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宴南眉心重重一跳,他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再度开口,愈发的艰难喑哑:“你说什么?”“我说你明知故问啊。”江檀平静笑笑,她的眼神分明一点温度都没有:“你选择现在这个时间点,把这个证据交给我,不就是想要我在婚礼现场把它公之于众吗?”江檀将面前的茶盏重新斟满,动作优雅,她不动声色看着黎宴南,道:“你的想法,我很清楚。”黎宴南承认,他在江檀面前,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无措感。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个念头,也不可谓不真切。毕竟,将选择权交给江檀,比自己做出选择,要容易得多。可是被江檀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黎宴南还是觉得难以承受。他苦笑,俊美的面容浮现痛苦,“江檀,你说话一定要这么赤裸,让人难堪吗?”“我不是有心的,只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我很清楚。黎宴南,我可以恭喜你,你赌对了。”江檀看着黎宴南,眼神幽暗,“只要你肯给我,我会如你所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黎宴南错愕于江檀的果决,“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这么做了,你和周应淮之间的婚事,很有可能会彻底进行不下去。”“如果能让周墨行在所有人面前得到应有的代价,我愿意赌,更何况,我高估了自己。”江檀坦然地看着黎宴南:“我承认我依然爱着周应淮,我没办法利用他却什么都不告诉他,明天,如果一切真相大白,他不愿意接受,我能理解。”黎宴南眼瞳微缩,他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成拳,咬着牙追问道:“那如果,周应淮选择了接受呢?”“我想,没有人会接受的。”江檀摇摇头,静静的看着黎宴南,她说:“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关系,而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江檀你能不能放下?”黎宴南艰难的说:“周应淮是真的爱你,周墨行是他的父亲,他无法选择,就好像我也不想我的父母撞死你的父母”“我之前听外界有传闻,说你爱我。”江檀打断了黎宴南的话。黎宴南先是一愣,之后表情难得局促,看着江檀,“是,我爱你。”“你爱我,但是你的父母撞死了我的父母,你却还是想着利用我向周家复仇。”江檀笑容寡淡,她看着黎宴南被说中后,蓦然苍白的脸色,“周应淮爱我,难道会为了我背弃周家吗?黎宴南,你有什么立场劝我放下?而我,又要用什么立场,和周应淮相爱,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不会超过周家的。”江檀说完,没有给黎宴南思考的时间,接着道:“证据在哪里?”黎宴南已经不知道怎么反驳江檀了,或者内心深处,对于江檀的说法,他无从辩驳。他只能迟钝的说:“我会让人给你。”江檀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了。”她转身往外走,黎宴南看着她的背影,踌躇半天,终究还是追了上去。电梯门口,电梯正在缓缓合上,突然有一只手伸进了缝隙中,强行打开了电梯大门。黎宴南眼神慌促,对上江檀视线中的疑惑,他低声道:“江檀我知道你现在的心境,很难对人性抱有什么希望,周应淮这个人确实也是淡漠极致,利益至上,可是他比我豁得出去,檀檀,他不会放弃你。”江檀眼中有轻微的触动。黎宴南居然会特意过来给周应淮说话,这确实在江檀的意料之外。她颔首,并不多言,只是任由电梯门重新关上。注定是难眠的长夜。江檀刚刚回到明园,就收到了黎宴南的证据。她坐在卧室,将整段录音听完,面色难看,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周应淮进来,很轻易的就察觉了江檀脸色不对劲。他在她身侧坐下,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声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江檀摇摇头,看向周应淮,她眼神带着黯然:“没什么,我困了,想睡觉了。”“确实要早点睡,明天就是婚礼了。”周应淮整理着江檀有些凌乱的发尾:“檀檀,你紧张吗?”江檀不说话,直勾勾的看着周应淮。“怎么这么看着我?”“紧张,多看看你。”江檀顿了顿,她突然轻轻地说:“周应淮,我做什么,你都会有心理准备吗?”“心理准备?”周应淮漫不经心的笑笑,“我要有什么心理准备?”“比如,婚礼失败,比如,我离开”江檀还没说完,就被周应淮一脸严肃的掩住了唇。男人表情凝重,看着江檀无辜的眉眼,他的声音低沉,“婚礼就算有任何的疏漏,任何的意外,我们都不会分开,檀檀,我不会放开你的手。”江檀想,周应淮确实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倘若他知道,一定不会这么坚定的对自己说话。于是她慢慢扯开周应淮的手,接着道:“不管婚礼是因为什么意外中断,你都会这么想吗?”“不管是因为什么。”“无论什么都这样想?”江檀又重新问了一遍。而周应淮不胜其烦,也认认真真的重复了一遍,他说:“无论什么。”江檀眼眶热热的。她分明是感动的,可是恨意那么浓烈,并非爱能消弭。她没办法释怀。“那些噩梦,一直都让我很困扰。”江檀垂下眸,遮掩眼中的情绪,“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放下。”“那就把你的心结解开,檀檀,我可以陪着你把心结解开,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周应淮握住江檀的手,眉眼认真:“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江檀想,她到底是有些心软了。周应淮的话,让她心软。可是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性,用听不出端倪的声音说:“我有点困了。”周应淮说:“你先睡,我出去忙一会儿集团的事。”江檀并没有多想,却不知沐风的阳台,周应淮在通话,电话那头,黎宴南声音清晰:“你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