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嬢嬢说罢,转身就要拽着诡骨往镇子里走,但堪堪才迈出几步,便动不了了,身后那人跟个柱子似得,怎么拽也拽不动。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诡骨打断了嬢嬢的动作,倘若不是他对此时还有一丝好奇,他更想直接杀了她。
嬢嬢错愕的转过身,因着他这句话,又仔仔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没错啊,是一模一样,我不可能看错的啊”
诡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嬢嬢这才像是回过神一般,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诡骨学着脑海中易时雨在她面前的样子,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意“您可以告诉我这个‘易停云’是谁吗?”
嬢嬢被他问的愣了一瞬,他脸上的笑容着实算不上和善,反而在这夜里还透着一股怪异感,但很快,她的瞳孔便失去了焦点,只呆滞的回答着他的问题。
“易家那小子可是我们镇里出了名的书生,是个有出息的,一人上京都进学,科举还考上了探花,以后是要留京当大官的”
废话连篇,谁管他探花还是探草。
诡骨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她“他跟易时雨有什么关系?”
嬢嬢便又再次顺着他的问题无神回应“他是易时雨的兄长。”
诡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却久久再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才溢出一声嗤笑。
“你说我跟易停云长得很像是吗?”
嬢嬢点头。
何止是像,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怪不得。
他道易时雨为何有时候会下意识不自觉的喊他“阿兄”,为何这么多食物之中,偏生她是不惧怕他的,哪怕他几度差点杀了她,甚至啃咬过她身上皮肉。
原是将他认成了她那死去的兄长?
诡骨忽而就笑开了,格外真诚的笑,笑的几乎快要停不下来。
他本就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诞生的,一路走来吃过多少具尸体他自己都数不清了,所聚成的肉体的模样也是随便挑了个魂魄之中样貌顺眼的造的。
这怎么不好笑呢?
她把一个将她兄长尸骨魂魄都吞食入腹吃干抹净的恶鬼当成了哥哥,而这段时日以来不曾惧怕的对他的亲近,也是因此而来。
其实诡骨早都忘了他是在哪个地方吃的这具尸身,但现下倒是隐隐想起来了。
血肉被吞噬之后便会直接成为他的养料,而部分执念深重的魂魄却是能够影响到他的。
原来他无法将她吃掉,也是因为这个人,因为她的这位兄长?是易停云即使死了,他被吞噬的魂魄也不愿伤害易时雨?
诡骨觉得极其可笑,食物的情感居然能够这么大程度的影响到他的身体。
易时雨跟其他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是他身体中被吃掉的易停云的执念在作祟。
心脏的不适感,莫名而来的眼泪,控制不了的骨刃,咽不下去的恶心感,包括那些莫名其妙的纵容,这些都不是他的,是易停云的。
一只恶鬼,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呢?
“果真是个愚蠢的家伙啊。”
诡骨突然就开始好奇,那么这段时日以来易时雨的不出现究竟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那天他的行径她开始惧怕他,还是她终于迟钝的意识到了,她一直亲切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不准备离开了,他很期待下一次易时雨来找他时,会用一种怎样的表情。
站在夜空下的那个人忽然就不留一点痕迹的消失了,双眼空洞无神的站在原地嬢嬢猛地回过神,愣愣的看着站在这里的自己,还有摔落在地的篓子。
“奇怪,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诡骨又回到了那个山洞,山洞里还是跟他离去之时没有任何变化,易时雨带来的书籍混乱的散落在地上。
他终于开始对这些无用之物起了一点微末的兴趣。
弯腰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本,大抵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了他身体里易停云残念的存在,这些本该陌生的书却也浮现了一丝熟悉感来,就像是他本该对此颇为了解一般。
可他不是易停云。
她教他知善恶,生凡心,这一切都不过是想将他塑造成她记忆中易停云的模样。
诡骨猛然将手中的那本书扔在地上,骨刃从他体内钻出,将地上散落着的所有的书都毁了个彻底,阴暗又潮湿的地面很快便被碎纸铺满。
似是这样还不解气,诡骨又在这碎纸上补了好几脚。
但其实他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气什么?他何必在意一个凡人的想法,开心了留着玩几天,不开心了弄死就好了,这对他而言是什么难事吗?
可他现在在做什么?
他因为一个弱小的食物,而对着一堆破书撒气?
一定是那缕执念又开始影响他了。
诡骨大手一挥,用骨刃将这堆碎纸扔的远远地,眼不见为净,他留在这里,也只是恶趣味作祟,好奇易时雨知道这一切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罢了。
但就这样又等了几天,整座山上还是没有任何易时雨出现的痕迹。
她就像是彻底遗忘了这件事一般,又或者她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诡骨的耐心已经彻底没了。
凭什么?
她把自己当成别人天天在他面前转悠,他还伤不了她,吃不了她,现在她说不来就不来了?
好处都是“易停云”享的,气都是他受的,凭什么?
诡骨似乎全然忘了在几天前,他还告诉自己,声称他留在这里不过是因为好奇,但好奇可不至于让他生这么大的火气。
诡骨紧皱着眉头,大步流星的就出了山洞。
她不来是吧?
她不来他还不能自己下去抓她?
但凡要是被他抓到了,哪怕是忍着恶心一边吐一边吞他也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食物给吃了。
上次他去到的那个镇子里有人认识易停云,也知道易时雨的事,去那里定然是能找到她的。
诡骨便循着记忆里方向走去,但时隔几天,再次来到这个镇子上,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猝然停下了脚步,皱眉思忖着。
那个同类的味道似乎变得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