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你有钱,我有刀 > 192 192 不祥的的预感合一)
苏飞章哼了一声,“所以花参军也认为是散花楼之外的人杀了弥妮娜喽”
花一棠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扇子敲了敲人偶腹部的假木刀,“杀死弥妮娜的凶器是吴参军的横刀,据吴参军说,他本欲与弥妮娜叙旧,不想在此处见到了晕倒的段红凝,而且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众人唰一下看向吴正清和段红凝。
吴正清不自在撇开目光,段红凝低着头,沉默。
“说到这儿便有趣了。当时我们破门而入,只看到了弥妮娜的尸体,并未见到吴参军和段红凝,”花一棠踱步走到暗室门口,指了指,“之后才在暗室中发现了二人,以及凶手留下的血脚印。根据脚印痕迹,发现凶手是从暗室甬道逃走的,甬道出口在四层。”
苏意蕴嗤之以鼻:“你说这么多废话有用吗能抓到凶手吗”
花一棠扬眉,“为何段红凝和吴参军会晕倒他们为何又出现在了暗室里为何凶器是吴参军的佩刀搞清楚这些,便是破案的关键。”
此言一出,莫说众人一头雾水,连林随安都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说实话,这案子最莫名其妙的便是这个部分,看似线索很多,实际上乱成了一团麻。
池太守:“花参军有何高见”
花一棠晃悠着扇子,摇头摆脑道,“破门时,我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腥香气味,经调查,发现味道的来源是几根蜡烛。”
花一棠甩扇一指,方刻上前,将之前挑出有异常的四根蜡烛摆了出来,花一棠又用扇子敲了敲手掌,伍达飞快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笼子,里面装着四只小耗子,叽叽喳喳地叫着,木夏跟在后面,抱着个锦缎包袱,里面竟是一个正方形的翡翠琉璃缸,边长一尺有余,灯光一耀,通透碧绿,林随安看着眼熟,好像是之前摆在花氏九十九宅大堂里的装饰品,据说价值百金。
众人更纳闷了,这纨绔是几个意思,显摆他花氏有钱吗
花一棠示意方刻,“方仵作,开始吧。”
方刻戴上手套,分别将四根蜡烛点燃,用长镊子夹着,小心翼翼放到了琉璃缸底四角,待燃烧片刻,抓了两只小耗子放进去,以白布盖住缸口,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试验箱,能清楚看到缸里的情形。两只小耗子在缸里转了几圈,脑袋一歪,倒下了。
方刻:“四根蜡烛中,有两根是迷香,散发的速度最快,所以最先入内的耗子很快会被迷晕。”
“这就是吴参军和段红凝晕倒的原因。”花一棠道,“之后,弥妮娜回来了,也晕了过去,至此,凶手便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方刻将第三只小耗子放进去,果然,也倒在了缸底。
苏飞章冷笑,“听花参军的意思,莫不是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计划”
花一棠展扇一笑,“花某师承茅山派金光洞十烨道长,看家本事就是相面算卦,只需掐指一算,便可将凶手的小小伎俩了然于胸!”
众人:“……”
牛都是被你花四郎吹死的!
“凶手计划的起因,就是这场夜宴,”花一棠道,“王景禄对弥妮娜垂涎已久,趁着夜宴的机会,让鲁掌柜在弥妮娜的厢房里偷偷放入了催情香,而这件事,恰好被凶手无意间知道了。凶手灵机一动,便想到了一个计划,趁着王景禄来私会弥妮娜的时候,将二人迷晕,趁机杀了弥妮娜,将杀人的罪行嫁祸给王景禄。”
苏意蕴“切”了一声,“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编出来的吧”
花一棠根本不理会苏意蕴的吐槽,继续道:“若要完成凶手的计划,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凶手杀人之后必须能够安然脱身,万一在来燕钗阁或者离开的路上,遇到其他人,必须保证目击证人看到的是王景禄。所以凶手做了万全的准备,又在四层樱桃阁内准备了和王景禄同款的衣衫和靴子。”
夏长史:“为何是樱桃阁”
“因为樱桃阁的暗室甬道距离楼梯最近,从六层楼下来,最不容易被发现。”花一棠道,“夜宴开始之后,凶手寻到机会离开六层亭阁,先偷偷进入樱桃阁暗室换上与王景禄相同的衣衫,从樱桃阁大门离开,登上楼梯,来到燕钗阁,本以为如此明目张胆,定会有人注意到他,成为王景禄杀人的目击证人,岂料当时花某恰好和苏十郎吵了起来,所有人都去看热闹,竟是无人发现。”
“当然,凶手当时并不知道六层楼发生事情,依然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行动着,来到燕钗阁后,竟然发现吴参军、段红凝和弥妮娜都晕倒了在了屋中,”花一棠的扇子哒、哒、哒敲着掌心,“这个情形远超出他的预料,但凶手很快就镇静下来,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先将吴参军和段红凝拖进暗室,再将用皮绳将弥妮娜吊起来,伪装成王景禄来过的场景。”
说到这儿,花一棠顿了一下,突然又笑了,“或许当时的凶手还觉得天助我也,想着待他成事离开之后,吴参军和段娘子从暗室醒来,见到凶案现场,便是天赐的证人,尤其是凶手看到了吴参军的佩刀——这可太妙了——凶手之前原本的计划大约是用皮绳勒死弥妮娜,但现在又想,若用吴参军的佩刀杀了弥妮娜,定能惹恼吴参军,吴参军一怒之下,自然会迅速将王景禄定罪,他的计划就成了!”
“凶手事先服下了迷香的解药,所以并不受迷香的影响,挂起弥妮娜,布置完现场,本来只需要等王景禄进入燕钗阁晕倒后,杀了弥妮娜,自己离开,便能完美完成嫁祸计划。可惜,天底下从不会有完美的计划。凶手以为王景禄会来燕钗阁,而实际上,王景禄此时却去了六层的厕房——”说到这,花一棠叹了口气,“王景禄没有出现在燕钗阁,那么计划的先决条件便无法满足,按理来说,如果此时凶手收手,便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但就在这里,凶手的计划出现了偏差——”
花一棠用扇子敲了敲琉璃缸,“方仵作,时间差不多了吧”
方刻点头,掰开第四只小耗子的嘴,塞了一粒药丸,“这是迷香的解药。”然后,将第四只小耗子放进了琉璃缸。
这只小耗子的状态很奇怪,进缸之后先是欢快转了几圈,看起来很正常,然后很突然的,站直身体僵住了,仿佛石化一般。
众人大为惊诧。
“另外两根蜡烛,一根里面参杂了催情香,另一根混杂了一种特殊的药。”方刻道,“这两种药效散发速度要比迷香慢,刚开始,四种药性此消彼长,相互抵消,药性同时减弱,加上凶手事先服用了迷药解药,所以进入之后感觉不到异常,但随着时间增加,后两种药性逐步增强,便会产生这样的效果。”
“药效是让人僵直吗”夏长史问。
方刻没回话,只是盯着琉璃缸。
僵直的小耗子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四爪落地,四处张望着,摇摇晃晃走着,好像人喝醉了一般,嘴里叽叽叽叫了几声,突然,扑到了其中一只耗子身上,拼命撕咬起来,霎时间,整个琉璃缸里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众人“嚯”一声,齐齐散开。
方刻面无表情浇了一盆水进去,蜡烛灭了,耗子的撕咬停了,水、血和皮肉混在一处,形成了一团团黏糊糊的物质,黏在琉璃缸四周。方刻用镊子将四根蜡烛取了出来,木夏迅速将整个琉璃缸包裹严实,快步退到了人群外围。
“迷香、迷香解药、催情香和龙神果共同作用的效果便是如此。”方刻小心将四根蜡烛用布包好,“可令人情绪亢奋、行为失控,暴力、嗜血,甚至还有可能产生幻觉。”
众人齐齐倒吸凉气。
林随安心脏突突乱跳:亢奋、失控、暴力和嗜血,这几个词联系起来几乎约等于失败的“破军”,只差一点,她就成了那只疯狂的耗子。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说话,整个燕钗阁落针可闻。
“凶手日日夜夜都在心中描绘着如何杀死弥妮娜,如何嫁祸给王景禄,此时药性发作,令他失去了理智,甚至产生了王景禄已经进入燕钗阁的幻觉,于是,他举起吴参军的佩刀,凶残地杀死了弥妮娜。”
花一棠的口气很平静,但众人联想起刚刚那只小耗子的状态,皆是不寒而栗。
“杀人后的凶手,以为自己成功了,半梦半醒间逃出了暗室,在暗室和甬道里留下了大量的脚印和血痕,也不知道幸运还是倒霉,一路上竟是一个目击证人都没遇到。回到樱桃阁的暗室,凶手褪下血衣、染血的靴子,洗去血污,或许这个时候,他有些清醒了,回想之前的杀人经过,仅剩一片模糊……”
“待凶手回到六层楼,发现王景福人不在,之后鲁掌柜来报燕钗阁有异,凶手愈发确定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正沾沾自喜之时,王景福竟然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当时凶手大为震惊,但又见王景福处处与官差作对,似乎想急于脱身,心中愈发犹疑,正在此时,花某回到了六层楼,指认王景禄为杀人凶手,真凶定然大大松了一口气,所以,当花某问他该如何处置王景禄之时,他便迫不及待跳进了花某设下的圈套——”
花一棠摇着扇子看向王景福,王景福面色惨白,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这些都是花参军的臆想罢了,花参军可有实证!”
花一棠笑了,“证据有三,你想一项一项确认吗”
王景福变了脸色。
池太守:“还请花参军明言!”
花一棠示意凌芝颜将鲁掌柜带到了前排,“鲁掌柜刚刚的证词中说,王景禄让他往燕钗阁中送了一根混有催情香的蜡烛,但实际上,王景禄前后送来了两根蜡烛。”
众人愕然。
鲁掌柜:“没、没错,隔了一天后,王家又差人送来一根蜡烛,说是另一种催情香,也让我送到弥妮娜的屋子里,我想着,一根还是两根都没差了,就一起送进去了……”
“一派胡言,我只让你送过一次,何来第二次”王景禄怒道。
鲁掌柜很委屈,“第二次送蜡烛过来的仆从,我之前也见过几次,的确是王氏的人,就没多问……”
花一棠:“然而事实却是,第二根蜡烛并非催情香,而是凶手准备的迷香。”
凌芝颜:“所以只需将王氏所有仆从召集起来,让鲁掌柜一一辨认,找到送第二根蜡烛的仆从,仔细审问便能查出谁是幕后主使。而这个人,便是真凶。”
王景禄冷笑数声,“这还用问吗,能命令王氏仆从的,除了我,自然就只有我们的家主大人了!”
王景福脸色阴郁,额头布满了薄汗,“或许这仆从原本就是王景禄的派来的,是王景禄欲盖弥彰……”
“王家主先别急着否认,还有第二个证据。”花一棠笑了一声,“靳若!”
“来了!”靳若跑出门去片刻,又颠颠儿跑了回来,将手里的包袱递给林随安,二人合力将包袱里的衣衫一件一件亮给众人观赏,竟有二十多件。
“这是在四层樱桃阁的暗室里发现的,里面除了血衣,还准备了许多件衣衫,应该都是备选。”靳若道。
花一棠瞟向王景禄,“你可觉得这些衣衫眼熟”
王景禄的脸都绿了,“这些都是我这半年来新订做的衣衫——”上前翻看了几件,“不对,这些都是没穿过的,不是我的,是——是有人按照我衣衫的样式重新订做的!”
花一棠:“凶手无法判断王景禄赴宴之时穿哪一件衣裳,所以便将王景禄这半年来新订做的衣衫都重新仿制了一套,能对王景禄衣衫款式如此熟悉的,定然是与王景禄十分相熟之人。”
凌芝颜:“这些衣衫材质昂贵,绣工精致,绝非一般成衣坊能够订制,只需拿着这些成衣去益都几家大成衣坊查一查,自然能寻到订制衣衫的人。”
林随安摸下巴:“若让咱们净门去查,需要多久”
靳若得意:“不出六个时辰。”
王景福面色如纸,狠狠闭上了眼睛。
花一棠:“还有最后一个证据,就在真凶体内!”
众人:“什么!”
“真凶杀人之时,吸入了蜡烛中的四种药气——”
“花四郎,你莫要以为我等不懂药理就信口胡说。”苏意蕴尖锐道,“此时距案发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迷香和催情香的药性早就散去了,根本无从查起。”
花一棠挑眉,“不愧是苏十郎,果然对这些乌七八糟的房|中秘药十分熟悉啊!”
“花一棠,你!”
花一棠眉眼骤厉,提声道:“花某说的不是迷香和催情香,而是第四种药,不,应该说,是一种毒!这种毒就是令真凶情绪和行为失控,产生幻觉的罪魁祸首。”
池太守和夏长史面色微变,“花参军说的难道是——”
“正是花某在青州诚县剿灭的龙神果!若说这世上还有人更了解龙神果,除了方仵作,不作第二人想,所以,方仵作自然也能验出真凶体内的龙神果之毒。”
方刻冷冷瞥了眼花一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号白瓷瓶,摇晃了两下。
花一棠踱步走到王景福面前,啪甩开扇子,“只需要一滴血,就能真相大白,王景福,你可敢一试”
王景福喉头滚动数下,睁开了眼,表情异常平静,“不必验了,弥妮娜是我杀的。”
“王景福你疯了吗!我好歹也算你的弟弟!你为何要害我!”王景禄大怒,冲上去和王景福撕打,“你已经是王家的家主,处处将我踩在脚下,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王景福也不甘示弱,一个翻身将王景禄压在地上,揪着王景禄的头发咚咚砸地,“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家族长老们早就不满我这个庶子做家主,有意扶持你这个嫡子上位,你一天不死,我这个家主的位置永远都坐不安稳。”
王景禄挣扎着抓住王景福的衣襟,胡乱撕扯着,“长老们说的对,你这个庶子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堪大用!早就该将家主之位让给我!”
“你一个酒囊饭袋,若让你做了王氏家主,王家就完了!”王景福一口咬住了王景禄的耳朵,王景禄杀猪似的尖叫起来。
“吵死了,”花一棠翻白眼,“你们家的倒灶破事儿没人想听!”
凌芝颜皱眉叹气,靳若和林随安环抱双臂,远远瞧着热闹,口中啧啧有声。
“快快快将他们拉开!”池太守跳脚,“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伍达和几个不良人冲上来,七手八脚将二人扯开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荒唐至极!”池太守怒喝道,“速将王景福押入府衙大牢,听候发落!”
伍达和两名不良人将王景福扭送了出去。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王景禄披头散发,捂着流血的耳朵,嘴里骂骂咧咧,一副要将王景福挫骨扬灰的模样。
“此次多亏了花参军明察秋毫,否则,我等可能就要被这狡诈的王景福给骗了啊!”夏长史抹汗道,“益都能有花参军坐镇,实乃益都百姓之福啊!”
“夏长史过奖了,此乃花某分内之事。”花一棠抱了抱拳,抬眼看向众人,“其实,适才花某所说的龙神果之毒,在益都其它地方也有发现。”
众人面面相觑。
苏意蕴哼了一声,“什么龙神果、凤凰果,听都没听说过。”
“龙神果诸位没听过,但此物另一个名字大家想必都十分熟悉——”花一棠定声道,“青州绣品!”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是面色大变。
“什、什么青州绣品,我们也没听过!”苏意蕴嘶声大叫,众世家子也纷纷慌忙附和。
“吴氏的布行和绣坊都被封了,花某搜到了购买青州绣品的客人名录,诸位不妨猜猜,花某在名录上都看到了谁”花一棠道,“可别怪花某没提醒诸位,这种毒短时服用,可激发人体潜力,服用之人感觉百病不侵,体力充沛,甚是舒爽,但此毒会令人贪恋成瘾,无法戒断,长期服用后,腐蚀五脏六腑,濒死而不自知,心悸猝死亦有可能,最可怕的是,还会让人心绪失控,暴躁嗜血,渐渐丧失五感,最终变作行尸走肉一般!”
世家子的脸全青了。
“花参军此言当真!”有人惊呼。
花一棠沉下脸色,点了点头。
林随安:“林某在青州诚县曾亲眼所见,诚县裘县令的兄长因为服用龙神果而变成了走尸,癫狂至死。我与花县尉曾亲手烧毁了龙神果的制造基地,见到了许多浸入龙神果毒汁的绣品,与吴氏布行中的绣品一模一样。”
霎时间,满室骇然。
苏飞章飞快看了一眼苏意蕴,额角青筋暴跳,苏意蕴容色惊恐,全身抖个不停。
“诸位也莫要太过慌张,此毒并非无解。”花一棠道,“方仵作在青州之时已经研究出了解药的方子,其中的药材和药引并不难找,稍后诸位皆可来方仵作处讨要。”
众人立时大喜,觉着眼前这不靠谱的纨绔高大帅气了不少,对花一棠千恩万谢后,由不良人护送着离开。
吴正清洗脱了嫌疑,摇身一变又是个人模狗样,抓住时机向池太守和夏长史献殷勤,说要亲自送二位大人回府,花一棠并未提出异议,只是静静看着吴正清离去的背影,瞳色深沉。
然后,他叫住了另一个人,“段娘子请留步。”
段红凝盈盈回身,“花参军还有事”
“迷香蜡烛有两根,一根是王景福送进来的,另一根是你带进来的吧”
林随安、凌芝颜和靳若同时瞪大了眼睛。
只有方刻毫无任何惊讶之色,“段娘子与吴参军一同中了迷香,吴参军的体质更为健壮,按理来说,吴参军的耐药性应该更强。但挣扎爬出暗室握住花一棠脚腕的却是段娘子,先醒过来的也是段娘子,只有一个可能,段娘子之前曾服下过其中一种迷香的解药。”
段红凝掀起长长的睫毛,瞳若含水,一动不动看着花一棠,“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花一棠皱眉:“为什么这么做”
段红凝嘴角动了一下,“我自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
段红凝垂下眼帘,“这是红凝的私事,与此案并无干系,”聘婷施礼,“红凝替弥妮娜多谢花参军擒住真凶,若花参军没有其他要事,红凝先行告退了。”
花一棠叹了口气,“龙神果的蜡烛也是你带来的吗”
段红凝身体顿了一下,“红凝在今夜之前,从未听说过龙神果。”
“所以龙神果的蜡烛到底是谁放在燕钗阁的”驾车的木夏问。
“我压一吊钱,是吴正清!”靳若倚着车门,懒洋洋挥着马鞭道,“吴氏布行大肆贩卖青州绣品,吴正清手里定有存货,他肯定也对弥妮娜见色起意,所以打算用龙神果控制弥妮娜,龙神果的效果可比催情香强多了!至于他说与弥妮娜有旧的说辞,八成都是胡诌的!师父,您说是不是”
“徒儿这次分析的甚有道理。”车厢里的林随安瞧方刻打了个哈欠,自己没忍住,也打了个哈欠,“凌司直以为如何”
凌芝颜点了点头,“还有一个疑团,弥妮娜的桃花烙是谁烙上去的”
“方大夫说是弥妮娜死前几个时辰烫上去的,”林随安挠了挠额头,“根据时间推断,当时弥妮娜大约是在来散花楼的路上,不合理啊,那个时候她应该是清醒的……就算她当时被人弄晕了,醒来之后,难道就没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吗”
方刻:“烫伤痛入骨髓,不可能毫无所觉。”
林随安和凌芝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莫非是她自己烙的”
方刻不予置否。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不见花一棠参与。
从散花楼出来后,花一棠的状态就有些怪,软垫也不靠了,扇子也不摇了,直勾勾盯着窗外浓重的夜色,不言不语。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夜市灯光流萤般闪过他如玉的面容,显得有些寂寥。
凌芝颜口型:四郎怎么了
林随安耸肩:她又不是花一棠肚子里的蛔虫,问她也是闲的。或许是这纨绔今夜用脑过度,宕机了吧。
良久,花一棠幽幽叹了口气,身体一松,靠在了软垫上,“感觉不太对。”
林随安和凌芝颜:“哈”
方刻:“说人话。”
“我是说段红凝。”花一棠皱着眉头道,“她看着花某的眼神,三分试探、三分戒备,三分疑惑,还有一分藏得很深的恨意。”
方刻翻了个白眼,索性闭眼开始睡觉。
林随安挠了挠额头:请恕她眼拙,从头到尾段娘子就没正眼瞧过花一棠几次,着实没看出来还有这么深刻的内涵。
凌芝颜:“……四郎多虑了吧。”
花一棠竖起扇子,郑重道,“花某的预感从未出过错,段红凝身上的疑团肯定会牵扯出大案子。”
林随安甚是无奈,心道就算真出了大案子,也不是段红凝的问题,而是你这走哪哪死人的倒霉催体质造成的。
“嗯咳,”凌芝颜转目望向窗外,转移话题,“锦江夜市果然名不虚传,甚是热闹——诶那是——”
花一棠和林随安凑了过去,但见一人站在灯火阑珊处,朝着他们的马车遥遥抱拳施礼,竟然是周乾。
林随安顿时明白了,“他在向我们道谢,难道是因为——”
花一棠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轻声道,“王景禄之所以与随州苏氏走得很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癖好相似——”
后面的话花一棠没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听明白了。
所谓的“癖好”大约就是——好男|色。
王景禄是个极度好色之人,能让他放弃去燕钗阁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找到了新的猎物——周乾。看周乾的反应,十有是被强迫的。
当时,花一棠若是继续追问下去,王景禄对他做的事便会公之于众,现在起码还算帮周乾留了几分颜面。
“王景福是杀人凶手,王景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花一棠骂道,“都是一丘之貉,啖狗屎的玩意儿!”
凌芝颜摇头:“益都世家,毒瘤遍布,着实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林随安叹息,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散花楼,依旧灯火通明,玲珑剔透,高高伫立在漆黑的苍芎之下。
夜风中隐隐飘来了乐声,大约是琵琶,如泣如诉,婉转悲凉,似乎在哀悼今夜逝去的生命——那个火焰般绽放的女子,就这样永远消失在璀璨的灯火中了。
小剧场
离开散花楼之前。
木夏:“四郎,这个琉璃缸怎么办”
花一棠躲老远:“脏了,不能要了,扔了吧。”
林随安:“……”
价值百金的东西,说扔就扔,这货果然是个——
“败家玩意儿!”靳若捏着鼻子道。
凌芝颜:“洗洗还能用吧。”
花一棠:“要么送你”
凌芝颜:“……算了。”
方刻一把抢过去,“我要了。”
众人齐齐竖起大拇指:方大夫果然猛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