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音一袭雪青色长衣,掩唇咳嗽几声,苍白不堪的脸色显出几缕弱气的红晕。
或许是布衣单薄,旭日下才会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发冷,岁音原本红润丰盈的唇也渐渐变得苍白,呼吸更是微弱了不少。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息过去,岁音像是没有听清般地扶住桌角,强忍住眼前的眩晕,“孤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亲信略感疑惑,担心岁音身体不适急忙站起身扶住她,“王上,您快坐下,是不是医修给您开的药还没服下。来人,将王上的药和熏香送来。”
侍立一旁的几位女使匆匆忙忙应声,熟练地往炼药房跑去,穿过半个宫殿的廊道,不一会儿就取了十几个瓶瓶罐罐过来。
亲信找来暖和的兽毛毯给岁音盖好,“王上,您先服药,臣下现在就去把地龙烘热,再拢上几个炭盆。”
嗯,去吧,”岁音勉强温温柔柔地答了,来者不拒地咽下递来的十几粒药丸,对于口中的苦涩感习以为常。
只是柔白脸颊上发病时的潮红,久久无法散去。
她的眼睛里天地万物都在旋转,眼前似乎有血色的轻云飞驰而过。
亲信满脸忧惧地看着岁音,她们家王上生来便体质孱弱,当年还被修罗王送到温暖潮湿的青丘狐族修养身体,不然都可能活不下来。
甚至在王上百余岁时,不得不用神族的圣药吊命,日日忍受痛楚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后,身体才康健一些。
每次发病都会头晕目眩,身体发寒,严重的时候还会晕厥吐血,她们全修罗族上上下下都对此担忧不已,生怕王上有个好歹。
好在几个侍女也很快回到寝宫,去给岁音拿来几件御寒的大衣。
“王上您这些日子身体状况不是很稳定吗?怎么会又突然发病了?”
岁音服下药后,因为药力冲撞更是连仅剩几分说话的力气也散去,一时之间整座大殿只余下她无力的喘气声,微弱得好像随时会消失。
旁边的红衣女官挑挑眉,瞪了这名亲信一眼,咳嗽两声后还是一言不发。
见这名没有眼力见的亲信还想再问,女官忍不住将他拉到一边,“还不是你带来的消息,没看见王上听到二王女的消息就心神俱震吗?”
一阵兵荒马乱后,岁音终于有力气说上几句话,她眸光暗淡,病弱之下却显出另一种动人心魄的糜丽,“你是说小歌给孤来信说她有了妻子和……孩子?”
“是的是的,”亲信不知道这封信会引起岁歌这么大的情绪反应,只能硬着头皮原原本本地回答,“二王女信中写到她在回来的路上结识了妻子,两人一见钟情、情不自.禁,现在更是有了孩子,希望能尽快成婚。”
岁音鬓发略微散乱,声音虚弱地笑了笑,“那她要回来了吗?”
“嗯,二王女约莫今天下午就会回来。王上,您今日身体不适,臣下会安排二王女明日再来见您,您好生休息才是。”
“不必,孤要梳
妆,别让小歌看出孤又犯病了,”岁音琥珀色的瞳孔洇着淡淡的笑意,“你们替孤去城外接小歌回来,带上她最爱吃的桑葚,别忘了用井水冰镇后再送去。”
“还有孕期需要的物什也一并送过去,”她声线略微艰难地嘱咐道。
“是,王上,臣立刻吩咐下去。您赶快歇息一会儿吧,臣会把一切都办妥的。”
“嗯,孤知道。”
“也不知道小歌一见钟情的人,是什么样的。”
修罗王宫里的帝位上,岁音目光空荡荡地越过层层云天,去向无边无际的远方,她的周围,繁花盛开。
听候吩咐的众人纷纷退下,前去城外迎接二王女岁歌。
“二王女和那位魔界的小殿下和离后,不是说要维持单身吗?怎么会突然有了妻子,还怀上孩子了?”
“谁知道,咱们这位王女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我都不意外。”
一路上修罗界对岁歌的议论纷纷,见到真人后更是头疼得要命,这位小祖宗太能闹腾了,现在更是连王上的命令和召见都爱听不听的。
岁音的亲信站在城外好说歹说,怎么都劝不动岁歌,无奈之下只好先行会王宫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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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天际最后一线光亮被暮色吞没殆尽,岁音裹着黑色狐裘端坐在王座上,火烧般的万道霞光黯淡下去,铁青色的阴影占据了整个天空,黑夜悄然无声来临。
亲信神行回来,跪在王宫的大殿里,照实回答:
“二王女她说……说可能要晚一点再入宫。”
“为何?”岁音泛白的唇微微动了动。
星辰已经升起,寒凉夜风吹过修罗界一望无际的荒原,萧索枯寂。
“二王女的意思是她的那位妻……未婚妻长途跋涉,身体疲惫要在城外休息一晚再入城。她要陪未婚妻,所以无暇来觐见王上。”
亲信没敢直接复述岁歌的原话“我要陪妻子,离不开她。相信王上不会与我计较这种小事的”。
“陪未婚妻啊,”岁音说话时气力不足,好似一声叹息,“小歌她还好吗?”
“二王女很好,身体健康气色红润。”
“她们相处得……也很好吗?”
亲信垂下头细细想了一会儿,岁歌和那名女子形影不离,言语间也满是关切之意,人也看着稳重很多,两人看着挺融洽的。
“回王上,王女和未婚妻看上去很恩爱,人也成熟稳重不少。”
岁音病弱的脸隐没在阴影里,泛白的唇被碾出一片血色,“是吗?查过这名女子的身世背景了?”
“回王上,臣第一时间就查过了,是名凡人,名为蔺槐叶,身世清白,容貌美丽路遇妖孽蒙王女搭救,一路同行暗生情愫。”
“够了,”岁音的声音有一瞬狠厉,又柔弱无力下去,“不会伤害到小歌便好。”
“王上,您……不要动气,”亲信难得见到岁音这般动气的模样,心里咯噔
一下,“二王女现在很好,真的很好。”
良久,岁音才回了这么清淡的一句话,“孤明白,你下去吧。”
“王上,您不去歇息吗?二王女今晚在城外陪未婚妻,不准备过来。”
“孤想再等等她,小歌以往出去后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来见孤的。”岁音摆摆手,让亲信离开。
无人能懂她怕岁歌不好,又怕她太好的心情,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亲信动了动嘴,想劝岁音身体不适就不要枯等,但转念想到自家王上虽然温和,但有时候也是很固执的,劝不得。
清晨煦暖的阳光照在身后,岁歌带着槐叶一齐进宫觐见岁音。
如今修罗族在新天道的建立后,环境生态逐渐恢复,绿茵遍地。
有云雀轻盈地飞过天空,爬地藤上的小黄花聚起齐膝的花海,一直铺陈到目不能及的远方,王宫里的青山草坡上飘过一朵又一朵云。
大殿里金甲侍卫侍立两侧,长.矛高驻,阳光下反射出一片炫目刺眼的金色。
岁歌一身轻衣,不等岁音喊出一句“免礼”,便悠悠闲闲地下跪见礼:“臣岁歌叩见王上。”
“王妹何需与我……孤如此见外。”
“王上,礼不可废,”岁歌轻巧地回答,“不过我的妻子怀有身孕,还望王上宽宏,赐她不跪。”
岁音长睫微微颤抖,强撑着枯等一夜的心神,淡然道:
“赐座。”
“多谢王上,臣感激不尽,”岁歌躬身笑了笑。
岁音看着岁歌扶着蔺槐叶一点点坐到座位上,两人于这样的间隙中还悄悄说了两句悄悄话。
“小歌,孤最近搜罗了许多奇花异种,若你有空可入宫与孤共赏。”
“王上,我最近可能没空忙着成亲,真的很急,刻不容缓。”
岁歌略略望了岁音一眼,雪色薄袄束在她身上,再在外面罩上了两件重锦的长衣,最后披上一件御风的黑色狐裘,衬得那张病弱明艳的小脸楚楚动人。
“急着成亲吗?”岁音忍不住轻轻咳嗽起来,侍女熟练地送上雪梨枇杷汁。
“是的,我还邀请了魔族殿下和太初神尊一同来观礼。”
岁音机械地咽下送来的枇杷汁,“孤已经拟旨,封你为修罗族的亲王,赐字‘圭’。”
“多谢王上,那么臣的婚事便由王府操办,尽快为好。”
“你身为修罗族亲王,婚事不可马虎,孤自当为你操办。”岁音有些冷淡地打断岁歌。
“那就请王上在十五日后准备好臣的婚事吧,我不想槐叶等太久,”岁歌回头看了看妻子,又朝高座上的岁音拱手,“我给王上带来了凡世某处的特产,酸枣果,味道酸甜可口,开胃生津。”
岁音因为常年吃药的关系,味觉不佳也没什么胃口,又要时常佐以药膳治疗,以往岁歌便时常搜罗这样新奇甘甜的食物献给岁音。
虽然这次也一样,可岁音只觉得岁歌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往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眼眸里一片云淡风轻④(),仿佛真的只是妹妹担忧姐姐的身体。
刚才咽下去的药丸,其中的苦涩好像又泛了上来,好似将人浸泡在苦水中,逐渐没顶,无法呼吸。
“小歌有心了。”
“王上您政事繁忙,若无事,我便和槐叶退下了。”岁歌十分随意地整理着衣摆,“对了,我和槐叶的订婚宴后日先举办,总得让她过个明面,有个名分。”
岁音怔怔地凝着和别人相携离开的岁歌,想要开口挽留,却不知能说什么。
原来往日挽留的人都是岁歌,于是她向来不知该如何挽留。
走出修罗族的王宫,岁歌眼前仿佛还凝着岁音最后一瞬的表情,想得久了,仿佛能觉出其中一份隐约的哀凉。
呵呵,哀凉,哀凉什么?
哀凉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是个不服礼教管束,无拘无束、目无法度的人。
所以才会赐予她“圭”的亲王封号吗?
圭,圭臬嘛,希望她能时刻规劝自己,遵从法度?
岁音真是……岁歌隐隐地凉薄一笑,谁要把那些世俗礼教、陈词滥调奉为圭臬啊。
“王女,我会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你肯救我已经足够仁至义尽……”蔺槐叶怯怯地看向岁歌。
“槐叶,我们不是说好了,我帮你一次你帮我一次,你放心我会好好你和你的孩子的。”
岁歌目光深沉,回到府邸后便紧急操办起订婚宴来。
因为殷九弱和扶清肯定会到场,于是就算时间再急迫,也要摆出个像样的排场来,以示对神界和魔界的尊重友好。
岁歌和蔺槐叶订婚前两天修罗界一直下大雨,巧的是订婚宴那天艳阳高照,日光明媚,道贺的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听闻小殿下和神尊也来,众人的面色就更微妙了。
这三人之间的故事,抢婚、做切、休书、破镜重圆、和离,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够说书先生拍烂一块惊堂木。
而且他们还隐隐有听说,那位沧离仙君从凡间受罚后归来,还想求见神尊。
小殿下知道这件事之后,神尊就整整十日没到三生殿议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也不知道今天三人见面,能不能打起来。只不过看热闹的各族都失望了,扶清最近因为旧伤未愈,本就清冷绝艳的面容更显出几分肃穆威严,搞得没人敢多看。
岁音远远地看着与朋友谈笑风生的岁歌唇角上扬有隐隐的笑容。
另一边众人忽然恭敬行礼,又被来人阻止——是魔族那位小殿下和太初神尊。
隐隐作痛的心神被暂时转移了注意力,岁音见过殷九弱一两-->>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次,却很少见到扶清,只在三生殿拜谒时,远远看过一次。
往日的史书里记载着一个真理,旧时代总会被拉枯折朽地毁掉,而新时代则会恢弘建立在万千士兵的尸骨和黎民的血肉上。
只是她之前万万没想到,新天道的建
()立是踏在太初神尊的魂飞烟灭上。
她更想不到的是,太初神尊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负如来不负卿的。
殷九弱和扶清的故事,她远在修罗界也有所耳闻,一人神魂湮灭以身祭道求得世间清明,一人莹莹灯盏寒衣漂泊以至诚之心换回缘分再续。
听上去比神话传说更像个虚无缥缈的故事。
可叹怨过爱过恨过的人还能重织花灯,共度余生。
最缥缈的是,据小道消息说神界的司狱还跑去询问太初神尊,承不承认自己处心积虑就为了骗得与殷九弱日日风流。
太初神尊怎么回答的无人知晓,只不过在那之后司狱谢弱水就不得不参与三生殿议政,再无之前那般自由。
就在岁音神思恍惚时,岁歌牵着蔺槐叶到她面前,一脸幸福地作揖,“王上,我带槐叶来拜见您。今日的订婚宴太过匆忙,是我们招待不周。”
“王上,”蔺槐叶略有些局促地向岁音行礼。
“嗯,孤为你们备了礼物,晚些时候记得看。”
“多谢王上,”蔺槐叶的眼睛亮了亮,岁歌看出了这一点,便低头对她小声说了点什么。
再次向岁音行礼,蔺槐叶便跟着女使往另一边走去去。
“王上,我让槐叶先去看你送的礼物了,她很感兴趣。希望你别见怪。”
面对岁歌对蔺槐叶流露出的宠溺,岁音努力让自己视而不见,只是清淡地笑笑:“小歌,往日你都唤我岁音或是姐姐的,叫王上太过疏远。”
岁歌敲敲旁边龟背竹的叶子,“那是以前不懂事,你是修罗族的王上,于情于理我都该称呼你为王上。往日年纪小干出些无聊事,王上快忘掉吧。”
“无聊事,快忘掉?”岁音顿时气血上涌,喉间尝到淡淡的铁锈腥味,她竭力不露出任何虚弱的模样,暗暗站稳身子。
“小孩子的事情,哪能当真,”岁歌满不在乎地笑笑,貌似善解人意地挑眉,“王上累了的话快去休息,我也要去陪槐叶了。”
“小歌,”岁音拉住岁歌,指.尖发白。
“有事?”
岁音紧紧地盯着岁歌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微光潋滟,犹豫许久只道了句恭喜。
“多谢王上。”
将岁音的手慢慢甩开,岁歌转身快速离开,她不知道是多少次见到岁音这般于心不忍、委屈病弱的样子了。
就好像有许多苦衷许多迫不得已,可到头来最无奈的是,无论如何岁音也不会对她敞开心扉。
曾经她们无话不谈,事无巨细都会和对方分享,她们常在无人的山坡升起一堆篝火,围着火堆一人弹箜篌,一人跳舞。
可那样的日子过去了。
岁音不会再给她弹箜篌,心里的话再也不会跟她说。
所以就这样吧,将怨恨怒气不舍眷恋都埋在过去。
订婚宴后,修罗族司礼部更忙了,岁音病了几日勉强起身选定了规制礼单,再入眼全是满目的红纱罗绡,心
里烦闷不已,便独自一人出宫散心。()
没过多久就看见了岁歌的亲王府,府门外两只神气的貔貅兽,有碧绿的爬山虎从院墙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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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王女要尽快大婚的关系,修罗族上下忙碌一阵,算是建成了一半的王府。
剩下的别院花园再行慢慢雕琢修建。
岁音本来只是想随意在街上闲逛,不知怎么便走到了这里。
更不知是何时坐到了岁歌的卧房里,面对容色动人的妹妹,她回过神后顿感不自在起来,脑中也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以往二人在床榻间发生过的荒.唐事。
“王上深夜到此有何贵干?”岁歌翘着腿,用茶盖撇去浮沫,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懵懂孱弱的岁音。
岁音微微颦眉,压下心里万千思绪,“听闻小歌你修炼时受了点伤,我便想来看看。若你缺什么药,可告诉宫里为你送来。”
“原来王上如此心系我的身体,臣下心中十分感动。”岁歌毫无正形地半瘫躺在软椅上,戏谑地打量着岁音。
“小歌……”岁音的声音低低的,想靠近岁歌却又踌躇不已。
“只不过王上明明可以走正门,为何要隐去身形在我卧室前窥探?”岁歌故意面露疑惑地凝视岁音,还长长地叹息,“不过王上最近体质也太弱了,才靠近不到一刻钟就被我发现。”
想到刚才被岁歌抓到的窘迫,岁音的呼吸快了几分,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理由借口。
她的修为明明不及岁歌,真是昏了头才会想近近地看一眼就走。
哪知道贪心地驻足,然后被抓个正着。
“我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想看看你有没有按时服药。”
“嗯,我有按时服药,而且槐叶在照顾我。王上可以放心回宫。”
就在这时,门外恰好响起槐叶的声音,“岁歌,我来给你送药。”
岁歌冲岁音笑笑,“王上可以放心回宫了吧,有小妻子会照顾好我的。”
槐叶推门进来送药,见岁音也在吃了一惊,面上的紧张展露无余。
“别紧张,王上只是来看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不,孤有事想与小歌你商谈,”岁音避开两人的目光,侧脸苍白随着呼吸浮现淡淡的青纹。
岁歌摇摇头安抚地拍拍蔺槐叶的肩,“我和王上聊完会过去找你,等不及的话就先睡。”
“不,我等你,记得喝药,”蔺槐叶叮嘱一句后便退了出去。
“王上有事,便说吧,“岁歌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小歌,能不能不成亲?”
此言一出,岁歌几乎要大笑起来,“为何?往日不是你最希望我成家立业,如今你又有什么说法?总不会是我成亲有损修罗族的气运吧?”
岁歌敛眸,久久才置一词,“我不想你成亲。”
“那你想做什么?”
“小歌,”岁音笃定地说道,泛白的唇
()终于洇上几分湿.润的血色,“你不喜欢蔺槐叶。()”
何以见得??[(()”
岁音沉默不语。
看着岁音又是那副无辜又病弱的软媚模样,岁歌心里腾得升起滔天怒火。
她明白岁音是如何看出来的,因为全天下就只有岁音见过她岁歌喜欢一个人时候的样子。
她的好姐姐惯会关心关爱她,在给予她无限的温暖关怀后,再冷漠自然地抽身而退,留她在脉脉余温里彷徨痛苦。
这很好玩是不是,所以现在又来了。
“不要成亲?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岁歌垂下眼眸,手指摩挲着岁音的长发,“但就要看王上你的表现了。”
“小歌,你莫要再唤我王上了。”
“那也由王上你的表现决定,如果表现好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叫你姐姐。”
岁音的身体隐隐有些颤抖,玲珑玉质的锁骨若隐若现,肌肤透出几分玉石的细腻光泽。
“什么表现?”
“没什么,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好。”岁歌面无表情,“岁音,你不是来关心我喝药的吗?”
“嗯,那我像小时候一样喂你,”岁音看了看桌上的药汁,正要起身端起瓷碗,却被岁歌按住了细弱的手腕。
“姐姐,我们已经长大了,你要喂我,就换一种大人的喂法。”
手腕间滚.烫的热度毫无阻隔地传来,岁音被热得心醉神迷。
“小歌,你要……做什么?”
“别担心,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叫我走开,”岁歌终于露出笑容,“就像以前那样叫我走开,我最听你的话了,不是吗?”
岁音本就身体孱弱,被岁歌带着法力这么一推,便被淡色的法绳牢牢地束在床间。
“我不想喝碗里的药,不如姐姐来盛这碗药,”岁歌唇角勾起邪肆的笑容,“算了,我今日更想喝酒。”
说罢话,岁歌从桌柜上取下一瓶烈酒,闻了闻香,赞叹道:
“酒香醇厚,放了几千年了,正合你我从小到大的姐妹情谊。”
完全不顾岁音还整整齐齐穿着王上的雪青色狐裘常服,岁歌随意将酒洒下。
烈酒浸.透狐裘,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先是刺骨的冰凉,立刻转为灼人的热意。
“小歌,别……这样不行。”岁音里衣上散碎的玉兰花像是绣成的霜雪花纹,空谷幽兰般美丽。
她乌黑浓密的头发散乱,细白的脖子泛起红色。
“不行吗?”岁音把玩着对方纯白色的裘.裤,手里的酒瓶晃晃荡荡,还剩下半瓶多的酒,“那可能王上你的要求,我就无法做到了。”
岁音揪紧床上的丝锦被面,身体不住地颤抖,眼睛里满是碎泪,似乞求似抗拒。
她心里的欢.愉和身为王上以及姐姐的责任,不断撕扯着她的理智,混乱不堪。
岁歌作势往回走,“成亲乃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当成儿戏,一会成一会不成的。”
()“别……别走,”岁音的声音细细的,眼角眉梢晕着软玉似的红。
岁歌转过身,饮了一口瓶中酒,灼热的酒液像是小刀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割着喉咙。
“好酒好酒,后劲绵长,王上也该亲自尝一尝,”岁歌再次喝下一口酒,直接送去给岁音。
烈酒的味道毫无保留地袭满岁音,好似有两团火焰一上一下闯了进来。
“王上,你的酒量太浅啊,半瓶酒都装不下吗?”岁歌轻轻抬起岁音,好让酒液更好地从瓶中倒出,坠落于丰盈的两片中央。
岁音那被烈酒润过的肌肤如同沁红的美玉,琥珀色的眼底带出几许酒气熏红的绯红。
眉宇像是用淡淡的墨笔精心绘出,宁静婉约的面容下是修.长丰.腴的身体,衬着细细的腰肢。
“岁音,好好盛着,一滴酒都不可以洒出来。”
很快,小半瓶不到的酒倒空,岁歌凉凉地笑了笑,又自言自语地说:
“再加一瓶青梅酿的酒吧,应着王上你和那位青梅,怎么样?”
岁音双眼朦胧无神,仿佛有冰霜和火焰汇集到同一个地方,她微微一动,腿xin两片里的酒便不住地摇晃起来,酒气熏人。
岁歌悠悠然地往酒柜那边走,在一坛坛美酒中精挑细选,眼眸里盈满无法言喻的情绪。
她直接打开酒瓶的封口,里面的酒是淡碧色的,她们修罗族有名的哲尔越青梅酒,选料严格工序复杂,入口仿佛一道流火般燃烧到心口,进而点燃一切。
拿着酒往回走,她看着岁音曼妙动人的柔糜模样,淡淡地说:
“第一次酿青梅酒,还是王上你亲自教我的,当时耗费了一百多天。后来我们一起种了梅子,还约好每年都要一起采摘酿酒。”
在岁音面前站定,岁歌蹲下身仔细地翻来翻去检查岁音有没有把酒洒出来。
“这是用那棵树的梅子酿的酒,你盛给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