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啊,你会不会算术天文啊?”刘恭对着二弟,认真问道。
刘疆咧着嘴,只顾傻笑,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刘恭这个憋屈啊,他转头看了眼曹妃,然后道:“您会理财吗?”
曹妃怔住,她哪会这个啊?
刘恭不由得叹息道:“您也看见了,我阿父和阿母都贪财,哪怕是亲生儿子,也没有好脸色。您要是会赚钱,保证会得到他们欢心的。”
曹妃更加吃惊,她似乎觉得眼前出现了一扇大门。
没错,就算是宫廷,也要花钱的,而且还不少!
其实很多人都有个误区,以为进了皇宫,就吃尽穿绝,金山银海,享用不尽……所谓宫斗,就是一群吃饱了闲着没事的美女,互相扯头花。
而事实上宫廷的生活,远没有这么享受。
就拿眼下来说,刘盈住在宣室殿,窦贞住椒房殿。
偌大的未央宫,也就是他们这对夫妻,有专属于自己的大殿。
其余诸如曹妃、王妃、吴妃,这几個人都没有这个待遇,只能住在偏僻的宫殿……她们这还算好的,毕竟家族势力摆在那里,刘盈也时常过去,不会太冷清。
再往下,就连独门独院都做不到,只能跟其他人住在一起。
等到低级的才人、美人这种,就要睡大通铺了,跟集体宿舍没什么区别。
住处差别这么大,吃的也是云泥之别。
比如曹妃,她的供奉虽然只有皇后的一半,但肉食不缺,等到下面的,十天半个月,吃不到一次肉。
帝后剩下的菜肴,可不会扔掉,而是要分下去,下面的人还要争抢。
没办法,宫廷生活真没有外面人想的那么美好。
归根到底,还是个钱的问题。
首先朝臣那边就要卡着宫里的花费,不能肆无忌惮。
然后宫中花销,还要可着帝后,皇太后,皇太子。
这些人的日常生活必须保证,然后是重大节日,帝后寿诞……这都是需要大操大办,非如此不能彰显皇家气象。
这么算下来,至少九成以上的开销就没了。
还剩下多少啊?
又要分给那么多人,虽说不至于饿死,但想过多好,可就未必了。
眼下的情况还算好,毕竟刘盈的妃嫔不多,立国未久,繁文缛节也还能忍受……但从长远来看,宫里缺钱是常态。
这时候要能弄到钱,向上,供养太后,皇帝,皇后,向下,赏赐其他人,收拢人心……这样才能在宫里混下去,这才是争宠夺嫡的正确姿势啊!
曹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往自己简直糊涂透了,连这么点事情都没有想清楚。
“殿下,我倒是不怎么懂理财,殿下懂吗?”
刘恭摇头,“我也不太懂,但我总觉得想理财,总要先有钱,您说是吧?”
好有道理啊!
曹妃怔住,一双眼睛不停转动。
这时候刘恭起身道:“我告辞去找钱了。”
刘恭转身离去,曹妃勉强把刘恭送走,一转身,整个人都开心飞起!
钱!
她没有,可曹府有啊!
“阿父,兄长呢?”曹妃回家却没看见曹窋,就好奇询问。
曹参叹道:“陛下的意思,让你兄长去担任洛阳令,辅佐周吕公,推行五铢钱……其实也就是设立邸店,负责商货往来,毕竟洛阳比长安还是有优势的。”
曹妃怔了下,然后就问道:“阿父,这么说,咱们家是不是很有钱?”
曹参也是一怔,“你想问什么?”
“不问什么……就是想打听一下,您食邑万户,又跟着先帝这么多年,还在齐、楚当过国相,您肯定积累不少吧?”
曹参思忖了少许道:“也不能这么说,你阿父不是什么贪官污吏。我的钱也都是先帝赏赐的……当然了,当今天子给了邸店这一项,咱们家每年几十万金,还是有的。”
“这么多?”
曹妃惊骇道:“阿父,那你能给我多少?”
“什么?”曹参瞬间瞪大眼睛,“你都嫁入皇宫了,该伱孝敬我才是,怎么管我要钱?”
曹妃不爱听了,“阿父,我在宫里,总要宴请其他妃嫔吧?逢年过节,总要孝敬皇太后吧?那么多姐妹,谁有了难处,我也该伸手帮一帮,对吧?”
“我要是什么钱都舍不得花,谁又会帮我?您说是吧?在宫里生活,总要讲究点人情世故吧?还有,疆这孩子也生下来了,他需要找个好师父吧?他也要有朋友吧?太子那边有人给安排,他这个皇次子只能自己想办法,咱们家要是不出钱,能行吗?”
这一番话,简直是这么多年以来,曹妃说的最有道理的了。
曹参下意识点头,“没错,你这是开窍了。”
“您也这么说,那您还不出钱?”
曹参目瞪口呆,自己这是掉坑里了?
“别犹豫了,您都这把年纪了。也就是我和大哥,他又不会花钱,还不如都给我呢!”曹妃欣然道:“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让人赶着车过来取!”
“别!”
曹参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你这是巴不得人家都知道,你阿父是大贪官啊!”
深吸口气,曹参这才道:“回头我给你准备几箱金豆子,你留在手边赏赐人用。至于更多的钱……你给我写条子吧!”
曹妃欣然点头,“这就对了,阿父,你等着我夺嫡成功,到时候一定把您送进凌烟阁!”
说完之后,曹妃乐颠颠跑了。
只剩下曹参坐在那里凌乱着……太子也跟我说凌烟阁,你也跟我说凌烟阁……我怎么好像被老刘家人给欺骗了!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也是泼出去的水!
曹参一个人郁闷着,而在另一边,曹妃已经去找了窦贞,大包大揽,新的历书需要多少钱,她都包了!
这下子窦贞也高兴起来了,“行,我去跟陛下商议商议,就把这事定下来。”
……
刘盈听说之后,竟也是大喜过望。
“好啊,太好了!”刘盈笑道:“趁着这一次颁行新的历法,我还要干一件大事,很大很大的事情!”
窦贞表示不解。
刘盈笑道:“我打算改变纪年方式。”
“那要怎么办?”
刘盈笑道:“你看啊,现在的纪年,用的还是汉帝纪年,从阿父开始算,如今已经是汉十八年……阿父当了十六年汉王汉帝,轮到我这里也有快两年了,天子都变了,在纪年上面,还是没什么变化……如果一直这么下去,要延续到汉一千年吗?”
窦贞怔了怔,才问道:“大周才八百年,陛下觉得大汉能比大周的国祚还长?”
刘盈皱眉头道:“不是这个意思……要有所区别……你看如果用谥号或者庙号纪年,那要皇帝死了才知道。如果只是称汉帝多少年,又没法区分哪个皇帝。所以需要有一种能在平时通用的,让臣民百姓可以称呼的。就……就跟一个人一样,小时候取个小名,大点之后,有个正式名字,再大一些,行冠礼之后,就要有字。这样称呼起来才方便,也省得冒犯天子。”
窦贞认真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朕想着取个年号……既能纪年,也方便百姓。”刘盈沉吟道:“就是一时想不起用什么好。”
“那陛下要几个字的?”
“两个就行。”
还真别说,窦贞还认真思忖起来,过了好半天,她笑道:“这个容易啊……陛下首建年号,和过去大不相同,一元复始,就叫建元最好!”
“建元?不需要更吉利一点?”刘盈迟疑道。
窦贞笑了,“您是第一个,这就够吉利了,用不着麻烦。”
刘盈思忖了一下,貌似也对,不必这么麻烦。
“那就叫建元!对了,你的历法呢?”
“自然是跟陛下一样,叫建元历呗!”
刘盈顿时大喜,这部历法是要流传后世的,那自己这个年号也会被后世不断提起。
“妙哉!这就叫夫唱妇随!”