住笑。
但是尽管他在努力克制了,笑意依旧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
“特瓦林,秋千好玩吗?”
还说他幼稚,特瓦林这不也很幼稚吗?
特瓦林:“……”
他若无其事地道:“好玩啊。”
等他准备从菌丝秋千上下来时却被温柔的风按了回去。
温迪兴致勃勃地勾着风给他推秋千。
“那我陪你玩~”
云朵拉着莫娜和黑塔跑过去。
派蒙看了眼旁边的空,跟上了云朵。
云朵:“赞玛兰,我们也想玩~”
莫娜看着面前巨大的彩色蘑菇,警惕地打量了下,确认她是安全无害的过后稍微松了口气。
总算有个正常生物了。
虽然这么大的彩色蘑菇已经算是奇怪了。
但要看参照物嘛———莫娜口中的“正常”,是和云朵对比的。
莫娜有些好奇:“她会说话吗?”
云朵点点头:“会的呀!”
在她们的注视下,赞玛兰温声道:“当然可以,将军大人。”
但是只有云朵和莫娜听见了她的声音。
黑塔并不意外。
她坐在莹莹菌丝缠绕而成的秋千上,漫不经心地晃着。
云朵看了眼选好位置的莫娜,凑到赞玛兰旁边,拉长声音撒娇:“赞玛兰赞玛兰,我想和黑塔坐一起嘛~”
菌丝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在她们的注视下,秋千慢慢扩长,空出新的位置。
云朵道谢:“谢谢赞玛兰~”
她跑过去和黑塔坐在一起,心满意足地抱着人偶少女的手臂。
派蒙坐在自己专属的小秋千上,一脸满足地晃来晃去,随着每一次菌丝秋千被风吹起升高,她身后的星空披风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开心地张开手:“好好玩~”
细细的菌丝扶着她,避免这小小一只掉下去。
或许是因为曾经戚楠对她的照顾,赞玛兰也很喜欢可爱的小孩子,在她眼中,小小的派蒙就是可爱的小孩子。
需要保护。
空和魈走到不远处的营帐中,把刚才在街上采购的一大堆东西分类整理放好。
钟离看了眼玩闹中的几个人,去了一趟伏鳌谷-
玩闹过后,就该去做正事了。
云朵带着重新建立起来的“探险小队”从伏鳌谷的暗道中进入地下矿区。
若陀龙王如往常一样,并没有去地下矿区,他实在是不喜欢那里的气息。
特瓦林也没有下去。
来到地下矿区后,探险小队绕开主矿区里千岩军的驻扎地,目标明确地直奔深处的那座倒悬古城。
深紫色浓雾包裹着残缺不全的古城,那道屏障更是隔绝了探查,光凭肉眼视力只能看见若隐若现的城门断桥。
以及一些奇怪闪烁的红光。
更深的古城内景什么都看不见。
云朵:“那些红光是遗迹守卫。”
踏入它们的警戒范围,就会被导弹攻击。
黑塔意味不明地勾勾唇:“遗迹守卫啊。”
她之前说,坎瑞亚创造了许多「文明奇迹」,这其中,自然是包括遗迹守卫的。
这地方还真是欲盖弥彰呢。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里有问题吗?
探险小队被屏障拦下,空和莫娜去四周看了一圈。
这里存在着许多独特的机关。
有人借助古城残存的建筑,与其他文明的技术结合在一起,筑成了新的机关结构。
莫娜询问:“要去解密吗?”
她觉得她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只是会花一点时间。
黑塔轻轻摇头:“不用。”
她看向云朵,和她配合十分默契的云朵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云朵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稍有被推后的阻力位置,她抬起手,轻轻搭在屏障上:
“开始炸吗?”
别说只是炸掉一个阻隔的屏障,就算是让她炸掉「判罚之钉」也轻而易举。
有阿哈在,她的轰炸威力只会无限提升。
至于牵连到别的地方?
这不是还有黑塔在吗?而且温迪和钟离也在这里。
完全不用担心。
黑塔点着身前的光屏,计算好范围后给她看:“炸。”
绚烂的彩光炸开,视线范围完全被覆盖。
其中金光一闪而过,玉璋盾落下保护好了包括云朵在内的所有人。
地下矿区的温度不自觉升高,冰冷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在旁边的岩石上方覆起一层白霜。
屏障结界悄无声息地被破开,随之而来的是遗迹守卫启动的声音。
咔嚓咔嚓———
一声接着一声。
高高大大的一群遗迹守卫逐渐将探险小队包围起来,但却没有一个人在关注它们。
不,也还是有一个的。
空默默抬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魈。
和璞鸢从高处被掷下,落进那一堆遗迹守卫中。
掀起青色的风卷将它们困住,寸步难行。
空思考了一下,提起剑加入了战斗。
云朵也想去,但她被温迪拉住了。
温迪看着她脸上的面具,有些疑惑:“刚才这家伙干什么了?”
在刚才,他清晰地察觉到了陌生的神力一闪而过。
在场就三个神,温迪唯独对阿哈的神力感到陌生。
连钟离也看向了阿哈。
云朵有些懵,抬起手敲敲面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干嘛啦?”
阿哈:“秘密。”
“安心啦~不是什么坏事儿~”
至少对云朵来说不是。
温迪和钟离对视一眼,暗暗记下。
……
结界被破,早有预防的荧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她很快就来到了层岩巨渊地下。
金发少女悄无声息地从裂隙中走出,看向站在斑驳古城门外的一群人。
他们面前,遗迹守卫的残躯倒了一地。
荧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又跑来炸她窝点的云朵,而是和她一样有着一头金发的少年人。
“……哥哥。”
微不可察的呢喃声若是平常很难让人听见,但现在这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空听见声音,回眸看向她。
两人相对无言许久。
空轻声唤她:
“荧。”
荧有些怔愣,实在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他。
她本以为,或许要直到旅行的终点她才能和哥哥见面了。
但现在……
不是哥哥的旅行起点吗???
荧看了眼他身旁的温迪和钟离,陷入了沉默。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云朵从莫娜身后探出头,面具下的绒球晃晃悠悠。
她挥挥手:“荧~”
荧:“……”
她刚才还在想这人是谁呢,一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就知道了。
原来是云朵啊。
荧:“云朵。”
顿了顿,她仔细打量了下她的新形象,和记忆中某些人对上了,语气疑惑:“悲悼伶人?”
“你不是无名客吗?”
空:“嗯?不是假面愚者吗?”
荧:“?”
荧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会被公司通缉啊。
假面愚者又最擅于伪装骗人,自己果然是被这个名声响彻寰宇的通缉犯骗———
荧完全没想过去怀疑哥哥说的话。
云朵理直气壮:“我不是假面愚者,我是无名客呀!但是我现在要当悲悼伶人啦!”
荧:“什么?”
空有些遗憾:“居然真的不是假面愚者吗?”
云朵:“不要骂我,我一点都不欢愉。”
阿哈笑得很开心。
小云朵真好玩。
荧思考了下:“还挺像的。”
这个对待假面愚者和欢愉的态度,就很悲悼伶人。
跑偏了。
回归正题。
荧现在知道是谁把她的结界破开了。
她看着云朵,有些纠结。
自己要是问出来了,不就代表这个地方和自己有关系了吗?
虽然自己现在出现在这里已经暴露了……
真难搞。
早知道之前就答应她了。
至少现在还能以云朵的合作伙伴身份出现,不会这么突兀。
荧实在是没想到云朵安分了这么久,都跑去蒙德搞事情……破坏了深渊法师的任务,现在又回到了层岩巨渊。
而且一回来就把屏障给炸了。
简直猝不及防。
好在并没有僵持多久,因为云朵已经带着探险小队往古城里面走了。
进城之前,云朵还开心地和荧发出邀请:“荧,要一起进去逛逛吗?”
荧:“……”
她这次还要拒绝吗?
总感觉拒绝了还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家伙也太不可控了。
……她明明处处都像欢愉命途的行者!
荧偷偷腹诽。
云朵:“阿嚏!”
阿哈嫌弃地差点跑了,吓得云朵连忙按住了祂。
祂跑了丢脸的不就成她了吗!
不可以!
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见她打了个喷嚏,荧有些不自在地抬起手摸摸耳朵边的羽夹。
看见她这样熟悉的小动作,空眉眼一软。
“咳,我答应你了。”
荧最终还是应下了。
她跟着他们走进了倒悬的古城。
盘根错节的树根攀在斑驳的城墙上,地面的人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光源拉长。
探险小队越来越深入,荧垂着眼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云朵拉着黑塔的手:“黑小塔,这里好安静啊。”
什么都没有。
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就没有其他人了。
荧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抬起头看向云朵身边的人偶少女。
她一只手被云朵牵着,一只手漫不经心地点着身边的光屏。
荧看不见上面的东西,但是她听见了人偶冷漠的声音。
“刚才空间曲率产生了变化,原本在里面的东西被运走了。”
云朵:“哎?难道是逃跑?我要去拦截吗?”
荧:“……”
不至于吧。
黑塔拒绝:“不用。”
那些又不重要,何必多此一举。
荧在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
等他们走了,她再让下属把人送回来,继续用“圣水”缓解诅咒。
看看能不能救他们。
云朵瞥了眼黑塔面前光屏上闪烁着的分析,不感兴趣地移开眼。
很快,探险小队来到了最深处,看见了逆流而上的圣水。
黑塔示意云朵松开自己,然后人偶少女走到了旁边。
“云大朵,捏一个奇物收纳箱给我。”
无聊到戳墙玩的云朵恹恹回应道:“噢。”
她把箱子捏好递给黑塔,然后跑到了魈旁边,疑惑问道:“这里为什么没有上次那样看起来危险了呀?”
之前她来的时候,光是看着外面的浓雾就感觉头晕。
进来之后似乎不仅没有了那种头晕的感觉,连危险警报都没了。
现在这里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古城遗迹。
顶多……
有个很特殊会逆流的水。
魈看了眼落下隔音屏障,在和温迪钟离交流的黑塔。
没一会儿,黑塔又把莫娜叫了进去。
然后那里就被彻底隔离了,连看都看不见了。
魈收回视线,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最开始他也能感觉到这里的危险气息。
但云朵炸开屏障过后就没了。
云朵思考了下,想起刚才温迪的问题,抬起手摸摸脸上的面具:“阿哈做的吗?”
阿哈随意道:“只是把一条小蛇处理了。”
那条一直在附近游荡的遗迹巨蛇,它本身并不危险,但它身上还带着残留的深渊力量。
在吸收了不少「判罚之钉」净化力量的赞玛兰离开后,那个大坑就成了遗迹巨蛇游荡时最爱去的地方。
深藏于隐蔽之处,又临近被污染的地脉。
遗迹巨蛇作为曾经用来偷渡坎瑞亚人偷偷来到璃月的“交通工具”。
它本身就被深渊力量改造过。
层岩下方的地脉被污染,变相造成若陀龙王发狂,与它,与偷渡的坎瑞亚人脱不了干系。
阿哈顺手把它弄没,只是因为那股力量可能会威胁到云朵。
祂不会去赌药师的祝福有没有用。
对阿哈来说,有资格吓唬云朵的存在只有祂自己,也只能是祂自己。
还不知道阿哈难得做了件好事的云朵将信将疑地噢了一声,也没追问。
反正危险都解决了嘛。
云朵就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云。
另一边,空慢慢走到妹妹旁边,有些迷茫地问道:“所以公主殿下随行的仆从仪仗呢?”
荧:“……”
哥哥你没事吧?
谁和他说的这……啊,她知道了,肯定是云朵。
荧看白痴一样看了眼自己的哥哥,挪动着步伐,远离了笨蛋哥哥。
空无奈地跟过去:“哎呀,我的第一反应真是这个嘛。”
荧再次和他站在一起。
她抿抿嘴,这次没有再躲开。
荧悄悄看了眼云朵脸上那只会说话的面具,有些怀疑到底是不是那个她知道的阿哈。
空了解她的小表情,小声告诉她:“就是你想的那个阿哈。”
荧:“……”
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所以那个黑塔也是?”
空点点头。
荧:“……”
一位令使。
一位星神化身。
“云朵要干什么?把提瓦特炸了吗?”
有点大材小用啊。
空:“不,她和我们的目的一样,要离开提瓦特。”
那不还是很大材小用吗?
她想离开的话,在欢愉星神的帮助下不就能轻松离开了吗?
唔。
好像也不一定。
欢愉的想法谁能确定啊。
在他们俩悄悄聊天的时候。
云朵不知不觉地拉着魈凑了过来,非常自然地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我离开了又不是不回来嘛。”
她还要在这里建立月台,把提瓦特也接入星穹列车的银轨呢!
所以现在才在找路,而不是直接就离开。
“最重要的是,我才不要阿哈帮我呢!”
云朵对这件事有点童年阴影。
以前她被岚抓走的时间,在祈愿里嗷嗷哭阿哈都没有带她回家。
从那一刻开始,云朵就知道了。
祂要么不理自己,假装聋子。
要么就是带走她过后陪她玩累了就把她打包放到箱子里,然后寄到不明目的地。
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嘛!
“阿哈,坏。”
阿哈:“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嘛~”
那倒也是。
后来云朵也有样学样。
云朵思考道:“也不知道之前被我寄走的那个面具跑到哪儿去了。”
她当然不可能只拿走阿哈一个面具炸成烟花。
几千年的时光,她待在阿哈身边是最长的。
耳濡目染下,云朵做出来的“好事”可不算少。
站在她旁边的魈默默抬眼,看向了她脸上那只笑容灿烂的面具。
不会是她脸上这个吧?
第76章
倒悬的古城。
不仅隔音还无法探查的小结界里,被三位大佬注视着的莫娜压力倍增。
她抬起手,扶了扶魔女帽子。
“水中幻象,未必没有「真实」。”
星空里闪烁着的是命运。
命运是不能作假的。
虽然老太婆的原话是:水占术是以水中幻相倒映虚假之天,从星辰轨迹中探寻世界的真实。*
但虚假之天一说———老太婆没解释过。
莫娜也不知道,就只能换一个说法了。
她将注意力拉回到身前的水幕上。
“那道逆流的泉水,它与……”
想了想,莫娜斟酌着描述:“一场久远的战争有关,远远超过坎瑞亚的灭国一战……甚至是魔神战争。”
钟离眉头动了动。
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莫娜身前的水幕崩散,星轨断裂。
黑塔弯唇笑了笑,突然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莫娜在神秘的陷阱里暴露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娜的脸都要绿了。
温迪好奇:“怎么了?”
当时黑塔唤醒她的时候他不在场,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莫娜:“……”
迷思的陷阱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受不到空间的变化。
她看见万千行星从身边划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是一颗星星从诞生到毁灭的过程。
溅起的星尘覆在她身上,在她的耳边呢喃着各种各样的呓语。
不断地让她怀疑着自己,怀疑着世界,怀疑着所有的一切。
什么有限之物不能想象无限之物……*
什么万物本应是迷……*
莫娜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
“宇宙不可穷解,真理实为幻觉。*”
莫娜的神情很一言难尽。
对于占星术士来说:她的一生都是为了寻求隐藏在星空中的真理。
这一句幻觉多打击人啊,难怪能被困在里面那么久。
“这是我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也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下一秒她就从陷阱里被黑塔拉回来了。
当然,这个下一秒是指的她的“一秒”。
莫娜看向黑塔:“黑塔女士如何想这句话呢?”
黑塔挑挑眉,漫不经心道:“恰巧,我很擅长解谜。”
从小到大,她解开的谜题数不胜数。
莫娜:“……”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黑塔女士真是太谦虚了。”
黑塔女士何止是“擅长解谜”?
莫娜都要怀疑这世界上没有她解不开的谜题了。
钟离和温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黑塔。
她已经低下头去看怀里的奇物收纳箱了。
装到了箱子一半的圣水依旧泛着光。
细碎的光点在水波里起伏不定。
黑塔给这个新到手的奇物赋予编号。
“跨越历史长河而来的文明奇迹。”
在这座古国文明被摧毁后,它便一直静静地藏在这不见天日的层岩巨渊之下。
直到,它被坎瑞亚遗民发现,然后再次覆上了一层来自「深渊」的遮掩。
“真有趣。”
所有的事情,似乎多多少少都和坎瑞亚有关,和「深渊」脱不了关系。
不论是因魔龙之血而复生的银白神树。
还是层岩巨渊下被藏在地脉淤泥中的圣泉。
黑塔将手中的奇物收起来。
“看来已经找到路了呢。”
荧丝毫不知道黑塔找到了什么惊天秘密。
她还在和云朵大眼对大眼。
荧发现了。
从云朵口中说出来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十分令人惊诧。
先不论她这个和星神格外熟稔的态度。
光是她做出「将欢愉星神的面具寄到未知目的地」这种事情———
就已经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荧思考了下:“你是欢、令使……”好像也不对,令使也不会和星神这么放肆啊。
……荧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没说完整那个词,但这和说完了也没什么区别啊!
她不会因为停顿一下自己就听不出来了吧?
很明显,荧还是觉得自己是欢愉命途的行者呀!
云朵:“……”
她张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云朵无语地抬起手,使劲儿给自己脸上的面具来了一下。
阿哈:“痛~”
飘在空身边的派蒙抓起自己的小披风,捂住了耳朵。
荧也没忍住哽了哽。
云朵噫了一声:“有病呀,一定要让药师给你看看脑……唔,不对。”
“阿哈没有脑袋来着。”
那这还怎么治病?
云朵抿抿嘴,经过认真思考后,她语重心长地提出了建议:
“阿哈,你还是去装个义脑吧,不然连药师都不好对症下药。”
荧:?
空:这真的是可以说出来的话吗?
魈:嗯……真是个云朵会想出来的“好办法”。
派蒙还在问:“义脑是什——唔唔!”
空一把捂住她的嘴。
当事神·阿哈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祂只是疑惑道:“小云朵有脑袋,也没见药师把你治好啊。”
云朵:“?”
这一次,云朵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你骂我笨蛋!”
阿哈直接就是一个爽快承认:“对~怎样?”
云朵顿时就怒了。
“哇!你完啦!”
于是,等黑塔解除屏障后。
他们出来看见的场景就是云朵变回了云形,追着面具打,在倒悬的古城里上蹿下跳。
显然是祂们俩刚才又吵起来了。
黑塔习以为常地收回视线,走到表情有些迷茫的荧身边。
荧看见她,瞬间就提起了心,谨慎问道:“黑塔女士,有什么事吗?”
黑塔:“跟我来。”
荧抿抿嘴,看着她丝毫没有等待的背影,好像十分确定自己一定会跟上去。
荧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从自己身前飞过的云团,然后再跟上了黑塔。
怎么说呢,真的有人会拒绝黑塔吗?
那可是黑塔女士啊。
荧又不是不知道她在寰宇中的鼎鼎大名。
空下意识地也跟了上去。
“等我一嗷!”
派蒙本来也想跟过去的,但毫无防备的她被云朵的猛云冲撞给一下撞晕了。
魈伸出手,接住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派蒙。
少年仙人垂下眼睛,有些同情地看着昏过去的派蒙。
真是无妄之灾。
莫娜有些迷茫地看着云朵和阿哈。
云朵抓狂:“你不许动!”
阿哈:“我可不是笨蛋~”
一云一面具像猫抓尾巴一样围着她转圈圈,直到云朵生气地甩出光箭要给祂来个透心凉的时候,差点误伤了莫娜。
莫娜:“……”
她弹了下帽沿,往后退了一步,水元素凝在脚下,她的身影直接化水消失。
莫娜成功从云朵和阿哈的猫抓尾巴包围圈里跳了出来。
钟离和温迪看了眼,确认祂们俩目前还没有要拆古城的想法,抓紧时间去把倒悬古城给完完整整转了一圈。
等温迪和钟离回来,云朵和阿哈还在追逐中。
温迪惊讶:“还没结束呢?”
魈安静地坐在一边,派蒙躺在莫娜的怀里。
“在云朵没成功撞到祂之前,应该是不会停下来的了。”
魈对星神的滤镜已经完全碎掉了。
多亏了阿哈。
眼瞅着云团要一个猛云冲撞飞进圣泉,钟离伸出手,抱住了她,手动帮她调整了瞄准的方向。
钟离:“看路。”
他松开手,看着云团冲出去。
温迪笑吟吟地看向一边挑衅云一边灵活躲避撞击的缺角面具。
他说:“阿哈,我来帮你呀~”
于是,在温迪的“帮助”下,本来能躲开的阿哈硬生生接了个猛云冲撞。
嘭。
缺角面具在云朵猛云冲撞的巨力下,直接被嵌进了墙里,裂纹开始蔓延。
好在即将坍塌的城墙被金光覆过之后就稳定下来了。
云朵飞到魈的肩膀上落下,魈抬起手扶了扶。
她发出欢呼:“耶!”
温迪一秒接上:“不愧是云朵大人~”
钟离顿了顿,在他们俩的眼神中抬起手,淡淡地鼓了两下掌:“做的不错。”
云朵更骄傲了。
和她离得最近的魈完全能感觉到,哪怕她现在还是小云团的模样,她也高昂着最上面那一绺星雾。
阿哈:“……”
祂熟练地把自己从墙上弄下来。
“巴巴托斯,你帮得很好。”
“下次不许帮了。”
温迪无辜地眨眨眼:“哎呀,真是的,只是一点小失误嘛~难道这就影响到我们坚不可摧的友情了吗?”
他又没说要帮祂一起逗云朵,帮祂接猛云冲撞又怎么不算是帮忙呢?
坚不可摧的友情……
阿哈慢悠悠飞到他旁边:“当然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友情啦~毕竟我们还有更深刻的美好回忆嘛~”
云朵疑惑:“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阿哈:“在蒙徳认识的呀~”
阿哈感叹道:“多亏巴巴托斯帮忙,我才能找到小云朵呢~”
温迪:?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一天云朵看见的“幻想伙伴”还只是一个幻想伙伴,一个像阿哈的面具玩偶。
可很快就被真正的阿哈顶替了。
最先察觉到面具问题的是钟离。
但是他观察了几天后,就决定不管了。
钟离不是很懂祂为什么要顶替假阿哈去挨云朵的打。
可能,界外的神明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而实际上……只是因为当时阿哈没怎么把注意放到这边来。
祂是硬生生被云朵一下又一下给打过来的。
这又怎么不叫“父女情深”。
云朵打“幻想伙伴”的时候可是按饭打。
一天三顿早中晚,还得加上下午茶和夜宵。
云朵:“?”
“阿哈那时候就已经来了?”
温迪点头,瞧着她陷入沉思但不是不高兴的模样,微微弯起唇。
云朵嘀嘀咕咕道:“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嘛……”
温迪疑惑:“嗯?”
“如果早点告诉我的话,我就能直接把阿哈做成炸弹打包寄到至冬去啦———”
……
空气沉默。
阿哈为她的天才想法惊叹鼓掌。
“哇哦。”
瞧瞧,瞧瞧。
这才是祂教出来的好孩子~
第77章
感受到阿哈“崇拜不已”的眼神。
云朵骄傲地翘起那绺星雾,忍不住在魈的肩膀上蹦蹦跳跳了下,然后开始大放厥词:
“哼,小小阿哈———”
“嗷!”
缺角面具啪嗒一下砸过去,落在云团上,幻化出来的手掌揪起了她———但是没能把她抓走。
魈下意识护住了她。
等他反应过来并不是坏人要伤害云朵的时候,魈顿了顿:“我…”
阿哈盯着他看了看,没等祂说话,云朵就开始嗷嗷大叫了。
“阿哈你为什么扯我头发!”
阿哈:“你云形哪儿来的头…嘶,怎么又咬我?”
云朵咬着啃下来的一小块的面具:“你…你才(嚼嚼嚼)没有头!”
魈听着耳边清脆的像是啃苹果的声音,微微侧眼看过去,亲眼看着小块的面具像脆片一样被她吃掉。
他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肚子……这里是肚子吧?
她能消化吗?
魈的思绪跑偏了一下,很快又被阿哈的声音拉了回来。
阿哈放任她咬下面具,不以为然道:“我本来就没有头的啊。”
祂松开揪着星雾的手,见她似乎还想啃自己一口的模样,顺手就塞了一个小炸弹在云里。
嘭。
云朵:“……”
旁边无辜被牵连的魈:“……”
他都来不及捋顺自己炸毛的翠色头发,先去安慰炸毛的云朵了。
“不生气不生气。”
魈努力抱着差点又化身炮弹去撞阿哈的云朵。
“坏蛋阿哈!”
半空中的彩光凝出一颗又一颗礼花炸弹砸过去。
阿哈熟练地躲开不停砸向自己的炸弹。
钟离挥挥手,将祂们三个隔离起来,免得炸弹把古城给炸了。
阿哈一边躲,一边思考着。
祂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之前那些不见了的面具,不会是全都被你吃了吧?”
云朵丢炸弹的动作顿了一下,理直气壮:“我饿,我找不到吃的但是我能找到你的面具。”
阿哈:“我明明把你放在酒桶里了嘛,怎么还会饿?”
祂还把酒窖的位置告诉她了呢。
听祂这么说,就连喜爱美酒的温迪都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饿了和喝酒有什么关系吗?”
“喝酒能喝饱啊。”
温迪挑挑眉:“?”
阿哈唔了一下:“主要是小云朵小时候喝完酒过后,又安静又乖巧,怎么欺负都不会反抗。”
可好玩了。
云朵不服气:“那时候我才四岁!现在的我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四岁……???
不管是在星云的生命尺度中,还是在人类的生命尺度,这都是小小幼崽的年龄啊!
给四岁的幼崽喝酒,还说出“好欺负”这种话来……
温迪:“阿哈真是个差劲的大人。”
钟离看向阿哈:“所以她当时安静下来,其实是因为醉昏过去了?”
没有意识还怎么反抗。
阿哈可疑地沉默了下:“……是啊。”
祂尝到了甜头。
后来每次只要她开始吵吵闹闹,祂都会把她放进酒桶里。
不过——“她长大过后这个法子就不管用了。”
阿哈撇撇嘴。
“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可不是说说而已。
对于云朵来说,这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一句谦虚话语了。
阿哈往后退了退,再次躲开她丢出来的炸弹。
“小云朵,你把我炸没了的话,谁来替你丢脸呀?”
是哦。
把阿哈炸没了谁来丢脸?
云朵若无其事地收起了炸弹,勉勉强强道:“好吧,那先休战~”
她都没想过那些小炸弹怎么会把祂炸没。
另一边。
双子和黑塔的聊天也结束了。
荧表情凝重,在她旁边的空一脸出神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塔的视线落在变回人戴着面具的云朵身上。
“休战了?”
云朵摸摸脸上又缺了个角的面具,点头。
她和魈从退去的金色罩子里出来。
然后带着探险小队在倒悬古城里转了一圈,确认了这里真的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这里安全了就代表这片区域可以对外开放了。
除了开采矿石的范围又大了一些以外,还会吸引更多的考古学者和冒险家来这里。
云朵把这些事情直接交给若陀龙王和钟离处理。
回到层岩巨渊地面后。
黑塔在云朵的将军营帐里休息,中途下线了好几次,时间挺长。
荧回了自己的地盘处理事情,地下矿区的倒悬古城即将开放,她没法再把之前悄悄带走的丘丘人们给运回去。
她可不得回去重新安置一下嘛。
离开之前,荧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黑塔女士的邀请,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妹妹离开后,空思考了下,和莫娜一起,带着派蒙去璃月港的冒险家协会接委托赚钱去了。
他还是得赚钱的。
魈回了望舒客栈,去夜巡。
云朵会跑过去找他玩,除了最近两天,她似乎是在忙什么事情,就没有再去荻花洲那边了。
温迪倒是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层岩巨渊,和矿工们、千岩军们玩得很开心,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是他们的好朋友了。
和云朵交朋友的速度有的一比。
说起来,云朵这两天安静的有些诡异啊。
钟离总觉得不太对劲,她不会又在偷偷摸摸搞什么大动静吧?
他思考了下,决定去找她看看是什么情况。
结果来到琉璃峰过后扑了个空,她压根不在这里。
路过的温迪:“她去解谜机关啦~”
来抓云工作的钟离:“?”
温迪轻咳一声:“她都被困在里面两天了。”
两天前。
云朵趁黑塔下线时,大半夜地偷摸去了地下矿区,试图独自破解倒悬古城里的机关,然后被困在了里面。
同样扑空了的若陀龙王:“你确定她不是为了躲避工作,故意在里面不出来吗?”
平时没见过她这么兴冲冲地想去破解机关啊。
破解机关这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她要么是找黑塔帮忙,要么就是找钟离帮忙,从不会为难自己。
现在一说要处理工作,她就突然去破解机关了?
若陀龙王才不信。
实在是云朵的前科太多了。
钟离看向心虚侧眼的温迪:“怎么回事?”
温迪:“……”
“好吧,看来还是瞒不过你们啊,其实她是被阿哈给骗下去的啦~”
若陀龙王:“嗯?”
温迪:“阿哈撺掇她去拿泉水洗脸啦~”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
但是云朵信了,于是出动了。
黑塔放进奇物箱里的泉水云朵没动,她想着下面还有那么多呢,就去下面取水去了。
大半夜她悄悄离开的时候,刚好被温迪看见了。
他好奇地跟过去,看着她去古城中心拿完泉水,然后狗狗祟祟地跑到角落里取下面具。
虽说地下矿区光线暗淡,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那张大花脸。
温迪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下可捅了大篓子了。
云朵听见笑声,一扭头看见他,嗷地一声就跑了。
快到温迪都没反应过来阻拦她。
她慌不择路地在倒悬古城里东跑西跑,然后成功把自己给关进了一个机关密室里。
当时,温迪忍着笑问她:“咳咳,要哈哈哈、要我救你出来吗?”
云朵:“我不要!!!你走开!”
然后温迪就真的走了。
毕竟怎么想她都不可能真的被困在里面,她还能开「门」呢。
钟离:“……”
若陀龙王:“……”
他们俩深沉地看着温迪,敢情真正的罪魁祸首在这呢?
温迪摊摊手:“我不是故意笑出声的,就是一下没忍住嘛。”
“我记得阿哈被画得挺好看啊,看看祂给云朵画的,那是什么呀?”
明明都是相同的颜色和图案,但是阿哈画的就是不好看。
“云朵画画倒是挺厉害的,画什么都生动,之前画的老爷子你也挺……咳,我要先下山了,我昨天和人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出去玩。”
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太对劲的东西,温迪及时咽下话,然后扭头就跑。
钟离:“?”
云朵画的他怎么了?为什么说一半就跑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抓住飘起来的绿色披风。
温迪:“咳咳——你要勒死我啊?”
钟离:“……抱歉。云朵画的我,怎么了?”
温迪一脸疑惑:“你没去看的吗?”
钟离摇头。
温迪:“嗯……简单来说就是,她重现了一下「刺杀岩王帝君」的场景。”
被画的又高又大的云朵拿着光箭biubiu,她对面是一只小小龙,瞅着还没她弓大,在箭雨中慌乱逃窜。
温迪说这是重现刺杀岩王帝君还真没说错。
只不过这可能是云朵想象中的“刺杀场景”。
钟离:“……”
钟离露出微笑:“我去找她。”
地下矿区里。
还在机关密室中的云朵顶着大花脸,表情深沉地站在角落。
她的面前,那片空地上。
有被激活的遗迹守卫残躯,也有碎石块,那是突然翻转的墙面被她打烂了。
在她的旁边,是笑容灿烂的阿哈。
云朵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哈,你好笨呀。”
她本来都想开「门」直接从这个机关密室里走了,阿哈偏说祂能解开机关,然后……祂就把每一个机关都精准地踩了一遍。
但凡换个人在这,早就变成尸体了。
也就云朵能被祂这样祸祸还能安然无恙。
阿哈:“哎呀,这次一定能解开啦~”
这一次真的过了。
祂找到了正确的解密方法,带着她从这间机关密室里出来。
多亏里面的机关都被云朵给炸烂了,只要找到门的位置,就能轻轻松松地推墙直接走出去。
阿哈:“你看,这不就能出来了嘛?”
云朵警惕地探出一双眼睛,打量着门外,确认温迪没在外面蹲守过后松了口气。
阿哈正要往外飞被她抓了回去,祂顿了顿,慢吞吞地扣在她脸上,代替她去丢脸。
总有一天祂要掉下去给她一个惊喜。
云朵丝毫不知道阿哈在想些什么歹毒的想法。
她开开心心地走出密室,回到层岩巨渊地面,还没等她往琉璃峰那边走呢,她就直接被蹲守她的钟离拎到了伏鳌谷。
第78章
云朵一脸懵地坐在案桌后面。
她面前没摆什么文书,也没摆要“威胁”她工作的宝贝盒子。
一叠宣纸,一方砚台,几支笔。
这看起来不像是要让她写作业。
倒像是要让她画什么东西。
云朵捏着笔,在手上转了一圈:“钟离,这是要干嘛呀?”
钟离坐在她身旁,轻笑道:“只是有些好奇,你在蒙徳城的墙上所画之景。”
云朵:“欸?”
她倒是没什么被抓包的感觉,反而非常开心地握紧了笔:“那我画给你看呀~”
不让她处理工作只是画画而已,她完全没有问题!
云朵很快就将之前画的画重现在宣纸上。
钟离的眸光落在那只箭雨中的可可爱爱小龙身上。
虽说和他神相有些不同,但她画的很像。
钟离回忆了下云朵曾经说起过的故事———“持明族”。
他不免对持明一族产生了好奇心。
“这是持明族的龙身吗?”
“差不多啦~我没见过你的神相嘛~就按照记忆里的持明族来画啦~”
钟离:“嗯?”
云朵一边拿出新的宣纸开始作画,一边解释道:“我只知道持明族在镇守药师赐下的建木啦,他们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呀~”
种族来历的事情,丹枫没说她不会问,她也不关心这种东西。
不过,有一说一。
“建木挺好吃的。”
可惜龙师们还有长老们都不乐意她去靠近禁地,想吃都吃不了。
没关系,吃不了仙舟上的,她可以找药师要新的呀。
阿哈笑了一声,很不走心地同情道:“真惨。”
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被云朵缠上的丰饶。
还是在同情本能解放的持明族。
祂说:“持明一族不愧是「不朽星神」的龙裔,全员都继承了不朽的呆子性格。”
云朵和钟离同款疑惑:“不朽?”
阿哈不在意道:“祂死的早,小云朵你没见过,一条和克里珀那块石头一样呆的龙。”
“这样啊……”
听祂这样说,云朵就不再关注不朽龙裔的事情。
她提起笔蘸取黑匣子里IX的颜料。
极浓极重的艳红色彩落下,笔尖在纸张上勾勒出一道极具压迫感的女人身影。
钟离的注意力也从不朽龙裔上转移,落在她的画作上。
他略微沉吟:“似乎有些眼熟。”
随着熟悉的眼镜和黑洞出现,钟离也想起来这是谁了。
“瓦尔特·杨先生?”
钟离顿了顿,她怎么又把人家画成女性了?
而且——似乎不止如此。
他看着她催促阿哈将颜料变干,用天地杆将画作装裱卷起,封上洁白玉翡的骨别,再轻轻放进礼盒。
“这是要送人吗?”
云朵点头:“嗯嗯!我要送去万文集舍的~纪芳姐姐和我说,之前惊鸿一瞥的红衣女子成了大家的灵感来源,我就想着把杨叔画下来挂在万文集舍啦~”
她前几日和魈去翻新话本的时候,实在是太好奇为什么这么多红衣女鬼的角色了。
没忍住,就问了一下万文集舍的老板纪芳。
得到了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答案。
居然是因为之前她投影出来的杨叔女装照片。
因为太有压迫感了。
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成了许多书客难以忘怀的记忆。
所以———
“但就算是红衣女鬼,杨叔也绝对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啊!”
云朵挺起胸膛,振振有词道:
“我要把真正的红衣女鬼画给大家看!”
钟离想起了黑塔的话,眉头动了动。
等那位深渊教团的公主殿下回到层岩巨渊,她们就要踏上离开提瓦特之路了。
钟离提醒道:“这画若只是璃月人看见倒没什么大碍,要是被本人瞧见……”怕是画中之景会再度重现。
云朵没等他说完就开开心心地接上了话:“那杨叔肯定会很开心呀!我画的和照片上可是一模一样的呢,气势十足,力压所有红衣女鬼!”
钟离被哽住。
可不就是一模一样嘛。
钟离盯着画纸上面无表情的“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云朵能把这滔天的怒火完美复刻下来,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厉害的本事。
阿哈都快笑抽过去了,在云朵的脸上抖个不停:“没想到,瓦尔特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呢。”
云朵扶住脸上的面具:“干嘛,不许趁机掉下去!”
阿哈:“好过分呀~小云朵怎么都不信任我呢~我不是你最喜欢的朋友了吗?”
云朵嫌弃地噫了一声。
她一只手按住作妖的阿哈,一只手抱着礼盒:“你是你是,我去送画啦钟离~”
钟离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嗯——
云朵应该没这么倒霉?-
璃月港。
云朵特意去了荻花洲,找到魈,两人一起去万文集舍送画。
途中许多璃月人都热情地和他们俩打招呼。
没办法,这实在是太熟悉了。
魈习以为常,轻轻点头回应那些唤他降魔大圣的璃月子民。
云朵开开心心地把画递给了纪芳:“纪芳姐姐,相信我,我老师才是最厉害的红衣女鬼!”
纪芳:“……”
云将军,您为何连这个也要争个高低呢?
她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我会好好收藏这幅画的。”
云朵愣了下:“哎?不挂出来吗?挂出来的话,还能让大家看看最厉害的红衣女鬼呢。”
“会很吸引客人的!对吧,魈?”
魈:“……”
他迟疑了下:“似乎没错。”
从那些新增的话本故事来看,红衣女鬼出现次数确实很多。
纪芳想了想:“若您如此要求,我待会儿就将画挂出来吧。”
云朵高兴点点头:“好耶~”
她还兴致勃勃地告诉了纪芳这个“红衣女鬼”的名字。
空来找他们俩的时候,亲眼看着画像被纪芳挂在了万文集舍最显眼的地方。
空还听见了云朵给纪芳介绍的身份。
听得他不由得沉默了好久。
过了会儿,空走过去,问云朵:“他真的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仇人吗?”
怎么还这么帮人出名的?
云朵一脸认真:“当然是我的老师呀!”
空:“……”
你最好祈祷你的老师一辈子看不见这幅画。
不然……
空看了眼画上“女人”身后的黑洞,不然怕是又要挨好一顿揍。
云朵和魈跟着他去了早早预约好的琉璃亭包厢。
一推开门,派蒙就过来了,熟练地扑进云朵怀里,被她抱住。
莫娜也在,稍稍令人有些意外的是,许久没见过的那位稻妻剑客枫原万叶也在,还有他的友人。
云朵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呀万叶~”
空也不意外他们认识,他甚至觉得云朵认识璃月港里的每一个人。
他们开开心心地进行友人之间的聚餐活动。
当然,就算是吃饭云朵也坚定地没有取下她脸上的面具。
问就是———“我们悲悼伶人不会轻易取下面具!”
空:“?”
又编是吧。
云朵:“我们悲悼伶人从来不会骗人的啦!”
她一句一个“我们悲悼伶人”,听得空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
悲悼伶人知道她搁提瓦特帮他们扬名吗?
空看了眼她脸上的面具。
好吧,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拿她没辙。
空聊起正事:“最近出现的委托,有许多都和秘境相关,之前我们还不小心落到了盐之魔神的陨落之地……”
要不是当时他们和降魔大圣在一起,都进了那片空间里,许是会遇上不少困难呢。
云朵有些好奇:“yan之魔神?哪个yan?”
“食盐的盐。”空解释道,“我们还遇到了那位魔神的信徒。”
“那位盐之魔神的信徒说:盐之魔神的陨落是因为岩王帝君。”
云朵哦了一声:“那不是很正常吗?”
魔神战争欸。
空的表情一言难尽:“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盐之魔神是一位很弱小但温柔的神明,但祂依旧很爱护自己的子民,可祂却死于自己子民手中。”
云朵:“啊?”
空面无表情:“祂的子民觉得祂这样弱小,在魔神战争中肯定会死,于是就先把祂杀掉了。”
云朵:“啊?”
“盐之魔神没有反抗,祂接受了被子民背叛的死亡,安静的陨落了。”
云朵:“啊?”
“逃出去得到了岩王帝君庇佑的子民将盐之魔神的死亡推给了岩王帝君,并一代又一代的传了下去。”
“时至今日,盐之魔神赫乌利亚的死亡原因已经变成了:
岩王帝君嫉妒盐之魔神的权能,因而痛下杀手。”
枫原万叶轻声询问:“那位盐之魔神赫乌利亚的权能是?”
空摊摊手:“不确定,不过从遗留的圣器猜测来看,可能是创造无限的食盐?”
枫原万叶及他的友人:“……”
感觉自己耳朵都脏了的阿哈:“……”
魈冷声道:“他们不愿承认背叛了自己的神明,杀害了自己的神明,还妄图将罪责加以帝君身上。”
“荒谬至极!”
云朵点头赞同:“确实荒谬。”
温柔的神明在被背叛后甚至都没有想过去诅咒他们,但是他们却四处传播祂的弱小不足以保护他们。
用谎言掩盖神明死亡的真相。
被揭穿后,他们就是“不得已”才弑神,是想要“保护”赫乌利亚不让祂死于混乱的魔神战争。
太过虚伪。
云朵还在心里嘀嘀咕咕地想着: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传言。
钟离很喜欢吃盐吗?
也没有啊,他平时吃的可清淡了,重油重盐辛辣之物他都不怎么碰。
云朵思考了下,觉得盐之魔神的信徒实在是想太多了。
聚餐结束,她回了层岩巨渊后,还把这个故事分享给了黑塔,以及终于处理完深渊教团事宜回来的荧。
荧:“……”
这盐之魔神的信徒都什么啊。
但凡换个神,这群人现在也是丘丘人的一部分。
至于黑塔的反应嘛。
“我一向都很尊重物种的多样性。”
划拉着光屏的人偶少女头也不抬道。
第79章
倒悬古城深处。
赫乌利亚的故事让黑塔再次确定了一件事。
———提瓦特的神明很爱护人类。
不管是蒙德的神明还是璃月的神明。
祂们与界外的那些星神完全不一样,更具有“人”的一面,也更容易受人的影响。
黑塔有些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云朵瞅了眼她的表情,伸手摸摸脸上的阿哈面具,小声嘀咕道:“黑小塔在想啥呀?看起来怪怪的。”
阿哈对于她的话没什么反应,随口就给博识尊扣了个黑锅:“天才都是这样的,那坨铁疙瘩就是最好的证明。”
祂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面具上新换上的彩色绒球。
在璃月港的时候,云朵又给祂打扮了一通。
阿哈显然一点都不介意,还很开心。
云朵眨了眨眼睛,被祂的动作转移了注意力,下意识抬手揪住晃动的绒球。
“别动~”
阿哈乐得笑出了声,完全把她当猫逗着玩。
听见阿哈笑声的黑塔微微侧头,雕刻成雪花模样的发卡别在她耳边,压住了柔软的发丝。
黑塔摸摸自己头顶冰冰凉凉的雪花发卡,移开了眼神,继续去搞自己的东西。
之前取走的泉水她实验用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都拿给莫娜了,在荧回来之前,她得到了一些很好玩的消息。
黑塔漫不经心地伸手,指尖划过微透的屏幕,看着在角落里叙旧的双子兄妹。
荧站在空的身边,眉眼间的冷淡散去,崩着张小脸认真地拆着空给她带回来的礼物盒。
或许是因为有黑塔和欢愉星神化身在这里的原因,微妙的安全感在荧和黑塔的合作计划中续存,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荧没有那么紧张了,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放松。
趁着他们都在忙自己事情的时候,云朵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一点,鬼鬼祟祟地去靠近中心的圣泉。
站在高处把她动作看得分明的魈:“……”
阿哈语气懒洋洋的:“怎么还不死心啊?”
云朵取下面具,身形瞬间缩小。
小小的云团整只直接泡进了逆流而上的圣泉中,随着水流起起伏伏,偶尔飞高了还慢慢降下来。
她还在试图用泉水把自己身上的颜料洗净。
阿哈在旁边大声嘲笑。
“你这个罪魁祸首笑什么笑!”云朵气得忍不住蹦了蹦。
阿哈:“笑你呀~”
云朵:“……”
阿哈见她不搭理自己了,飞过去撞了撞云朵,把她从泉水中撞出去。
“小云朵,放弃吧别洗了,我带你去玩好玩儿的~”
毫无防备的云朵:“嗷?”
嗖——
一直看着云朵的魈下意识地飞掠过去,抬起手接住了差点被阿哈撞到岩墙上的云朵。
魈低头瞅着手心里云雾炸开的云朵,安抚地摸摸她,帮她把炸开的云雾拢回去,变回了可可爱爱的小云团。
云朵从魈手心里窜出来,恶狠狠地撞向霸占她圣泉位置的缺角面具。
“阿哈!”
在风声停滞的某一瞬间。
阿哈被猛云冲撞带着直接撞碎了岩墙,然后祂们俩在半空中打着旋儿滚远了。
角落里的荧和空停下交流,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头顶破碎的大洞,缓缓扣出两个问号:??
不是,有没有人能管管这朵星云?
他们兄妹俩都躲得那么远了,缩角落里了还能差点被爆头啊?
黑塔叫住要跟过去的魈:“不用担心,祂们很快就回来。”
魈愣了下,明白了这应该在她计划之内。
他停下脚步,点点头。
暗戳戳帮了一把云朵的温迪松开手里的树叶,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被面具抓着飞过来的云团。
他露出笑,抬起手正准备打个招呼,就被祂们俩卷着一起飞走了。
温迪:?
“哎,等等,你们俩不看路——的——吗?”
他拉长了声音抗议。
作为司机的阿哈到处乱飞,云朵疯狂挣扎:“阿哈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告诉克里珀你欺负小孩嗷!你还打我?”
阿哈若无其事地挥了挥彩色绒球:“嘘,小云朵你别吵,我在思考。”
云朵生气:“骗谁呢,你都没有脑子怎么可能思考!”
阿哈可不爱听这话:“明明是你没有。”
“阿哈没有!”
“你没有。”
“是你!”
“是你~”
被卷住披风和祂们一起一路乱飞的温迪捏了捏手指,他面无表情:“你们俩都没有。等等,阿哈你要做什么?”
察觉到路线不对劲的温迪扭头看了眼,瞳孔一震,不带一丝犹豫地直接变成风精灵躲到了云朵身后。
云朵:?
阿哈兴冲冲地对准了一面坚硬的岩壁,面具上本就渗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祂说:“我们去抄近道吧~”
云朵眼瞅着祂们三个离那面岩壁越来越近,她猛地往后一缩,和风精灵一起躲到了阿哈身后。
生怕阿哈不能撞上去当开路的那一个,云朵还十分果断地踹了一脚帮祂助力。
她身后的温迪配合默契地用风卷着阿哈直接撞穿岩壁。
嘭!轰———
气氛一时寂静下来。
被坑了的阿哈从碎石堆里飘出来。
隔着一条幽长的隧洞,祂与对面挤在一起探头探脑的星云团和风精灵遥遥相望。
紧接着,云朵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深沉:
“阿哈,我会永远站在你的对面。”
温迪严肃地拍拍她,纠正道:“不对不对,阿哈是遮挡风雨的保护伞,应该永远站在祂的身后。”
云朵秒懂:“这样方便捅刀!”
在阿哈的凝视下,对面两个脑电波对上的好朋友开心地击了个掌。
阿哈:“?”
阿哈幽幽地呼唤他们俩:“那你们过来啊,快点过来啊。”
云朵背着没比她大多少的风精灵穿过隧洞,一边飞还一边和温迪吐槽:“这是什么怨灵呼唤的桥段啊,在游戏里触发这种剧情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要团灭的啊!
温迪瞅了眼阿哈灿烂的笑容:“祂看起来不太像怨灵。”
穿过隧道后,他挥着小翅膀飞到阿哈面前,手动帮祂调整表情,一眼过去,阿哈哀怨悲伤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温迪兴致勃勃地问道:“怎么样,现在像怨灵了吗?”
云朵认真思考,礼貌回答:“看起来有点像一滩扭曲融化的IX。”
温迪:?
这是个什么描述,怪抽象的呢。
阿哈倒是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有些受不了地抖了一下,语气恶寒:“噫。”
云朵凑到阿哈旁边,问祂:“你喜欢被竖着分尸还是横着分尸?”
阿哈选第三个:“我喜欢斜着。”
在温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朵已经对阿哈出手了,在祂没有反抗的情况下,她非常顺手掰掉了阿哈面具的下半部分,整张嘴巴都被她切走了。
温迪看着只剩下一双眼睛的面具,忍不住想着,这么有针对性啊,很难说这不是云朵的报复欸。
云朵:“我就是说着玩玩的,阿哈你才没有选择呢!”
她理直气壮地哼哼一句,然后———开始捏炸弹。
阿哈笑眯眯地重新给自己捏了个新的化身,祂甚至还顺手把之前残留的那些花里胡哨的颜料去掉了。
恢复了祂纯然猩红的本身。
阿哈笑嘻嘻道:“没事,我不在乎呀~”
云朵:“……”
温迪看了眼有些破防的云朵,怜爱地抬起小翅膀拍拍她。
怎么看,云朵都不是阿哈这家伙的对手啊。
云朵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手上的半成品炸弹上。
阿哈故意在她面前晃荡,时不时给云朵提出意见:“再把力量压缩一下呀,你之前造烟花不是挺在行吗?”
“克里珀给你的石头呢,拿出来做外壳呀~”
云朵嘀嘀咕咕:“加个存护的壳子那不就炸不开了吗?”
阿哈不满,大声道:“是你懂炸弹还是我懂炸弹?”
“?”
云朵也很不满,超大声道:“你怎么不去和铁脑袋抢「炸弹制造师第一」这个名头啊!”
阿哈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行,小云朵要不要来做个裁判呢?”
云朵顿了顿,故作不在意地咳了一声:“真的吗?那好吧,看在你这样真诚邀请我的份上,这个裁判我也可以勉强当当啦~”
温迪听得啧啧摇头。
装。
“云朵大人明明就很想去玩嘛~”
被拆穿的云朵哼了一声,从半空中揪出一缕银白丝线,想要缠到即将成型的炸弹上去。
温迪看着这充满陌生神明气息的“丝线”,不由得地提起了警惕:“这个气息好危险。”
阿哈唯恐天下不乱道:“那可不嘛~欢愉与毁灭的力量结合,我们一定能干票大的!比如——把整个璃月炸掉?”
温迪:???
说好的计划是炸判罚之钉吗?
他连忙摁住云朵的手。
云朵被呛住:“咳咳,胡说!污蔑!我哪有丧心病狂到要炸璃月啊!”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四周,确认没人发现后松了口气。
还好钟离和若陀不在。
云朵想了想,把银白的发丝撂到一边,不情不愿地拿出克里珀给的石头,照着阿哈说的那样,用存护的力量做外壳。
阿哈看着被云雾捧起的发丝,面具上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地挑了挑:“难怪纳努克气冲冲地在到处找你呢,你这次又扯了祂多少头发?”
云朵下意识道:“一根辫子……不对,你怎么知道祂在找我?”
阿哈明明平时都不带纳努克玩的啊!
祂怎么会知道纳努克的动静?
阿哈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面具上的笑容扩大加深。
能不知道吗?
祂们俩在朋克洛德意外碰面,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专门来找云朵这个“乖孩子”的。
阿哈思绪飘了飘。
算算时间,纳努克也快找来了吧。
第80章
如今,云朵对于纳努克即将到来的消息还毫不知情,她正在兢兢业业地捏着炸弹。
猩红与灿金的流光交错、融合,逐渐凝固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形象。
阿哈总觉得很眼熟,等彻底现形过后,祂忍不住冒出个问号。
“为什么是那只八爪鱼的模样啊?”
难道不是应该做成祂的样子吗?
温迪瞅了眼云朵捏出来的奇形怪状的炸弹,小翅膀若有所思地扇了扇。
原来之前那些小礼盒里的苹果炸弹、棉花糖炸弹之类,已经算得上是外表正常的“礼物”了吗?
云朵语气深沉:“这就像是游戏里的buff加成啦,用奥博洛斯的形象,有助于在第一时间就吓到收礼的人哦~”
阿哈不满:“难道我不够吓人吗?一听是欢愉大家都说好!”
云朵比祂更不满:“我是要吓人的!吓人的!要是把对面逗得笑出声了怎么办?不行,我要那种有威慑力的形象!”
阿哈:?
祂毫不犹豫地把她嘴封了。
净说些祂不爱听的话。
祂堂堂阿哈大人怎么就没有威慑力了?
温迪默默举起小翅膀:“按理来说,那位应该来不及看见这份礼物?”
毕竟在「判罚之钉」引回升天的途中炸弹就会被引爆的嘛。
云朵熟练的给自己解开禁言,得意一笑:“放心啦,一定、肯定能看见的~”
她可是烟花制作的熟练工欸!
云朵美滋滋地将制作完成的炸弹放到准备好的礼盒里,然后晃了晃身子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温迪丢给正在琢磨禁言新法子的阿哈。
风精灵和面具凑到一起小声嘀嘀咕咕,时不时还悄悄看一眼云朵,仿佛在商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云朵扛着炸弹盒子,绕过柱身上起起伏伏的能量方块,飞到「判罚之钉」顶端将盒子轻轻放下。
“搞定!”她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快,“具体什么时候引爆,那就是黑小塔的事情啦~”
云朵回到祂们俩身边,逸散出去的云雾拢住毫无防备的面具,连带着无辜的风精灵一起转圈圈。
“准备好了吗?我们回去找黑小塔啦~星云飞车出发————”
成功上位当司机的云朵卷着祂们俩在地下矿区里一路横冲直撞,完全无视了阿哈创造出来的路障。
温迪、温迪在思考了几秒过后,果断地加入了创造路障的队伍。
在两位神明似阻拦似拱火的配合下———间隔两个时辰后,挟裹着碎石的星云龙卷风突然袭击了倒悬古城。
轰———???
角落里,荧被空条件反射地拉着躲开,荧默默带着自家哥哥飞起来,任由狂风卷在下面肆意。
兄妹俩依稀还能听见龙卷风里传来的细弱声音。
阿哈:“……左边点?”
温迪:“…行…我…欸!好像歪、”
砰!
黑塔站在唯一一个地面完整的砖块上,和旁边坐在断裂树根上的魈静静地看着祂们。
祂们三个已经把圣泉的四周给搅成了废墟。
龙卷风停下来了。
碎石矿渣落了一地,坐在星云团上的风精灵一手抱着阿哈面具,一手撑着无形的风挡住被吹成雨滴的泉水。
温迪慢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就说歪了吧,这下好了,变废墟了。”
云朵:“星云飞车安全到站!”
荧:“……”
到底哪里安全了?
空真诚发问:“你的驾照应该已经被吊销了吧?”
等温迪飞走后,彩色的云雾中纤细的少女身影拉长显现,细白的手指抓住飞在一边的阿哈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
“什么驾照?”
云朵站到魈的身旁无辜歪头,有些不解。
垂在脸颊边的绒球晃了晃,她回答空的问题:“我压根就没有驾照呀~”
黑塔接过温迪刚才收集起来的泉水,顺口补充了一句:“云大朵不用驾照也能上路。”
星云无证驾驶很奇怪吗?谁会闲得没事去拦一朵云呢?就像没有人会去拦阿基维利的星穹列车一样。
空:“……”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作为无辜的路人他很想报警。
有没有人…或者神能来管管这云!
阿哈:“我记得小云朵有星槎驾驶证的?”
云朵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有些心虚地抬起手胡乱勾勾头发:“阿哈你的消息好落后欸,我的星槎驾驶证早八百年前就没了呀。”
因为她亲自开星槎给岚送别被愤怒的仙舟人抓起来关进狱里,驾驶证被吊销,甚至连她给岚准备的送别星槎也被召回了。
——虽然后面她又悄悄给开出去了。
阿哈明白了。
但是祂有一个问题:“我的送别星槎呢?”
祂天天在寰宇中到处跑,药师的、岚的甚至是阿基维利的祂都看见过,怎么就是没看到过祂自己的呢?
云朵倒是很理直气壮:“我们那时候在冷战啊,我才不想给你准备礼物呢。”
最重要的是她光顾着和仙舟人斗智斗勇抢岚的星槎去了,哪还想的起来有个阿哈。
阿哈冷哼一声。
欢愉的视线穿过寰宇千星,找到了巡猎,祂发出友好的问候:“我这里有艘小云朵给你买的星槎,要看看吗?”
岚虽然感觉不妙,但还是莫名有一丝欣慰,祂家小孩长大了,居然还会给祂买星槎。
三分钟后,岚面无表情地看着被阿哈送到自己面前的“送别帝弓”,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云朵你真是好样的。
云朵突然打了个喷嚏,她不以为意地拉着魈商量等上了星穹列车去哪里玩,温迪在旁边听着,时不时还插一句。
最后还是黑塔合起光屏,拍板道:“先去空间站。”
云朵眨眨眼,推翻自己的计划,无条件听她的。
“好呀!”
人偶少女走到荧的面前,看着兄妹俩略带紧张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切就绪,出发吧。”
荧下意识拉紧了哥哥的手,虽然知道黑塔的计划不会出错,但是她还是难免会有些紧张。
不过,她看了眼咋咋唬唬的云朵,又下意识觉得该感到担忧的不是自己。
如果云朵到达屏障边缘时像五百年前那样被拦了下来……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荧垂下眼,脸颊旁的金发无风而动,羽毛轻轻扬起。
深紫近黑的裂隙自她身后展开,形成一面不停在扩宽的巨大漩涡,邪异到让人不适的气息随着刺骨的寒冷逐渐向外蔓延而出。
温迪似有所觉,回头盯着入口,微微眯起眼。
深渊之门合拢的瞬间,一抹雪花印记轻闪而过,掩住了他们六人消失的身影。
……
深渊漩涡中。
砰砰砰的爆炸声响不断响起,彩色碎光和青黑色枪痕交相辉映。
前方是配合默契杀穿秘境小怪的云朵和魈,跟在他们俩身后的是仿如来游山玩水的旅游团队。
温迪抱着里拉琴,面前放着同谐的八音盒,他研究出了怎么用这个八音盒录下自己的曲子。
兄妹俩和黑塔在玩帝垣琼玉牌,云朵输得太惨,被看不下去的阿哈赶去清小怪了。
而由于云朵死活不愿意把面具摘下来,折中放了一只阿哈玩偶,让阿哈远程打牌。
伴随着黑塔和阿哈的一声接一声的胡牌,签下了黑塔空间站三十年劳动合同的双子两人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了生不如死。
空看了眼妹妹,荧默默点头。
兄妹俩十分默契地走向云朵和魈,两人露出一模一样的和善微笑:“我们来换班了。”
该你们去和那俩非人生物打牌啦!
云朵:“……”
魈:“……”
阿哈笑了一声:“哈,不敢玩吗?”
云朵可听不得这种话,捞起袖子回头就冲了过去,魈拦都拦不住。
一个时辰后,云朵和魈在温迪的见证下,喜提黑塔空间站的劳动合同,没有工资拿的那种。
人偶少女微笑:“欢迎入职。”
真好,出来玩一趟还捡了四个打白工的。
温迪撑着下巴,语气感叹:“真该让老爷子也来看看。”
瞧瞧降魔大圣的再就业。
魈默了默,他活了这么久,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打个牌居然能把自己给输出去。
云朵放下被自己撕成碎片的阿哈玩偶,不死心地在黑塔怀里拱来拱去,试图说服她:“黑小塔,再来一把!再来一把嘛!我一定能赢回来的!”
黑塔摁住她的脑袋,把她拎起来:“乖,去打怪吧。”
这话她从上桌就在说了,耳朵听的都要起茧。
黑塔看了眼魈,说起来,要不是他们俩试图互相喂牌,两个人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互相拖累的云朵和魈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魈安抚地拍拍她肩膀:“走吧。”
云朵垂头丧气地被拉回去打怪。
新上任的空间站成员空扭头看了眼,轻咳一声:“同事,你们多少年啊?”
云朵蔫蔫地没说话。
魈面无表情:“三百年。”
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表情憋得都有些奇怪了。
荧嘴角抿了抿,眼眸中露出点笑意,拉着自家哥哥去另一边给他们俩腾位置。
云朵幽幽地盯着他们俩的背影:“魈,你说他们俩多少年啊?怎么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魈神情淡然地挽了个枪花,戳中一只骗骗花:“很明显,他们的时间比我们少。”
有了更惨烈的对比,这能不开心吗?
阿哈:“他们只有三十年哦~”
云朵冷着小脸拉弓,将最后一只骗骗花清除掉。
“还不都是你的错,说好帮我和魈算牌的呢?结果你一直给我们挖坑。”
“我要和你冷战三分钟!”
她似乎扫到了什么熟悉的图案,一边念叨着阿哈,一边往边缘走,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纸条,映入眼帘的就是阿哈画的大大笑脸。
「小云朵,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你在朋克洛德上建的信号基站已经被我全都炸了哦~」
“……”
“……”
“……”
云朵捏着纸条的手抖啊抖,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阿哈——————!!!”
她整个云都要裂开了。
难怪……难怪呢!她就说怎么会来到提瓦特就突然没有信号了!原来都是阿哈干的好事!
阿哈腼腆一笑:“哎呀,惊喜被发现啦~”
云朵呆了呆,随即震怒:“惊喜?我和你没完—————”
她今天还非和阿哈比比谁是大小王不可了!
云朵生气地把脸上的面具扯下来,双手使劲儿挠祂。
祂们俩在打闹中总是会触碰到边缘的屏障,一层又一层无形的能量散开。
“云朵…云朵!快躲开!”
魈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不真切。
“?”
感知到危险的云朵抱着面具抬起头,蓝粉色眼眸清晰地映出撕破穹布向她坠来的巨大天钉。
在它势不可挡的气势下,云朵娇小的身影瞧着是那样脆弱。
轰————
天钉坠下的瞬间巨大的气浪震荡开来,将惊慌赶来的双子和魈逼退,同时也淹没了云朵身上那声微不可察的咔嚓声。
人偶少女的视线落在半空中突然出现的身影上,唇角勾出细微的笑意。
层岩巨渊之下,许久未曾见过天光的天钉化作流光升起,在被引回的过程中炸开,仿佛天塌地陷的剧烈震感,比之深渊里镇压云朵的动静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钟离早早就收到过温迪的消息,做了掩盖,否则现在那些凡人都会受到剧烈的惊吓。
钟离松开手中被震碎的茶杯,任由青色的碎片洒在桌子上,他侧头看向旁边的若陀,语气有些凝重。
“我记得阿哈之前说的烟花表演,似乎不是这样的?”
祂当时可是说尽了赞美之词。
但现在,那只张牙舞爪向天空岛扭曲攀爬而去的八爪鱼……是什么东西?
钟离蹙眉移开眼,不想再看。
若陀龙王倒是很镇定:“这一看就是云朵做出来的。”
不就是用贪饕星神的形象炸天空岛吗?
云朵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大惊小怪,实在是大惊小怪。
他这么一说,钟离就迅速恢复了平静,还顺手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
“云朵当时想炸掉判罚之钉,如今还真让她做到了。”
想必她现在一定很开心。
深渊里,刚触碰到提瓦特世界边缘就被镇压在天钉下面的云朵还没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抬头看了眼头顶想弄死自己的钉子,再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充满了安全感的灿金色屏障。
云朵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好像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自己在IX那里出现的。
是克里珀给她留下的祝福,能够保证她不论在哪里都会拥有绝对的安全。
上一次克里珀并没有察觉到IX的恶意,可这一次却是云朵实打实的被一击打出濒死才会出现「琥珀」……
飘在云朵脑袋边的阿哈晃了晃,语气懒洋洋的:“祂们来得可真快。”
在天钉上方,天理维系者居高临下,对双子警惕的眼神视而不见,她扫了眼温迪和魈,最后将眼神定格在黑塔身上。
“试图破坏世界屏障的异界之人……”
嗖。
天理维系者声音微顿,看着从自己腹部穿过的巡猎光矢。
她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发生了什么?
提瓦特之外,从云朵身上的「琥珀」被触发的那个瞬间,众位星神就同时向云朵遇到危险的方向投去了注视。
这一刻,整个寰宇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直到令人窒息的火焰在世界屏障外突兀地燃起,越来越大,越烧越烈。
遥远的寰宇边界处,克里珀手中的存护之锤落下,敲响了下一个琥珀纪的同时也顺手灭掉了毁灭之火。
提瓦特的世界屏障在存护巨锤下悄无声息地碎掉。
宛如纷飞的萤火,星星点点的散开,连带着整个提瓦特都开始细微地颤抖着。
天理的手也开始抖了。
她连自己被巡猎光矢贯穿的伤都来不及处理,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先用天空岛来填补缺口。
可天空岛却没有回应她。
天理:???
这下提瓦特是真的要天塌了!
“别着急,提瓦特不会出事的。”
黑塔声音平静。
她不可能做出只是为了离开这里就让世界毁灭的事情。
人偶少女看向温迪:“风神大人,该你出手了。”
温迪眨了眨翠色的眼睛,弯起柔软的笑意。
祂看了眼界外,似乎是在和谁对视。
很快,洁白的双翼在风神大人身后展开,记录了群星乐章的音乐盒漂浮在祂身前。
悠扬的里拉琴声拨动着漫长到望不到尽头的同谐乐弦,风牵引着它们从提瓦特的世界边缘向外延伸,如散开的万千霞光,照亮寰宇的同时也托起了摇摇欲坠的提瓦特。
星穹列车上的帕姆看着新开的轨道眨了眨眼。
“呀,云朵找到路啦~”
杨叔闻声抬起手指轻轻摸了摸放在旁边的手杖。
丹恒悄悄拿出手机给云朵传信。
「对方不在线」
丹恒:……
希望你是把作业写完了才来给他们开路的,云朵。
帕姆更改了跃迁的轨道,决定去接云朵。
他们绝对不是为了参加开拓星神的丧仪才去的!
提瓦特。
天理站在世界边缘向外看,她看着界外众神合力将一个原本即将破碎的世界捧到了闪耀的群星之间。
可她也曾亲眼看见过———贪饕伸展着扭曲滑腻的长肢蚕食掉一个又一个世界。
她曾一度觉得界外的神明都是那样残暴可怕。
现在她的想法似乎被打破了。
那群星神怎么会这样慈悲?
这不会是提瓦特破碎之前自己做的梦吗?
克里珀:“云、朵。”
像是闷雷一样沉重的声音拉回了她迷茫的思绪。
天理捂住腹部的伤,疑惑:“什么云朵?”
温迪好心提醒:“刚才那个被天钉镇压的星云。”
顿了顿,温迪又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她是被星神们一起养大的云,在寰宇里旅游时迷路到提瓦特了。”
人家是一朵非常无辜的云!
她只是旅游玩乐过后想回家了而已!
双子默默点头。
他们也是他们也是啊!
虽然提瓦特是一个让人来了就不想离开的世界,可也不能真的不让他们离开啊!
天理:“……”
她好像懂了。
难怪众神会突然注视提瓦特。
那是因为星神们感知到自家小孩被外人欺负了,于是祂们就急匆匆地跑来救小孩了。
提瓦特被众神合力托起来只是顺带的而已。
而且……
多半还是因为这朵星云喜欢提瓦特。
天理可没有忘记那阵未能烧进提瓦特却带来了足够威胁力的毁灭之火。
在天理还在思虑各种事情的时候,封住云朵的巨大天钉已经被轻而易举地粉碎掉了。
药师轻轻抬手,朦胧的金绿微光落下,将茫然的大花脸云朵从封印里抱了出来。
察觉到众神微妙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的云朵:“……”
她觉得,她的天塌了。
漫长的云生中再也没有比现在还要丢脸的时候了。
娇气的小姑娘在祂们的注视下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就要哭、没哭出来。
打断她施法的阿哈满意地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猩红面具上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
“看来我这次的禁言方法成效还不错欸,温迪的建议很不错哦~”
突然被点名的温迪:“……?”
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云朵大人会信吗?
这一切明明都是阿哈的错!
云朵抽抽鼻子,哽咽着告状:「药师呜呜呜呜呜祂们欺负我————」
阿哈啧了一声。
忘了她还能祈愿了。
不过,现在向丰饶祈愿似乎不是个好选择呢?
阿哈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某艘离提瓦特越来越近的送别星槎。
祂就说巡猎很有欢愉的天赋嘛,坐自己的灵车来收拾小孩,这不比欢愉更欢愉?
在云朵的哭唧唧告状声下,有求必应的药师帮她解开了禁言,还顺手擦掉了她的大花脸,捡起了她的面子。
金绿色的微光落在她头顶,就像柔软的杨柳枝条满怀悲悯地垂下。
药师摸摸她的脑袋,语气温温柔柔地哄道:「不哭。」
有被安慰到的云朵用泣音真诚而直白地夸奖道:“药师你是世界上最好最伟大的神明!”
岚:“?”
岚的声音在她耳旁轻飘飘地落下,带着些许凉意。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